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矿泉水,又拍拍锦池的肩,目光环伺屋中的布置,故意挤眉弄眼长叹。
锦池看看青文手中的矿泉水,她倒是一向吃用大众化,不过武端阳却极为讲究。平时饮用水,不是法国依云,就是挪威芙丝。
“就你一个人?”
“嗯。”锦池微点头。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人,走吧,陪我去写生。我可挑了一个好去处。”
“可是,我现在这个还没有画完。”锦池道。
“没关系,今天我们先去写生,然后再美美的吃上一顿。你不是喜欢吃辣吗,今天给你介绍一个湖南地道的辣味馆。”
锦池微微动容:“真的吗?一定要够辣。”
她有多久没有好好辣过了,那种红如烈焰的朝天椒和辣劲十足的野山小米椒都是她的最爱。虽然严格意义上,她算不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湖南人,但还是光荣的继承了外祖母四分之一的湖南人血统,从骨子里是与辣椒血肉相连的。
加上端阳是地道的G市人,不食辣,钟阿姨几乎也不沾椒。每每餐食,都以一惯清汤淡饭为主,吃得令她揪心。
“青文推荐,保质保量,安全美味,绝对放心。”青文装模作样拍拍胸,豪气干云。
锦池菀尔一乐,噗嗤笑出声来。
“别说了,都这时候了,快走吧。”青文看看手表,惊道。一起写生的,还有其他几个好友,包括曾经高考的辅导老师陆佑枫。只不过,青文一着急,便只直接帮忙锦池收拾画架,又催促着说时间来不及了。
青文焦急,锦池也跟焦急。她匆匆拣来几张干净的画纸,又粗粗整里一下画具,仓促之中换上一双简易的薄底布鞋,就不得而知地被青文拉出了门口。
她隐约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东西没带。
从武宅效区到市中心只有两班公交,锦池和青文好不容易占着空座坐下,锦池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忘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青文。”锦池弱弱地唤她。
“怎么了?”青文抬眉。
“我好像忘记带手机和钱包了。”
次章预告:忘带手机的锦池又会出现什么状况?再次见到陆佑枫,他们又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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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又见陆佑枫
青文找的地方也算别致,那是G市效区的生态村。小地方,却难得保留着地道的古韵。
锦池还不知道,繁华的G市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一小群人,依山傍水,守着一方豆青砖楼,过着小桥流水细柳腰巷的生活。
她几乎忘记了遗漏的仓惶,于细水长流中再一次感受到生活五脏六腑自发的清新质朴。
甫一下公交,青文便领着锦池到一处翠绿萦绕的河畔。
杨柳在初秋仍是依依,菁草仍是绵软茂盛。
岸边有石块叠起的简单码头,紧连着一条小舟,小舟有些残损,却依然健全地飘浮在水面。接过去,就是一座朱漆松木桥了。朱漆因为经年的腐蚀,已经剥落了大半,从扶栏粗犷简约的雕刻上,倒还可以看到些许遒劲的红色。
“怎么样?不错吧。”青文眉眼得意,见锦池喜欢,心中跟着愉快。
“嗯。”锦池捣头。
她是真喜欢这个地方。平时写生,常在国内胜景之地。往时,她大部分时间在画画,G市这么一处好地儿,倒给她错过了,事实上她熟悉G市的也就那么几个标志性的建筑。
锦池打开画架,准备架起作画。她已然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了作画的一隅。
青文见她迫不及待作画,一幅画痴的模样,笑道:“你别急,我们先去看看舒中成他们。”
他们都是同班同学,三五成群来,却各个稀散,寻找自己的隅景。现下快到午餐时间,却仍不见那三五个过来。
“他们也来了?”
青文冲锦池翻了一个白眼,无奈道:“舒中成那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狗皮膏药似的,去哪儿跟哪儿。”
锦池抿嘴一笑:“要不你先去找大家,我在这儿等你。”
“行。那你在这儿乖乖等我,别乱走!”青文殷嘱道。这生态村说不大却也大,来来回回找一个人也不容易,锦池没钱没手机,若是走远了,怕是会麻烦。
青文走后,锦池画的就是眼前的小桥流水。这回,她倒没用碳铅,而是直接用水彩。
整个画面在一片深绿浅绿淡绿微绿中晕开,带着朝阳明暖的色调与光影,侵袭着小桥遗舟与码头。连彼岸的红亭也画上了,细看可能觉得水彩的渐变有些邋遢不匀,但就是这种邋遢,却极好的将秋阳的淡金与柳翠的仓绿融合在一起。
笔触是一惯的清淡,胜在秋光明媚。
“锦池?”
