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回廊新月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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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回廊新月如钩-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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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听到龙琰那意味明显的求亲时,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弦,连自己的行动都莫名其妙起来。

  这样就突然跑掉似乎有些不负责,织锦现在恐怕也很混乱吧……突然间做了这样的事,他不知怎么面对织锦。她喜欢的,应该是衣莫染吧。却因为他的举动,而让她日后有了顾忌么。

  他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作数的。只有这一次,自己将自己说过的话踩在了脚底下。

  他真的着了魔不成?

  一个人喝到深夜,却没有醉。他从来不曾喝醉过,一次也没有。所以今天他同样没有醉,只是被烈酒和不知名的情绪,麻木了大脑。没有了理性,便只剩下本能。

  呆到其他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他才走出厨房,回去自己的房间。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点灯,月亮也在浓浓的云团里,伸手不见五指。即使烈酒麻痹了大脑,他的本能依然告诉他——房间里有人!

  那种感觉熟悉,带着不容反抗的压力。他站在门口,没有继续向里走,房门却在他身后关闭。他静静看着桌子的方向,即使眼睛看不见,依然知道,他就在那里。

  石玉相击一般的声音,冷冷的低低的,却并不浑厚,从黑暗之中传来——

  “为什么不进来?”

  “……你还是来了。”

  月光渐渐透出云团,从半掩的窗户中透进一线。

  黑暗中,阿笛只能够看到那个人衣角处流云的浅纹,静静浮在白色的衣料上。

  “你一直都不肯回去,我怎能不来?”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几分的亲近让压力骤减不少,“你离开已经够久了,几时才能浪荡够呢?”

  阿笛轻叹,“我并没有打算回去,你的手下也已经够多,不差我一个。”

  一声轻笑,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蔑,“他们怎么能跟你相比?不过都是用过就丢的,只有你,是要接掌一切的人。我知道你想走,所以我放你走,出去走走看看也就罢了,毕竟你从小在暗阁的训练下长大,除了杀人的时候之外几乎不曾离开暗阁,出来看看也是有好处的。不过,玩够了,总要回来的。”

  阿笛只觉得跟这个人没办法沟通,难道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不,就算他说清楚了,对方也根本不会听的吧。

  “你不回去,是因为你身边那个女人?”

  阿笛一惊,“别动她!如果你不想我与你为敌,就不要打她的主意!”

  黑暗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是阿笛知道,他在笑。将一切掌控在手中,不可一世。

  “放心,个把女人我不会放在心上……”

  阿笛微微蹙眉,这句话什么意思?

  “如果你现在不想回来,我可以再给你几天。不过你记住,你和外面这些庸人是不同的,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永远不会是这些庸庸碌碌中的一员——迟早你要回来,在你手中掌控的东西,是这些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

  阿笛真的很想再一次说明,他没有兴趣,从来都没有。从他被送进暗阁的那一天开始,他要给他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注定没有意义。可是他说了,却没有人会听,再说多少遍也是一样。

  “不过……你可真是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低低的笑声再次响起,“血修罗是你困住的吧?如果他惹你不高兴,绑两天给个教训也无所谓——不过……我这里却是没有人出去'办事'了。你要留在外面,就帮我再做些事,直到你回去为止——”

  阿笛蹙眉,果然,他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他知道阿笛讨厌什么,在那么多年的冷血杀戮之后,他已经彻底厌恶。而他,只是在逼迫,在慢慢逼着阿笛走上自己安排的道路。

  “我不会再去做那些!”

  “别这么说……对你,自然也有好处。我这里有些东西,想必你是感兴趣的。”

  “我不想知道!”

  “哦?就算是……‘天香续’么?”

  “天香续!?”阿笛大惊,不禁上前一步,“在哪里!?”

  他知道'天香续',仅仅是知道——接骨续筋的奇药,如果能够得到,那织锦的伤……他并不怀疑对方拥有,只是没有想到。在暗阁的教育中他知道天香续的存在,但是,从暗阁创立之始,为了能够控制暗阁确保不会叛乱,暗阁虽然拥有各种技巧方法,但是实质性的东西还是掌握在'主人'的手里。就如'天香续',虽然阿笛医术精湛,知道许多治疗的方法,但是所需药物却掌握在那个人手里。本以为'天香续'失传多年,原来还在他手中——

