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梁回到平阳府这些日子的去向,有谁知道?”
“丁二一直让人留心着,他这行踪,也就两处,银子多了就去城西的万花楼,银子少了就往北城那片私窠里钻,要是不在这两处,那就是去文府找人讨银子,或是去当铺当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东西。”
第二百七十章 春
郑嬷嬷满脸鄙夷不屑的说道,李青皱着眉头,半晌,才笑了起来,轻轻摇着头,
“这滩烂泥,看来真是要烂到底了。”
“可不是,这样的破落户,死了都改不了年初一那天,听说在万花楼付不出银子,被人家拖出来,当街要脱他衣服拿去当银子还钱,正好被大少爷看到,替他还了银子,又给了他些银子,他拿着银子就直奔万花楼,玩了一夜,第二天又是被人赶出来才算罢了。”
李青失笑起来,仔细想了想,慢腾腾的吩咐道:
“那毕竟是大少爷有血脉之亲的舅舅,血脉这种东西,流淌在骨子里,摸不着,斩不断,大少爷,人也……善良,总不能不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大甸庄虽说也算是个大庄子,可派个管事这样的事,还用不着禀报到我这里来,你去和丁一说,他刚做了这大管事,凡事都该依着规矩,该禀报的再禀报上来,再说,我一向不管这府里的事,如今因着过年,不过临时回来看着些年节的事罢了,至于其它的事,让他依旧例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过了十五,咱们就回去庄子了,哪有功夫管这些事的?”
郑嬷嬷眯着眼睛,赞同的笑着点了点头。
午初刚过,平王就大步进了春熙院正院,当值的小丫头急忙迎出来禀报道:
“回爷,夫人现在厨房里看着人做春饼。”
平王紧绷着脸,转身往后面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院子里,李青正坐在宽敞的正屋中间,众丫头婆子忙碌着将盛着煎的、烙的、蒸的各种厚的薄的饼和配饼的各种菜色端过来,放到李青面前的长几上,司净站在李青身边,一边仔细的看着长几上的饼和菜色,一边和李青认真讨论着。
平王进了小厨房院子,门口侍候的小丫头急忙禀报了李青,李青忙站起来,正要迎出去,平王已经大步进了正屋,李青笑盈盈的曲了曲膝,
“爷今天进来的早,午饭一会儿就好,我也好了,这就陪爷回去吧。”
平王笑着伸手挽起李青,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微笑着说道:
“这里的事忙好了?定下来吃什么样的春饼没有?”
李青抿嘴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示意司净端了碟做好的春饼过来,接过碟子,指着碟子里水嫩碧绿的黄瓜丝,笑着说道:
“玉山下的那处温泉房里,送了半篓子黄瓜过来,又新鲜又水灵,吃春饼再好不过,我试一试,配蒸出来的薄饼最好,母亲饮食上也要清淡些,咱们今年就吃这个,好不好?”
平王笑着凑近些,闻了闻碟子里黄瓜的清香,点了点头,
“这节气,看着这样碧绿的东西就让人觉得清爽,好,就吃这个,春意盎然。”
李青笑着把碟子递给司净,和平王一起出了小厨房院子,往正院回去了。
不大会儿,司净带着众丫头婆子送了午饭进来,两人吃了饭,平王摊开手脚,懒懒的半靠在东厢炕上的大靠枕上,接过李青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就放到了旁边的几上,拉了李青过来,笑着说道:
“你今天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累了吧?要不,我陪你进去睡一会儿?”
