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往书桌边的香炉瞄了眼,又说道:「原来是这营帐内有香炉,难怪赵王没察觉到异样,不过,你很快就会有感觉的。」听她如此一说,赵义云确实也有些感到头晕。
赵义云与一旁已惊愕不堪昏昏欲倒的玉戈对望了眼,韩谨淡淡一笑,说道:「想叫人吗?没用的,想要活命就配合我。」听闻此话,赵义云骤然一阵错愕,他猛然抬起无力的惊眸凝向韩谨,问道:「你对孤做了什么?」
他怎会料到她单枪匹马前来,竟会有如此大肆举动,而她又用了何等奇药让他变的手脚麻木无法动弹。他盯着她淡然如水的双眸,在她眸中找不出一丝杀气,有的只是硕硕光芒与自信。面对如此冷静的对手,赵义云也有些慌了手脚,他脸部表情愈渐紧绷,愈渐无力的身体一阵摇晃。
「赵王稍安勿躁。」
忽地韩谨安慰着,上前扶助了他摇晃欲倒的身体,随即她从衣衫内拿出了一颗褐色药丸,迅速抬手要为赵义云服下,不料赵义云抿紧双唇,含着浓浓怒气的双眸忽地看向她,可她却淡淡一笑,温柔的说道:「不用怕,我并没有害你之意,这是解药先服下吧!」她再次尝试着给他喂药,这回他没有在抵抗,稍稍张了口,信任的把药吞下。
赵义云服下药后,身体确实慢慢的恢复了力气,而韩谨仍小心翼翼的搀扶他坐去一旁的椅子上,随即她也在茶案对面坐了下来。
「你为何又要给孤吃解药?难道不是想要谋害我?让我军不战而降?」赵义云疑惑的问了几句,声音仍显得虚弱无底气,似乎还未完全恢复。
韩谨低头未语,片刻,她才淡淡的转过脸,面朝赵义云,说道:「其实,我是怕你们的兵卒伤害到诸国的百姓,所以才出此下策,以做防备。」她说着睇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玉戈儿,接着又对赵义云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虽然这只是防备,并无伤害之意,可我若想要你的命,不费一兵一卒也能做的到。」赵义云眉头不经意的皱起,转眸稍做思索,便问:「那你用意何在?目的何在?」
「很简单,只想与你讲和。」韩谨的口气很严肃。
听闻此言,赵义云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他难以置信的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那张俊脸,他低头摸了摸领口的,抿嘴一笑,趣味的句道:「只为如此?你就如此大肆举动?你就不怕孤现在下令把你抓你来?」韩谨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我敢给你吃解药,自然就没怕你对付我……」
「哈哈!」一转爽朗却仍带着雅味的笑声突然从赵义云口中传出,打断了韩谨要往下说的话,他眉目展开,一丝莫名的意味浮现在他眼中,他笑道:「居然你有心与我讲和,又何必如此极端?」
赵义云的问话,韩谨也未多思考,便随口道:「怎能不如此,你能保证不杀诸国一人,可你的脚下兵卒能保证么?诸国富甲天下,有财、有钱之人都聚集在了诸国,谁又能保证赵军里头没有见钱眼开、滥杀无辜之人。不瞒你说,你中的是锦成药王所制的奇毒,这药物是用百种毒花毒草提炼,有着淡淡的香味却不刺鼻,而这种香味散得很快,只要吸入丝毫,十分钟之内一定倒地。」
「锦成药王怎会给你药物?而你怎会在孤面前出卖他,他是赵国人,难道你就不怕孤对付他?」赵义云对她越来越感兴趣,无意中话也越问越多,也越来越偏题。韩谨到也有耐心,对他所问也都一一解答道:「锦成药王已被我所用,如今自然已不在赵国,我又为何怕你去抓他。还有这种毒药能致命,也有解药可解,但是得服下两种不同的解药才能完全去毒。」赵义云听闻此话,又有些错愕,双眸忽地瞠的滚圆,不料韩谨淡淡的笑了开来,她轻声说道:「不用担心,第二种药我会给你服下的,我怎舍得让三妹妹与我一样,年纪轻轻就守寡。」她带着淡淡的哀伤,说着垂下了眼眸,她脸上仍带着一丝微笑,可一股股浓郁的伤感却染遍了她的眉目。
见她如此,赵义云莫名的心头一紧,看着她那张叫人心疼的脸,他轻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吞下。
「怎么,我让你中了毒,你怎就像个没事人般,倒是还替我担心起人生来了。呵呵!」韩谨捂嘴一阵轻笑,此时赵义云也傻笑了声,说道:「可不是么,既然我明白了你的心意,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人就该彼此信任,既然你相信我,那我也该尝试着去理解你。」
