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也要让这一群人看着,还是直接找个人代劳?”
“混账话!”临天皇被他气极,怒声喝斥。
“皇帝陛下!”漫夭缓步上前,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她身上,她恍若未觉,目光清冷,淡然一笑,语气平静却坚定,“陛下勿需动怒!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离王殿下无意迎娶容乐,那容乐又怎可强求!虽然容乐二十未嫁,但自问还未到需要借助自己的身份,强逼他人娶我的地步。”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容乐长公主,但是她漫夭的骄傲和尊严,也不会随意任人践踏,嫁离王为妃本就不是她所愿,她想过的只是平淡而自由的生活。在这个皇权至上、人命为草芥的时代,她要想生存,就要懂得观看形势,把握最佳时机和利用手上的筹码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比如,自由,哪怕只是短暂的!如果她的身份注定了必须要以这样的形式嫁一个夫君,那也要由她自己来选择。
宗政无忧眯起凤眸审视着她,这名女子不只敢于同他对视,还能在他出言羞辱她时,镇定自若,她的话语虽无怒气,却柔中带刚,不卑不亢,分明有几分傲骨,却能将内心的不悦完全掩藏在心底,表面上不露半点痕迹,这可不是一个刁蛮任性备受帝王宠爱的一国公主应有的表现!他忽然想掀开她面上的珠帘,看看那珠帘背后的一张脸是否也同传言中的截然相反。但手还未及抬起便已放下,她的面容是不是与传言相符,与他何干?
宗政无忧红唇微勾,“如此最好!请皇帝陛下为容乐长公主另择他人为婿,我们临天国,别的我不敢说,但是皇子……有的是。”一抹嘲讽轻轻地漫上他的嘴角,缓缓地荡漾开来,一直延伸到那冰冷的绝世双眸之中,逐渐的没入眼底。
临天皇因他最后的那句话,脸色变了一变,轻咳一声,方道:“若是公主同意,朕立刻着人将所有皇亲贵族未曾娶妻的年轻俊杰拟成名单,以供公主挑选。”事到如今,只要容乐长公主应允,这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漫夭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往周围的人扫了一圈,当看到九皇子时,九皇子俊容失色,眸现惊恐,似是生怕被她选中一般,她不禁有些好笑,再看宗政无忧,又见他一副已然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终于摆脱了一个包袱似的表情,她不禁挑眉,转眸对临天皇道:“皇帝陛下,为两国和平着想,此事也不是不可行,只不过,天下皆知,容乐此行和亲本是要嫁与离王为妃,而且离王殿下是我皇兄所中意的人选,如今容乐已来到贵国,尚未成亲便惨遭遗弃,容乐只是一介女子,就算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没什么,只是担心,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我们启云国的颜面安在?我皇兄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仪何存?只恐从今往后,启云国因容乐一人而沦为天下人的笑柄,那容乐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她言语铿锵,字字掷地有声,明明是声声质问,却偏偏让人听来句句在理,无可辩驳。宗政无忧坐起身子,凝眸望她,目光凌厉逼人,似是要透过珠帘,将她看个仔细透彻。他缓缓开口,语带轻蔑道:“这么说来,公主……是要赖定本王咯?”
漫夭抬头,淡淡一笑道:“那倒未必!”
宗政无忧凤眸一挑,嘴角含着冷意的笑,“那你想要如何?”
漫夭勾唇浅笑,朝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第五章 抗旨拒婚(三)
宗政无忧望住慢慢靠近他的女子,双眉紧皱,明确表达着他的不悦,在她挨近椅榻之时,他那一双邪眸,忽然间变得阴冷异常,迸射出一丝杀气。
漫夭不自觉地顿住身子,看来离王不喜女子近身的传言的确属实。她定定地望进他邪魅的眼,朱唇轻启,声音清婉如天籁,道:“听闻离王殿下身在朝堂,一计退敌,决胜于千里,才智之高,当世少有,容乐早已心生景仰,今日又得见殿下天人之姿,更是倾慕不已,容乐自知姿容才貌,无一能与殿下匹配,但为了两国和平,希望殿下能给容乐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若是半年之后,离王殿下你……依旧对我毫无兴趣,那我便心甘情愿转嫁他人,绝无怨言。”
宗政无忧眯眼望她,女人看他的眼神他见得多了,而眼前嘴里说着倾慕的女子,她的眸中,有计量,有期盼,唯独没有丝毫的迷恋和爱慕。既然并无喜欢,那么说这些话又是什么目的?她想要定下半年之约又是何原由?管她什么原因,这些与他何干?
