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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这样漫长，锦池见他再没有什么异常举动，磕起眼皮，也昏昏欲睡，刚才那幅速写叫什么名字呢？
大灰狼的睡相？不错哦，真是不错的名字，锦池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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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有自知之明？
中国南方城市在仲夏季节总会特别热，这时太阳直射点渐近赤道，昼长夜短。早上不到六点就已天光大亮，鱼肚白翻了好半天，阳光直射进落地玻璃窗，丁达尔现象明显，光束一柱又一柱。
锦池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摸索着将枕畔的眼镜戴上，眯着眼看到书房推拉式的隔板门已经洞开。武端阳立在巨大厚实的桧木书桌前，右手端着一杯蓝山，左手支着一张A4纸，像在看文件。
听到有悉窸的响动，他抬眼看她，撞上锦池看他的视线。然后，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放下蓝山，将文件粗略地整理了一下。这时锦池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看他太久了。
她微显慌乱地套上睡衣，赤着脚便下床，往洗浴间去。
〃你今天不要上学？〃
这时，他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
〃今天周六。〃锦池道，在书房门口顿了一下，又问：〃有事吗？〃
〃没事。〃
〃哦。〃
起床后，两人一起用早餐，依是老样子，惯用中餐的用中餐，惯用西餐的用西餐。素芳婆婆和锦池用中餐，锦池觉得碰到知音，两个人吃同样的东西也不会太无聊，不然总觉得孤军奋战，很不自在。倒总是辛苦钟姨，每每早起都要中西合璧。
〃今天周六，锦池，有什么活动？〃素芳婆婆边吃边问。
锦池摇摇头，呷了一口绿豆粥，眼眉一紧，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青文说今天要过来做客，所以没打算出门。〃
〃是你画画班上的同学？〃林素芳想起那个经常同锦池结伴的短发女生，年青有朝气。
〃她来干什么？〃武端阳闻言，眉峰一挤。
锦池一震，青文平时来也不说什么，这次他倒颇有微辞。不过，貌似青文有说，舒中成和佳佳也会一起来。至于陆佑枫，青文说得隐讳，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那还是叫她们别来了。〃锦池见他不高兴，低头轻声道。
〃干么不来？青文那孩子我认识，结婚的时候，她还是你伴娘呢，再说，她也有一段日子没来了，大家在一起聚聚挺好的。〃素芳婆婆不满地瞅了武端阳一眼，鸭霸且阴晴难定的个性，让锦池受了不少气吧。好在，锦池性子清淡，估计也只有她才能受得了他的脾性。
锦池得到素芳婆婆的允许，脸上微见喜色，抬眼小心翼翼看向武端阳：〃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就怕我在这儿让你们年轻人不自在。〃素芳婆婆笑道。
武端阳缓慢而优雅地起身，斜觑了一眼林素芳，冷道：〃还有自知之明？〃
那眼神那语气那动作，绝对是实足实地厌恶，如此明目张胆的不屑，显然是对林素芳长期屐留表示出极大的不满。
〃你……〃素芳婆婆腾地从椅子上跋起来，脸色绷如东北平原，嘴角因气怒而抽搐，扬着食指，正欲破口大骂。奈何她良好地修养，硬是让她将这口闷气，齿碎吞下。
她才不跟这臭小子计较！
〃锦池，妈去一下洗手间，等会儿出来陪你吃。〃
素芳婆婆马不停蹄往洗手间跑，卷起一阵风，锦池看了看武端阳，隐约有种他很得意地错觉。
叮…。。
门铃响了，难道青文她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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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佳佳的造访
钟姨去开门，果然是青文舒中成佳佳一干人。锦池引颈往落地窗外看，是一辆丰田把他们送到门口。她认识那车，是佑枫的。这么说，他今天也要来？
武端阳说要去公司，这时候还不见他准备出发，却立在落地玻璃窗前，看了一会儿，直到丰田离开。锦池在餐桌前如坐针毡，心里眼巴巴地想迎出去看看，又感觉他像探照灯一样兢兢业业正监视她的一举不动，故而佯作镇定喝粥。
几人脚步声逾近，到钟姨打开门，青文舒中成佳佳出现，锦池才徐徐从椅子上起身。佳佳一见她，扬着笑脸，撒开腿儿就跑过来。当然不忘粘乎乎地喊多日不见的干妈。
〃妈妈！妈妈！〃
佳佳一过来就抱住她，小手环住她的双膝，揪着她的直桶长裤，嘟着小嘴讨欢。
锦池被佳佳细微的冲力，推得后退了一小步，一个失衡，便又依着倒势坐回了椅子上。
〃白痴！〃
不知道，他又对哪儿不满，一大早儿就溢出一句非常具有端式代表性地啐骂。
青文抽抽嘴角，她的右眼皮跳得厉害，隐约有一种大祸临头的征兆。
