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靠近，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喷在耳后。
〃我有事，先离开一下，马上回来。〃他对她说。
她没有说话，抱着小豆芽向前走了几步。
〃你以后，不要来这里……好好照顾锦绣……〃她淡淡地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听得出她言语中的淡漠和冷静。
〃穆锦池，我会回来的。〃他信誓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也像是对自己宣誓。
〃好好照顾锦绣……〃她还是那句话。
〃我会回来的，等我！〃
☆☆☆☆☆
他离开之后，门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她站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望着客厅发呆。仿佛他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那些无关紧要的女性杂志。
她发呆的时间没有维持太久，门铃响起。
去开门，是林素芳。
〃锦池，妈来看你。〃林素芳站在门口一脸慈笑。
〃进来吧。〃锦池给她让开门。
林素芳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锦池去厨房给她倒水。素芳婆婆也跟她去厨房。
〃你别忙，才从医院出来，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头还晕不晕？痛不痛？〃素芳婆婆看看她的头。
她右额角的纱绵已经去掉，那里只有一块又黑又硬的血痂。
〃还好，没什么事，等这块血痂子一脱，就彻底好了。〃锦池道。
〃都是那臭小子，他太不注意，把你伤得这么重，连孩子……〃14063225
〃是我太粗心了……〃锦池责怪自己。
〃不怪你，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当初不应该让你们结婚，也许他和锦绣更合适……〃素芳婆婆道。
锦池愣愣地看着林素芳，她今天来，想对她说什么。
☆☆☆☆☆
林素芳拉着锦池在沙发上坐下，细说从头。
〃我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跟在端阳身后，那时问你为什么，你总不说话。你抓周的那天，什么算盘啊笔呀鸡蛋啊全没选，就抱着端阳的小腿，直流口水。我当时就想，你和端阳是多么匹配的一对。〃
〃后来，你们出去玩，你不小心摔坏了腿，从此，端阳对你，除了儿时一些霸道任性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份责任。我那就想，他一定要娶你，不然对不住你。〃
林素芳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他从小和锦绣就处得来，也清楚，他对锦绣有些喜欢。但没想到，你们结婚这么久，他还是……〃
〃现在锦绣怀了他的孩子，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林素芳叹道，说给自己听，也说给锦池听。
〃我会和他离婚，我已经拜托朋友，拟好离婚协议……很快……〃很快，他和她就会分开，玉成锦绣。
〃你要和他离婚？也好，离吧，孩子毕竟是无辜的。〃素芳婆婆道。
〃是呀，孩子毕竟是无辜的。〃锦池淡淡地说。
☆☆☆☆☆
〃锦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素芳婆婆拉着锦池地说。
锦池轻轻地抽出手：〃你今天来，是想要我和他离婚吧……〃X0ud。
〃锦池，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就是怕你太委屈……〃林素芳站起来辨解。
〃没关系，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她若有所思地说。
说完这些，似乎和林素芳再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林素芳起身离开，锦池送她到门口。
〃明天，我会叫律师把离婚协议送过去。〃锦池对林素芳说。
〃锦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不，我没有误会，我只是想，把有一些错误改正。〃锦池道。
林素芳一离开，她又抱着小豆芽在床上发呆。
她只要发起呆来，似乎可以什么都不吃，而后时不时顺着小豆芽的毛发，喃喃自语：〃还好，有你陪着我。〃
（二）
武端阳开劳斯莱斯到荔景花苑接锦绣。
敲开公寓的门，一眼就看到锦绣交叠着二郎腿，咬着一个青苹果在看电视。
哪像她电话里说的，肚子不舒服，要去医院。
他怒极，二话不说，就要离开。
锦绣哪舍得让他走，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要走吗？你要回去陪她？你回去陪她有什么用？她现在已经流产，只有我怀着你的孩子。〃
〃穆锦绣！我最恨被人耍！〃他猛地抽出他的手，恨恨道。
〃我为什么耍你？你是我孩子的父亲。至于锦池，她的流产，跟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吧？〃她挑高一边眉，阴阳怪气地看着他。
