《凤还巢 张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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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 张晚知-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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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环境,并不由我们自己选择,自己营造。我们只能适应环境,倘若营造这环境的人,突然不想再维持这环境的存在,我们只怕都难逃一死。
  齐略,你到底有多大的气量,容我在你允许的范围内改造自己想要的生存环境?
  齐略在我的凝视中笑积唇边,眉挑新奇:“你为什么拒绝?难道你不喜欢?”
  他问的拒绝,到底是那日退回去的镜奁?还是刚才我推拒他?我念头转了转,便懒得再猜,直接问道:“陛下是问人,还是问物?”
  齐略脸上多了一层属于少年稚气的天真,好奇地问:“问人如何,问物又如何?”
  “陛下若是问物,臣便直言:我很喜欢,但那不是我应得之物,所以我拒绝。”
  齐略哈哈大笑:“那是我送给你的!既是我送的,你便能得,何必谦辞?”
  “正因为是陛下所赠,臣才要辞。”我暗一错齿,垂下眼帘,淡然道:“陛下方才说,您即使有病,也病不在香,而在于人。臣辞还镜奁的理由,与陛下方才相同。”
  齐略微微一怔,惊奇、骇异、不敢置信、怀疑等诸般表情掠过,瞬息万变,失声道:“你是因为我,才不收它?你是……你是……”
  他“你是”了几句,都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却是我接过话头,直接应道:“是!”
  我的回答不带丝毫犹豫,干脆利落,没有给他、也没有给我自己任何怀疑的机会:“臣的镜奁私妆,日后自有相适之人赠与。但那人,必不会是陛下!”
  他在接到我退回去的镜奁时,或许会以为那是女人使的小性子,或许会认为那是我矫情自矜,有意自抬身份。所以,在这次我清楚的说明,自己必会另寻适意之人的时候,齐略全身一僵,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右手的银针终于有机会摸准了他后腰的“肾俞”扎了进去,再猛然抬腿,膝盖在他大腿“阴廉”穴上重重地一撞,手肘用力抵住他小腹的“肓俞”,趁他麻软的瞬间脱身而出。
  “站住!”身后一声厉喝,未及退走,左肩已被人扣住,齐略眉梢眼底的春情因为我两重击打褪却,但脸上的余韵却尽成了勃发的怒意。
  我镇定地望着他的怒容,缓声问道:“陛下,您的病已经消了,还有什么要臣效劳的吗?”
  齐略脸上怒意大盛,眸光倏然幽暗下来,看着我似笑非笑:“云迟,你难道以为,你挑拨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我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口中却发出一声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冷笑:“陛下,我何曾挑拨你?我是拒绝!难道堂堂天子,胸怀寰宇,包容四海,却连承认自己被拒绝的气量都没有吗?”
  齐略不答,双眉挑动,鬓角青筋跳动,显然愤怒至极。
  至于那愤怒,是被拒的羞恼,还是威严被无视的狂怒,我却分不清。但只要我拒绝,他这愤怒就难免。迟早必有一日要面对天子雷霆,何不今日此时一激到底?或生或死,在此一博,也免得心中老是提心吊胆,难得安宁?
  “又或者,您意欲以天子之威强压硬逼,叫人连拒绝也不能,也不敢?”
  “你……”
  齐略一怒挥掌,我闭上眼睛,静待脸上的疼痛。
  怕么?我怕的,怕极了!
  我怕痛,怕死,怕伤心,更怕天子所代表的权力的极致带给普通人的,那种无法预料将要面对什么的恐惧。
  然而那害怕被逼到了极致,反而变成了一股殊死一博,图个痛快的剽悍戾气。
  疼痛不是来于想象中的脸颊,而是没有预料的头顶。
  头上的发髻被一股力扫过,裹发的巾帼断开,两枚别发的木针也被崩断,头发散了下来。
  原来齐略那一巴掌,在将要打在我脸上的时候往上抬了抬,没有打在我脸上,但掌上力量太大,被惯性带动的手指勾住了我的头发,击落了裹发的巾帼。
  我睁开眼睛,便看到齐略正在看自己的手掌,手掌的五指间夹着十几茎头发,却是刚才那一掌从我头上打断带下来的。
  齐略看着那十几茎头发,似在发呆;我也看着那些断发,怔怔地发呆。
  “我……”半晌,齐略才抬起头来,望着我,眼里居然有些惊慌迟疑,涩然道:“我并不是真想……我只是……”
  “云迟明白。”我抬手将纠结如草的头发抚了抚,突然想起那日他在雪地里为了推我一把而道歉的温和。心中有一刹失神,轻声问道:“陛下,臣仪态失礼,可否告退?”