  黑暗里有着片刻沉默,似乎那个人对于阿笛过于在意织锦这一点很不满意,不过仍旧没有多说什么,“我自然会给你——不过不是全部的用量。只要你完成了任务,我便给你一次治疗所需的量。你自己好好考虑,我会派人跟你联系。至于容老和血修罗,你什么时候开心,再放了他们便是。”

  “等等!”阿笛意识到对方起身,想要上前去拦,却只是抓了一个空,那个人的身影已经从窗户掠出,转眼已经消失。

  阿笛狠狠一拳捶在桌子上,难道只能这样被操控着,再次回到腥风血雨之中去。他知道,自己还对付不了那个人,即使经过这么多年,在他面前依然没有胜算。

  第40回

  他是为了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才离开暗阁,在捡到织锦之后,他找到了。

  他只是想,和织锦一起,没有江湖,没有风波,平凡安静的生活而已,仅此而已……

  天已经蒙蒙亮,衣莫染不必靠感觉,只凭嗅觉就可以知道窗外的人。

  他起身披了外衣,“进来吧。”

  阿笛从窗户跳入,身上的酒气浓得就象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一样。衣莫染笑道:“你不是把秦楼的藏酒都喝光了吧?”

  阿笛显得有些烦闷,苦笑了下,没有应声。

  “有什么事?”

  “衣馆主,我想见血修罗。”

  “……怎么这么突然?”

  “——他来了。”

  衣莫染微微顿了顿,阿笛道:“你不用担心,容老儿虽然认得出你,但是他未必能认出。”

  衣莫染点点头,虽然阿笛说得没错,不过也让人高兴不起来。“这一位我虽然接触不多,倒也见过几面。听闻他手段狠厉,比'老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主人'?阿笛对他的印象,还真是少得可怜。

  他也想到,毕竟衣莫染还是'冷阁主'的时候,是十多年前,老主人仍然在世,那个人还不曾接任。而老主人过世不久,他便也趁着一切尚未稳定的时候诈死逃离了暗阁,所以现任的主人对他并不了解。如果能够解决掉容老儿的问题,瞒住他的身份也许不是做不到。

  “他是来带你回去的吧?难得他回去了,而你还能留下——他要你做什么?”

  阿笛继续苦笑——不愧是暗阁出身的人,还真了解情况。

  “不过,从暗阁逃离,却没有被下追杀令的,至今就只有你一个人。”衣莫染看了看阿笛,“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才是现任暗阁阁主的继承人选吧?”

  阿笛的眼神沉了沉,衣莫染继续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如果我没有诈死,本该由我继续担任阁主,而后直接交任给你。铁阁主只不过是意外之下的一个替补……”

  “但是他当得不错,所以还是让他继续当下去好了。”

  衣莫染一笑,“有人却不肯放你如此逍遥呢。”他轻叹,“好,待明日找了时机,我带你进暗室。”现在却是不行的,缺月就在隔壁,他们如此见面已经需要格外小心,倘若开启竹林内的机关,不能不惊动缺月。也只能等到白天缺月不在的时候。

  阿笛还不知道缺月的身份……衣莫染在阿笛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看向他,微微蹙起眉——江湖上只知道血修罗,几乎没有人知道暗阁,因此也无从谈起暗阁依附于哪里。但是他身为曾经的暗阁中人,是知道一切的。

  继续沉默下去真的好吗,就这样让阿笛和缺月毫不知情的相处下去……

  “阿笛……”

  “什么?”

  “……没什么。”

  算了,现在正是他们两个要紧的时候,还是不要增添更多麻烦了。却不知,阿笛能不能迈出自己被自己困住的这一步……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阿笛惊觉,忍不住变了脸色——织锦一向早起,如果就这么撞上了——

  先不管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织锦,单自己一大清早出现在衣莫染房里就不好解释。

  匆匆说了句:“衣馆主,我先走一步,找机会再谈。”便慌忙地从衣莫染房里跑出来,哪知没跑上两步,就被刚出房门的缺月看见,在他身后微微疑惑地叫了一声:“阿笛?”

  被叫的人头也不敢回,直接当作没听到,逃窜了事。

  这个……她可以当作阿笛是来找她的么?可是,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他是从衣莫染房间里出来的……想不出的问题就先放下,那么,阿笛为什么一见她就跑?她以为,他们两个,不是有些问题需要解决一下的吗?