〃不好意思，打扰了！〃青文又推推一旁的舒中成，舒中成看她一眼，立时会意，也哈着脸陪起笑：〃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打扰了！呵呵……〃
〃大灰狼。〃佳佳小大人似地皱着眉头，抿着嘴，也啐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
小家伙不喜欢吃亏，尤其对眼前武端阳这号人物没有一点儿好感，势必上次白痴之于大灰狼的叫阵之后，便有心再分出个高低。
〃白，痴。〃武端阳冷盯着佳佳，咧出一条缝，轻哼。看来他连给个表情也显得多此一举。
〃大灰狼！〃
佳佳不客气地爬上锦池膝盖，一手揪着锦池的外套，一手伸出小中指，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锦池心中大骇，小孩子年纪轻轻就会这个？是21纪的学前教育太前卫，还是现在的小孩实在是太聪明，古灵精怪一点就通？
苏青文和舒中成却早已石化，青文已经夸张地半眯起了眼，等待爆风雨的来临。一边懊恼不应该动不动就答应老大照顾佳佳，一边又痛恨自己对佳佳鬼哭神嚎的有求必应功束手无策。毕竟，她们一早就答成了协议，一起来陪她找妈妈。当然这事儿，老大是不知道，她和舒中成皆以借车顺道经过的借口，让佑枫载了一程。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有代步工具。
一时无声寂静，似乎又突然起了点冷风，凉嗖嗖的。一股阴寒从钢化玻璃地板砖滋生，一点儿一点儿随着脚底心往上攀，缓缓上升，不一会儿就要到达头顶了。
〃好可爱的小宝宝哦！哪儿来的？哟真可爱！真是可爱！〃这时，素芳婆婆从洗手间出来，显然她刚刚在洗手间，已经平熄掉了片刻之前蹿升的怒火。
一见到佳佳，就像饥渴的禾田遇到了清甜的甘霖。她左盼右盼望眼欲穿的小孙孙，果然出现了！
〃是佑枫的孩子，佳佳快叫奶奶。〃锦池抱着佳佳站起来，冲素芳婆婆笑道。
〃奶奶！〃小家伙软声一叫，林素芳心窝都酥了。
〃来，来，来，奶奶抱！〃就算不是锦池和端阳的孩子，也先让她过过抱孙的干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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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锦绣在医院
人说老小老小，越老越小。林素芳便是这样，一天下来，和佳佳昵在一起，佳佳似乎都忘了有她这个干妈。好在佳佳一到来，老人家就把什么爱恨情仇抛置九霄云外，除了整个大厅灌满了欢声笑语，当然还有某人某种难以察觉的发酵情绪。
武端阳说今天要去公司，结果午饭下来，也不见他走。锦池帮忙钟姨收拾东西，顺便提醒他。
〃还不走吗？时间不早了。〃
〃去哪儿？〃他挑着半边眉居高临下看她，他的表情俨然有些不以为然。
〃不去上班？〃
〃谁说我要去上班？〃他迅速反驳，顿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似的，勾起嘴讥讽：〃这么急着想我走，是不是等下就要一家团聚？〃
锦池紧紧眉尖，他说得哪儿跟哪儿。
〃什么一家团聚？〃
〃早上他不是连车都来了嘛，下午……〃
原来他不去上班，就是为了堵陆佑枫，她隐约觉得他有些好笑了。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把愉悦表现得十分明显，他定然要跳脚，于是低着头，转个身继续和青文舒中成几人呆在一块。
他们几人在外边小院里谈笑风生，素芳婆婆兴趣极好，拿了台球桌面上的小彩球给佳佳玩，滚来滚去，居然有点像儿时的大颗弹珠。
至于他呢，本来想在书房处理一件公司的案子，但似乎完全没有心思全神贯注，院里传来的戏笑声总不绝于耳，撩拨着他百无聊奈地小心扉。一会儿便从书房下来，装模作样看财经杂志，一会儿又站起来，往后院的方向看看。
傍晚十分，青文便接到了佑枫电话，问他们在哪儿。青文推说，佳佳在锦池家玩得尽兴，她和舒中成也乐意和锦池多多交流画画心得，一留便留到下午。佑枫开着丰田到武宅接佳佳，这时晚餐已经开始了。
小佳佳挥舞着刀叉说要吃西餐，钟姨给武端阳做了牛排，顺带也给佳佳做。小孩子哪知道吃什么西餐，权是拿着明晃晃锃亮亮的餐具好玩，乒乒乓乓像刀剑。
他吃牛排一般五分熟，刀叉一切开，偶尔还能见血。小佳佳一看见，就被吓坏了。哇哇哇，直说大灰狼会吃人喝血。弄得大家一团糟，青文舒中成林素芳围着佳佳又是哄又是劝，一圈下来，直到钟姨撤了他的血肉西餐才消歇。
小家伙抱着锦池一个劲儿抽噎，武端阳也没有吃饭的心情，闷闷塞了些地道的G城小菜，却突然发现味道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差。
佑枫一到武宅，见到的就是小家伙泪眼婆娑的样子，真像受了莫大的委屈。青文舒中成锦池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好好的孩子，眉开眼笑来，换成泪流满面回去。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今天打扰各位了。〃佑枫抱着佳佳，总结一番陈辞就准备离开。
〃没关系，佳佳很可爱，陆先生还没吃晚餐吧，要不和我们一起吧。〃素芳婆婆连忙叫钟姨再添双碗筷。
