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便道:“大哥,上回送去的风湿膏药贴子,想必干娘那里也用完了吧,我这里还有一些,可随我过去拿?”说着,便将梅师爷引了出来。
“大哥,给我个准话,可是心里有数了?”出来之后,秦桑便问道。
梅师爷点头道:“你得罪了谁,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虽然还没查,但十有八九又是他,若是旁人倒好对付,若是他的话……”
秦桑自是知道梅师爷的难处,叹了口气,道:“自从惹了那人,没少劳烦到大哥,小妹真是过意不去。”
“既然我们家那老太太认了你,我们便是一家人,不要说见外的话,何况你每年,也是抽了头送进了铁脚帮的,自当受到铁脚帮的保护,只是那人很是棘手……这样吧,若真是他,我再想办法中间调停调停,并多派些人暗中保护你们,你们自己也小心些,尽量不要落了单。”
话说如今,看在梅老太太的份上,梅师爷逐渐也接受了这么个妹子,何况他也了解到,这个妹子外头名声虽然不好,但却都是些无影的事,了解的越多,反倒越是佩服起她来,一个女人在外闯荡,一大家子人都靠她支撑,确实是不易。
两人说着话,秦桑领着梅师爷拿了药膏贴子,并问候了梅老太太的近况之后,梅师爷便带着人离开。
送走了那人,秦桑不禁站在门口沉思。
他们说的那人,实则是她的冤家对头,也是缅罗城有名的大商户当家黄伯仁黄老爷。
这个黄老爷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往年闹灾的时候,数他发死人财发的最厉害,而且仗势凌人,强买强卖,不光是对客人,便是对其他商户也是如此。
这人大家都不齿,但是由于他有个族叔,是朝里的一品大官,所以都敢怒不敢言。
本来黄老爷和他族叔的亲戚关系七万八绕并不亲近,但是人不亲钱亲,他每年都孝敬大把银子,所以他的族叔也滥用了一下职权,竟然给他安上了一个皇商的名头,让他敛了不少财,当然,其中又不知多少,私下送进了他那个族叔的腰包。
这些也都还罢了,毕竟和秦桑并没有多少直接的关系,谁知这黄老爷还是个贪花好色之徒,某次无意间见了出门采买的秦柳,竟然看中了,打听了出身之后,派了人上门来商要纳她过去做小妾。
秦桑自然是不肯的,所以就得罪了他。此后,她就成了黄老爷眼里的一根刺,想方设法的想要整垮她。
这几个月来,明里暗里想了不知多少阴损的法子对付她,若不是有梅师爷相护,鄢二少照应,她也挨不到现在。
这人,可真是当真讨厌,总要想个办法解决才好,秦桑暗自考虑着,抬头就见前面来了一人,便是她名义上的三弟秦斐。
“大姐,我有事告诉你。”秦斐环顾四周,见没人便小声说道。
秦桑笑道:“啥事儿啊,神秘兮兮的。”
秦斐面色严肃,道:“大姐,真是要事儿,你最近是不是给人跟踪了?”
秦桑一听,也不笑了,沉下脸道:“你知道了什么?”
“是那个姓黄的老狗……你知道我有一帮外面的朋友,他们告诉我,姓黄的找了几个人,准备绑了你,说……”秦斐吞吞吐吐。
他是乞丐的出身,那些所谓的朋友,就算不是乞丐,也是地痞,可是这些人却往往是最快得到消息的人。
“说什么?”秦桑问。
“说是要那几人先毁你的清白,然后卖到羊城那边的深山老林子里去。”羊城,地处臻南的最南边,尽是深山,对外不通,那里非常落后,甚至有些地方还未开化。
秦斐想了半天,才想出怎么文雅一点,解释轮 暴这个词。
秦桑闻言的脸色刷一下全白了,身子僵硬,手足冰冷。
“那黄狗打的如意算盘,先做掉你,然后强娶二姐……还说顺便接收了秦家的产业,我们剩下的几个小的,随便怎么处置都可以了……”
“这消息,可靠么?”秦桑面无表情的问道。
“大姐你是知道我以前是在街头混的……这些消息千真万确……他们知道我是你们的弟弟,所以得到消息后,马上赶来通知我。”秦斐深怕大姐不信,急忙解释道。
秦桑沉默了一会,抬头望着秦斐道:“你告诉你二姐没有?”
