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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有些兴奋起来,不等李青回答,伸手掀起车帘,高声叫着戊一吩咐道:
“爷明天要带夫人去洛水上打冰爬犁,让人去准备着,冰山要垒得高快去”
李青愕然看着兴奋的平王,半晌才缓过口气来,好象就是从这个春节开始,平王象是越来越没有了威严,他在她面前摊开四肢懒洋洋的躺着,跟她说话直接而赤luo,他甚至跟她耍赖,就连床第间,也放肆起来,变着花样,话越来越多,追着问她好不好,哪里好,他仿佛突然完全扯去了自己的面具,赤祼着站在她面前。
李青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面对着这样的赤祼,对于她和他来说,最好的相处,是彼此隔着合适的距离,相敬如宾,这样的亲密,让她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这一阵子,她住在王府,在春熙院里,那是他的家,他的后院,她是他的女人,回到庄子就好了,庄子是她的,她的庄子不会让他放松至此。李青暗暗舒了口气,后天就能回庄子里住了,王府,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平王兴奋的吩咐完了戊一,放下车帘,意犹未尽的长长叹息着,往后靠在了靠枕上,伸手拉了李青的手,笑着说道:
“玩过冰爬犁,再让人在洛水上打几个冰洞出来,那鱼就乖乖的一个个从冰洞里跳出来,咱们吃生鱼片,我片给你吃,肯定比你那丫头切得好,爷可是高手。”
李青“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爷是杀人高手,这片鱼,还是算了吧,爷片出来的鱼生,保不准就有人肉味。”
平王揽着李青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李青说道:
“说到杀人,爷倒要提醒你,那个梁子玉,你要动动手才好。”
李青怔了怔,转头疑惑的看着平王,平王手下微微用了用力,搂了搂李青,低声说道:
“梁子玉是在福生手里做的户部尚书,一直跟着福生,跟其它府上走动不多,我原以为他是一心跟着福生,如今看起来,他后面还隐着东西,你要留意些,让丁二去查查清楚,这密折里,只怕有门道。”
平王顿了顿,笑着看着有些发怔的李青,接着说道:
“退一万步说,梁子玉上这个密折,全是出于公心,你也要出手打了回去才行,户部如今是你管着,若是梁子玉上了这样的密折,你都没有动静,那下面的人,其它的人,都会跟着踩过来,你想要完全控制住户部,就难了,不要觉得这是密折,没人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伏在暗处,盯着这折子,盯着你,盯着我呢。这事,我不能帮你,得你自己出手,让你的人出手。”
李青眨着眼睛看着平王,半晌没有说话,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李青,慢腾腾的说道:
“御下之道,首重人心,这人心上,光宽厚施恩可不行,要经常让他们见见血才好。”
李青看着平王,怔怔的点了点头。
车队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玉山脚下,平王扶着李青下了车,换了暖轿,一路往山上缓缓行去。
不大会儿,一行人就到了山门下,苦寂带着两个知客僧正等在山门外,见平王和李青下了轿,忙双手合什迎上去见了礼,李青裹了裹斗篷,站在平王身后避着山风,仔细打量着苦寂,笑着说道:
“方丈这一阵子辛苦了,看着象是清减了不少。”
苦寂忙双手合什苦笑着回道:
“劳护法惦记,年里年外,莲山峰那边陆陆续续过来不少人,我修为上差了些,心不能静。”
李青眼神黯然下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微笑着示意苦寂往山上走去。
黑衣卫分了里外两层警戒着,李青拉了平王的手,借着些力沿着台阶往山上走去。
进了天王殿,李青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平息了呼吸,才接过苦寂手里的香,磕头上了香,又到正殿和药王殿上了香,才沿着古树林立的甬道,往后院进去了。
李青和平王并肩走着,听着苦寂慢慢说着话,
“……江白大师学问极好。”
李青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苦寂问道:
“你怎么知道江白大师学问好的?”
苦寂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李青回道:
“大师刚来那天,我就和他说了半天的佛法,大师对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都极为精通,这几天,我每天都来大师这里请教佛法。”
李青看着苦寂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平王,低声问道:
“爷可知道江白竟懂得咱们的话?”