佑枫唤锦池过去吃饭,他在河畔上找到她,就见她头踩于调色板与画板之间。
“嗯?”她仍埋在调色板中,只低声应道。
“青文说可以开饭了。”
“哦。”锦池淡应。
“你还是这样容易浑然忘我。”佑枫幽声感慨,目光落在锦池那将完未完的画作上,绵长悠远,透过那画纸,似乎想起了什么。
锦池才觉来人有异,她回过头,撞上佑枫的溢光流影的眸子。
“你怎么也来了?”
她微微有些错愕,那次晚宴分别之后,已经有月余未见了。倒不是锦池当端阳的话有多奉为圭臬,而是总觉得有些东西轻微起了变化,这种变化总让她时不时手足无措。
“青文盛情难却,再说,难得我们还能再聚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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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她有些想你了
“嗯,你最近好吗?”
“最近好吗?”
佑枫和锦池问候撞在一起,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锦池回转身子,草草捡拾起散放在地上的水彩颜料。
佑枫举步过来曲身帮忙。
“谢谢。”拾起来后,锦池轻声道谢。
“不用,对了,青文叫我们过去,我想再不过去,她可能会急跳得脚了。”佑枫扬扬左腕手表,笑道。
“也是。”锦池莞尔。
锦池跨着画架,佑枫帮忙提着零碎的画材。他们结伴前行去一家湖南湘菜风味馆,在那里青文订好了位子。
一路上,沿着小村曲折的小河走,擦过栉次鳞比的豆青砖楼,穿过古色古香的朱红木桥。锦池不说话,佑枫也不说话。两人走得安静,又走得不安静。
锦池心里一直盘算着说点什么,她不善言辞,思前想后,便什么话也没说。
“佳佳,上学前班了,她跟我说,教画画的美术老师,没有你画得好看。”最后还是佑枫找到了突破口,他谈到佳佳,连带着也说到她。
“哦,那她应该很开心吧,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锦池乐道。
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不过,好在爱憎分明,没什么心计,透澈清明,天真无邪。
“可不是,上学第一天,跟我说了很多话。”佑枫眼角洋溢着滋父般的光华,锦池不住扬眉看他,心中暗道,佳佳真幸福。
“你呢,最近没看到你去画室,在忙什么?”佑枫接着问。
“上课,吃饭,睡觉,画画。”锦池如数家珍。
这种生活诚然算不上是一种经典的家庭主妇生活,除了冠上武太太这顶桂冠,她倒是过得和以前一样。
“他对你,还好吗?”沉默了一会儿,佑枫问道,他的声音压着一块小矶岩,有甘泉冲刷,没有激起剧烈的琼花,却漾起不平的涟漪。
“都还好。”锦池点头。
“那就好。”他轻吐道。
“锦池,在这里!”
锦池抬头,远处青文在风味馆前,挥舞着五指。
哎,到了,这条路还真短。
风味馆的菜色,果然是地道的湖南味儿。佑枫舒中成还有其他几位都不吃辣,青文少吃辣,锦池一个人吃辣吃得汹涌澎湃。青文为了照顾大家,一样菜上两盘,一盘叫老板放辣,一盘不放。
青文壮志豪言陪锦池吃辣椒,吃到一半,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最后曳甲而逃,跟佑枫他们一起吃不辣。
倒是锦池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青文吃得大呼过瘾,锦池也尽了兴,最后却是佑枫买单。
“难怪你点得这么大方。”锦池冲青文道。
青文怪样摇摇头:“他既是成功人士,又是我们的老大,没有不请的理由。”
午餐过后,大家又四散着继续作画。舒中成和青文一起,两人吵吵闹闹去了一边。锦池一时失了作画的兴致,只架起画架,对着画纸上的‘小桥流水’发呆。
最最轻松的是陆佑枫,一起写生,他只简单地带了一个速写本和一支自动铅笔。锦池看他画了好几张,显然他在拿速写当相机。
“什么时候去看看佳佳,她有些想你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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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这双手抱的
时间总是很容易过的,若你已注意到天色昏沉,万物渲上一片橘金,葡萄架旁炊烟凫起。方塘白鹅黄鸭归笼,连飘浮水面的青萍也悄然挤聚岸埽。
那已然四起的秋意,让暮色来得早,凉气却袭得慢条斯里。G城的秋凉,总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号角不响,却偶尔沁人软皮。
湖南风味馆的葡萄架,藤蔓盘虬有如根根细麻绳,那萧瑟早把片片蝶叶扫落。
几只鹅鸭抖擞着身子,挥落一身池滴,不期然贱到锦池裤口遗露在外的足祼上。
一丝凉寒,从下而上浸进心房,锦池冷不防打了个寒栗。
“很冷吗?要不还是进屋吧,快天黑了,不要画了。”佑枫边说边脱下迪客卡外套。
他走近些,给锦池披上。那外套带着他独特的男性体香,锦池来不及拒绝,便被香味侵袭。
很温暖,衣服很温暖,他的体温也很温暖。
锦池低下头,涩然道:“谢谢。”
佑枫烂然一笑,帮忙锦池收拾起置于地上的画具。
这个下午,就在漫长的作画中度过,锦池未完的‘小桥流水’没有再画。她选了新的一隅,比如在这葡萄架下画燃烧的火烧云和飞鸦,错落有致的青砖阁楼,成群结队的水鸭……
她画得极为专心致志,画完时,暮色已莅。
“今天画了什么?”锦池边收拾东西问道。
“没画什么,主要是看你画。”
“看我画?你不会一直站在我后面吧。”锦池扯扯嘴角。
佑枫低笑一声:“那倒没有,我有坐。”
他指指离她不远处的一条黄竹靠背椅。
“那有看出什么心得吗?”锦池卷起画纸,放入画筒内。
“有,但是说出来,怕你不高兴。”
“光影,色调,布局?”