李青笑着甩开平王的手,推着他说道:
“嗯,是累的狠了,那你赶紧去忙吧,送走了你,我就好进去睡觉了。”
平王伸手拉着李青倒在自己怀里,轻轻笑着,声音懒洋洋的说道:
“下午没事,爷也要放放假不是我搂着你睡,你不是说,在我怀里,才睡得最安心吗?我下午的事,就是陪着你好好睡一觉。”
说着,平王揽着李青坐了起来,直接抱着她跳下炕,往内室进去了。
两人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平王从背后圈住李青躺在床上,手慢慢往下滑动着,李青拉住平王的手指,转过头嗔怪道:
“你不是说让我好好睡一觉的吗?这手,不要乱动。”
“嗯。”
平王头埋在李青发间,含糊着懒懒的答应着,拖着李青的手往下滑到小腹部,停了下来,
“上午京城那边有信过来。”
平王顿了顿,慢腾腾的接着说道:
“寒谷寺初一那天上香,分了外山门,大殿和药王殿三处收银子,到莲花峰下不收银子,进外山门一人收十个大钱,进大殿一个人一两银子,进药王殿,一个人收十两银子。”
李青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起来,忙翻过身来,仰头看着平王,平王伸手抚着她的头发,接着说道:
“加上腊月里,苦河卖的头香银子,收的香烛银子,寺里递出来的数目是将近二十万两银子,这个苦河,敛财倒真是把好手。”
“这算什么好手?不过是拿寒谷寺几百年积下来的人气便宜换银子罢了”
李青有些气恼的说道,平王忙揽了揽她,低声安慰道:
“别急,别生气,当初……咱们不就想到过这事吗?这也都是咱们当初想到过的事。”
李青把头埋在平王怀里,半晌没有说话,平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一跟你说这些事,你必是要生气的,别生气了,想开些,大师临走前,把寒谷寺都搬到玉山下,交给了你,莲花峰上,不过是个空空的躯壳罢了,你别太在意。”
“嗯。”
半晌,李青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平王低头吻着她的头发,笑着转了话题,
“沈氏那个妹妹,你见过没有?说是从她进了府,二皇子竟连着在她房里宿了大半个月。”
平王低低的暧昧的笑了起来,贴在李青耳边,低声接着说道:
“二皇子府的药库里连着采买了不少淡纹海马、鹿茸、虫草等药材,比平时的采买量多了几倍出去。”
平王轻轻的笑着,懒洋洋的接着说道:
“爷吩咐了赵勇,让他仔细挑个精通房中术的嬷嬷,送去给沈家五房,那个赵太太,倒也明事,当天就把人送进了二皇子府,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小姐,这房中术,可是要好好调教调教才行,不然,光靠着那份新鲜怎么长久得了?”
李青微微皱着眉头,抬头看着脸上带着丝得意之色的平王,眼睛微微眯了眯,慢腾腾的说道:
“嗯,懂这个的嬷嬷倒没听说过,赵勇到哪里能找得到这样的嬷嬷?”
“这容易,那些略好些的娼家,都有这种专门调教房中术的妇人,经她们手调教出来的女子,欲拒还迎,才是真正的尤物。”
平王笑着答道,
“噢……”
李青拖着长长的尾音,眯着眼睛,仰头看着平王,慢慢的问道:
“听爷这话意,爷还是行家,爷西院的姨娘,个个出身深宅大院,爷也请人调教过?”
平王猛然怔住,急忙摇着头,李青不等他说话,紧盯着问道:
“既然没请人调教过,爷在谁身上尝的这欲拒还迎的味道?调教过的才是真正的尤物,听爷这话意,爷是不是哪里还藏着几个这种真正的尤物?”
平王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狼狈的咳嗽起来,李青笑盈盈的仰着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平王咳了一阵子,眼光闪烁着支吾起来:
“我听说……听说而已,什么尝没尝过的,爷如今就你一个,没别的人,你别瞎想,别瞎猜想。”
“爷真有尤物,得赶紧接回来才是,放在外头,哪里……能放得下心?那可是尤……物呢。”
李青拖着声音,慢慢的说着,平王尴尬的干笑着,
“别瞎说,爷哪有什么尤物?外头什么都没有,哪能有?青青,你别瞎想,我说过了,只有你一个,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不会有别的人”
李青脸上笑意盈盈,用手臂支着抬起上身,俯看平王,
“那爷说说,这欲拒还迎的味道,在哪里尝到的?”
