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从她背后紧紧地抱住她,星月放任地靠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仍是不看他。这个曾经给她最温暖、最安全的怀胞,此时,是如此地滚烫与炙人。
“星月,你不要责怪杰森,是我要求他这样做的。他真的很爱你,一个男人能给你的,他全给了。为了不让你再受孕,他在你生完小孩时就做了绝育手术。看着这样的你,我真的好恨自己。你要恨就恨我吧,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杰斯将头埋在星月肩头,声音沉痛无比,又说出一个让星月震惊的事实。
“原来,当一份爱太深、太重、太疯狂、太执著、太炙烈时,心,也会如此痛苦,也会如此窒息。这份痛苦,居然不亚于失恋时心碎的痛苦。有爱是痛苦,无爱也是痛苦,人,注定了要一辈子在痛苦中煎熬吗?”星月捂着心脏的位子,痛苦而迷惘地问他。
是问他,也是问自己,更是问老天爷!
就这样过了许久,他们静静地坐在草地上,谁也不再说话,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他们纠缠的衣裳,也让两人的表情微微松动。
当星月的泪水止住之后,她挣脱开杰斯的怀抱,后退几步,眼神认真而深思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蓦地,一丝坚定闪过黑瞳,绝然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面对着他,她怕自己无法说出口。
“杰斯,既然是你执意要一个结果,那我现在就给你这个结果,我,不能原谅你们两人这样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以爱的名义来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对你,我们的关系就此了断,我不想再见到你,从此,断绝关系。”星月不愿转身再看他,迈步离开。
如果不断了他的情、他的希望,他一辈子也走不出过去的。之所以他之前一直未走出这段感情,是因为在心底最深处一直有着一丝丝希望,这一次,她要断得彻底。
虽然,这个决定让她的心也好像被硬生生地分成两半,伤得鲜血淋漓,但为了他的以后,她必须这么做。如果她无法回报他的这份情,就不能再放任他深陷其中。
星月脚步沉重地往前走,整个环境寂静得她脚踩在青草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入耳。
“怦!”
突然,听到“怦”的一声,星月蓦地转过身子,却见到让她心肺巨裂的一幕:杰斯口吐鲜血地晕倒在坟旁,晕倒在埋葬“她”骨灰盒的坟头上,艳红刺目的鲜血,洒在坟头的青草上,那样的鲜红、那样的刺眼、那样的讽刺、那样的指责着她的无情与冷酷。
星月迅速扑过去,泪如雨洒地抱着他,将他的头紧搂在怀里,擦试着他嘴角的血渍,颤声道:“杰斯,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这样执著?为何呀?这样的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一直以来最坚强、最厉害、几乎坚不可催的男人,虽然从未详问过他的任何背景,但知道他的背景与上官傲云,只怕也是博仲之间。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强势男人,居然,被她的一句话,伤得如此之重。
杰斯缓缓地睁开那双深邃的褐眸,深情无悔地望着她,吃力地说:“星月,对你的情,已经深到你不可想像的地步。冷酷无情、无心的我,能遇到你,是上天的恩赐……你的‘断绝’,就是我生命结束的时候。”
“不能再看到你、不能再想你、不能再继续爱你,那我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什么叫‘痛彻心肺’、‘肝肠寸断’、‘钻心的痛’,我总算是体会到了……星月,造成你的困挠、你的‘情何以堪’,我非常抱歉,我……”
杰斯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再吐出一大口血,星月抱着他,全吐在了她的胸前,如花般浸染了胸前整片的衣襟,有着一种妖艳刺目而凄冷的绝美。
星月强行制止他,不让他再说话,小手紧捂住不断流出鲜血的唇,她感觉自己全身冰凉,心如坠入了万年冰窖,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上官傲云,你给我出来,否则,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我知道你在附近。呜呜……”星月大声疯狂地嘶喊着,生怕他听不到。如果她没有猜错,他应该是躲在这附近,只是不敢出来见她而已,杰斯来了,他肯定也来了。
星月用衣襟轻轻地擦试杰斯嘴边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心一阵阵抽疼着。
杰斯……杰斯……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让他爱上我,爱上我这个冷酷的女人,我只有一颗心,怎么办?怎么啊?杰斯……
上官傲云从远处跑过来,星月呆呆地抱着杰斯,任他们将他送到医院,上官傲云颤抖着抱起星月,一起赶到医院。
连续几天的未休息与感情的折磨,还有杰斯病倒给她的冲击,星月彻底地崩溃了。
从来不知道,一份浓烈的爱情,也能让人崩溃。
杰斯已经进去好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我不能倒下,在不知道他病情的情况下,不能……星月凭着一股毅玲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上官傲云一直抱着她,身体微微抖着,无言地支持着她。
星月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看到他充满心疼与不安的眼神,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所坚持的一切,是那么的任性与无理。在面对杰斯这样强烈的感情时,难怪云会不安心。
原来,在她所不知道的背后,他一直承受着这样的压力。自己不是说过要和他分担一切的吗?却又让他一个人去承担这份煎熬。
两个爱得疯狂的男人,爱着她这个任性又自私的女人,自以为聪明的女人,玲这句话真的说对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也不说话,而星月的眼泪,从杰斯进去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这几天的眼泪,居然能抵上两世以来所有的眼泪,从不知道,她是如此的爱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疾步走出来,上官傲云将星月放下,扶着她走到医生面前,问道:“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取下口罩,额头还冒着细汗,疲累地说:“他的病情已经稳住,必须好好静养,血迹已经清理干净,明天就能醒来,养病期间不要让他再受刺激!”
