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的出现从来都是突然的,比如这一次,是在晚上。他带来了消息,说叶孤城受伤了,这是一个许多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陆小凤却知道了,他还知道叶孤城中的是四川唐门的毒。还有,西门吹雪却在这时不知所踪。当然,陆小凤知道紫禁之巅一战,西门吹雪定是回来的,他不会放弃之一站,因为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一战。
“花满楼,好久不见。”
“你最近好像很忙。”
“那是当然,紫禁之巅一战,多令人关注。我自然是去关注了。”
“如何,你押了谁赢?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花满楼问得直接。
“你就知道我一定押了谁!”
“当然,因为你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好了。不说了。听说你这里有客。”
“是呀,一位很特别的客人。他叫慕容复。”
“复姓,还是慕容这个姓氏,很少见,确实特别。”
“他来这里要找一个人,你猜他要找谁?”
“哎呀……花满楼,你怎么也学会兜圈子了。也好,猜谜也挺有意思的。我猜,他是来找我的。”
“他是个男的。”
“花满楼,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男的就不可以来找我吗?”陆小凤挺郁闷的。
“呵呵……最重要的是,他不认识你!”
“啊……”陆小凤闻言,傻了。
花满楼有些遗憾此刻他看不见,不然,陆小凤的表情一定会让他笑到肚子痛。因为那表情真的很傻很傻。
“怎么,天下人都该认识你陆小凤吗?”花满楼绝对故意地问。
陆小凤摸摸嘴唇上面的眉毛,有些不置可否。
“好了,我告诉你吧,他是来找叶孤城的。”
这下,陆小凤觉得更奇了。不认识他,却认识叶孤城,这看似很正常,其实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呀!
“你也觉得意外吧!”
确实!陆小凤傻了吧唧地点头。
“陆小凤,你若是能够查到他的身份背景,我可以让司空摘星去掉你那个陆小鸡的名号。”
陆小凤不傻还很聪明,他觉得花满楼这个提议相当诱人,却也知道这个难度系数不是一般二般,花满楼敢说这样的话必然是有底气的。
“陆小凤,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花满楼深知陆小凤的脾性。
陆小凤果然是不能被激的,他立马决定一试,他倒是担心花满楼是否能让司空摘星去了他那个难听的外号。
想要了解一个人,那么首先你得先认识这个人。陆小凤认识了慕容复,顿时有了和花满楼一样的想法,这样的人如何会籍籍无名。陆小凤从慕容复言谈举止间所感受到,是沉稳和优雅,没有商贾之气也没有过盛的锋芒。
慕容复知道花满楼和陆小凤的意思,但别人不说,他也不点破,他已经问过一次,那么别人再回避,想必是不愿提起。既然别人不愿意,他又何必勉强,更何况,花满楼并无歹意,也许还有满满的好意。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很少,所以,他从来都是珍惜的。
慕容复说想要走走,陆小凤知道他该知道的终究还是瞒不住。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茶肆、酒楼、赌坊和妓院了。慕容复很快就知道那瞩目的一战,也知道了对战一人,一个叫西门吹雪,另一个便是叶孤城。
不管你是不是那个叶孤城,我也定要见上一见。慕容复决定,于是,他留书给花满楼,然后去了白云城。白云城是一座特别王府,遗世而独立,却耀世而辉煌,因为他的主人叶孤城。
再见叶孤城,慕容复有些忐忑,他想,也许叶孤城已经不记得他了,也许,叶孤城还认得他。
白云城很安静,比灵鹫宫还要安静,这很符合叶孤城的脾性,可是,这里比灵鹫宫少了一份灵气,显得压抑而冷寂。这便是孤城去往我那个世界的原因吗?也是我来此的原因吗?
正在恍然,肃杀之气已到身前,慕容复转过身去,却笑了。
“原来这是真实的你,难怪从前你总是爱瞪眼睛。”尤其是表妹那声“孤城弟弟”,万试万灵。
此刻的孤城怕是比我也要大上两三岁吧!这里太冷,怕是没有女主人。也对,孤城那样的性子。慕容复思绪飘远。
叶孤城带着伤,而所谓的毒,早就解了。此刻的白云城,在他人口中,其主人行踪成米。更有昔日敌对之人,对其行踪锲而不舍。欲杀之而后快。正所谓树大招风,用陆小凤意思来说,人帅招人嘛!