经她一提醒，他脑海赫然出现，那晚，他挥开她，她失足跌下楼的场景。
是他！是他！
如果不是他怒而挥开她，她也不会……他们的孩子也不会……
来一圈么。他紧了紧拳头，拿浅薄的指甲往手掌里掐。
☆☆☆☆☆
〃啧啧啧，看这样子，我是没有猜错。你现在一脸愧疚，你后悔了？〃锦绣扬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闭嘴！〃他怒瞪了她一眼。
她却不想轻易让他好过。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碰她。一辈子都不会碰她，可最后，你让她两次怀孕。不过，世事真是无常啊，她怀孕两次，就流产了两次。我真替她难过……〃
〃穆锦池，闭嘴！〃
〃你又生气了？你不要生气，我不说了。我就是禁不住感慨，我们两个兜兜转转走一圈，最后还是要在一起。〃锦绣又摆出一张笑脸，劝哄他。
〃先做下，喝一杯水，我下次再也不骗你，好不好？〃她又拉着他坐下。
他崩起一张冷峻的脸，不置可否。
锦绣去厨房给他倒水，她端着一杯热水从厨房出来。亲昵地挨着他坐下。
〃知道你只喝芙丝和依云，这是依云，加热了。〃锦绣把水送到他手里。
他接过去，闷灌了一口。
☆☆☆☆☆
〃其实，我知道，你这些年，对锦池还是有感情。我当然不能要求你对她不闻不问，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看到孩子的份上，和她尽快离婚。〃
〃我只说一遍，我不会和她离婚。〃他眯着眼，对着杯沿道。
〃她都已经流产，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不肯跟她离婚？武端阳，你爱上她？〃锦绣睁大眼睛对视他。
他避开她的眼，冷道：〃我没有。〃
〃你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不跟她离婚？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认这个孩子？〃
〃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他敛眉。
〃你明明是爱着我的，明明说好不碰她，为什么你要变？端阳，不要这样对我，告诉我，你爱我，也爱我们的孩子，不然，我无法活下去……〃
锦绣抬起殷盼的眼，泪光粼粼地看着他。
〃对不起，锦绣……〃他别过头。
〃我不要对不起，端阳，让我和你住在一起，让我和你一起……〃
☆☆☆☆☆
唤生中午接到锦池的电话。
〃能帮我一个忙吗？〃直接开口叫唤生帮她。
唤生听出来事出突然，忙道：〃好。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律师，我要和他离婚……〃
〃决定了？〃
〃是的。能帮我吗？〃
〃可以。我叫他下午过来。〃唤生道。
〃谢谢。〃锦池道。
到了下午，唤生果然带着一个律师出现在公寓门口。锦池把他们迎进屋。
唤生找来的律师是一个高练清瘦的男律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律师问锦池：〃穆小姐，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和武先生离婚？〃
〃我们个性不合。〃锦池道。
〃那离婚后，穆小姐对夫妻共同财产，有什么要求或期许？〃律师问出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我不知道。〃
她不清楚，他和她所谓的夫妻共同财产有多大的数额，只是想和他离婚。
〃武氏集团是G城的大公司，公司资产过亿，即使平分不到公司的股份，也可以向武先生提出一些精神赔偿或者赡养费。〃律师道。
〃我不要他的赡养费，我自己能养活自己。我可以画画，也可以教人画画。〃锦池道。
〃可是穆小姐，我现在不是很清楚，你和武先生具体的收入情况及明细的财产账目，所以目前可以考虑争取最基本的赡养费，穆小姐和武先生婚前进行过财产公证？〃
锦池木然地摇摇头，她那时哪想过么多。只以为和他结婚，就不会离婚。离婚在她的意识中，只存在电视剧和别人的故事里。
〃你别问了，赶紧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唤生阻止律师问下去。
〃好。〃
律师是专业的离婚类诉讼案件律师，唤生说完，他就在自带的笔记本上，开始打协议。
〃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昨天没睡好吗？〃唤生问。
锦池摇头：〃还好。〃
〃中午吃了什么？〃唤生接着问。
〃胃口不好，什么也吃不下。〃
〃原来是没吃东西，你现在精神很差，你知道吗？〃唤生略带责备地说。
〃还好，只是觉得有些累。〃
〃那你去好好睡一觉，这里交给我。〃唤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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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绕过月亮来爱你
天黑之后，锦池醒来。拉开房门，唤生还没有走。他在厨房做晚饭，锦池站在门口看他背影。
〃醒来了，随便做了小点菜，希望你能够喜欢。〃
唤生系上一条围裙，那条围裙，他昨天晚上也用过，唤生穿在身上，却异常的刺眼。
〃谢谢。〃锦池看了一眼唤生，淡道。