「恩!多谢你能体谅我,不过,我可不会因此就不提防你,你也别想就此骗取我所有的解药。」韩谨整理了心情,言归正传道:「今日我会给你服用一颗解药,等你们的军队撤回赵国,我再给你第二颗药,可千万别以为第二颗药会在我的身上,也别侥幸服下一颗药后,像你现在这样就没事。这药药性极强,五天内,若不服下第二颗解药,便会毒发生亡,神仙也无法救治。」
听完韩谨的话,赵义云虽有些惊愕,却仍十分镇定,因为他也已下定决心把军队退回赵国,也想用和平的方式与她一起商讨两国的未来,只是锦成药王为她所用之事,叫人匪夷所思。
「锦成药王怎可能被你所用?」赵义云思索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可韩谨却笑而不答,不动声色的撇开话题。
帐内原有的火药味,随着一阵阵高低不等的笑声而淡去,此刻他们两人像是多年好友般,谈笑自如,并没有被赵义云中毒之事所影响。
本来赵蜀风派人送给他的那封信是要给她看的,但是如今局势出人意料,所以有些东西也只得作罢。
第三章
一夜之间,赵国军队从诸国边境撤离,众国本期待的一场反目成仇之战,却就此不了了之,这让全天下感到疑惑。而让人更匪夷所思的是,赵义云独自一人去了诸国京城。
对此,燕国亦是无语以对,但也只是在一旁静默的窥探局势。
诸国百姓又平下心来,而朝中大臣却在猜测原因,当诸楚姬领着赵义云进宫,这才让诸国大臣恍然大悟。对于赵义云进诸国皇宫一事,朝中大臣以致百姓都议论纷纷、左猜右测,却都没有明确的答案,而谁都认为韩谨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也没人敢去问,毕竟她能回来主持大权是大臣们求之不得的事。
赵义云莫名的住进了皇宫,韩谨把他安置在了一处偏殿暂住,这下朝堂上有了争议,大臣纷纷上折子反对,可韩谨却不闻不问,如今她虽仍每日都回忘烟庵,可朝中之事她仍能作主,这几日她每日都带着赵义云了解诸国的一些国情与朝中事项,她还派福田每日陪同赵义云一起处理一些事物,不管大臣们如何吵闹,她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做,因为她明白有些事一旦先让他人得知,一定不可能会顺利,所以她准备把事情的始末在诸敬烨与诸楚安得忌日那天说明。
然而再过几日便是诸敬烨、诸楚安等人的忌日,虽忘烟庵离皇宫不远,可也有一段路程,为了办理他们的祭典,韩谨便没有回忘烟庵,她稍稍得了空闲,便独自一人去了景德宫。
景德宫内已人去楼空,院内荒凉凄落,往日的辉煌如今却成了一堆废墟,而伤痛的回忆依旧,血淋的一幕如昨日般清晰的映在脑海,彷佛已无法从脑中抹去,也许她真的要把悔恨带到下一世,等所有的情债都还清,才能获得平静了吧!
日子一天天的在过,那个充满了悔恨的心却丝毫没有得到解脱,彷佛随着时间而愈加深刻的印在心底,而那个被迫她走到这一步的男人,从诸楚安死的那天起,更加深了她对他的恨。无数次她设想如果没有赵蜀风的追缉,如果没有回到诸国,如果只是与硕雷一起平淡的生活,那么很多人也不会因她而死,她也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可是一切都发生了,她无法阻止,除了悔恨,痛苦,她已没有其它方法来弭补心中的遗憾。
白色的身影站在长长的走廊间,冷风一阵阵刮起,白色飘逸的衣衫随风呼啸,缕缕青丝疯狂的舞动。在偌大的庭院内,韩谨的身影显得孤单,她凝望着那间曾经与诸楚安相拥的房间,想起他的温柔,他的体贴,那颗沉默的心似乎还能得到感应,不知不觉中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她沈静在了回忆中,可再次回到现实,眼前却是一片凄凉。美好的回忆太短暂,如今也已完全被痛苦取代,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像以前一样乐观。
「唉!」韩谨垂下眼眸,缓缓低下头叹了口气。
一转脚步声从走廊尽头愈渐愈近,韩谨缓缓扭头往声音传来处睇望了眼,见是福田,即便她又转正身体望向了那间惨破的书房。
「奴才见过二公主!」福田走到她身旁给她行礼。
「怎么来得这么快?」韩谨眉目间带着忧伤,她淡淡说问了句。福田忙恭敬的回道:「刚紫嫣姑娘去找奴才时,奴才正领着赵王往这边来,所以就换紫嫣姑娘领着赵王赏湖,奴才就直接过来了。」
「喔!」韩谨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缓缓转过脸来,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说不尽的哀伤,微微泛红的眼眶似乎快要滴出泪来,她愣愣的凝视了福田片刻,便问道:「为何才短短两年,景德宫就会成了这副模样?」
