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找一件东西?是什么?”
“就是你最灿烂的笑容啊!我妈妈曾经对我说过,一个人一生之中如果不能开怀大笑一次,这一辈子就过得太可惜了。珩儿你笑是会笑,却始终带了点忧郁的感觉,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但我真的很想用我自己的力量,来帮你找到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我相信,你那样笑起来的话,一定会像天使一样漂亮。”
听了许啸锋的话,珩儿不觉心中一动,眼神对着他的小眼睛,竟在那里停住了。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孩子,怎么就有一颗如此纯真、善良又热情的心呢?她似乎能触碰到他的灵魂,他到底是怎样一个奇特的男子?外面的阳光格外明媚,而许啸锋就像是从出生开始就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之下。若他的灵魂有颜色,她觉得那必然会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综合——太阳的色彩。
“啸锋的妈妈一定是很伟大的母亲吧?”
大概是从小没有母亲疼爱的缘故,她突然很想了解许啸锋的母亲,。
“其实我妈妈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可能是因为她在幼儿园做教师,经常和小朋友们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乐天派的性格。在她教的班级里,不论是哪一个小朋友哭了,她都一定会把那个孩子哄到笑。也许是我身上的基因大部分都遗传自妈妈,所以不管受到什么委屈,我都会尽最大努力用自己的办法把它溶解掉,不留一点痕迹。你知道吗?因为我和妈妈的性格很像,母子两个经常搞得严肃的爸爸吹胡子瞪眼。”
许啸锋放下手里的筷子,思绪仿佛飞到了童年时代。
“你真幸福……”
许啸锋的话无意之中激起了珩儿心底的涟漪。难怪他第一次和她在三潭棋社搭档教孩子们下棋的时候,他会比教练员们更了解小孩的心态,说出了那番看起来和他的形象有些不靠谱的言论。如今她才知道,他从小便受到了做幼师的母亲的熏陶,才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着一颗天真的童心。
“哎呀,抱歉。”
许啸锋突然一拍额头,想到珩儿的父亲已经去世的事,直怪自己嘴坏。
“我没有怪你,本来就是我自己问起你家里的事,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真的没关系。”
珩儿低声说。
“你看,还说没事,我明明就看到你眼睛里有泪水。”
许啸锋掏出手帕,轻轻地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湿润。他没有多想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但珩儿也没有躲避,而是就那样凝视着他,任他的指尖触碰她的眉睫。目光交叠的一刹那,他(。)竟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那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得让他就快要失去瞬间的理智。珩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闪动着泪光的时候,有着说不出的迷人感,简直立刻就要把他拉进那个充满着魔力的世界,他终于探过头去,轻轻吻上了她的樱唇。
然而,只是触电一般的接触了一秒钟,现实马上让他清醒过来,餐馆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对着他们,惹得两人满脸通红。相对愣了一分钟,珩儿竟羞涩地飞奔出了餐馆。
“老板,结帐!”
许啸锋才发现自己又惹了“祸”,匆匆忙忙地把钱放在桌子上,然而当他追出去的时候,珩儿却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天啊,许啸锋,你到底在做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竟然不知廉耻地吻人家的嘴唇,就算第一次是无意的,这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呸、呸!你简直就是卑鄙下流!第一次见面和手机铃声的事本来已经不了了之,怎么这时候又……完了,下次再碰到珩儿,究竟要怎么面对人家啊?”
对着蔚蓝的天空,他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好心情,只是一个劲儿地责备着自己。珩儿现在的感觉一定糟糕透了!尴尬与窘迫,导致他脸上的热度到现在还没有消褪,看来今天再也别想继续下棋了。
“珩儿,你今天上哪里去了?我本来还想约你出去吃饭呢。”
中午十二点,珩儿准时回到了三潭棋社,迎面便碰上了骆岩。
“对不起,我已经吃过饭了,现在想回去午睡,下次再约你吧。”
珩儿左手捂着发烫的脸,没等骆岩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飞快地跑进了宿舍。
独自坐在房间里,珩儿的神情流露着恍惚、昏愕,在餐馆发生的事,仿佛还呈现在眼前。但是不知怎么的,许啸锋愣头愣脑地吻了她,她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厌恶和生气,反而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是酸?是甜?是苦?是辣?她分不清,或许这些味道都不足以描述那种独特。或许那是一阵温暖的风,带着春雨的润泽,吹过了原野、河流,吹过浅浅的海峡,吹到了她的心里。她不自觉地回味着,尽管那回味的中间还带着一丝慌张,她却无法平息内心泛起的波浪。
“我感谢上帝让我有了这个机会获得温暖的真情,即使结果是让我灰飞烟灭,我也永远不会放弃这份感情。珩儿,如果你遇到了自己所爱的人,就一定会理解我的。”
一个似是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猛然在耳畔响起,若不是许啸锋的出现,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想起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我必须调整我的情绪,一定要让这种奇怪的感觉消失……可我为什么做不到?啸锋,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要让我尝到这种奇怪的滋味?”