  “你不能走。”
  齐略声音里的惊惶一闪而过,但仅是一声转折,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再是那狂躁中的少年,而是那深沉自恃的天子。
  “陛下还有何事?”
  “云迟,你拒绝是真心,这一点,我认了。”
  齐略的话似是示弱,但那声音里,却未有丝毫的柔软,反而有股听来坚硬寒冷的锐气,使我心头震骇,刚刚稍微松懈的神经又绷紧了。
  “可有一件事,到底是我错认,还是你不承认?”齐略逼近前来,脸上怒意消散,却带着轻浅笑意:“你没有挑拨我吗?是谁对我笑得温婉柔媚,是谁在看我时双目含情?”
  他的手指沿着我的肩膀游移而上,滑过脖颈,抚过脸颊,最后停留在我的眉眼处,轻轻地描绘着我的眉眼的轮廓。
  “云迟,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能挑动我的,不是女人的美色,而是女人的真情。”
  他的动作很温柔,他的神情很和煦,他的声音很轻婉,可他脸上的笑,却分明是由一点怒火凝结而成。而隐藏在眼瞳深处的幽光,更是带着能将人寸寸凌迟的冷厉。
  “一个女人带着对我的情意,毫不设防的看着我时,那眼神里的怜惜关爱,才是我无法拒绝的诱惑。云迟,是你挑动了我,却没有承认的胆量。”
  我只知道我眼里看到齐略是什么样子的,可我从来不知道,齐略眼里看到的我,又是什么样子!
  是欣赏敬佩也好,是关爱怜惜也罢,我自认已将情绪深深地隐藏,却怎知竟依然落在他的眼中,成了我对他的挑拨。
  “我不知道原来对您来说,那也会成为有意的挑拨。”
  我深深吸气,定了定神,缓缓地说:“陛下,您严于克己,我敬佩;您勤勉坚毅,我欣赏;您孝顺恭谦,我怜惜;您有时也稚气率真,我便多了几分关爱;这些,我都承认。”
  “可是,陛下,您能容许我说实话吗?”我顿了顿,胸口抑郁得发痛,有种感情,迭遇重压,已然临界,让我不能、也不愿再忍受。
  我一指四周寂静无声的丛林,望着齐略,慢慢地说:“在这里四顾无人的温芜里,没有皇帝和臣子,只有我……和你!”
  齐略的指尖一颤,从我脸上移开。他收回手,退了两步,喑声道:“你说。”
  “可是那些关爱怜惜,都不等于我有意挑拨你!”我也退开两步,直直地看进齐略的眼里,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那些,都仅是源于一个女子的天性!女子天性怜善惜弱,敬刚爱强。你身上兼有这诸多难能可贵的品质,能令女子关爱怜惜,实在不足为奇。”
  齐略满面错愕:“你是说,你对我无意?”
  “并非无意!只是此情非关风月,不是春萌!”我闭上眼,终于胸中的情潮压下:“陛下,云迟言尽,你若降罪,我引颈以待。”
  四周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到一声轻笑,齐略的声音已然恢复清朗:“你不必如此,我为天子,难道当真连一介女流也容不下么?”
  我心头一震,知道他终于完全摆脱了迷思的缠扰,回复成了那君临天下,俯视九州的高贵帝王。
  刹时间,胸臆间酸、苦、涩、辣四味翻腾,几要冲喉而出。我耗尽了全身的精力,才将拜谢君恩的一礼周全地施毕:“臣,谢陛下宽恕!”
  “免礼。”
  他淡然一语,却已尽显身份的高贵。
  同在这块地方,同样面对而立的两个人,一念转换,相距只有四步,却已相离如天地。
  我双手笼在袖中,再拱手一礼:“陛下若无事,臣便告退。”
  “嗯。”
  耳听得他轻轻地一声应允,我这才返身收起地上的药箱,往想象中的温室出口走去。
  “云迟!”走出三十来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唤,我的双脚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停了下来,转身问道:“陛下还有事?”
  “无事,朕知道你不日就要出宫,照你的年纪,在民间早该议亲。念你救驾有功,朕便问你想要什么样的郎君。你若看上哪家的王侯公子,朕可替你作伐赐婚。”
  我认真想了想,微笑着说:“我想象中的郎君,他不必相貌英俊,但必要开明大度;他不必秀丽硕美,但必要胸怀广阔;他不必有权有势,但必要善恶分明;他不必富裕多财,但必要勤劳仁慈。”
  我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再望了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一眼,朗声道:“最重要的一点,他必要与我两心相同,两情相悦!当他看我的时候,他眼里就只有我;当他想我的时候,他心里也只有我。”
  齐略瞠目结舌!
  我心中无限地快意,这明知不该在宫禁中出口的话,如今被我朗声吐出,召示于人,仿佛所有心脏被人揉捏,被挤压,被滞胀的抑郁之气,都随着这话声吐了出来!竟是如斯的畅怀舒心,淋漓肆意!
