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菲仪雅致所住的屋外后,脚步却停滞不前了,面色稍带些愁色,凝神细听后,屋内并无声响,或许两人都正在歇息着。
李珞想起今日还要上学,自己若进去了,不是平白给他们添乱么?
脚步迈开,往外走去。
菲仪淡雅的声音却从屋内传了过来:“是小姐么?”仔细一听,声线微颤。
虚惊3
莹润如玉的手,探出衣袖轻轻一推,稍往里走了几步,熟悉的中药独有的香味迎面扑鼻而来,其中又夹杂着些许清凉的薄荷香。
菲仪站在她面前,神情中似乎有几许欣喜;雅致躺在床上,卧侧着背对着她,一头青丝散落在外侧,沿着床檐一路服帖地落下,被纱布厚厚包裹着的左手放在大红色的被子上面,红白交相辉映,无比的刺眼。
李珞微怔,竟然伤得那么严重?手足无措的情绪如同蔓草般席卷住她的身躯,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她正自踌躇着的时候,菲仪却忽然扑通一声朝她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清晰无比道:“属下护主不力,恭请小姐责罚。”
清亮中又带些暗哑的嗓音,直刺李珞的耳膜。
未来得及多想,她小跑几步上前,嗔道:“你这是做什么,十板子挨了还嫌不够?要这样折磨自己?”
菲仪面色一黯:“属下没用,没有保护好小姐。”
李珞撇撇嘴:“我又没有受伤。而且就算追究起来也是我不对,那日出了巷子,我忽然瞥见了一样稀奇的玩意,可惜我还没有开口说要看看,那卖家就飞快地走了,导致了我匆忙追了上去。说起来也是我运气太差,跟到最后居然跟丢了,结果玩意没买到还把自己给弄迷路了,这样辗转问了好多人现在才赶回来。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菲仪的头依旧低着,身体一动不动如同僵硬掉了一般。李珞站在旁边,也感受不到他在想些什么。无奈之下,她决定威逼利诱。
她坦然地伸出手,笑吟吟道:“菲仪,你若再不起来,我会以为你是在嘲笑我没有用哦。”
看着眼前白净无暇的手,对上李珞笑得绚烂的脸,菲仪难得地有些窘迫:“我……”只这一字,再无下文。
“好拉好拉,别再我拉我的。”李珞笑笑道,“你再不起来我可要生气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菲仪有些怔忪,当下迟疑着要不要起身,但见李珞的神情难得一见的严肃,心下知道若再不起身怕是真要将她给惹恼了,这才站直了身子。
见此情景,李珞咧嘴一笑,拍拍菲仪的肩膀,老成道:“这才乖嘛。”惹得菲仪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李珞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中间出的那点意外,不然恐怕他们要更加自责了。至于那点意外么,那还是先烂在心里好了。只是以后,出门的时候要小心些了,能走康庄大道就不走羊肠小道,不然,她可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出了事情的时候师傅都在身边的。
她走几步来到床边,视线慢慢上移,赫然发现雅致亮晶晶的黑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那种,看着看着就会让人沦陷进去的笑。
比划了下收藏……和JJ的比起来差太远了……更不用说评论了……由此可以得出……文……很冷厄
香正浓1
“咳咳……咳咳……那个……”李珞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被雅致的笑容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她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那个你别介意……咳咳……那个……”该死,她心里咒骂着,刚才是说不出话来,现在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雅致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片潮红:“小姐,你没事就好。”说着就要挣扎着坐起来。李珞连忙恶声恶气道:“给我躺下。”回头又朝正在忙着沏茶的菲仪道:“你也是,就算十板子只是装装样子的,屁股肯定也受伤了的,别给我逞强。”
这下,轮到菲仪面红耳赤了:“小姐,你的用词怎么……这么……这么不雅。”声音小得堪比蚊蝇。
李珞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实话实说,给我躺到床上静养去,你们一个个给我好好休息着,不然,可别怪我翻脸。”
菲仪还待说些什么,雅致在一旁笑道:“菲仪,你还是躺着吧。小姐难得摆出小姐的架子来,咱可不能不给她面子。”
虽然是笑着的,但总归有些气血不足,李珞伸手将他的被子盖好后嘱咐道:“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又到另一边手段颇为强硬地将菲仪给安顿好,弄得菲仪苦笑不得。
此后又说了一些话,菲仪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事情往李珞所失踪的那段时间引过去,李珞也就见招拆招地四两拨千斤地迂回了过去。
菲仪的感觉,一向都很敏锐。不过由于一开始李珞心中就打好了主意半个字都不透露出去的,因此,菲仪也没套出什么信息,心中虽然也是疑虑重重,但见李珞神色疲惫无比,也就不再多言了。只是自此以后,他每天更是勤加练习武功,对待李珞也更为上心了。
夜色悄然隐去,东边的天已渐渐地被蔓染成一片耀眼得火红色,红得令人觉得眩目。
李珞在自己屋子里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准备去上学。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侍,道:“小姐,王爷差小人来告诉您,他已经差人去书院请假了,今天您不必去上学了。”
“恩。”李珞欢喜地应了声,回头看了一眼软软的床,只觉得眼皮上下直打架。回身准备脱衣服往床上睡个回笼觉,不妨一只软软的手伸了过来,李珞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喝道:“你做什么?”