她倒在床上,只想快些睡去,然而她并没有发觉,那台藏在她灵魂里的天平已经开始悄悄地朝着一个方向倾斜。
她到底是怎么了?骆岩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女子宿舍楼下站了整整一个小时。珩儿就那样回来了,甚至跟他说话的时候,连看也没看他一眼,那句“对不起”,更让他脑海里充满了疑问。即便是从前在台北的日子里,他也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珩儿,莫非她在外面受到了委屈?不像,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实际上比许多人都坚强,若是真受了委屈,她通常是故作平静,绝对不会露出这种慌张的表情。
骆岩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珩儿出去的时间里,多半是跟别人在一起!虽然他宁愿相信自己猜错了,但以理性的思维来解释,这种可能性最大。可珩儿不是会轻易接近陌生人的女孩,若真的和别人一起去吃饭,到底跟她在一起的人会是谁呢?不安的感觉,瞬息间化作一片阴云,堆积在他的脑中,模糊了他的思想。
第二卷 魂系京城千千梦
第十一章 明我赤心(上)
◆我不是童话里英俊的王子,却用平凡的身份爱上了一个存在于童话中的公主。这位公主很美,她的歌声比谁都要动听,她的眼睛比谁都要明亮。但这些只是我贫乏的词汇,根本不足以概括她的全部。我不知道她心里是否已经住着别人,我只知道她的影像已经在我心底挥之不去,就像一张多年后从抽屉翻出来,也不会发黄的珍贵照片。◆
还有半个月就是三菱杯半决赛的日子,比赛地点定在中国棋院。由于三菱杯的选拔赛各国不是在同一时间进行的,因此两场半决赛也不是同时进行。在韩国的釜山,崔银翔率先以半目拿下了日本著名力战型棋手田中佑雄,引起了中、日、韩三国棋界不小的震惊。尽管在中国棋手们看来,崔银翔获胜的指数很高,但田中佑雄曾经是他的死对头。之后韩国围棋达到鼎盛时期,他虽然战胜过诸多中国棋手,却还是会经常败给田中。然而本次比赛中,棋风强悍的田中到最后竟被带入了崔银翔的步调,当裁判员数目的时候,四十六岁的日本选手因半目负而伤心得在赛场上痛哭。
田中佑雄三菱杯赛场痛哭的事,在各国的体育报纸上几乎都成了头条新闻,北京大虎道场的棋手们也为之震撼。岳智兴看到报纸后慨叹:“现在的崔银翔,简直已经接近了神的境界,不管是啸锋还是骆岩进了总决赛,要战胜他恐怕还是悬之又悬。”
“所以我才愿意陪啸锋练棋呢。”
坐在窗前那张棋桌旁边的吕恒宣接口说。
“崔银翔跟我一样都擅长官子,啸锋最吃亏的就是这个,除非他能想尽办法把崔银翔拉出来作战,尽量在中盘就把对手逼住,断了他的后路,否则根本没有胜算。”
“恒宣哥,你说得轻松,难道你忘记了啸锋和崔银翔交手之前,还有一个骆岩挡在前面?”
