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一听我有拿屡试不爽的老招数威胁他,不由得怔了一怔。立刻如球后遭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再没了起哄的兴致,嘴里咕哝道:“我是真想帮你哎,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没好生气的道:“谢啦!还是不必劳驾啦!”
话音刚落,我突然心中一动,重新撩起窗帘的一角。往后望了望。此刻马车已离我数百米远,两边的高墙却仍在持续之中,显然占地甚广。
透过苍松的枝叶间,隐隐可见里面院落重重,楼台处处,气势颇为恢弘。竟不似一般的风尘所在,反倒像王侯门第一般,相比这里肯定也不是普通的窑子可比,只怕来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就好比前世的高级夜总会一般,不是寻常人所能进的。
我转了转眼珠,这所宅院我肯定得进去探一探,当然绝对不能采用原著里朱七七那种半夜三更的翻墙进去的笨办法。
以云梦仙子的神通,非但我们在沁阳的一切经过她都早已清楚,就连我们那此刻的一举一动,只怕也早落入了她的眼中,如果我自作聪明冒然溜进去调查,没有所获那是一定得,而且指不定反而还会吃个大亏,栽个大跟头。
因此偷溜进去的笨办法,绝对不能用。
所以,我必须要找个好理由,光明正大的进去,索性把自己暴露在她们的眼皮底下,这样一来,她们摸不清我的目的,反倒会多少暴露出一点马脚——至于这个法子嘛?我眼珠子一转,望了望前面,露出隐隐的贼笑,既然大家都认为我对熊猫儿有意,那么我如果因为吃醋而女扮男装,去这个宅子见那个什么莹儿姑娘,纵然扮的不像男人,旁人也不会太过怀疑。
再则我也不是非要找关押那些人的密室不可,实际山,我要做的,只是确认一下这座买春的宅院是否不是普通的青楼,找出一点点不正常的线索,然后把线头丢给沈浪就成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些怀疑失踪的那些人中,是否大部分都被云梦仙子给收买了?我们必须先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再做决定,断不能再同原著一样,让他们有诬陷我们的机会。
离开了那个气派非凡的暗门子,折向东行,又过了两条街,欧阳喜突然笑道:“前面便是舍下了!”
我们撩起车帘,抬眼就看见前面百米处便是一处门庭若市、车马喧闹的大宅院,那邪恶进出的人似乎大都是武林人士,眼睛极尖,远远就瞧见了欧阳喜,纷纷举手打招呼,欧阳喜也笑着一一挥手回礼。
只听沈浪赞道:“欧阳雄果然不愧为中原孟尝,人缘端的是广阔之极。”
欧阳喜自是一翻谦虚客套,熊猫儿则又插科打诨,马车很快就直接驶入欧阳府的大门内。这欧阳喜不仅有孟尝之风,也果然还有孟尝的本钱,进的大门,一眼望去,只见千屋百宇,庭院森森,府内更是热闹非凡,真让人不禁华裔是否整个河南的武林众人都投奔到此来了。
看来这个欧阳喜的实力,倒比我想的要强呢!我集中精神回想了一下原著里的片段,似乎没有说此人的心性不好,如果他真的是个正直的人,那以后有些事倒是可以寻求他的合作。七世堂在北方的势力虽已不弱,但比起王云梦母子,多一份力量总会多一分把握。
为了替晚上的乔装出行打好预防针,我自下了马车后,便故意对熊猫儿爱理不理的,沈浪则更是直接无视,一路上昂头而进,只管向欧阳喜问东问西,哪怕他们来接话,我也只当做没听见。熊猫儿碰了我几次冷钉子,顿时呆的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般,感到莫名其妙,目光疑惑的转向老八。
老八用下巴呶了呶我的方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副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生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无奈模样,差点让我忍不住破了憋功。
欧阳喜的人看上去精明,做起事情来也甚为体贴周到,他生怕我们嫌前头食客太多过于吵闹,便给我们单独腾出一个东西厢共有十间厢房的院落。房间安排好后,我带了鹦哥和墨兰率先进了房间,将众人都阻隔在门外,制造出我在持续生气的假象,却暗暗的准备着晚上的行头。
……
夜里的青楼果然和白日果然截然不同,倘若说白日的宅院还是一个严肃正经的中年男子,那此刻的庭院可是一位活泼欢快的漂亮少女。