因为一直是秦柳照顾这几个孩子,所以他们和她的感情更加亲厚一些,秦桑担心,他先告诉了秦柳,让秦柳惊慌。
秦斐摇头道:“没有,我怕吓到她。”
是极,虽然他和二姐感情好一些,但是却知道,这个家若是出了事儿,还得找大姐才行。
秦桑点点头道:“若这事儿让你二姐知道,一来怕她惊慌,二来怕这傻丫头想不开,自己送上门去找那条黄狗。”
秦桑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充满了恨意,她道:“那黄狗想出这样的毒招,只怕如今,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了,大姐现在这里有个伤天害理的法子,可是却是迫不得已,那人也是咎由自取,你可愿意帮我?”
秦斐点头道:“大姐只管说,我野猴无不从命。”
此刻,他恨那人也是恨到极处。
第七十六章
那黄伯仁乃是一地地道道跋扈之人,利欲熏心,贪得无厌,仗着自己皇商的身份,朝里又有人,平日行事蛮横霸道、不可一世。
他强行压低进货的价格,出货的价格却远远高于别家,而且强买强卖,若有人不服,便以卑劣手段报复,使不服之人苦不堪言,求告无门,官府因为惧其背后那位大官的威势,皆推脱搪塞,一件案子拖上个一年半载,然后便不了了之。
曾有一耿直的通判,便是因为公正无私不具强权审判了他,以致差点官职不保,幸亏城主维护周旋,才保住了官阶,调到了别处。当然,之前所判,也俱是不作数了,那相告之人,反倒落了个诬告之罪,判了流放。
所以说,秦桑惹了他,当真是老虎头上拔了毛,太岁头上动了土,在他看来,这小小一个黑寡妇若是不能整治,那旁人还不以为他无能么?
几次被她躲过之后,他现今已经找了几个外乡的亡命之徒,叫他们找个机会掳了她,玩过之后再卖到偏远的地方去做贱妓,哼,她不是喜欢和男人纠缠不清么,那就让她爽个够!
除去她,再把她妹妹收了房,然后便以妹夫的身份接收了她的产业,至于她的弟弟们么,他这个姐夫自然会好好照料照料。
对于铁脚帮的调停,他面上还是卖了陈老帮主的薄面,没有明面推拒,而是放了话,便是要那黑寡妇对他三拜九叩的敬茶,然后敲锣打鼓把秦柳送进他家的小门里,才考虑放过他们。
可是他心知,那个倔女人定然是做不到的。
到时候,可别怪他心狠手辣,条件他是已经开了出来摆在明面上的。
这天,黄老爷在一家酒楼包厢里面与其他商户商谈,基本上就是一场直接的掠夺,对方只能将自己的利润一再作出让步,而黄老爷,连这顿饭钱也没有准备付。
话说席间,黄老爷感到一阵小腹饱胀,便退了出来跑去如厕,当他经过后院的时候,却看到那边的树下,立着一个女人。
黄老爷先是一晃而过,意识过来的时候,急忙掉头,盯着那女人猛看。
只见那名女子站在树下,身穿桃红色罗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她额上点着朱砂,一根碧玉七宝玲珑簪绾起她的青丝,薄如蝉翼的面纱覆住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顾盼流转的美目,那面纱几乎透明,非但没有将她绝丽的容颜遮住,反倒有一种朦朦胧胧,欲说还休之意,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女子手里拈着一枝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放在鼻息之间,她望着黄老爷将双目微微眯起,眼神儿勾魂夺魄,妩媚之极,那模样……分明是在勾引他。
黄老爷哪里还感觉的到尿意,只觉得魂儿都飞到那女子身边去了,等他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那女子身侧。
“美人儿,你是何人?”黄老爷说着,便要去抓那女子白璧般的柔荑。
女子轻巧的转身,身姿如舞蹈般优美的转到他的另一边,她挨近黄老爷的耳边,气吐幽兰道:“黄爷乃缅罗城第一首富,人品不凡,风流倜傥,奴家好生仰慕,便在此痴候,望能见上一面,以慰思慕之情……老天果然待奴家不薄……终是得偿所愿……”
实际上这黄老爷年近不惑,体态发福,生了个烧饼脸绿豆眼蒜头鼻香肠嘴,却是人丑而不自知,偏生喜欢丑人多作怪,自以为是花丛里的浪子,脂粉里的郎君。
此时听到那美人居然仰慕自己,有意在此等候,便立即心花怒放了起来,也不想自己究竟是不是首富,只觉得通体舒畅,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对方的梦中情郎,不禁把臂一张,就要搂住美人。
只见美人又一旋身,裙角飞扬,环佩玎珰,已经从他手里再次溜走。
美人先是一阵娇笑,后又接着一声千回百转的幽幽轻叹,面上露出的秀眉也忧郁的蹙了起来。