星月松了一口气,软倒在上官傲云的怀里,心终于落地了,陷入沉思中……当她再次清醒时,走廊里只剩下她与上官傲云。
“星儿,明天待他的情况稳定了,我帮他转院,到生死盟旗下的医院里休养,那边的条件也比较好。杰斯的身份,必须严密注意安全,我已经打电话让亚伦去处理他事业上的事情,亚伦是深入他事业最深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好的病房,今晚,我们一起陪他吧。”上官傲云搂紧她,缓缓地道出安排。
星月点点头,看着被护士推出来的杰斯,失血过多的他,脸色惨白,跟身上洁白的床单一样白,安静得像睡着了般,星月怔怔地跟在后面,直到走进特护病房。
第二天,在医生的许可下,将病情已经稳定的杰斯,通过直升机转移到盟里的医院,由阳负责主治。星月也回到家里,将一身染血的衣服换洗下来,亚伦已经离开去处理杰斯的事业了。
轻推开游乐室的门,几个小家伙正在玩耍,看到星月进来,全都急切地跑过来抱着她。
……
“妈咪!”
“干妈!”
“水姨妈咪!”
星月看到这些无忧无虑的小脸,心轻松了些许,看到年纪最小的潘恩费力地在外面挤着,想要挤进来抱她,她看得一阵心疼,伸出手抱起小小的他,仔细端详着他异常俊秀精致的五官,这是她和杰斯的孩子啊,心里被极度的复杂和疼痛而纠结着,唉……想到那个情重的男人,心又一阵绞痛。
“潘恩,以后叫我妈咪,好吗?跟茗悠姐姐、煦哲哥哥一样,叫我妈咪。”星月轻声说道,慈爱的摸摸他嫩嫩的小脸。
“妈……咪!妈咪!我也有妈咪了!呵呵……”潘恩开心地笑了,搂紧星月的脖子,小脸笑开了花,耀眼而兴奋。
“妈咪,你是我的哦,虽然潘恩是我喜欢的弟弟,但也不能让他独占你。潘恩,以后不许跟姐姐抢妈咪哦,不要像臭爹地一样!”茗悠不依地也要星月抱她。
“潘恩没有亲妈咪,那我就将我最喜欢的妈咪分他一份吧。”煦哲在旁边沉稳说道。
星月宠溺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小子,将来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沉稳。
“以后,潘恩就是你们的亲弟弟了。”星月郑重地宣布。
“水姨,我与他们也是亲兄弟!”卡洛斯与李墨同声说道。
“是,你们都是……”星月看着这几个小家伙,心里暖暖的。
离开充满着温暖和童真的游乐室,星月缓步来到书房,上官傲云正在埋头处理公事。他这几天尾随着她离开,已经积累了许多公事,看着如此辛苦的他,星月的心里一阵歉疚。
第88章 来世承诺
上官傲云察觉有人进来,抬头一看是星月,急忙过来抱起她,在沙发上坐下。
星月抚摩着他清瘦一圈的脸庞,叹息一声。
“云,杰斯变成这样,我有很大的责任,所以,他养病的这段期间,我要亲自去照顾他。”
“我不能给他爱情,但他在我的心中,永远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在我享受婚姻的幸福时,他承受着爱情的煎熬,而你也承受着这份的压力,看着这样的你们,我的心,很痛很痛!”
