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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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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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气严寒,蒙蒙的空中突然飘起鹅毛大雪,一片一片接连落下,不一会,就地上就隐隐现出薄薄的白迹。
  
  李错穿着猩红色的官袍,头戴青帽,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站在宫门口。
  他的脸色泛着青白,眼里淡若无尘毫无波澜,因为越渐削瘦,颧骨突了出来,显得原本凉薄的脸,更加刻薄,没有血色的双唇微微有些干裂,紧紧抿在一起。
  
  一片雪花飘到了他的唇上,让他感到一丝冰凉,便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抹去,抬头看,便见天空中不断落下的白色雪花。
  
  飞絮一般的雪花片儿就像是从他头顶的上空倾泻而洒,茫忙的将他笼罩住,一时间,他犹如远离尘世,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虽然他身后有许多铁甲兵,可是他站在那里,陷在这纷飞之中,身上却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寂寞。
  
  寂寞……若雪。
  
  他的思绪有短短一霎的茫然,但是很快恢复清明,只在心中叹道,这雪下得真好,用世上最纯净的白色,掩饰住世上最肮脏的罪恶,真好。
  
  ……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李错抬眼望去,风雪之中,有一人骑着马远远而来,再近一点,便可以看到,在他身后另跟着两骑追击。
  
  铁甲兵见有人影现出时,就唯恐有人擅闯,拿出绳索近拉了起来,做成绊马绳拦截。
  
  那人不要命的往里面冲,马匹便被绊马绳拦住,马儿跃起前蹄一阵嘶鸣,那人就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在后追击的两人,到此地便停下,俱是身穿铁甲,他们下马而拜:道:“禀大人,端王府已被控制,唯有端王世子闯出,因曾经接令不得伤害其性命,卑职们不敢下重手让其逃脱,正在追拿。”
  
  那落马的人,此时已经被铁甲铁侍卫拉起,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此人确是端王世子周旭。
  
  李错挥手,让那两追击的铁甲兵离去,然后走到周旭跟前,皱眉而道:“现在外头兵荒马乱,你乱跑什么,若是一时不慎,让你死于非命,可就是你自找的了。”
  
  周旭一路而来,见街道两旁人人闭户锁门,便知道他只怕已经控制住了全城,这人的行为越想越叫人心寒,不由怒道:“李错,你利用我!”
  
  周旭与李错之间,便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协议,因而纵使李错行事诡异,却也曾在暗中行他方便。
  
  “我说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谈何利用?”李错淡淡道。
  是的,他一定会做到,便是毁天灭地,也要做到。
  
  “你只说要兵权,没有说要谋朝篡位!”周旭怒吼道,端王府被控制,街道也遭到封锁,他又带着士兵在此围宫,若是再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他就蠢得可以了。
  
  “是啊,我千方百计只是要兵权,可是奈何先皇不肯……”
  
  “先皇……”周旭错愕,舌头有些发弹:“你……你说……你说先皇?是不是你……你该不会已经……”
  
  “我?”李错望着他,摇头道:“先皇因为逼死亲父囚禁兄长,内心极是愧疚难宁,如今已经自绝谢罪,与我何干?”
  
  周旭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从李错这里得到一个信息,便是先皇驾崩,但是其余的话,他一个字儿都不信。
  
  圣上自绝谢罪?绝不可能!那么只有可能是……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冒出瞬间袭遍了他的全身。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旭拉住他的衣襟,瞪大双眼,低吼道。
  
  “我说了,我只是想要兵权。”李错道。
  
  “兵权?!”周旭不由道:“只为了兵权你敢这么做?!”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怔住了。
  
  李错将衣襟从他手里抽出来,弹弹上面的皱痕,认真道:“确是。”
  
  其他的东西,就算没有,他也可以另外想办法,唯有这兵权……周熙逸一门心思要处置世家,可是没有三、四年是无法根除的,而他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陪他耗着。尤其是这人心思又重,喜好翻脸无情,就算他等得,也未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为了逮住一只杂毛兔,李错只好再铲平人家一座山头了。
  
  “你……”周旭嘴皮子发抖,他刚刚想起,李错要兵权的原因,是为了……
  
  “你疯了,你疯了。”周旭喃喃道,看李错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怪物,疯子。
  
  “周旭,我们和你不一样,你很幸运,一出生就是世子,端王又是与世无争的闲散性子,所以你才能长成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你只要安安分分的,一辈子都可以无忧无愁,荣华富贵,生活安宁。”李错面无表情的望着周旭,眼里意外有些慈悲而怜悯的意味渗了出来。
  
  这样的生活很好,可是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人,不会了解到浮华之下现实的恶毒、狡猾、残酷,罪恶,才是被掩饰起来而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而我们,却一直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如果不能先咬住对方的脖子,就会成为妆点衣裳的一块毛皮……你懂吗?”
  
