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臣接过凌和丢过来的一样样物什,他看着那些东西,俊眉越蹙越深,终于,他看向身旁的人,“你们又准备离开京都?”那些东西,全都是上路需要用的。良久都没有回应声,秦少臣有些烦躁,他身边的人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应想想,理都不理会他。
应想想的东西置办齐全之后,秦少臣提议四人像从前那样去客栈里吃顿饭,缅怀一下他们在江湖游荡的那些日子。开玩笑,他要不这么说,那两人准又得打道回府了,他又进不去那别院,好不容易逮着他们出来,什么话都还没套出来,他会让他们回去才怪。
“好主意!”凌和高声附和,使劲撺掇应想想同意。
应想想看着凌和笑了笑,点头。就在四人准备踏进一家酒肆之时……
“应小七!”
应想想猛地顿下脚步,身形剧颤,那个声音,那个名字,全世界会这么叫她的就只有一个人,那是……苏漫!
“小应,走啊!”三人走出几步才发现应想想没有跟上来,均回头看她,这一看他们都吓了一跳,她脸上是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蓝眸里全是惊喜,隐隐还噙着泪水。
应想想害怕那是自己的幻听,像播放慢镜头一样缓缓转身,然后她就被飞身扑过来的苏漫抱住。
“应小七,我们终于找到你了。”苏漫紧紧抱着她,声泪俱下,涕泪滂沱。
应想想恍如身在梦中,手却自动紧紧的搂住苏漫,真的是她,她身上总有一股茉莉花的香味,苏漫曾经说过,她最喜欢茉莉花。良久,应想想才反应过来,苏漫刚刚说了“他们”,还有谁?她抬头,透过雾蒙蒙的眸子,心神俱荡。应想想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场景,在阳光的午后,在异世的街头,有一个暖如和风的男子,含笑凝望着她,泪如雨下。那是……襄阳!
良久,苏漫将鼻涕眼泪全都蹭在应想想身上后才放开她,她哽咽着看向应想想,笑骂:“就知道你重色轻友,现在是怎的,无语凝噎还是执手相看泪眼?”说着就推着应想想往襄阳站的地方而去,“快去快去,少在这儿肉麻。”
身后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凌和瞪大眼,那个男子,她记得,那是小应的……未婚夫!她转头看宁楚暮,那人面色雪白,身子竟在轻轻颤抖。秦少臣也一脸惊异,他们是……小应那个时代的!那个男子,他也记得,那个女子,他曾在小应的手机上看过无数次,他记得小应说过,她叫苏漫,是她在那个时代唯一的好友。
应想想被苏漫推向襄阳,在距离襄阳还有好几步路时,他几步跨上前,将应想想紧紧扣在怀里,“想想……”他温热的泪无声落下,一颗一颗砸在她颈上。
应想想被他搂着,他身上是股一如既往的阳光味道,暖暖的。缓缓地,她也伸出手抱住他。于是,在拥挤的街头,一对曾经的亲密恋人,静静的相拥。
“楚暮!”秦少臣惊呼。应想想赫然转头,正好看见宁楚暮口吐鲜血,直直向后倒去,在倒下的前一刻,他的目光还紧紧追随着她的方向。应想想慌了,什么都不顾的就向他跑过去。
宁楚暮倒地时秦少臣蹲下身正好接住他,他躺在秦少臣怀里。应想想惊惧的跑到他身边,蹲下身看他,她眸子里的惊恐之色不溢言表,她急切的唤他,“楚暮,你怎么了?怎么了?”
宁楚暮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小应,我……爱你…”他的唇角还在淌血,目光紧紧盯着她,然后缓缓合上。
应想想又想起那些画上的内容,心胆俱裂,“楚暮,楚暮……”她跪在地上,用手使劲擦他唇角汨汨流出的鲜血,大声唤他。秦少臣看着她,不动声色,他方才摸过宁楚暮的脉搏,心里冷哼,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进不去那别院了,因为这个人耗掉他所有的内力设了一个阵,方才又看到那一幕,不吐血才怪!