  若要她追阿笛,她自然是追不上的。便只有等在他每天出入的地方,待他自投罗网。

  于是阿笛回房会看到她,去厨房会看到她,去茅厕还会看到她——几番下来他逃得忘乎所以,终于仅存的理性之下,想起如果继续这么捉迷藏似的下去,缺月的腿怕是承受不了。偏偏缺月一副不追到你就继续下去的架势,丝毫没有打算放弃。

  阿笛最终只能认命,告诉自己逃避也不是办法,在再一次习惯性拿腿就想跑的时候硬生生收回了迈出去的腿,却依然不敢回头。

  见他终于不逃了,缺月才如常地走过来,脸上依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

  “阿笛。”

  没有回应。

  “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

  默默点头。

  “你昨天那是……”

  最不想提的,果然还是提起来了。

  “织锦……”

  “我想,我需要弄明白你那么做的意思。”如果只靠想的,她还是想不太明白。阿笛这算是喜欢她么?可是之前并没有觉得他们之间有那种苗头,而且事后阿笛一直躲着,更让她不解。但要说阿笛不喜欢她……那为什么要亲她?

  这些事果然很麻烦,又没有人可以给她参谋,她一个人想不明白,也就不知该如何继续思考后续问题。既然如此,直接问本人不就是最快捷简单又明了的方法么。

  不过她这个快捷简单又明了的方法显然让阿笛越发难堪,不知该如何回答。喜欢织锦,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不喜欢织锦,那算什么,轻薄人家么?

  “织锦,我……”

  “阿笛,你可以不必顾忌我,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不管你是一时兴起,还是醉酒后不太清醒,或者是这么长时间一直花心思照顾我而让你没有机会去找个女伴,才会一时冲动——我都不会介意。”

  ——但是我会介意!!——她每说一句就象良心的谴责之刀往身上扎来,织锦在说的,简直就是禽兽……

  “织锦……”他终于正过身,无力地两手按住她的肩。“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么?”

  ……你所作的事情就是这种人的作为。

  各种语言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就是组织不起来,不知怎么出口。半天才吞吐道:“昨日……龙捕头在跟你求亲,你知道吧?”

  ……怎么龙琰在跟她求亲么?

  看着缺月微微疑惑的表情,阿笛更加无力。看来跟缺月说话,绝对是要直接说明白的。“他的确在跟你求亲。”

  “哦。”

  “但是我不喜欢。”

  “……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仍旧点点头,“那我不答应就好了。”

  “衣馆主对你也有意思……”

  ——这个她知道啊,怎么突然又提起?

  “我说过,如果你喜欢他,我便帮你——那是我说的没错,我也不是随便说,而是认真的。”

  点点,这个她也知道。

  “但是,我反悔了。”

  ——呃?

  阿笛叹了口气,收紧手臂,把她困在臂弯之内,低下头,呼吸吐在她的颈窝,热热痒痒的,缺月却不敢动。

  “我没办法看着你跟别人离开,如果要有喜欢的人,不能喜欢我么?”

  沉默了半晌,缺月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衣莫染远远的看着他们两个,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用这样的距离在看着他们。

  他不是说过么,如果阿笛有那个意思,那么无论是其他的什么人,都争不过的……

  而后的几天,阿笛却常常不见人影,早出晚归。

  纵然他在身边的时候对缺月也算得上很好的,但是隐隐之中,却有什么让人觉得不安。

  “织锦!陪我喝个酒!”龙琰抱着酒坛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招呼着她。

  看着那家伙敲着桌子大叫:“实在太不够兄弟了!还跟我说不是那样的关系——都这样了,还说不是——”猛灌了一口酒,“织锦!那小子如果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扁他!”

  阿笛欺负她么……好像有点不能想象。

  缺月静静坐着陪他慢慢喝,她自来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只是由着他醉一次罢了。

  一旁的龙琰醉倒在石桌上,她也放下酒杯,转头看向阿笛的房门……他依然不在,会去了哪里……过去阿笛也会有时候不在,她不过是安静地等,知道他总会回来。阿笛不需要她担心,他可以做好一切。但是现在,她似乎没有办法继续保持那样淡然的心情。

  这样才算正常的么?即使相信着,仍旧忍不住担心挂念,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去叫来了两个小厮扶着龙琰回他自己的房间,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也许,她这样的性子不是不适合等待,只是她不喜欢。

  晚饭之后她照常请柳稚多留了一份,夜里送到阿笛的房间,走到门口时微微驻足,屋里没有点灯,但是她知道他回来了。

  犹豫了一下,推开门,扑鼻而来的血腥气让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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