  雪下的越下越大,苏爷和周旭的头发冠帽之上,以及肩头,俱已经积了一层看起来凉凉的白色。
  
  这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可是他们之间,却隔了一个世界。
  
  ……
  便是这时,隐在风雪中,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车轮转动的摩擦声。
  
  李错抬眼望去,周旭也转身,起先只能在雪花飞舞中看到一些轮廓,渐渐靠近了,才看到是一列马车车队。
  
  李错嘴唇微挑,笑意似有似无。
  
  等周旭看清楚了,才发现护车的人当中有些让他感到熟悉,好似好久之前打过几个照面……那些人,曾经常年在前‘太子府’出入。
  
  他还在讶异,李错却已经扯开衣摆,毫不犹豫的跪在了雪地上,朗声而道:“臣等恭迎吾皇入宫,吾皇万岁万万岁。”
  
  “恭迎吾皇入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错身后的数百铁甲兵齐声而道,将武器插入雪地中,对着马车拜道。
  
  等周旭回神,却发现周围低矮一片,只有自己站着,他已经隐约猜到马车里是何人,却还不敢确定,只是愣愣的望着。
  
  很快,谜底解开——那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帘子被拉开,里面钻出一个人。
  
  那人头戴金冠,身披龙袍,身型高瘦且佝偻,眼眶深陷,双目充满血丝,脸上皮肤白的异常,且松弛耷拉,看上去不像三十岁的人,倒像是四、五十岁的一般老态,此时他抬首望着巍峨的宫门,表情有些怪异的激荡。
  
  “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哈哈哈哈,我终于回来了。”那人猖狂而笑:“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我才是真命天子,哈哈哈哈!”
  
  果然是前废太子周煦阳,但是在周旭的记忆里,前太子周煦阳虽然骄横,但是身型微微发福,较为富态,怎么如今变得这般削瘦?而且看上去,如此怪异?
  
  他自然不会知道,周熙逸虽然名曰是让周煦阳去守陵宫,可是实际上却是将他关押在陵宫附近的某处密室,终年不见阳光,旁人也难以找到。
  
  而且他的日常供给相当的差,其中还要受到士兵的盘剥,至于羞辱毒打也是家常便饭,就连低级的小兵,也能在他头上尿一通。
  
  真可以说,他活得比狗还不如,比老鼠还不如。
  
  他早在这几年的折磨中,心神发生变化,当李错找到他的时候,脏乱不堪且身上发出恶臭的他,可怜的缩在墙壁角落,见人便惊恐哭叫,完全已经失常。
  
  后来好容易让他镇定下来,给其梳洗干净,还留了专人调教。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还能再当皇帝这个事实,于是他内心的恐惧、惊慌逐渐退去,或者说,已经转为了别的表现方式……
  
  “你是何人!”周煦阳突然发现,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里,还有一个站着,不向他跪拜。
  
  “原来是你,堂弟,你也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吧。”他再一眼看去,认出了周旭,桀桀怪笑道:“看到我身上的龙袍没,我是皇帝,你给我跪下!”
  
  说罢,便有两名铁甲兵,摁着周旭下拜,周旭挣扎不过,摁按在了地上,那周煦阳看着并不解气,于是他一把抢过给他赶车的车夫手里的皮鞭,跳下车来。
  
  他狰狞一笑,挥鞭狠狠打在周旭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他并不打算放过他,一鞭一鞭狠狠往他身上抽去,带着心中难以平复的怨气,带着满腔的愤恨,带着身为皇子却受尽侮辱的委屈。
  
  被铁甲兵强压的周旭反抗不得,只得生生受着,那人出手奇重,抽得周旭皮开肉绽,鲜血浸透而出。
  
  周煦阳越打越亢奋,破皮而出的鲜血撩拨了他的快感,情绪便有些不能自制。
  
  “皇上,群臣还等着朝拜您呢。”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便像是一瓢凉水浇下,瞬间冷却了周煦阳脑中那根火烧火燎到沸腾了的弦。
  