武端阳却突然猛地起身，卷起一阵风。冷冷看了一眼陆佑枫，又盯着佳佳，直到小家伙眼圈又跟爆了火似的，红起来。
〃爸爸，我要回家！大灰狼是真的要吃人！爸爸……〃
佳佳抱着佑枫又是一阵大哭。
气氛一时尴尬，锦池还没想到要说点什么，电话便响了。一接，那头传来展恺鹏急促的声音：〃锦池吗？锦绣在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能过来一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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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死色痞！
电话里说，锦绣因为意外流产了。锦池一听，心中咯嗒一骇，她怀孕了吗？
事后，佑枫载苏青文和舒中成去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锦池和武端阳驾着劳斯莱斯也紧随其后，至于佳佳则仍留在武宅，由素芳婆婆照看。
赶到医院时，锦绣正在进行手术，展恺鹏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静候区，神色慌乱，显得有些无助。锦池武端阳一干人出现时，那双黯然无措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光明一般，缓缓有了些神采。
他简单着一件天蓝色的T裇，一条黄色的休闲短裤松松垮垮别在腰间。平头下的那张大圆脸渗着密密汗珠，时不时看到他扬起手背揩汗。
〃怎么回事？〃武端阳一到医院，等不及展恺鹏解释，就劈头盖脸诘问。
他向来对恺鹏没有什么好感，锦绣一出事，总会自然而然将责难推向他。
展恺鹏抹了抹脸，眼中一片愧色，低声道：〃我是真不知道她怀孕了，要是早知道她怀孕了，我不会和她……〃
他掩下头，剩下的话不必多说，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武端阳还没给他足够忏悔的时间，一撸卷就朝展恺鹏的鼻子掀去。
〃混蛋！〃他怒骂了一声，紧接着又来挥来第二卷。
佑枫这时出手，一把抡住他的第二卷，理智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就是把他打死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他在他的厉声劝谏下才缓缓放开拳头，展恺鹏踉跄了几步，一手攀住椅子，一手捂着被打的鼻子，一股热流喷下来，出血了。
锦池准备说点什么，目光看向佑枫，他朝她摇摇头，武端阳气闷地在一边椅子上坐下。青文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锦绣一脸惨白地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
〃锦绣！〃
〃锦绣！〃
〃锦绣！〃
他们纷纷叫她，锦绣模糊中隐约听到有人叫唤，睫毛回应似地动了动，不过到底因为手术的虚弱没有睁开眼。
女医师揭下面罩，颇为遗憾：〃手术很成功，不过非常抱歉，孩子没有保住。〃
〃怀孕初期激烈的性行为，很容易造成流产，展先生，你不知道你太太怀孕四周了吗？〃
〃对不起，我早知道她怀孕了，我一定不会…〃
女医师轻叹，一时不忍，劝慰：〃展太太的体质不错，以后一定还有机会。〃
锦池上前想说点什么，女医师却已准备离开，临行前还叮嘱家属去办理住院手续。
〃混蛋！〃武端阳冲展恺鹏又骂了一句，佑枫见他隐约有再发难的迹象，拉着他就往医院长廊另一头走，说是一起办理住院手续。
锦池对着颓靡的展恺鹏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只和青文舒中成一干人寻到了锦绣的病房，问了一下主治医师，她什么时候醒，顺便准备一些住院要用到的日常用品。
佑枫和武端阳一起办理住院手术，一路上两个大老爷们拉拉扯扯，频频引起侧目。
〃不要动手动脚。〃他挥开佑枫架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冷着一张脸，气闷道。
他什么时候跟陆佑枫这么熟了？
〃我不动手动脚，你就要动手动脚。〃佑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整了整因为拉扯略微凌乱的衣领子。
〃死色痞！〃
“你说谁？”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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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少添乱！
锦绣到晚上八。九时才过来，锦池青文舒中成一干人都留在医院，只等她醒来报个平安。
她醒来后的脸色不是很好，苍白如天山雪莲，没有人提起她入院的原因，毕竟生命的流逝总归是个憾事。
有些事，如果可以不说可以忘记，人生是不是少很多愦恨。
再说，这事展恺鹏也是羞于启齿的，本来是夫妻间不足外人道的情趣，竟而直接造成一桩憾事发生，人尽皆知不说，估计他从此都会盖上一种特别的食色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