平王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倒没让人留心过。”
“这个江白,被传成神迹,自然是少有的奇才,这一路上也走了好几个月,就算现学,也能学得很好了,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李青笑着说道。一行人走了一盅茶的功夫,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前,苦寂上前扣着门环,门立即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喇嘛开了门,双手合什,恭敬的迎在门内,平王绷着脸,用眼角扫了扫喇嘛,昂然直入,李青微笑点头还了礼,跟在平王后面进了院子。
正屋门口,长身直立着一个红衣喇嘛,大约四十岁左右,个子很高,显得有些瘦削,小麦色的脸上五官生得极好,面容安祥,眼睛极黑极亮,眼神却极为柔和,李青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江白,他站在那里,散发着安祥和温暖,仿佛就算这个世界都荒芜了,只要他还站在那里,这个世界就仍然是安祥和温暖着的。
平王伸手揽了揽李青,李青恍过神来,抬头看着平王笑了笑,低声说道:
“我没事。”
“王爷、夫人吉祥。”
江白微笑着,在胸前结掌施了礼,平王眯着眼睛盯着江白,没有说话,李青微微曲了曲膝,笑盈盈的答着话:
“江白拉然巴格西一路辛苦了。”
江白微笑着,侧身让着众人,平王昂然在前,牵着李青的手进了屋,苦寂微笑着和江白见了礼,两人相互让着进了屋。
屋里是依着上岭草原的习惯布置着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中间放着烧得旺旺的红泥炉,平王牵着李青在上首坐了,江白和苦寂分别坐在左右两边,开门的喇嘛过来烧水煮了茶,一一敬给众人。
平王接过杯子,举了举,就放到了面前的几上,李青托着杯子,慢慢喝了半口,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江白,微笑着说道:
“这茶味道过于浓烈,和我平时喝的大不一样。”
“这是塔尔城人最爱喝的乌茶,初极苦,后味却极甘甜,和夫人爱喝的眉山茶,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除了这个茶,我也极爱眉山茶。”
李青眼睛里带着笑,端起杯子,慢慢又喝了半口,放下杯子,笑盈盈的说道:
“这个茶,我还是不大喝得习惯,我身子弱,这样的茶,总还是要调得清淡些,合了我的口味,才好喝呢。”
江白眼神柔和的看着李青,微笑着转了话题,和缓的说道:
“来的路上,听说夫人自称曼然巴格西,不瞒夫人说,我是不敢相信的,在这里住了几天,才知道竟是真的,夫人自称曼然巴格西,还是自谦之词,江白在偏僻之地住久了,有了井底之见。”
李青微笑着,没有说话,苦寂笑着接过了话头,
“不止医术,护法佛法上也极是精通,当年护法跟着广慈大师学佛,不过一年功夫,大师就教无可教,为了这个,大师还特意开过几场大法会,广求佛经佛法,如今北寺藏书楼里能有如此规模,都是多赖护法多年收集所得。”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江白(下)
“佛法不似医术,讲究的是份灵性,要有了慧根才行,我读得佛经虽多,可就是少了那份慧根,此生是修不得佛了。”
李青笑盈盈的接着说道,转头看了看平王,笑着说道:
“爷杀孽太重,就更修不得佛了。”
平王转过头,眼睛里带着笑意看着李青,慢慢的说道:
“爷不修佛,不过听你讲讲佛经,修修心罢了。”
李青转头看着江白,微笑着说道:
“寒谷寺北寺从莲花峰移过来不过半年,诸废待兴,爷听经,不修佛,我懂经,没有慧根,大师懂经修佛,又是有大慧根的,想请大师在这北寺开坛宏法,给这韩地和天下修佛修心之人指点指点迷津,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江白默然看着李青,半晌才微笑着答道:
“全凭夫人安排,只不知夫人想听哪部**?”