“想想,你先让一让,我替他诊下脉。”襄阳走过来,轻轻拉起应想想,深深看了她一眼,蹲下身替宁楚暮诊脉。应想想忆起襄阳是医生,忙退后一步,稳住心神,目不转睛的看着。
“襄阳,怎么样?”苏漫见他半天不吱声,忍不住开口问道。她看得出,应想想极为在乎这个人,她眉心蹙起,心里浮起疑虑和担忧。
襄阳俊挺的眉峰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下,温声道:“他气息有点乱,是受刺激过度引起的。”他话说到这里,看了应想想一眼,继续道:“身体很虚弱,好好休息一下就会没事,并没有什么大碍。”说着就站起身,应想想长长的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用于松懈下来。秦少臣仔细打量着襄阳,桃花眼里满是探究。
233。第三卷 京都篇…第233章 因缘际会
应想想蓝眸睁大,看着襄阳跟苏漫:“你们的意思是说,我离开到这里,那个镜子并没有跟我一起过来,而是留在了现代?”
苏漫点头:“不过这次我们过来,我确定它跟着我们过来了,因为我一直都带着它,只是……”她叹了口气,“我们住黑店,被劫了。”
应想想的瞳眸瞪圆,打劫?也就是说,前段时间,她费尽心思在古代找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吗?如果他们没有过来,她就永远也找不到它吗?这个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它这里的东西,又怎会到现代?她觉得所有无解的事都缠绕在了一起,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蓦地,应想想严肃的看着二人。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她想知道,那个镜子到底跟她有没有什么关系。
在苏漫二人的叙述中,应想想简直觉得匪夷所思。据他们二人说,当初她无故消失后,在考古界引起极大反响,她爸爸和妈妈用尽所有方法去研究那个镜子。襄阳是医生,观察事情难免会敏感一些,深处分析,隔开现象看本质,试过所有可能,他一项一项排除,最后断定,可能是某类磁场问题,那个镜子与应想想的磁场相符。他问过她父母,她消失那天身上可能带的所有物件,一件一件试,均无果,直到后来,他的手也不小心被镜子划伤,看到鲜血,再想起她父母说的红光,他终于断定,症结点在她的鲜血上。说来也巧,应想想那段时间作身体检查,襄阳在替她化验血液的时候抽过她的血,他有存备。那时正巧苏漫在他身边,她也坚持要来找她,所以如今,他们二人就出现在了这个朝代。不过,他们最开始并不是出现在衡垣的,而是龙郢国,没找到人后才去了距离龙郢国最近的灵刖国。应想想听着,心里不禁叹命运的捉弄,阴差阳错,那两个国家她又正好没有去过。苏漫说他们去了灵刖国的很多地方,依旧没找着她。直到在一个小镇上,他们二人碰到了一个人,那人一看身份就非富即贵,他看了苏漫画的她的画像良久,告诉他们,他在衡垣的壕洲见过她。应想想一听他们的叙述就知道,他们在那镇上见的人是梁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
应想想热泪盈眶,“所以,你们去壕州找我了?”