邹俊崎从棋室门口走了过来,坐到吕恒宣身边,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望着师兄的脸。吕恒宣摸了摸头,似乎才想起还有半决赛,于是低下头去打棋谱,不再说话。作为许啸锋的死党,好兄弟在意的东西,邹俊崎同样很在意。就在骆岩初到大虎道场的那天,许啸锋“不怕死”地向其挑战,他就开始为他担心。邹俊崎的担心不因为骆岩是摸不着底细的台湾棋手,也不因为他的风度压制了许啸锋的气势,而是因为骆岩是冯大虎的儿子。
那天之后,邹俊崎悄悄找过范韵秋,问起冯大虎和骆文君当年离婚的事,之后便对骆岩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警戒心。首先,骆岩从小跟着骆文君长大,和他母亲一样对冯大虎有多年的积怨,自然要证明自己比父亲的爱徒许啸锋强;其次,骆岩表面看来文质彬彬,眼神却很锐利,绝对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那种恐怖型棋手;再者,许啸锋在某天出外吃了午饭回来之后,便像根木头似的杵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谁问他都不说话。邹俊崎猜想,这小子那天一定是被骆岩约了出去,然后骆岩说了什么刺激性的话,才把他弄成这副模样,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日。于是,他悄悄找了一名“私家侦探”,当打听到骆岩住在三潭棋社,还经常和珩儿来往的时候,不禁又惊又怒。
此时的骆岩,正处在疑惑和烦恼中。自从那天过后,珩儿这几天虽然仍旧会跟他一起出去吃饭、逛街,她的表情却一直有些呆滞。他原本想趁珩儿独自外出的时候来个“跟踪追击”,偏巧最近的日子里,珩儿没有和任何人联络。
坐在寝室里,他一面思索,一面喝着茶杯里的绿茶,似乎感觉不到茶在桌子上已经放凉了。干脆早些对她表明心意吧,那时他是珩儿唯一的朋友,连珩儿的父亲也很喜欢他。如今重见珩儿,尽管还是那个文静而羞涩的女孩,却莫名地和从前有了一丝无法形容的不同。他和她在台北的事,或许因为时间相隔许久,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越是猜想,他的心里就越觉得憋闷,终于端起杯子,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门铃突然在这时响了,骆岩还陷在思绪里,以为是来收拾垃圾的大婶,没有去多想便打开了门。谁知门刚一打开,一片孔雀羽毛似的色彩立刻让他眼花缭乱,跟着,那进来的人硬生生地把他推进了屋里。那是一个跟他同样长得十分俊俏的男子,只是那种前卫的装扮令他觉得有点刺目。
“冯大虎九段的四弟子——‘玉面狼’邹俊崎?”
“你果然很聪明,才见过一面你就能马上认出我,甚至连我的绰号都知道,不愧是厉害角色呢。”
邹俊崎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冲着骆岩一声冷笑。
骆岩见此人如此无礼,便知道来者不善。“虽然我是台湾棋手,但大陆棋手的资料我掌握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冯大虎的弟子,早在十几年前就是我研究的对象。邹俊崎七段,你这次突然来访寒舍,应该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吧?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敬爱的那位老师是不是想在三菱杯半决赛之前,就要替他的爱徒许啸锋先拔除我这颗钉子?”
第十一章 明我赤心(中)
邹俊崎听他说这话,不由火起:“骆岩,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谁的儿子这样说自己的爸爸!我现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老师没有交待我任何事。我今天来是想警告你,你要对付啸锋,就正正当当地在棋盘上跟他定胜负,少在那儿玩阴险!”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邹俊崎气势汹汹的话,把骆岩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你还真会装,堂堂男子汉居然不认帐!”
邹俊崎从椅子上站起,眼里似乎要喷出烈火。
“星期一那天中午,你约啸锋出去吃饭,他回来道场之后突然就变傻了。我最清楚啸锋的脾气,别人就算跟他打架也难打得过他,可是有人好像知道他的弱点,于是故意放那种阴损的话伤他的自尊,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骆岩,自从你来我们道场那天开始,我就已经看你不顺眼了,像你这种对自己的爸爸都会恶言中伤的人,又有什么卑鄙的事做不出来?”
“真荒谬,我说你才是从一开始就没搞清楚状况,星期一那天我根本没离开棋社半步,许啸锋会变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害他?”
骆岩觉得邹俊崎简直不可理喻,但听到他说许啸锋“傻了”,不由也是一阵吃惊。记得他去大虎道场的那天,许啸锋不是还理直气壮地向他挑战吗?要是那小子真傻了,那比赛该怎么办?他可不愿意迎战一个不在状态的对手。心底涌起一股无形的冲动,他想亲自过去大虎道场看看许啸锋,然而邹俊崎却在门口拦得严实。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起冲突,你如果真的关心许啸锋,就应该让我去大虎道场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岩说着就要推开邹俊崎。
“你给我站住!你还真是阴险毒辣啊,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你是我老师的儿子!你把啸锋约出去奚落他一顿也就罢了,居然还住进三潭棋社,拉珩儿出去跟你约会。别怪我没提醒你,珩儿跟啸锋才是一对,这是大虎道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你休想把她从啸锋身边抢走!”
“你说什么?是许啸锋?”
骆岩听了这话,一阵寒意迅速流窜到他五脏六腑,全身的热血几乎瞬间降到了零度。星期一那天,珩儿回来后的神情就古里古怪的,难道那天跟她一起吃饭的人就是许啸锋?他只觉得头脑里嗡嗡作响。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许啸锋?珩儿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那小子的?又是什么时候跟他变成了那种不寻常的关系?他无法想象将要出现在棋盘彼端的对手,也会是他在情场上的对手。
“骆岩,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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