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官的五尚女官喜孜孜地率领宫女太监们大礼参拜了未语。连紫衣和澄衣在服侍未语沐浴宽衣时也面带笑意,待女官们带着宫女捧着朝服朝冠退出正殿的东次间,澄衣忍不住说:“姑娘,按例官家只和皇后大婚时才喝合卺喜酒的,今儿足见官家对您的恩宠,这往后看谁敢欺负您。”紫衣把未语黑发松松挽起,插上一支翠梅花钿,横她一眼,“就你话多,这里什么地方?还有该改口了,娘娘累了。”“没关系,还是叫姑娘,听着顺耳些。”未语靠在紫衣身上闭着眼睛。“嗯,背后叫姑娘,人前还是要称娘娘,不然尚宫女官要责备的。”澄衣笑嘻嘻地蹲下来,“我帮姑娘捶捶腿,姑娘眯一会儿吧。”紫衣扶着未语半卧在锦缛上,“姑娘好生歇息,澄衣,你再替姑娘捏一捏,我请容尚宫准备清茶细点,姑娘这会儿除了喜酒可什么也没吃呢。”
未语实在是累极,沐浴后人松弛下来,澄衣揉捏得舒服,她半倚在靠枕上迷迷糊糊地睡了,紫衣端进香茶,心疼她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安睡,不忍叫醒她,悄悄放下丝幔,守在廊架下,示意外殿的女官宫女轻手蹑脚。
高青带着几名小内侍捧了官家传旨御膳房刚刚做成的清爽可口的点心,走进承乾宫时,就见宫女太监们脸带笑容却鸦雀无声,容尚宫迎上前,压低了声音“大总管,娘娘这会儿乏得睡了,可要请她起来。”高青令小太监们“轻些”,走到殿口处才说:“不用了,官家口谕免贵妃娘娘跪谢叩恩,免了嫔妃们的参拜,请娘娘好生养息。官家陪太后晚膳后过来,你们都提起精神,预备接驾。”
容尚宫喏喏承命,高青看向内殿“你可仔细了,你侍奉的主子金贵着呢,你们这一殿的人可全是我亲手挑选的,如果有什么差错,那就不是一般的雷霆暴雨,身家生命可都在里头了。连我都担待不了。”容尚宫神色凝重,再次叩拜:“奴婢明白。”
☆☆☆☆☆☆☆☆☆
宣德帝耐着性子,陪着周太后用完了晚膳,对她的絮絮叨叨充耳不闻,对于她又提出应为舅家加恩尽量不露出厌憎之色,他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直到周氏说道:“今天官家大喜,德妃的罚项也就免了吧,她那里有皇长子,开销大一些。”周氏见他没有反驳,又说:“说到皇长子,该为他开府了,封个郡王,派个差事,到底是自家的骨肉。。。”宣德帝勃然,厉声打断周氏的话语,“高青,传太后懿旨,德妃的罚项免了,后宫无论品轶高低,一律厚赏,司马氏挪个地方,你叫执事尚宫看着办,”说毕对着母亲:“母后,您看如何?”