宗政无忧一撩衣摆便站在了她的面前,那起身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且潇洒迷人。他垂眸望她,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给她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她的身子瞬时僵硬,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但她的双眼,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只见他勾唇嘲弄一笑道:“你想令本王在半年之内,答应娶你为妻?简直是痴人说梦。”
漫夭轻挑眉梢,笑道:“既然离王殿下如此自信,那我们不妨在此立下赌约。不知殿下……敢是不敢?”
宗政无忧哼笑道:“激将法?就你这点小伎俩,也敢在本王面前卖弄?”
外头的阳光忽然暗了下来,原本投在他身上的明亮光线,此时变得有些阴冷,衬着他邪肆的眸子,就仿佛是暗无天日里森冷潮湿的寒潭,散发着幽寒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之中渗透人的心骨。
漫夭压下心头的不适,这样的时刻,绝不可退缩。她需要达成这个赌约。既然逃不过这场政治婚姻,那她至少要多争取半年的自由,利用这段时间挑选一个适合她的丈夫,就算无爱,也必须能达成协议,成亲之后,双方之间互不干涉。想到此,她微抬下巴,凝眸直视道:“就算是吧!莫非离王不敢应此赌约?原来……名动九州的离王殿下,竟然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从未有过这样一名女子,可以在他面前,这般坦然自若,无畏无惧。宗政无忧眼中浮出一丝兴味,有笑意渐渐漫上他的嘴角,浅淡之中却带着一丝狂佞的阴狠。
临天皇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便道:“这件事情就按照容乐长公主说的办,以半年为期。无忧,倘若半年之后,你还是不愿迎娶公主,朕绝不再勉强于你!”
宗政无忧猛地回头看他,面色遽冷,道:“我的事情,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即便是现在,我不同意,你也勉强不了我!”
这句话说得极大胆,众臣面色皆是一变,暗道:有启云国公主在场,离王如此一再的忤逆陛下,实在是有损国体。
临天皇一听,勃然大怒,用手指着他,厉声喝道:“宗政无忧,你……太放肆了!朕,除了是你的父亲,还是这一国之皇,你别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
“父亲?……你吗?”宗政无忧眼角上挑,冷冷反问,语气中带有浓浓的讽刺意味。漫夭微怔,她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一抹不易觉察的恨意,隐忍却深沉。又见临天皇面色骤变,眸光复杂难言,她不由暗暗奇怪,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宗政无忧不论在临天皇面前多么嚣张狂妄,都不会被降罪呢?
宗政无忧狂笑一声,又道:“治我的罪?好啊!就是不知皇帝陛下要治我哪一条罪?目无君上、抗旨不尊、藐视皇权、大逆不道……随便哪一条,都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帝陛下如果不想受到牵连,就请尽早将我逐出皇族,再行定罪。”
“你,你……”临天皇气极,胸口剧烈地起伏,瞪着他说不出话来,半响方道:“好,好,好……你一再挑战朕的耐性,想永远都不用再进这个皇宫,朕,朕今日就成全了你。来人——”
众臣皆惊,看来这一回,是动真格的了!九皇子慌忙上前道:“父皇息怒!七哥只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还请父皇看在七哥献计退敌有功的份上,就饶恕七哥这一回吧。”
有一大臣附和道:“是啊,陛下,这次大败北方蛮夷,离王功不可没,还请陛下开恩,恕离王不敬之罪。”
“请陛下开恩!”众臣皆拜,就连一直做旁观状的太子也顺势求情。
漫夭扫了眼宗政无忧,见他面上的神色由始至终都没变过分毫,似乎从来都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安危,又或者他根本就有把握临天皇不会真的降罪于他?而临天皇则怔怔地望着宗政无忧那张完美的面容,染上滔天怒火的双眼之中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情感涌动,最终怒火渐渐消散,独留几分淡淡的悲哀和无奈。他转过身去,对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轻轻地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
宗政无忧面无表情道:“以后没什么事,最好别召我进宫,否则,我不敢保证下一次会不会更加过分!”说罢,袍袖一甩,转过头望向漫夭,语气极尽轻蔑,道:“还有你……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也想进我离王府的大门?还是等下辈子投胎吧。”
纵然修养再好的人,也无法在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言谩语讽刺之下无动于衷,更何况她有着和亲公主的身份,与他是平等的地位。忍一次是淡定,忍两次是修养,忍多次就会让人以为她软弱可欺。漫夭不禁冷笑道:“我以为离王殿下智计天下无双,想不到竟也是如此肤浅之辈。若离王殿下喜欢美人,不如回家……自己照镜子,岂不更妙?”她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为了自由,她要赌一把。
话音未落,前方男子身躯急转,只听一声刺耳铮鸣,面前一道寒光闪现,森冷剑气当头罩下,瞬间笼罩全身。那一刻,她仿佛闻见了死亡的味道。
杀气荡空。众人愣住,就连临天皇亦是神色大变,而萧煞还未来得及动身,宗政无忧手中的剑已然回鞘。禁卫军向统领震惊的待在原地,他手中的剑从出鞘到回鞘,都不过是眨眼功夫,他甚至没看清离王何时近过他的身,又是如何拔出他手中的剑?