“你是谁?”只是一个疑问,没有任何感情,冷冰冰的。
“我叫慕容复,来找叶孤城。只是,他似乎不记得我了。”
叶孤城疑惑,在他过往的三十年间,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一个叫慕容复的人。
“我并不认识你。”
“也许,你只是不记得了。”慕容复早料到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并没有伤心。
相见不相识也好,只要见着他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就好。
叶孤城真的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
“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叶孤城表现的并不明显,他却不知眼前之人从何看出的。慕容复却并不等他想完,直接拉起他的手,拽着他进屋,就要检查仔细。
叶孤城直到进屋才发现,他居然任由眼前的陌生人拉着他,他居然没有本能的摆脱,这种感觉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他当是认识这个人才是,可是,他的记忆没有断层,他不该认识这个人才是。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难道是在梦里?!叶孤城第一次起了这么个荒唐可笑的念头,连他自己都不信。
当发觉慕容复要触碰自己的时候,叶孤城给了慕容复一掌,慕容复没有防备,唇角有血渍滴落,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被月光照耀的,格外特别。
心中一阵悸动!那是一种比被刺伤了还要痛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同与被刺伤了的痛。
在叶孤城想要拿出绢丝手帕递过去的时候,慕容复已经将唇边的血渍擦拭干净了。
“我没事,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慕容复凝望着叶孤城。
叶孤城觉得那双眼眸,真挚而令人心动,完美而令人不可抗拒,于是,他吐出一个字来:“好!”
谁对谁如何,是可以用心感觉到的。叶孤城觉得慕容复就是会对他很好的那个人,叶孤城从来不奢望有谁会对他用真心。站的越高,真心对待越成为奢望。想要什么,必须用另一种东西去换。他身在皇家,真心更成为一个可笑的话柄。
慕容复检查了叶孤城的伤势,而后心疼起来,叹息着:“你为何不爱惜自己一点。伤害自己而达到某种目的是最愚蠢的事情。”
叶孤城隐隐觉得慕容复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慕容复却很自然地为两人倒了水,递了一杯给叶孤城,而后给了自己一杯。他知道叶孤城喜欢清淡的东西,平时也不饮酒,所以,桌上只有水,这并不奇怪。反而,叶孤城对慕容复甚是好奇。
“今天月色很好,适合夜话。你既然受伤了,那么便听我说一个故事吧!”慕容复从容坐下。
叶孤城没有任何动作,他再观察慕容复,他发觉慕容复看着他的眼神,没有其他,只有关切与喜悦,他不懂,他也不明。
慕容复说了自己的故事,一个为了复兴大燕而最后葬送了自己幸福的人的故事,一个为了不切实际梦想而不停飞翔最终坠落毁灭的凤凰的故事。慕容复希望叶孤城能够听得懂。
叶孤城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慕容复说他累了,要在这里歇息。叶孤城没有拒绝他的借宿,但也没有邀请他入内。慕容复倒是驾轻就熟,找了距离叶孤城最近的地方躺下。
慕容复见着叶孤城皱着眉头看着他,却没有上床的意思,就笑着道:“我既然是你的上宾,自然得为自己寻一个最好的地方。睡觉也一样。王府中最好的床当然是王爷的床。孤城,你说,对不对?!”慕容复笑得狡黠。
叶孤城突然觉得自己想要伸手去捏捏眼前这家伙的脸,似乎,曾经,自己就想这样做一样。
“好了,你不习惯的,我知道。不闹你了。我去别处吧!”转身,慕容复便离开了。
叶孤城突然想要挽留,可他还是止住了。
慕容复在心里嘀咕:死小孩,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了。原来,孤城长大就是这个样子的。是很英俊,可惜就是不太认得人,有机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叶孤城在愣神间已经失去了慕容复的踪迹,而后,他哪里都找不到。叶孤城躺在床上,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第二日,踏进书房,却在几案上看见一幅卷轴,表面上书着神韶谱三个字,打开,叶孤城却看见了一个鲜活的自己。一个并不冷漠的自己,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他刚刚见着算不上熟悉的人——慕容复。
“送给你!”
叶孤城闻言,转身看见慕容复,终于确认,昨晚他真的没有做梦。
“好了,你收下吧,然后去洗漱,我还没有吃早饭。我们一起吃。”
第一次有人陪伴着吃早饭,虽然一如平常的静悄悄,但显然那冷到死寂的空气被融化了,开始流动了。
“你还有伤,就别动剑了,我们去院子里下棋吧!”