“大师觉得哪部**好,就讲哪部就是,若是能多讲几部,就是天下信男善女的福份了,殊途同归,大师若肯给众多信男善女指出更多条修行之路来,也是件大功德。”
江白眼睛微微亮了亮,转眼看着平王,笑着问道:
“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宏法之事,全凭夫人安排,江白大师和夫人商量就是。”
平王淡淡的说道,江白眼神幽深的盯着平王看了片刻,垂下了眼帘,双手结着印,微笑着答应着:
“江白就依夫人吩咐,就请苦寂方丈费心安排。”
李青微笑着转头吩咐着苦寂,
“有劳方丈,江白大师一路劳累奔波,十天后再开坛宏法吧,江白大师声名遐迩,如今在这里开坛宏法,只怕远道而来的听经之人甚多,方丈要有所准备才好。”
苦寂忙合什答应着,江白看着李青,又看了看平王,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端着杯子,慢慢品着杯子里的苦茶。
李青微笑着看着他,用手指着面前的杯子,笑着说道:
“回头我让人送些韩地的新茶过来,大师也尝尝,这茶,还是过于浓烈了些,实在不合我的脾胃。”
江白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李青,轻轻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
“多谢夫人,回头收到夫人的新茶,江白一定好好品尝品尝。”
李青笑着没再说话,只回头看着平王,平王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李青跟着起身,笑着告辞道:
“大师远道而来,路上极是辛苦,我和爷就不多打扰了,大师若有事,就让方丈转告我就是。”
江白起身,把平王和李青等人直送到院子外,看着一行人转过院落,看不到了,才沉默着回到了院落。
李青和平王辞了苦寂,并肩往寺院最后面走过去,穿过角门,李青探头往庄子另一边望了望,转身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先回去庄子,我想去看看师太。”
平王踌躇了下,想了想,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陪你去吧。”
李青扬了扬眉梢,笑着点了点头,几个护卫在前面引着路,两人缓缓往远处一个偏僻院落走了过去。
到了院落门口,护卫上前扣了门环,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问道:
“谁啊?”
李青听出是月静的声音,忙笑着答应着:
“是我,月静开门。”
门几乎立即从里面打开了,月静惊喜的跳了出来,一把拉住李青的手,眼圈就红了起来,
“青青,我都快半年没见过你了,你怎么也不过来看看我,看看师太?”
“什么半年十一月里不是刚见过的?师太好不好?”
“那离半年也不远不是,师太很好,非常好,就是有时候念叨你,快进来快进来,我刚炒好的松子,你要不要尝尝?”
月静仿佛没看到平王,只和李青说着话,嘻笑着拉着李青进了院子,平王扬了扬眉梢,只好自顾自的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智然师太安稳的站在正屋门口,微笑着看着月静牵着李青的手进来。
看到师太,李青忙甩开月静,上前两步,曲了曲膝,看着师太笑着请着安:
“师太看起来气色很好。”
智然师太下了台阶,双手合什和李青、平王见了礼,侧身让着两人进了屋。
屋里夹墙和火炕都烧得很是温暖,李青侍候着平王去了斗篷,自己也去了,转身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满意的点了点头。
智然师太让着平王坐到了炕上,李青转身和月静一起泡了茶奉上来,侧着身子挨着平王坐在炕沿上,智然师太微笑着仔细的打量着李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青丫头眉宇间极是清爽,看着病根是真除去了。”
平王怔了怔,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转头看着他,笑盈盈的解释道:
“我小时候受过寒气,病得极重,广慈大师和师太给我调理了十年才算渐渐断了病根,来韩地前,每年三伏天里,师太都要用银针给我拔一拔寒气,其实前两年就好了,师太不放心我罢了。”
智然师太忙笑着点着头,
“方丈也让我不用担心,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罢了。”
“师太现在看见了,我这几年身子已经越来越好了,师太且放宽心,自己也要好好调养调养才好。”
李青看着师太,笑盈盈的说道,智然师太忙笑着点着头,
“好青丫头事事安排的妥当,我还真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今天过来,除了看望师太,倒还真有件事,想烦劳师太。”
李青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寺里前几天来了位喇嘛教上师,叫江白的,师太听说了没有?”
“月静和我说了,说是极有学问,是喇嘛教的活佛转世……”
“青青,尝尝我刚炒好的松子”
月静捧着个盛满了松子的小竹匾,脚步轻快的跳跃着冲了进来,冲到炕前,把竹匾放到李青面前,打断了师太的话,李青笑了起来,伸手抓了把松子,又松手让松子落了回去,笑着嗔怪道:
“你看看你,一点规矩也没有,师太正说话呢。”
月静笑嘻嘻的掂起粒松子,手指微微用力捏开来,剥出松子瓤,塞到李青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