小侍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委屈道:“是王爷看菲仪哥哥,雅致哥哥都受伤了,没法照顾您,才派我过来的。”
原来是自己不对!李珞爽朗一笑,摆摆手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可以回去了。”菲仪雅致都这么熟了,那也就算了。她可不要再来第三个男人看似很委屈地来伺候她。她心里可比他们更加委屈。
小侍却奇怪地期期艾艾不肯离开。
李珞原本就很困的。人一困,心情自然不怎么好,因而眉眼一挑,厉声道:“难不成还要我走?”
见到李珞如此凶悍的模样,小侍立马一溜烟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李珞无奈一笑,想起刚才发飙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淑女的影子?不过,这些人总是吃硬不吃软,她不凶悍点,吃亏的可是她自己。这样一想,也就不管不顾了,反正她现在是个有身份的人,这身份么,偶尔狐假虎威,只要不伤害别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得啊!
于是倒头就往床上睡下了。
香正浓2
约莫午时的时候,菲仪进屋来叫李珞用午膳。
菲仪是从小就伺侯李珞的,他依稀还记得李珞那次摔了脑袋刚清醒的那段时间,他替李珞换衣服的时候李珞总是扁着小嘴,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仿佛是被谁占去了便宜一般,刚开始还很诧异,此后看得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他心道小姐之前心智并未成熟,这下神智清明了会害羞了也是很正常的。然而以后每当他在旁侍候的侍候,她的眉头总会不时地皱一下,因此有一次他问她是不是他做得不够好,她的神色间满是讶异,过了好久才道:只是不喜欢而已。这时,他才知李珞并不喜欢别人侍候她,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表示出来,然,的的确确是,不喜欢,神色间,是赤裸裸的排斥。
因为想到李珞这个脾性,这回李珞虽然命令他好好歇息,但想到别的人去必定会惹李珞不快,故而才走了这一躺。
远远地便看见,应该盖在身上的被子被踢成一团窝在床边一角,菲仪不由觉得好笑,她居然睡得这般的不安稳。将她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后,才起步来到柜台旁边,将凝神点上。
只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充满了安宁的香气,菲仪笑着看了睡得正熟的李珞一眼后,转身将门关好,自往屋外走去。
李珞醒来后,屋子里有着微弱的烛火光。
起身后,却觉得有些头轻脚重,用手摸摸额头,却并不觉得有发烧的迹象。她笑笑,怕是睡太多了。
抬眼一看,桌子上搁了些洗得干净的水果,还有一些她素来喜欢的小点心,伸手一摸,还是温热的,估计是菲仪放在这里的。心里忽然暖暖的,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后,将门窗打开。略微还透着些凉意的晚风徐徐地吹了进来,将屋子里沉闷的空气吹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空气清新了些的缘故,她只觉得头似乎并不那么晕了。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泛着冷色的月光,照在屋后各色灌木林中,投下一片片杂乱无章的阴影。林间偶有飞鸟倏地嘤鸣而过,霎那间振翅迎风,直冲向九霄天际。
自由,仿佛那么,触手可及。
她叹了口气,自由么,有谁能给谁,绝对的自由?
不过,都只是眨眼之间,便已经灰飞烟灭。
短暂得,让人连怀念的时间都没有。
与其如此,无意义地伤春悲秋,倒不如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虽然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这些时日,她隐约地可以感觉到,这个身子上,似乎背负了很多的秘密。
既然如此,她何不好好地活一活?