叶孤城半晌后,点点头,算是答应。
叶孤城发现慕容复的棋力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所以放了更多的认真,终于险胜。
“下棋本是娱乐之事,不要太过认真。我们再来一局,这一次我定会赢你。”
果然,第二局,慕容复胜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胜吗?因为你听了我的话,我却认真了,所以我赢了。”
第三局,两人却和局了。
“这一次,我们都太过认真,所以不想两败俱伤,只能握手言和了。”
可是,现实的对弈,却没有人愿意与你握手言和,也永远不会有和局,这世界的战争,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便是我死。慕容复希望叶孤城明白他的意思,他真的希望。
两人走在长廊上,望着池中的荷花,慕容复突然想起有人曾经背着他从这荷花池畔经过,那人曾说,要背着他一直一直走下去。慕容复也曾经幻想过,两人就这样一直走慢慢变老,人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突然也奢望起来了。果然,不该奢望的。
晶莹的泪珠滑落在掌心,还能感觉他温热的温度。
叶孤城望着慕容复,手中的泪珠已经化作水而后渗透到了皮肤里。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他想伸过手去为他擦拭那晶莹的泪珠,抚着他的后背轻轻安慰。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抹了抹眼泪,慕容复笑着说。
叶孤城突然怀疑起来,怀疑自己的过往,是否真的遗漏了什么。
慕容复在这冷寂的王府中住下,叶孤城想了解更多。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好不热闹。因为紫禁之巅一战开下的赌局,有人因为谁赢而打得头破血流,也有人因为得知叶孤城受了伤喊打喊杀。江湖最不缺乏的便是热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此刻,那王府却一片安宁。
慕容复与叶孤城已经熟悉,不过短短数日。
“这龙剑,因为盘覆九龙而得名。”
“你如何得知?”
慕容复却没有答,只是咬破的剑尖,让其学滴落在剑上,而后,龙剑上隐隐透出龙姿。
“铸剑之人,定是位奇人。”
就像认得龙剑一般,叶孤城清楚的认清了,这慕容复定是最亲近的人,不然怎么与他相处的时候,一切都那么自然。
叶孤城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认识我,也许,我也认识他,只不过,我忘了他。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不是分离,而是相见不相识。
慕容复知道叶孤城正在做什么,即将要做什么,他只是看着,叶孤城也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叶孤城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他又何必阻止。
皇帝发出观战金牌,选武林人士入场观战,江湖一时沸腾,为了那为数三面的金牌,江湖被搅合的鸡飞狗跳。
陆小凤去了百花楼见花满楼,扔了一面金牌给花满楼。
“我也有的。”
花满楼狐疑道:“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东西沿街叫卖,比姑娘的胭脂水粉还好卖。”
“那我手中的这块?”
“真的,猴精偷来的。而我,则是抢来的。他一个人要三面金牌,太浪费。”
花满楼笑着摇头。
花满楼其实有些担心慕容复的,他想慕容复该是找到叶孤城了,不然,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呢!
“怎么样,你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差不多吧!”
“那慕容复的底细?”
“那个就真的没有了。我说,他还真是凭空冒出来的。”陆小凤有些挫败感。
“他也许是个变数。”
“岂不是更复杂了。”
“你陆小凤还怕复杂。不是越复杂你越有精神嘛!”
“七童,果然了解我。”
转瞬之间,那紫禁之巅约战之日终于到了。
西门吹雪立于紫禁之巅,冷冽之气让对手为之一震。
皇帝正要踏出门去,被被一道冷冽的剑气所袭击。
“皇叔,你……”
来者正是叶孤城,龙剑直指皇帝陛下。皇帝吓得连忙推却,直跌坐在龙椅上,退无可退。
“皇叔,你这是为何。”
叶孤城不答,只是直取皇帝的首级。就在万分时刻,龙剑剑端被一双手给阻止了,简单来说,是被两根手指。
灵犀一指,果然玄妙。叶孤城在心中赞叹。只是,他还不能放弃。
“叶孤城不愧为叶孤城,算得好!”因为那金牌,因为那赌局,还有那受伤的谣言,江湖乱了,皇城沸腾了,守卫皇帝的禁军都拨出去一半维持治安了,因为太多人说他们的令牌是真货,大家绝对相信假到真时假亦真,浑水摸鱼能够看到这千古一战,不枉此生。
叶孤城冷冷以对,不发一言。
计谋既然被识破,那么更要孤注一掷了,就在这个时候,西门吹雪来了。叶孤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一战。其实,陆小凤早就暗中查访,他还联络了西门吹雪,共同打破了叶孤城的计划。叶孤城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