「湿气重,雨水多,在加上没人打扫,所以就成这样了。」
听闻福田的话,韩谨心中一阵自责。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她确实忽略了这些本该用心去做的事。她带着忧伤缓步走近破旧不堪的书房,站在书房外,她的眉头不由的皱起,忽而她回身对福田说:「派人把这里整修一下,这宫院就设成庵堂吧!往后我就住在这了。」
「是!」福田应了声,稍顿,他便问道:「二公主,有些事本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该管的,可是二公主让赵王住进宫,又让他了解朝中大小事物与本国的一些机密要事,这可是一大禁忌啊!若先王在位绝不会做这等事,还望二公主多做考量、三思后行。」
韩谨没有说什么,她抬手推开了半掩着的门扇,扫了扫垂挂在门上的蜘蛛网,便踏进了书房。书房内桌椅七零八落,厚厚的灰尘铺在桌面上,轻轻一吹,四处飘散。在屋内寻了一圈,最后韩谨站在一幅完好无损的画前。
那是一副水墨画,画中清澈的湖水,精致的小桥,一对活灵活现鸳鸯在桥下戏水,它们成双成对、恩恩爱爱。水墨画的一角提着字,灰尘遮盖得有些模糊,韩谨伸手过去抹了抹画上的灰尘,一首诗叫她忍不住泪眼相视的诗,随着尘灰散去而浮现在她眼底。
鸳鸯戏水一池欢
双飞本是两心宣
奈何同根无连理
只盼来世续今缘
两行滚烫的热泪从苍白的脸额栩栩滑落,悲痛染上了她有些平静的心,再次让她感受到诸楚安那份浓郁的爱。
心,痛的像是在滴血,胸口,堵的像是要炸开。韩谨伸出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把那幅画从墙壁上摘了下来,纤细的手指轻抚着画纸上的鸳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流淌着,她撩起衣袖轻轻的拍尽画纸上的灰尘,随即卷起画卷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走出书房,韩谨淡淡的看了眼守在门外的福田,便踏开脚步往宫院门处走去,走了几步,她问福田道:「刚才你说的那方话我也明白,但是作为一国的统治者,是地位与权力比较重要,还是百姓的安危比较重要?」福田听闻此话,不由的垂下了头,静静的在她身后跟着,而她又道:「我选择了后者,你能理解我吗?」
「二公主!」
噗通!下跪声与叫声同时传进韩谨耳内,她一怔停脚步,不解的转过身来,却见福田跪趴在了地上猛磕着头,说道:「老奴无眼,老奴该死,老奴不该怀疑二公主的作法……」
「不要这样,你起来!」韩谨忙过去搀扶福田,可福田头磕的更厉害。见他如此,韩谨轻声说道:「其实我从没把你当奴才看待,你从小看着我长大,对父王忠心耿耿,而父王临终前也托付你扶持我,你自然不想看着我走错路,所以提醒我,这些我都明白的,但是保住一个国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我不想看到血流成河,更不想让诸国百姓遭受亡国奴的命运。不管我将来是否会在历史上留下恶名,也不管百姓们如何辱骂我,为了确保诸国上下无伤亡,我只能用这种和平又能维持诸国稳定的方法解决这一切。」
「老奴明白,老奴怎会不明白,你之所以去庵中修行,也是为了让赵国相信你的决心,你之所以隐瞒,也是不想让我们跟着你操心。」福田老泪纵横,他激动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已难以平静。
「不用为此难过,没什么可难过的,只要大家都平安无事,往后既能平静度日又可免成亡国奴,那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么!」韩谨朝福田笑了笑,垂眸睨了眼手中的画卷,说道:「你赶紧起来吧!我手中拿着画呢,若为了扶你把我的画弄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哈哈!」
韩谨的话音未落,突然从一处传来了爽朗的笑声,福田忙擦着泪站起了身,两人一起寻着笑声看了过去。
在枯黄的枫树林处,赵义云领着玉戈与紫嫣向这边走来。赵义云神采风扬、气度不凡,冷风抚着他的深色衣衫,乌黑的发丝在那张文雅的脸上浮动,他温文的气质凸显无遗。
走到韩谨与福田站立处,赵义云温文儒雅的笑道:「没想到二公主还有如此一面,今日让孤给碰上了,可也算是孤的运气。」一向在人前显得稳重的韩谨,如此娇气的一面,若不是他亲眼目睹,倒是不敢相信这是她会表现出来的,他感到有些意外,也对她加深了兴趣。
「赵王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