周氏强颜欢笑“官家德泽后宫,自然是妥当的。”暗自恼恨,却不敢再提皇长子之事。宣德帝若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早就拂袖而去,他压住怒气,喝了茶省了安,这才辞出。周氏听着宫门外叫起,声音渐远,她收敛了笑容,面色铁青,宫女内侍们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触怒这位心狠手辣的太后娘娘。
尚宫女官战战兢兢地禀报:“德妃娘娘求见。”
许久,尚宫女官微抬眼,周氏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磕,吓得殿内诸人都跪伏在地,“叫她回去”
这一夜,周氏又彻夜无眠了。
步辇进了端门,一直往里行,高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宣德帝,见他神色如常,方大胆地唤了一声“官家”。
“承乾宫现在在做什么?”宣德帝问道。
高青会意,步辇向右一拐,进入长长的宫巷,往承乾门而去,“回禀官家,承乾宫传了晚膳,贵妃娘娘进得不多,晚膳后,娘娘身子疲乏,小睡了。”高青扶辇不敢说假,如实回答,边看宣德帝的脸色。原来宫中规矩,晚膳后,帝皇确定召幸,各宫各殿才能下匙关闭宫门,侍寝的嫔妃或被召至乾清宫的西暖阁,或是在自己的宫院恭候,偶尔临时取消了,内侍省会派人通传,象今天,官家肯定是要到承乾宫的,未语这个时候小睡,虽不是正式安寝,还是有不敬之嫌。
宣德帝脸上没有表情,高青越发忐忑,想起那日在太史署未语委婉拒绝官家,只祈望今晚承乾宫的主子能顺了官家的意。步辇进了承乾宫,早有内侍报知,容尚宫、紫衣、澄衣诸人惴惴不安地跪列两旁,独独少了未语。
进入殿门,正中喜筵已撤,代之以青绿的古铜鼎,袅袅燃着龙诞香,五间正房,两边厢房庑顶,耳门铭山,四通八达,东边一耳房,隐约可见雕木廊架,丝幔垂地,这是通往正寝东次间的,还是不见未语的身影,高青陡然感到前面的宣德帝身影冷冽,心凉了半截,正思忖如何打个转圜,宣德帝沉声说了声“站着。”掀开丝幔走了进去。高青忧心忡忡,把众人遣出殿外,只剩了他一人退到耳门边侍立。
未语何尝不是心乱如麻,虽然这几日做了一些心理建设,虽然她知道按礼她应该出去迎接,虽然明知躲在房里是不智的,她应和别人一样温婉恭谦,好让宣德帝早些无味,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女人千篇一律,男人很快会厌烦,她也准备这么做的,可事到临头,她怎么也做不到出去跪迎一个将要夺走她的纯洁的男人。丝幔一掀,她惊跳起来,脸色苍白地望着走过来的高大的男人。原本怒气郁结的宣德帝看见未语脸上的惊惶,倒消弭了一大半怒气,或许她是在害怕,他扶住她的肩膀,柔声地,“爱妃,朕的爱妃,不要怕呵。”他拥她入怀,吸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未语挣扎起来,妄图推开他,“你放开我”他终于温香软玉在怀,也不想注意她“你我”称呼,只觉得她的挣动让他不满意,双臂微一施力,未语便难以动弹,他的手从背部顺滑下去,未语的银红软烟罗绸衫褪到了手臂间,未语惶急,眼泪流了下来,她吸了一口气,试图镇定自己,“放开。”她喊了一声,有些颤抖。
胸襟上的湿润,听来娇颤的声音,宣德帝稍稍离开些,但牢牢地扣着未语的双肩,未语这时绸衫半披,一抹粉嫩露了春色,他眼神一暗,轻柔地问:“爱妃,你是和朕说话吗?”他的眸光如刃。
未语不自觉地轻颤,她转过头去,或许她应秉初衷,不该反抗,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拥有天下的霸主,一个危险的她绝对不能惹的男人,可她又偏偏不想也不愿顺从。“爱妃,朕在问你,回答朕!”宣德帝怎能容许她漠视他,在他如此恩宠之下。未语的双肩有些刺痛,她看见自己直视着宣德帝,清清楚楚地说:“是”