无数的花灯,络绎不绝的马车,还未走近大门,就已听到一片莺声燕语,就已闻到一阵阵醉人的香气。我不过只在街对面站了一会,就已见到无数个路过的男人,摸了摸腰际的荷包之后,终于经受不住那声音和香气的诱惑,一头冲进那扇朱门里进去。
我当然不用冲,也随我扮成少年的墨兰只不过将银票在门卫前面微微一晃,立时有一个模样很是清秀的小厮迎接了出来,知道我点名要见莹儿姑娘之时,便会意提了一盏玉兰灯在前引路。
我来之前就已谈听过,这里的规矩,是园子越往里,姑娘的身价就越高。
果然才进第一重门时,迎面就是熏鼻的香味,布置的金碧辉煌的厅堂和园子,四处可见许多粗鲁男子抱着花枝招展的女子招摇而过。
那小厮显然极其善于察言观色,见我被这些香气熏得皱眉,忙知趣的抄近路将我引向我口中的目的地——据说莹儿姑娘便是这个园子里的人。
果然,只转了个身,非但香气变了,眼前的景物也跟着变了。
不同于方才的华俗,这里的院落布置的已颇有几分精致,花园中的花灯也越发的明亮和精致,映得整个园林就如同白昼一般,虽然仍可见到不同的男人搂着各自的对象,但举止间已无第一个园子那般粗俗,只是口中却依然没有什么好话。看来这里明显是分着等级的。小厮将我带到一个小院中,便恭敬的后退了出去。
莹儿果然来了!果然是个还算标致的少女。
既然是演戏,戏当然就要做足了,我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摆足了姿态要她先来首小曲听听,而后她只不过是才弹唱了一首小曲,我立即就给她挑了一堆的不是,然后在她那忍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发作的神色中,叫嚷着非要让人把这里的头牌姑娘叫出来不可。
我这一闹,顿时就成了众人的焦点。不多时,方才领我进来的小厮就又出现了。
“这位公子想见我们这里的头牌姑娘?”小厮陪笑道。
“我听人介绍说你们这儿的莹儿姑娘不错,因此才特地慕名而来,没想到却是这等货色。”我故意哧鼻道,“不知道你们这里所为的四香头牌姑娘是否也是名不副实。”
“我们的四香头牌姑娘自然石洛阳城一等一的美女,这一点自然毋庸置疑的,尤其是染香姑娘,那可真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见得。”一提到头牌,那小厮的申请立马就高傲起三分来。
我心中却亮光一闪,染香,就是云梦仙子边上那个名义陪同沈浪前去快活林、实际上却起监督之意的小丫头?那个丫头最后被白飞飞故意当做挡箭牌、而被沈浪误杀的可怜女子?
对于这个身世无奈、一直受王怜花欺负玩弄的风尘少女,我的印象倒是一直挺深的,尤其是他后来爱上了沈浪,在朱七七面前为沈浪辩解的那一段,当她最后幸福的死在沈浪的怀里的时候,实在无法不教人同情她。
可她的出现,正可以证明这座宅院确实便是云梦仙子的一处巢穴。
第一百十八章 诱惑之舞
“你确定这位染香姑娘果真人间绝色?果真不负盛名?”我突然收起了脾气,施施然地重新坐了下来,挑起了一边眉毛斜睨着小厮。
“自然确定!”那小厮挺了挺胸膛,大声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请过来见见。”我随手掏出了一张银票,晃悠悠地道。
却见那小厮瞄了一眼银票,却并不接过,反到冷笑道:“这个小人可作不得主,染香姑娘可是我们园子里头一等一的姑娘,头牌中的头牌,接不接客那全凭姑娘自己说了算。倘若姑娘不愿意,莫说是一掷千金的豪客,就算有人捧了一万两银子去请,也未必请的来!”
“哦?这染香姑娘姿态倒摆的挺高的,果然不愧是花魁,确也十分懂得男人的心思,知道如何吊男人的胃口!”只可惜我不是男人,也不是来买春的。
我突然又沉下了脸,将那一千两的银票往袖子里一袖里塞,冷笑着往外走:“拿什么一万两银子作噱头?少爷我不知道见过多少自称是天下无双的美女,依我瞧来,你们园子里的所谓头牌姑娘只怕连我家的丫鬟都不如,不过是故意搞得神秘些,来吊人胃口罢了!指不定见了却是什么庸脂俗粉呢?”
“公子说话可得小心客气些,这话若是让其它客人听了,只怕都会替染香姑娘抱不平,到时候公子若无法直着出这园子的门,可小人没有提醒。”小厮脸色更青,连连冷笑道。
“你既不肯将人请出来见见,又怎能让我相信所言不虚?再说风尘青楼本就多的是唬人的手段,你以为少爷我是初出茅庐的小辈么?任凭谁唬骗几句威胁几句就蒙倒吓倒的么!”我笑的比他还冷,面上更是一副不见到真人绝不相信地样子,脚下步伐丝毫不停。
“你——”那小厮气得直咬牙,突道,“好,今日我就作回主张,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识见识。两刻钟后染香姑娘会在盈香阁内献艺,届时许多名流豪富都会前来排场,我去跟守门的人说说。让他们给你通融通融,放你进去,给你安排个位置让你瞧瞧,也好让你心服口服!”