唤生做了炒菜，长豆角素炒，放了点青椒，另有一盘油淋水豆腐。他还做了一个汤，那种超级市场买回来的汤圆水煮而成。
〃快坐下来吃点东西，中午什么也没吃，一定很饿。〃唤生拉锦池坐下。
锦池坐在餐桌一边，他坐她对面。
唤生给她夹豆角，锦池淡然向他道谢。
☆☆☆☆☆
〃伍律师，已经拟好了婚后协议，你……〃要不要签字？
唤生没有问出来，他不想逼她太紧。
锦池举筷的手，微微一僵，脸色似乎更苍白：〃谢谢。〃
唤生收收眉刀，转而握住她的手：〃我只希望你快乐。〃
〃我现在很好。〃锦池道。
〃可是，你不快乐？锦池，你爱他？〃唤生再次笃定这个事实，即使他千百般不愿承认。
锦池不说话，机械地吃东西。
良久之后，她用极细的声音说：〃谢谢你做的晚餐，味道不错。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唤生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但很快又换上一脸自来热的微笑：〃明天早上，要不要我过来给你做早餐？〃
〃不用了，我自己做，或者去楼下市场买。〃锦池道。
唤生无奈地耸耸肩，长叹：〃那好吧，我中午过来，看你。〃
〃唤生，你不要……〃
她后半句话没说完，就被他截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不想听，就算你说，我还是会这样。你不说，我反而会更高兴。〃
〃对不起，唤生。〃
〃没关系，好好休息。〃唤生连饭都没吃，起身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锦池觉得愧疚，想留他一起吃晚餐，又开不了口。
是她叫人家走，一会儿之后，又要人家留下来。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二）
看到一则小故事，也许你看过，想起来，总禁不住莞尔。
小兔子要大兔子猜，它有多爱它？
大兔子说猜不出来。
小兔子把双臂张开，我爱你这么多。
可是大兔子双臂比小兔子长，我爱你也这么多。X0ur。
小兔子不甘心，一定要比回来。
我爱你，就像我举得那么高，高得不能再高。
大兔子也举起双臂，同样这么说。
小兔子还不甘心，它把脚趾顶在树干倒立，呀，我爱你到我的脚趾头那么多。
……
两兔一直比远，比多。
最后小兔子说，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
大兔子亲亲小兔子，轻轻地说，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
☆☆☆☆☆
她醒来之后的精神不错，给小豆芽洗了一个澡，自己又洗了一个澡。身上套一件针织长裙，外罩一件羊毛衫。一头及腰的长发，放下来，发梢熨帖地伏在前腰后背。
右额角的那块血痂子，仍盘踞其上，她有意把左边的头发往右边梳，还带了一顶咖啡色的阔边小圆帽。
床上有一份离婚协议书，昨天唤生一走，她就在几案上看到它。
她拿着它看了很久，倒不是仔细研究其夫妻共同财产所得，只是看着看着就发呆。然后眼里，莫名其妙噙满了泪。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
昨晚，她望着它发呆，发呆累了，才合衣入睡。难以想象的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却异常的好。
属于她名字的位置，已经在昨夜写上了穆锦池三个字。现下，只要他填上他的，他和她就彻底撇清关系。
她昨天跟林素芳说，要把离婚协议书送给武端阳。
于是打电话给王叔。
〃王叔，他在吗？〃
〃是锦池小姐？少爷吗？他在。是不是有事找少爷，我去把电话给他。〃王叔道。
〃不用了，我有东西要当面给他，你能过来接我一趟吗？〃锦池问。
〃锦池小姐要回来？太好了，我马上开车去接你，锦池小姐在哪个位置？〃王叔问。
〃我在家。〃
〃我马上过来。〃
〃谢谢。〃
☆☆☆☆☆
王叔一小时之后，到达她的小公寓。
她从小公寓下来，抱着小豆芽。王叔一见到她，就迎上一张笑脸：〃锦池小姐，终于决定回去？〃
锦池摇摇头：〃我只是回去，送给他一样东西。〃
〃哦。〃王叔一脸失望。
宝马往武宅的方向开，锦池不说话，王叔不自觉谈起武端阳，开始替他说好话加分。刺一了看。
〃锦池小姐这几天不在，少爷也不回来，一回来，只顾着喝酒，喝完酒还砸杯子，杯子砸完，砸酒瓶子。钟姨总是忙前忙后，一边要收拾少爷制造的烂摊子，一边要照顾醉熏熏的他。〃
是呀，他一生气就喜欢砸高脚杯，砸完杯子就扔瓶子。
锦池保持沉默，一手顺小豆芽的毛，眼睛却望着车窗外。
〃少爷，这个人，从小就脾气大，不顺着他，他就发闷火。非得把火儿给撒了，别看他经常冷着一张脸，其实他是外冷内热。嘴上说不在乎，没关系，无所谓，暗地里，可在乎计较得紧。我记得，有一回，锦池小姐生病住院，我和钟姨一起去医院，少爷开车跟在后面。我就问少爷，是不是也要去医院看你。他冷冷地说，不是。他说不是，我就以为他要去公司。结果从医院打个转出来，在门口就看到他的劳斯莱斯。我就说他是去医院看你，钟姨还不信……〃
他说起来，她还不知道有这回事。事实上，她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锦池小姐，你和少爷一起长大，少爷这个牛脾气，你比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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