“美人何故叹气啊。”黄老爷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何困难,说出来,黄某定可为你分忧。”
美人幽幽道:“奴家素来仰慕黄爷,今日能得一面何其有幸……可惜奴家已是名花有主,身不由己之人,不然……若是能得黄爷一夕之宠,虽百死而无憾矣……”
黄爷突然上前,拉住了美人的手,那美人果真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无妨,你且告诉我你是何人的姬妾,我自有办法成全我俩的好事。”他拉着美人的手放到怀里揉了揉。
原来,他仅存的一点点神智,从那美人的打扮言谈中,猜测此女定然是这里某个客人的姬妾。
那女子轻轻一笑,拨开他的手,将自己手中的花枝塞到他手里,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若是黄爷不嫌奴家蒲柳之姿,便于明日戌时,到西北坡山神庙一会……还望黄爷只身前来,奴家……自有一番情意。”
说罢,那女子睇了一个销魂眼波给他之后,便转身翩然而去。
黄老爷握着花枝站在那里回味了许久,才感到小腹内的胀痛,哎呀,不好,赶紧夹着腿去找茅厕——
此间酒楼的后门,在一处僻静的小巷里,秦斐便在此处望风,他之前见到大姐的真面目时,彻底被震撼到了,从未想过人称黑寡妇的大姐,实际上那么漂亮,真是不可思议。
秦桑皱着眉,用左手捂着嘴从后门而出,秦斐见到,连忙递上斗篷给她遮上,秦桑一边穿戴一边强忍着不适说:“不宜久留,走。”
于是两人便从小巷穿出去,那里停着一辆马车,一青年汉子头戴斗笠侯在那里,正是秦桑买来的奴隶阿南。
阿南见他们过来,连忙掀了门帘,让他俩进去,然后驾着马车离开。
待进去之后,秦桑望着自己的右手露出古怪的神色,秦斐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秦桑干呕了起来。
秦斐会过意来,从角落的小柜子里找来一方干净的帕子, 又叫阿南把水囊递进来,然后打开水囊,用水打湿了帕子,递给秦桑。
外头总是传他大姐的风言风语,可谁会料到,大姐其实有不足外人道的隐疾,便是不能碰触男子,否则就会这般。
秦桑接过来,用力的擦自己的右手,擦过后将帕子从车窗丢了出去。
随后她又从小柜子里翻出几个帕子,像方才那样又擦了三遍手,才觉得恶心感没那么强了。
“三弟,那老狗果然在那里,做的好。”秦桑含笑道。
秦斐傻傻的抓抓脑袋一笑,原来黄老爷的行踪便是他打听出来的。
“明日再陪我去个地方吧。”秦桑又道。
秦斐闻言,点点头。
且说那黄老爷,回去将此事想了一宿,他心里倒也清楚,自己非是翩翩少年郎,怎么拈花美人独独看中自己?瞧她那打扮做派,媚眼勾魂风骚入骨,绝不会是良家女子,一想到她模样,黄老爷不觉身上燥热起来,管他的,八成是哪家的姬妾想甩掉旧主另攀高枝,自己就顺水推舟笑纳了吧。
当即,黄老爷觉得身上难耐,手掌一把拍到身边不知是第几房小妾的屁股上,把人弄醒……
黄老爷满以为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哪里知道明日之行,暗藏杀机,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可若他日后能知晓前因,只怕会迫切的希望,自己的老命,能在那时便被断送掉。
第二日,好不容易到天黑,黄老爷就摸到了西北坡的山神庙处。
这里山神庙其实已经荒废,别处早修了新的山神庙,就连里面供奉的神像,也翻了一新,搬了过去。
黄老爷见荒庙的破窗户里透出烛光,便知那女子已经到了,先摸到窗户边撅着屁股窥视,果然烛光下,昨日那名女子正妖妖娆娆的侧坐在一截断了的柱子上,一双美目盯着闪烁的烛光,不知在想什么。
他心里一乐,面上整了个自己以为风流倜傥的表情,理理衣衫,迈步而进。
“美人儿,我来了。”黄老爷进门便道。
女子见他进来,起身娇笑道:“黄爷,可叫奴家好等。”
酥软的声音,听在黄老爷耳里,不知有多受用,他在路上本想了一首月下会佳人的淫诗,准备当场卖弄卖弄,谁知临到此时,脑袋跟空了似得,急吼吼的就只想扑过去。
他吞了吞口水,嘿嘿一笑道:“还戴面纱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快摘了给老爷我看看。”原本透过薄薄的面纱,也能判断出是个美人,但他更想看看真貌是如何的美艳绝伦。
黄老爷往前一扑,想把人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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