  “我若遇上了那样的人,不必陛下相助,我自能与他排除阻碍,永结同心;我若遇不上那样的人,虽有陛下相助,也不愿糟蹋了自己。所以,我的婚事,不敢劳陛下操心。”

  大家应该都看到知知在文案里写的公告了,知知因为身体原因被禁网了,因此在JJ的发文,是我在替她操作的。一般来说,她极少亲自上来。笑……知道知知被禁网的原因的JMS大约会为她禁网的理由觉得好笑,但我作为她的老友,却十分支持她家里人这次相当霸道的举动。因为她这孩子来之不易,实在不容有失,如果再由着她的性子对喜欢的东西和工作都拼命,实在不妥。
  留言要找知知的“1212”同志,如果你确实有事要找知知,可以先加我的QQ,一般的网上事务,我能代她处理,如果事情一定要找她本人,我会视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你联系她。
  另外,知知这篇文似乎开了个QQ群,如果书出版了,对一直支持她的F是有实体书相赠答谢的,具体操作事务如何以及QQ群号是多少,容我问她一声,明日更新的时候一并帖出来。
  感谢前来支持知知的JMS,希望你们以后继续支持她,因为她是个十分可爱十分可亲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个写作才能极具潜力的好苗子。笑……我本来想多夸她两句的,又怕她面皮薄,以后知道我写了什么煽情的话不好意思(呵,像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真正不好意思的事情已经很少了,难得知知在这方面还保有着高中时代的赤子童心,我自然也希望她好好的将这份腼腆保持下去,所以只好背里夸她两句。咳~~~~也请JMS替在下保守这个小秘密,别让她知道了^^)
  总之一句话,感谢大家对知知的支持和爱护,希望大家以后也多多支持。
  知知此文不会是坑,跳进来的姐妹不必害怕会成为怨灵。
  笑……
  此致
  顿首
  老甲乱言
 

  第十九章 离宫

  春分在我一日几数的期盼中来临,这日我替太后诊断,得出她身体状况良好,因肿瘤而起的所有病症都已经痊愈的结论。
  这个结论,不止太后和她身边的人喜笑颜开,我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也算彻底地移开了。
  “云迟,我说过要谢你的。”太后含笑看着我,道:“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心中早有计较,听到太后这一问,也不谦辞,笑道:“臣斗胆,求娘娘把当初少府所造的全套手术器械赐与臣。”
  太后吩咐了寿延去造册登记,将少府造的医械赏给我,然后对我道:“范老昨天来我这里告辞谢恩,说你已经在横门外买了房子,供他颐养天年。我料你必无余财,本以为你会求钱财,不意你却求了那物什。”
  崔珍在一旁笑道:“云祇侯,那些物什放在内府里,整个太医署也就你能用,你求不求,它都属你。可惜你竟错过了娘娘由你要赏的大好机会。”
  “正因为它目前只有云迟才能用,所以云迟才必须求娘娘赏赐。这套器械虽是救人之物,但若由无法自如驾驭的人使用,那就是杀人的利器。”
  我看了太后一眼,正色道:“云迟此次冒险给娘娘施行此术,侥幸成功,逐使这套器械闻名于医界。若将它放在内府里,在遇到相仿的病症时,少不得有人贪功冒险,设法调它为用。可当今世上,能用这套器械的人,委实不多。贸然施用的话,不止医患双方都有危险,极有可能连累这门医术也被视为邪端。云迟身为此术的先行者,自不愿它在行业未成之时,就遇此危难。”
  太后点头道:“你想得周到。此技虽然凶险,也不失为治病良方,你应将它发扬光大为是。”
  “臣正有此意。”
  待我辞别太后,回到太医署,三个药童和老师早已将一应物件整理完毕,托张典和铁三郎等人运送了出去,就等我回来,好一起出宫。
  黄精远远地见我回来,便发出一声欢呼,奔上来拉住我,叽叽喳喳、比手划脚地诉说他们在这里等我的焦急。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与他们的少年心性里,对宫外世界的向往相比。我对离开宫禁、重获自由的渴望,更是强烈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若不是我扶着老师,随着老师的步子缓步而行,我只怕已经忍不住健步如飞,向宫门狂奔了。
  走过转折回环的甬道,将至长乐宫正门,突闻前面一片寂静,所有宫娥阿监都不再说话,手脚都放轻缓了。却是天子驾御前殿,正自长秋殿那厢的复廊行来。
  我蓦然间有些心绪浮躁,遥看了他一眼,便极速地收回了目光。
  而收回目光的瞬间,我也感觉到来至于他的目光极快地从我身上一掠而过。
  然而,不管是他,还是我,都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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