平王目光又闪烁着,不停的咳嗽起来,伸手抱住李青,翻身压了下去,
“爷如今眼里心里,只有你,只有你的味道,什么拒的迎的,爷不知道,爷只知道青青才最好。”
一边说,一边重重的吻到了李青唇上,不让她再说话,李青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忙用力想推开平王,平王纠缠着又吻了过去。
李青脸色红涨着推开平王,微微喘息着,平王半支着身子,轻轻笑着低头看着她,低头咬了她的耳垂,含糊的说道:
“这世上除了你,哪还有什么尤物……”
一只手顺着李青的领口伸进去,微微用力褪下衣服,轻轻的温柔的揉到了胸前,李青低低的呻吟起来,平王闷闷的痛楚般“哼”了一声,飞快的脱了自己衣服,抱起李青坐到了床沿上,托着她一点点温柔的顶了进去……
两人沐浴干净,换了衣服,重又躺到床上时,已经是未末时分了,李青软软的伏在平王怀里,打着呵欠,闭着眼睛说道:
“爷告诉水苏,申正叫醒我,要去给母亲请安的。”
“嗯,你安心睡,有我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痴
平王搂着李青,温柔的低声安慰着她,李青困倦的又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说道:
“还有,那二十万两银子,得耗掉它,爷拿出个……尤物来,送过去,尤物这东西,最是耗银子。”
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总能和他想到一处去,她读过圣人书,明白圣人说的道德,更明白那些道德下面是什么东西,她尊敬着那些道德,却明白什么时候该把它们扔到一边,象一个极其老练的掌权者,明白也并不嫌弃那些阴暗和肮脏,为了目的,非常心安理得的操纵着它们。
平王低头看着已经沉沉睡着的李青,轻轻吻着她的头发,这世间哪还有比她更好的“尤物”?她是他调教出来的,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管他有什么新鲜想法,她都不别扭,更不会让他觉得别扭,她甚至……并不羞涩,她温柔如水,热情似火的缠在他身上,兴趣盎然的和他一起寻找床第间的乐趣。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短短的上衣松松的笼在身上,露出一小节莹润纤细的腰肢来,衣领松垮下去,胸前的丰盈露出大半来,平王喉咙紧了紧,下身硬硬的又直立了起来。
吴瑞儿带着轻叶,跟着两个婆子,满怀不安的往海棠院走去。
长长的胡同静寂异常,只听到四个人扑扑踏踏的脚步声空洞的回响着,走了一盅茶的功夫,婆子在一处小小的角门前停住脚步,上前重重的拍着门,过了好大一会儿,门悄无声息的从里面打开了,敲门的婆子从怀里取了对牌出来,交给里面的婆子,里面的婆子仔细验看清楚,冷着脸将对牌还了回去,侧着身子让开路,冷淡的看着轻叶扶着吴瑞儿跨进了院子。
西院里的青瓦粉墙,崭新整齐的静默着,一颗颗高大的古树光秃秃的直立着,整个西院,到处都透着股箫然和冷落。
吴瑞儿微微畏缩着紧了紧斗篷,跟在两个婆子后面,走过一个个紧锁着的院落,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空空荡荡的气息,吴瑞儿紧走了几步,强笑着问道:
“两位嬷嬷,这……是哪里?不是说,要带我去学规矩吗?”
两个嬷嬷仿佛没听到吴瑞儿的话,只管往前走着,半晌,走在后面的嬷嬷才冷淡的回道:
“这是西院,王府姨娘们住的地方。”
吴瑞儿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转头看着又一个紧锁着的院落,低声问道:
“不是说,王爷有很多姨娘的吗?怎么……这些院子都没有人?”
走在后面的嬷嬷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吴瑞儿,声音轻飘飘的解释道:
“死的死,出家的出家,没了。”
吴瑞儿愕然张大了嘴巴,傻在了那里,轻叶忙推着她往前走,吴瑞儿醒过神来,跌跌撞撞的紧跑了几步,跟上了两个婆子。
海棠院,刚刚漆过的大门紧闭着,院子里一丝声音也听不到,走在前头的婆子上前重重的扣着门环,不大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面容温和的婆子探出头来,看到两个婆子和吴瑞儿,笑着打开了门,微微曲膝福了福说道:
“快进来吧,刚才怜夏姑娘还问起呢。”
吴瑞儿透过口气来,急忙进了院子,院子里安静而清冷,吴瑞儿跟着婆子进了正屋,怔怔的仰头看着正屋中间高高挂着的白衣观音像,画像前放着香案,上面摆着几盘鲜果。除此之外,屋子里再没有其它陈设,连张椅子也没有。
吴瑞儿怔神间,怜夏扶着陈姨娘从东厢转出来,吴瑞儿急忙转身曲膝福了福,陈姨娘神情寂然的看了吴瑞儿一眼,两个婆子忙上前福了一礼,笑着说道:
“给姨娘请安,夫人吩咐了,让这位吴姑娘过来陪姨娘住几天,好好的给夫人抄几本心经出来。”
陈姨娘眼神静漠着,看也不看吴瑞儿,只慢慢点了点头,声音平平的说道:
“知道了。”
说着,转过头吩咐怜夏,
“你安置她吧,我要去做晚课了。”
说着,径自转身回了东厢房,吴瑞儿眼神直直的盯着陈姨娘,一时缓不过神来,她从来没看到过美到如此程度的女人,她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她的美,和自己的震憾,只觉得心里空空的,神思都被她带着进了东厢。
怜夏忙曲膝给两个婆子行着福礼,陪着满脸笑容解释道:
“两个嬷嬷多担待些,姨娘这一阵子越发清静了,一天也说不了一两句话。”
“怜夏姑娘言重了,老婆子不敢当,姨娘比前些日子越发瘦了,怜夏姑娘平日里要劝着姨娘多吃些东西才好。”
怜夏勉强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婆子笑着告辞出了门,怜夏送了两个婆子出去,才转过身,笑着招呼着吴瑞儿,
“吴姑娘,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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