快,太快了!快到漫夭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仿佛跌入了地狱的冰窟。一种油然而起的恐惧感,自心底节节攀升,随着血脉的流动,延伸至四肢百骸,就好像一条灵巧的蛇,在她体内狂窜,激起心头阵阵寒栗。
整座大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睁大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细碎的红帛,自她眼前徐徐飘落,带着狂啸的气息擦过她的鼻尖。血一样的颜色,在整座大殿的半空飞舞,仿佛冬日里纷飞的大雪,被浸染了鲜血一般的红。而她的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中衣,就那样如雕塑一般地僵立在那里,浑身冰凉,身子紧绷欲断。
“嘀嗒,嘀嗒……”忽有水珠砸在砖地的声音响起,一滴,两滴,三滴……
众人惊骇相望,那划空的水珠泛着殷红的血色光泽,自女子白色的衣袖下垂落。
尖锐的刺痛由十指指尖传来,她脸色煞白,却强自镇定,双眸依旧不闪不避,穿过无数飞舞的碎帛,直直盯住那双令人心生畏惧的邪眸。如果她不是启云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想必早已命丧黄泉。
第六章 青楼抢人(一)
人生就像一场赌博,每一次下注,带来的不是盆满钵盈便是倾家荡产,而漫夭显然是赌赢了。大殿之上的一场虚惊,她被宗政无忧用剑挑了喜服,十指皆伤,临天皇没有降罪于他的儿子,为了安抚她,便准了她六月之期,还赐给她一座府邸以及许多珍宝。
晨光照在宽敞的庭院之中,冒了新芽的翠柳看上去愈发的嫩绿清新。柳树下,一名女子肤若凝脂,眉如水黛,眼似秋波,清灵明澈之中带有一丝与她这具躯体年龄不符、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成熟与沧桑。她乌丝柔顺,长发未挽,只发尾处一根丝帛锦带松松的束着,偶有几缕滑下,在微风中轻轻浮动,随意却飘然若仙。身上一袭白色衣袍迎风舞起,就好似月中嫦娥的舞姿,美不胜收。
萧煞走进内院的时候,只觉那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子一身光华流转,灼痛了他的眼睛。他连忙低下头,禀报道:“主子,属下已查明,皇上差人送来的名单之中,唯有九皇子与傅筹将军二人暂无妻妾。九皇子乃典型的纨绔子弟,虽无妻妾,但喜流连烟花之地,红颜知己无数;傅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冷酷暴戾,一身煞气无人敢近身。”
三十多个人,却只有两人单身,而这两人也都不好相与。漫夭静静听完,垂眸走了几步,缓缓转身道:“这件事情先放一放。茶楼的装修已接近尾声,我让你请京城最有名的点心师傅可请到了?”
萧煞应道:“回主子,已经照主子的意思办妥,茶楼这两日便可以开门营业。”
漫夭赞赏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道:“还不行。叫上泠儿,跟我去一趟香魂楼。”
萧煞惊诧抬头,正巧泠儿从外院进来,问道:“主子,您去青楼做什么?”
漫夭轻轻笑了笑,只吩咐二人去准备。
香魂楼,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之一,楼里的姑娘燕瘦环肥,个顶个的,都曾红极一时,而最有名的当属沉鱼姑娘,不禁容貌姿色冠绝京城,一手高超琴艺更是无人能及。有无数达官贵人都想替她赎身,纳为妾室,然而,此女子颇有傲骨,声称,若不能得一心人相伴,宁愿老死青楼。
漫夭踏入香魂楼之时,楼里所有人,不论是来寻乐子的男人还是楼里的姑娘,无不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她一身月白长袍及地,气质高雅出尘,面如冠玉,朱唇润泽,黛眉因她修了几笔,便多了几分英气,加上她本就身材高挑,此刻手中折扇轻摇,俨然风流倜傥俏公子模样。她身后泠儿做侍从装扮,萧煞易了容。
“哎呀呀,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啊?瞧这模样俊的,啧啧,把咱这楼里的姑娘都衬没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一见她便知是有身份的人,立刻笑着迎了上来,那手中的帕子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招呼,浓艳的香气扑鼻而来,漫夭皱眉,退后一步,萧煞连忙上前,把剑一横,那老鸨识趣的闭了嘴,却听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七哥,想不到天底下竟还有第二个人同你一样,生得这般完美!”
很熟悉的声音,漫夭抬眼,目光掠过精致的台阶延伸往上,只见二楼走廊上立着两名俊美非凡的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身着浅蓝锦袍,嘴角带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