“你胆敢拒绝?”宣德帝眯起眼邪恶地扬起唇角,“说得很好。”他松开手,未语未及后退,只觉身子一轻,她跌在花犁木跋步锦床的缎缛间,没等她坐起,宣德帝已重重地覆在她的身上,身下的柔腻让宣德帝心神一荡,他轻轻一扯银红绸衫,随手一扔“听着”他捧住她滑嫩的脸颊,用指腹摩娑“你是朕的女人,朕可以宠你,疼你,而你,不得抗命,惹到朕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恶意地一紧,让未语感受他的欲望,未语惊喘,心里隐隐地恐惧着。
“朕既然要定了你,那就由不得你了。”他宣告完毕一个霸道的吻封住未语的红唇,未语又惊又骇,她剧烈地胡乱敲打、推搡,但无异是蚂蚁撼树,反而激起宣德帝的情欲,他攥住未语的双手,置于头顶,一手恶意地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游移“原来朕的爱妃是有些刺的,朕很乐意一根一根地拔掉它。”
罗裙委地,丝胸飞离,他轻吻着未语的眉角、眼帘、嘴唇,未语躲闪,就招来更严密的钳制,甚至下移到酥胸,他总有办法亲吻到他所要的,未语从未这样无力地感觉自己的渺小,她在他的手中颤栗,她根本无力反抗他,她只能闭上眼睛,咬住嘴唇,不让身体的本能驾驭她的心神,她也错漏了宣德帝深邃的目光,身下的玉人娇弱无助,楚楚可怜,似顺从却又倔强,眼里有惧怕,也有不驯,矛盾得令他激情高涨,床第之间,他感到了从未有的愉悦和享受,他再次吮住她的娇唇,强硬地分开她的双腿,一阵剧痛袭向未语,她忍不住低呼一声,几乎晕厥。宣德帝心悸,放开她的手,轻柔地抚弄她的身子,让她宣泄痛楚,他着意温存,一次又一次地调弄她,逼迫她共同起舞,绽放出沁人心脾的兰香。
羞云怯雨后,宣德帝怜爱地拥着滑如凝脂的娇躯,枕头边乌云如堆,星眸紧闭,怕她事后着
恼,也恐自己不能自持,他略施内力让未语坠入黑甜之乡。他从床上下来,随性披了龙袍,走出东次间,高青恭恭敬敬地站在耳门,看到他的主子犹如一头猛狮把猎物吞干抹净后满意而又慵懒,“准备汤浴。”
太监们蹑手蹑脚地把硕大的龙身古木圆桶抬进耳房,一桶桶热水注入,紫衣和澄衣带宫女们鱼贯而入,捧着衣物巾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响动。宣德帝略沉吟,挥手,高青带领众人退出,关上耳门,官家是不会回乾清宫了,高青虽有预感,但真是如此,还是惊讶了,官家从不留妃嫔在乾清宫过夜,半夜里都用软轿把侍寝的妃嫔送回,更不要说留宿哪个妃嫔的寝宫了。官家不借手宫女,分明是要亲手服侍贵妃汤浴,这才第一夜,高青感叹,官家的独占欲竟到了此等地步,而这位贵妃娘娘的凤性不太驯从呢,高青半是开怀半是挂怀,料想这以后抓头的日子不会少了。他对上紫衣隐含担忧的目光,心中一动,挥挥手“你们都去歇着吧,留几个人在殿里守候,你们两个丫头也去睡吧,明日一天,还要服侍娘娘到兴庆宫,要好好打点精神。”众人应喏一声,依吩咐散去,高青又折回耳门边,叫小内侍拿过靠垫,“咱爷俩也眯盹会儿,五更天要叫起。”
这一夜,紫衣看着酣睡的澄衣,心思百转。
五更时分,承乾宫有些骚动。高青领着宫女们进入东次间服侍宣德帝穿妥朝服,宣德帝精神熠熠,看不出他昨夜因抱沉睡中的未语汤浴,几乎难以把持,结果浸了好长时间的冷汤才平息下来,只小睡了一会儿。夏日的清晨,天已经大亮,凉风轻轻,十分的惬意,宣德帝坐上步辇,转头对高青说:“贵妃还在睡中,叫她们小心服侍。你去传朕口谕,贵妃午时拜谒兴庆宫。”