  他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李错,居然听话的丢开鞭子,道:“对,他们还在等我登基,登了基我就是真正的皇帝了,天下都是我的了。”
  
  “请皇上上车,这里离大殿还很有几步路呢,您的身体,是天下苍生的福祉,还望多多保重。”李错又道。
  
  “对,对,你说的很对,很好。”于是周煦阳转身,重新登上马车,还道:“快点,快赶过去。”
  
  于是铁甲兵将宫门让开,放他们进去。
  
  不知道当残余的太子党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那些人被周熙逸逼得没有活路,也许对他们而言,“太子”变成什么样子倒是其次,关键是他们不用再背负“太子党余孽”这个名称,而且摆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无休止的躲避追杀,而是一条满是高官厚禄,金银珠宝的康庄大道。
  
  其实,李错在某些方面,也是有些理解周煦阳的,当他坐在刑牢里,喝着一壶上好的“琼枝春雪”的时候,耳朵里响起的尽是惨绝人寰的叫声,落在眼里的都是是模糊的血肉。天长日久,他也会产生一种错觉,这里……不是人间。
  
  他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被世人恐惧,厌恶……这是他选择的路,所以他走了下去,久而久之,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人不再是人,而是一段木头,一片瓷器,而他的心里也会叫嚣起一种难以平复的东西,让他的心裂开一个大洞,使他不愿意去想去思考,只求在一片血腥里,寻找一点点的慰藉。
  
  若不是,若不是还有那么个人存在,有那么个念想,也许他就完全放纵了自己吧。
  
  杀戮血腥,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安慰他,只能让他一时产生出凌驾于人,揉捏他人生命的快感,可是这样的状态是极度危险的,他知道,只是控制起来不容易。
  
  不过……每每想到那个人,在槐花树下,含泪的笑脸,便如一根针一样刺进他的心窝,这种疼痛,倒能让他镇静清醒过来。
  
  他站了起来,弹了弹衣摆上的雪。
  
  他从一片腥风血雨中走过,身上背负着为人不耻的罪恶,脑中不肯忘怀的回荡着关于一个人的记忆。
  
  他曾经对那个人说,只要你活下去,我就带你走。
  他曾经跟那个人说,不离不弃。
  
  那个人也曾无声的告诉他,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
  “……这就是你选择的皇帝?”趴在雪地里,被抽打的奄奄一息的周旭,抬起头,望着李错,绝望道:“让这么个人……当皇帝,你想把人间变成炼狱么?”
  
  “炼狱?”李错蹲下想要扶起他,被他推开,但是他并不以为意,站起来淡淡的道:“我身处其中,从未离开过。”
  
  他一挥手,招来两个铁甲兵,示意他们扶起周旭。
  
  “所有的罪孽,我都愿意一力承担,便是有什么报应,都落在我头上便是,我不后悔。”在一片落雪纷飞中,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周旭被铁甲兵扶下去了,留在李错继续深陷在飘雪之中。
  
  他抬头而往,茫茫天地那么大,人那么渺小微不足道,纵使白雪掩饰下人间的一切肮脏,可是他心里的那份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苏爷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做“总管”的时候,都是与一些隐事辛秘打交道,而那个位置,本来就不会长久的让一个人统管,以免一人坐大,乱了君王的耳目。只不过他很有才干,所以相对的任职的时间较长,但迟早都是要退下来的,这点是无疑的,而且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就算拖也拖不过一年半载。
  
  入了这个行当,除了死不可能脱离的了,何况他还年轻,必然还有别的差事等着他,只看是在明或者在暗的区别。
  偏生这个时候,王珍出了事,而且是目前的他无力解决的事,她于他的意义,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身上最痛的一块肉,是他于世沉浮最后一块安息之地,因而他才毅然决定了出仕,在命运选择他之前,先一步选择了命运。
  
  之后为了满足周熙逸的需求,他没少干些人神共愤的勾当,为了尽快攀爬上权利的巅峰,得到他需要的力量,他不惜做了权臣奸佞。历史上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下场?不是被皇帝杀,就是被底下的人反,总逃不了一个凄惨的下场。
  
  所以事到如今,他所作所为已经不仅仅只是为了王珍那么简单了,他同时也是在争夺自己的命运。
  
  当他绞杀周熙逸的时候,附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陛下……你并不能决定所有人的命运,这一次,便换我来决定你的命运吧……
  这未尝不是他的心声。
  
  像他这样心高气傲,又心计深沉的人,这么些年里受制于人,而且还是一个曾经算计过他,出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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