我倨傲地道:“如何最好,希望那染香姑娘不要反让我失望才好!”
那小厮冷哼一声,目光却溜向我的袖子。我右手一缩便将那银票取了出来,再屈指一弹,那银票就如有人平托般稳稳地飞向小厮,道:“这点权当是敲门砖,倘若那染香姑娘确实才貌双绝,本公子自然还会重赏于你。”
那小厮见了我露了这一手,面色不禁变了变,他伸手接手银票。目光闪烁,语气又恢复了先前地恭谨,道:“公子请在此稍候,小人立即前去安排!”
一刻钟之后,他果然又转了回来,带着我们走向更深层的园子。
这园子的布置自然又远比前面要高雅地多,便是连园子里的小路居然也都是用各种七彩的石头铺就而成,被坠在路旁树上的彩灯一照,更是散发出五种如迷梦般的感觉。
小路蜿蜒着通向一处布置的极为雅致地阁楼,只听里头丝竹悠扬,清歌浅浅,全无媚俗之气。那小厮送我们到了门口,自己却不再进去,恭敬地告退。
我昂头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再也没有瞟他一眼。心底却暗暗冷笑了一声,这个小厮虽然掩饰地很好,几乎处处都不露痕迹,但普通的小厮哪有他那么刻意加重后却仍显地轻盈的脚步?哪有那么细致娇嫩的皮肤以及那隐隐的女儿家香气?
更何况他方才瞧我的眼神里,分明还有那么一丝丝女人对与女人地妒忌,这种眼神从小看到大,早已不再陌生了——一个小厮怎会对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公子露出这种妒忌的神色?
不仅妒忌,还有敌意!
显然,她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知道我是朱七七了。
今日我前来探园,本来就没想过能成功地隐藏住自己的身份,且不说我在沁阳的行为必定早她们所知,单就凭今日上午被王怜花接到王府赏花这一段,就足以引起云梦仙子等人的注意了。如果再往深处想,说不定王怜花出现在郑州本身就是云梦仙子的主意。更何况来到洛阳后,我又和前来追查事由的沈浪、熊猫儿他们会合在一起,她们如果不对我有更多的防范那倒是件怪事了。
因此我的行踪早落入了人家的眼里,这一点并不奇怪,她们能认出我的身份,也不奇怪。但我才一进园子,就有专人出来招待我,这个反应也太迅速了吧?这说明不仅我是平时的举止,就是连在欧阳喜家的一举一动也没能逃过对方的眼睛,因此才有早安排了小厮在门口等候。
我只觉得有冷汗隐隐地沁了出来,她们盯我盯的如此紧,是因为我在古墓里的表现让她们刮目相看了,因而引起了她们的注意?还是因为我的另一个秘密身份被他们察觉了,才早已我今天必定来这里?如果是后者,那云梦仙子也太恐怖了!
我尽量神色不改地径直走了进去,边走边努力地冷静地反思近些日子的行为——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都相当谨慎,应该没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啊,连沈浪这么聪明的人,也似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另一个身份,那云梦仙子纵然神通广大,也不应该这么快就知道吧?
可是,今日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厮却又是怎么回事呢?她的嫉妒和敌意又是从何而来?倘若不是云梦仙子已经知道了我的特殊身份,怎么可能还有别的理由?只是,这个小厮为何明明知道我是来探底的,却又安排我见那个染香姑娘,难道真的只是不服气我说染香是徒有虚名吗?
我不由地轻皱了下眉,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仿佛哪里还遗漏了点什么?可是直到随里面的侍从上了二楼的左侧包厢,还是没想出来——算了,既然一时想不通,那就暂时不想了。反正我今天也不是真寻事来的,她们总不可能就在这里对我对手吧?
我微微一笑,就算要动手,只要云梦仙子不出手,我也不见得就无法全身而退。
“咦?”
我刚刚坐下,就见墨兰诧异地轻咦了一声,往楼下张望了一下,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楼下贵宾席上赫然坐着三人。
一人悠然地持杯浅酌,一人扣节合拍,还有一人,大口地喝着酒,不时地转头和另外二人说上两句,不是沈浪、欧阳喜、熊猫儿三人却是谁?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瞧他们三人的神情,看的实在是津津有味,仿佛是颇为享受这里的清歌曼舞似的,莫非是欧阳喜特地带他们前来寻欢不成?还是那只猫儿果然是只色猫,一有机会就来喝花洒?
我只看了一眼,立时条件反射似的打开了折扇,半遮住面孔的同时往椅背上一靠,这才想起自己今日已然易了容,而且楼上的光线比楼下昏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