“云,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这一辈子,我爱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我的心只有一颗,除非你让我停止爱你。所以,不要再迷茫与不安了,好吗?请你相信我。”星月郑重地表白,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上官傲云激动地将她搂紧,嘴里呢喃着:“星儿……星儿……我相信你!”
“要霸道的你答应杰斯的要求,这中间你的煎熬,可以想象。我要告诉你的是,杰斯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以前,他的存在曾经超越性别,现在,他以他的情重,在我的心中的份量,已经很重,但这其中,没有爱情。”
“在爱情的世界里,我只能装进一个人。但在其他的感情世界里,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在这场爱情面前,没有谁对谁错,若真要说谁有错,那个人就是我。是我没发现他的感情,使他放纵自己深陷。待杰斯病好以后,我会给他一个交待。而这个交待,我必须向你索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上官傲云爱恋地望着她,声音里却有着微微的紧张。
……
星月来到特护病房,杰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第一次,她看到了生病的他,猛然意识到,他已经50岁了。
岁月如梭,他们相识已经21年了,这个痴傻的男人,居然用了整整21年去爱一个不可能回报他的自私又笨极的女人,他明明是所有人中最聪明的男人,却独独做出这种蠢事,他是天底下最笨的男人、最笨的笨蛋……
星月挨着坐在床沿,眼泪又再次决堤,紧紧地握着他的大手,放在额前,给他以力量,希望他能够快一点醒来。
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多到她都不知如何来还他的情债……
过了许久,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星月急忙抬头,发现杰斯已经清醒了,正深情地望着她。
“真……好!你……没……有……扔下……我!”
星月没有想到他睁眼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句话,这个男人,她的心,煎熬着……
“杰斯,好好养病,我是你的特护!”
星月试着用笑容化解这份“沉重”,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无比,想必,这个笑容也很难看吧。看到杰斯眼里的狂喜,她放下他的手,出去叫医生过来给他检查,眼泪在转身的瞬间,流得更汹涌。
……
杰斯整整休养了两个月,这个期间,星月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当他的专属特护。而这一切,上官傲云都在一旁默默地支持着,没有来打扰他们,他将几个小鬼“管”得很好。
“星月,这两个月,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谢谢你!”杰斯躺在病床上,气色很好,仍被星月制止处理公事,要他多休息。
“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以后也要注意休息,好吗?身体是最重要的,不要那么拼命地工作。”星月看着精神变好的杰斯,心中的愧疚感总算轻了一点儿,认真地叮嘱。
杰斯柔情地望着她,郑重点头承诺。
“杰斯,今天,我就给你一个交待。”
杰斯的表情变得凝重,虽然他努力装得若无其事,眼神柔柔地看着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交待。
星月仔细地研究着他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放过,不知是因为知道了他的感情还是其他原因,她现在居然能轻易读懂他的情绪了。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杰斯,你有爱我的权利,而我也有爱别人的权利,在三角恋的爱情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在我的爱情世界里,永远只会有一人。而你,是除了爱情世界之外最重要的人,永远有着最特殊的位子、最重要的份量,就算当时要跟你‘绝交’之时,也不改变你的这种位子。”
“我以为我的放弃能使你醒悟,我以为我的放弃能使你解脱,我以为……我的自以为是……却没有想到,这份感情,已经超出你我的理智所能控制的范围。”
“杰斯,你的这份爱情,我接受了,也已经铭刻在心,但很抱歉,我今生都无法回应你同等的爱情。”
杰斯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楚,沉默无言地注视着她,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由她亲自说出,还是给他以不小的冲击。他不是早就看开了吗?早就知道了啊,为什么还会如此难过?
星月看着强装无事的他,看懂了他眼神深处的痛楚,她的心,被愧疚与无力感狠狠折磨着,握紧他的双手,柔声说道:“我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心,你也不需要‘怜悯’的爱情,那对你是一种侮辱。”
“杰斯,一句谢谢,无法说清这21年来你对我的付出;一句谢谢,无法还清你这21年的深情。只能说,我们一直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彼此,而你又太过于的理智,为什么在我的感情空白期,不让我知道你的爱情,让我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