佑枫摇摇头,他刚想说,电话便响了。
举起电话一接,是青文。
“老大,我们几个现在出了生态村,正在去海滩的路上,晚上活动是篝火派队,你要不要过来?对了,顺便问一下锦池要不要过来?”
电话那边,正传来青文活力四射的声音。
“问你要不要去海滩参加篝火派队?”佑枫问锦池。
锦池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太晚了。
“锦池说不去了,晚上我送锦池回家,所以我也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
“那好吧。替我跟锦池说声抱歉哦,说好了一起的,我却先走了。”青文微微愧叹。
“嗯。”
佑枫挂了电话,耸耸肩:“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你还是跟青文他们一起去篝火派队吧。”锦池觉得自己扫兴,又不想他跟着一起无聊。
“你知道我对这种聚会,一直以来没有什么热情。”佑枫道,他提起锦池装画具的黑色布袋子,往前走。
锦池跨起画架,跟在后面。她突然发现,他的肩膀特别宽阔,双臂结实修长。脱下迪客卡外套的他,内里只简单地穿了一件淡蓝色条纹衬衫。
上次,他就是用这双手抱起她的吧。
这样一想,锦池脸蹭地蹿起一股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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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突来的急事
佑枫的丰田停在生态村入口左边,那里有简单竹棚搭起的停车棚。不过大部分停的都是自行车,偶有一两辆面包车和小型私家车。
道路两旁挤满了摆夜摊的摊主,一个个燃着小台灯,叫卖着自家产品,多半是地方特色性的饰物和小吃。
佑枫去停车棚开车,锦池肩上跨着画架,手里提着画具,一边等他一边留连于小摊上各色别致新奇的小玩意儿。若不是丰田发出嘀嘀的催促声,她几乎被满目琳琅淹没。
“有喜欢的吗?要不再逛逛?”佑枫看她玩赏的入神道。
“不用了,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回去吧,时间不早了。”锦池连连摇头。
是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不过刚才在小摊上看到一个绿檀镯子,印象极深。那名字叫‘缠绵’,陈列柜上还附上了一张白色笺条。
多么可惜,没有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你。
又多么庆幸,遇见你的年华,都是我最美好的。
噫,与青文送她的‘纠缠’何其相似。
“那我开车了。”佑枫柔声道。
夜色渐渐加深,及至变成一片浓重的砚墨色。
生态村到市中心的路,有十几公里,高速公路旁又是成排的香樟,每隔百余米才稀疏地亮起一盏钠灯。这效外寂静的夜色,与闹市的灯红酒绿有着天壤之别。
每一棵树都是一位严肃的战士,每一阵风都是一名寂寞的舞者。
锦池在车窗外见不到太多建筑,大部分是车灯照射到的香樟,和它们巨大而突兀的影子。
她身上仍披着他宽大的黑色的迪客卡外套,有风,但却觉得很温暖。
“不冷么,要不要关窗?”佑枫问。
锦池的头发被夜风撩起,发梢贴在嘴角,看起来可爱小巧。
“我不冷,你冷么?要不还是关窗吧。”锦池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正对着车前方,单薄的条纹衬衫被风吹出好些褶皱。
香樟树的阴影随着丰田的前进,在他脸上划下一道一道过痕。锦池伸手,按下升车窗的摁扭。
佑枫回过头:“别关,这风吹着舒服,夜晚的空气,很清鲜。”
“哦。”锦池把手放下来,缩在迪客卡外套内,眼睛继续望着窗外。
“还有五分钟就到市中心了。”
“对了,我的画,你之前想说什么……”
锦池想起那幅画来着。
蓝色多瑙河的音乐再次响起,这是佑枫的手机铃声,它把锦池的话打断。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请便。”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佑枫的脸色却一点一点凝重起来,生硬得像霜冻的冰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