“是,官家。”高青恭应,经过昨日,该慢慢习惯官家对贵妃的宠幸了,想必以后这种打破惯例的事会层出不穷。“还有”,来了,马上就有,高青洗耳恭听,“叫柳闯留在承乾宫,除了内殿,要寸步不离,你可明白朕的用意?”高青喏了一声,龙骑尉的副统领,帝国数一数二的高手,来保护和监视这位贵妃娘娘,官家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栽得更深些,他真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了。
☆☆☆☆☆☆☆☆☆☆
高青一直等到宣德帝召对臣工,又交待了柳闯,估摸着那边该起了,这才带了几名小内侍往兴庆宫而去。
兴庆宫门前停了二十几顶各式的凉轿、轻舆、銮轿,看架势东内西内的妃嫔们都到齐了。守宫门的小太监一见高青,忙打千迎上,一边往里通报,就见兴庆宫的总管大太监洪达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什么风把高大总管给吹了来?”高青也笑眯眯:“自然奉了官家的口谕,特来禀告太后。不知太后慈驾升了正殿没有?”洪达满脸谄笑:“太后用过早膳,正在遛弯,小弟陪大总管进去正好。各宫、各殿的主位已经在正殿恭候请安了。”
两人看似兄恭弟友,其实互相恨得牙痒痒的,在周氏称制的十二年中,洪达狐假虎威,干尽了阴毒之事,高青其时未习武,吃尽他的苦头,宣德帝亲政后,周氏失势,洪达这才蔫了,倚仗周氏的庇护,龟缩在兴庆宫当首领太监继续作威作福,为了不失周氏的宠信,还是胡海乱吹,一副能耐的模样,偏周氏也相信,上次让他打听未语之事,殊不知他气焰已失,哪敢探听,胡乱几句搪塞周氏了事。
果然兴庆宫的正殿莺莺燕燕花红柳绿地一大堆。殿正中一张半旧不新的七宝软榻,两旁一溜儿金丝楠木交椅,搭着猩红的凉毡,高傲如德妃,品轶稍高些的几名昭仪、昭媛、修仪等都坐了,充容以下就两人三五地在殿角窃窃私语,最显眼的是前几日才晋封的三位婕妤:薛如瑶、林玉真、邱玲珑,矜持含笑站在殿旁,也不交头接耳,显得鹤立鸡群,看得出,每个人都精心妆点过,存心要和新贵妃争妍夺媚。众女看见高青眼都一亮,高青也不敢怠慢,到底都算是主子,弯腰正要请安,就听尚宫女官喊了声“太后慈驾到。”
众人都恭敬跪安,周氏在宫女的簇拥下坐在软榻上,扫了一圈,“起来,都坐吧。”
高青再次跪下行礼:“叩请太后慈安。”
“哦,是高总管,难得到兴庆宫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周氏也不叫高青起来,要笑不笑的问。
“奉了官家的口谕,特来禀报太后。”高青朗声,不卑不亢。
周氏呷了口茶,这才说“起来回话。”高青是传帝皇的口谕,周氏就不能刁难他了,“官家的口谕,贵妃午时拜谒兴庆宫。”
周氏冷笑了一声“我道是什么事,巴巴的要你个大总管跑一趟,回去告诉官家,贵妃辛苦了,别说午时来拜谒,我这里一个老太婆,就是不来又有什么干系。”
“是,奴才记下了。”高青重新跪下施礼后就侧身退出了兴庆宫。
周氏看着他走出殿门,哼了一声:“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德妃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嚷道:“母后,这宫中还有没有规矩了?我们一大早就来了,贵妃娘娘命好,睡到日上三竿,难不成您和我们也都得等到日上三竿吗?”
周氏瞪她一眼:“嚷什么,这不是官家的口谕在此吗?怎么,贵妃不来,你们就不行一大早给我请个安?
众人忙站起,连称不敢,薛如瑶笑道:“太后休要生气,德妃娘娘本意不是这样的,给太后请安,天天来早又算得了什么,这是我们做晚辈的孝道,只怕打扰了太后清静,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众人忙附和,林玉真暗恼薛如瑶抢了风头,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