人,总是在无尽的挑战中,渐渐长大。
而今,她所需要做的是,只是,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而不是,看着别人,为了自己受伤,而无能为力。
她淡笑,一夕之间,心境似乎又开阔了许多。
香正浓3
桌上紫色铜壶香炉静静燃烧着,浓郁的香烟袅袅飘起,随风飘散在周围,渐渐成了遮掩男子绝世容颜的面纱,却又在不经意间,被风吹散掀起一片涟漪,漫不经心地露出其中三分真颜。
男子一袭白色的细葛衣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李珞忽然觉得,他是尘世间最捉摸不透的那一段香,看不尽的红尘秀色在他眉梢眼角争相绽放,直到,香烬烟散,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静花水月,从此不知,今夕何夕!
一时心中各种滋味竞相涌现,五味杂成。李珞在窗台边上,静静地站着。视线的转角,无一不落在屋中那白衣男子上。
惊吓,艳羡,沉迷,各种情绪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最终都如同大海般波澜不惊。她耸耸肩笑道:“师傅,你可以不要老这么神出鬼没?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伐?”
云祈桑沉静一笑,手中把玩着半根断香,道:“娃娃可会怕?”
“当然不。”李珞孩子气地挺挺胸膛,以示自己勇气十足。
“既然不怕,又何谈吓人一说?”
“我不怕,不代表别人都跟我一样,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强的呀。师傅你要知道,你挑的这徒弟可以说是天资聪颖,万里挑一,几千年才出的一个天才啊!怎么可以用常人的方法来对待?”说得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得。
“别的我倒没看出来,脸皮却是够厚。”神情却是依稀含笑。
“承让承让。”李珞豪不在意地拱手行礼。
云祈桑看着她一脸自豪的表情,默然无语,眼角撇到手里的半截断香,此刻香火初灭,还有着袅袅余烟腾腾蔓出,绵延不绝的香气从中晕染开来,沁人心脾。他忽道:“娃娃,这香从何而来?”
李珞小跑几步,接过那截断香一看,却是府中常用的凝神,用于安神助睡之用,她来这里后睡眠不是很好,因而菲仪才给她拿了这些来。
“府里多的是,师傅要的话我给你拿一些过来。”
云祈桑笑道:“如此,也好。”
“现在就要,还是等下?”
“现在。”
“那我现在去,师傅你坐在这等等啊。”
云祈桑微一颔首,视线从李珞离开的方向拉回,重新落到桌上那半截断香之上,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眉梢眼角似乎蒙上了一层黑布,遮掩住了原先的风轻云淡。
他的手,暗暗用力,只一瞬间,香散空留灰,而门窗关得紧紧的屋里,香气正浓。
授艺1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李珞便从阁子里抱了些凝神回来,笑嘻嘻地递给云祈桑道:“喏,给你。”
云祈桑接过,放在手里细细把玩片刻后,慢悠悠道:“今日,娃娃想学什么?”
李珞不假思索道:“武技。”
“学武很苦,可想清楚了?”
“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李珞笑道:“闻达书院,名满夕照,故而诗书礼乐一事,师傅不必费心,徒儿自当用心学习。至于医术,太过纷繁复杂,徒儿并无多大兴趣,而且师傅自是已经找到了天绝门十四带传人,想必我这个十三带传人并不需要挑起大梁将来撑起门面,所以我不学也无妨是么师傅?”
云祈桑并不答话,只是含笑看着李珞。李珞手里把玩着衣服上长长的穗带,怡然自得道:“师傅不答,我就当师傅同意我的想法喽。”顿了顿后,见男子并无反对之意后,她继续娓娓道来:“而武技,一是我有兴趣,二是其能让徒儿有自保之力,将来若出事也能不必麻烦师傅出手相救,岂不是一举两得?”
“娃娃心中当真这么想?”云祈桑凤眼微眯,呈现出一片迷离之色,仿若是被一大片白雾所遮住的湖光山色,明明看得见,摸得着,却似乎又隔了几万丈的距离。纤细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一声一声,清脆的声音直叩进人心底。
真正是暖风熏得游人醉啊!
李珞略略转动眼珠,笑吟吟道:“然也。”
若此……云祈桑忽然起身,衣袖一挥,烛火瞬间即灭。
屋外,在王府里巡游的人只觉得眼前一道人影闪过,侍卫摸摸腰间刀剑,再定睛一看,夜色苍茫依旧,哪里来得人影?她这才放心的离去。
李珞自是早已经见识过云祈桑的轻功,只是此回与上回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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