襄阳点头,目中有重逢的喜悦在闪动,“没找着人,但总算知道你的踪迹了,尽管你扮的男装行走江湖,我们还是可以确定那个叫应琦的人,是你。”
苏漫插口:“我还看到你画的画了。”接着又损了她一句,“画功虽然退步了,可风格还没变。”
应想想含笑不语,继续听他们讲。他们二人在壕州没找着人,衡垣又如此之大,他们决定从大城市找起,于是就来到了衡垣京都,已经来了好些天了,一直都没有消息,他们正准备要换下一站,昊都。也是,衡垣京都很大,应想想又不是什么秦少臣那种名躁京都的人,平常又穿的男装,出去的时候又总都是那几个地方,认识她的人本就不多,而秦少臣跟宁楚暮等人最近又有事要忙,哪有时间去人多的地方。所以,若不是她今日提出上街买东西,她与他们又要生生错过了,若是前一日就启程去边关了,她与他们同样是错过,所幸,那些如果都不存在。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应想想给他们讲她过来后所发生的一些事。接近一年的时间,尽管她已经尽量言简意赅的挑主要事件跟他们说了,却还是用了足够长的时间。当然,该说的说,她认为现在还不宜让他们知道的事,她暂且还没说,比如,莫名头痛的事等。应想想说完后,那二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没想过,她独自一个人为了找镜子回家,竟吃那么多的苦,初来乍到就是在战场上。更甚,他们也不曾想过,她会同官场上的人扯上关系。在他们愣神的时候,应想想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古代和现代的时间有差,联系他们刚刚穿越过来那会,照他们所说,那会现代正是春末,而穿过来之后却是初秋。相差了整整一个季节,而她来那会,古现代的季节又明明是一样的。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应想想凝神思索的时候,苏漫叫她。
应想想转头看苏漫:“嗯?你说什么?”
苏漫笑睇了一眼,语气不善,“我说,你这个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的不良嗜好什么时候能改掉!”
应想想笑了,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就听到她的问话,那笑就那么僵在了唇边。
苏漫问:“那个穿白衣的俊美男子和你是怎么回事?”
她问题抛出半天都没有等到应想想回答,苏漫叶眉微拧,“想想……“她只有在极认真时才会唤应想想的名字。
襄阳打断苏漫要说的话,轻轻握住应想想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手不自知的微挣扎了一下,他的身子也一僵,还是勉强维持贯常的表情,“苏漫,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我看想想是累了,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问。”他温柔的凝视着应想想,目光一如既往的暖,仿佛能将她融化,如从前一样,她依然能感觉到暖意。那是……她曾经的眷念,而如今…她再也不能坦荡接受,因为,承受不起。
末了,襄阳跟苏漫回当下住的客栈,应想想事先就跟他们说了卢照和镜子的事,她最后告诉他们,她后天动身跟他们离开京都,去边关。她现在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让他们等她一天,完事之后她会去客栈找他们。
应想想送他们出客栈大门时天已经全黑了。
234。第三卷 京都篇…第234章 客栈夜话
应想想跟苏漫他们告别后回客栈,一转身就被秦少臣抓住了手臂,他桃花眼全无往常的半分戏谑,深沉的看她,“小应,我们谈谈。”
现在宁楚暮昏迷,凌和在照看他,别院大门又进不去,只能先呆在客栈等他醒来再说其他的。
应想想抿唇看秦少臣,他是古代唯一一个对她知根知底的人,如果她要离开宁楚暮,还必须要过他这一关,也就是说,要给他一个交代。否则,她要离开,很有难度。他又并非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三言两语绝对解决不了问题。而她,也没想过要糊弄他,因为她离开,需要他的帮助。那么,就只有全部告诉他。
“好。”她一语落下,二人便找了一处厢房坐下。
“什么!”秦少臣惊,猛地从座上站起,碰到了桌脚,摔碎了杯盏。他惊疑不定的看应想想,脸上是匪夷所思之色,竟有这等事?应想想说,宁楚暮跟她在一起,她迟早会害死他。她跟他列举了好些实例,还有她最敏锐的直觉,刚开始理智的提醒,乔茜儿给她的画卷,每当宁楚暮受伤之后,她无端的梦境,老禅师的话。
应想想看着他,“少臣,我无故来到你们的朝代,这等离奇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秦少臣定定的看她,“那幅画卷呢?”她所说的其他事,宁楚暮为她受的这几次伤,他都能解释为是宁楚暮太在乎应想想了,为了留下她才这么做的,如果那二人之间感情稳定,那些事就完全可以避免。真正让他惊疑的是她说的乔茜儿给的那幅画,尤其还是宁楚暮师傅给的,这样,他就不得不正视她所说的那些话了。宁楚暮师傅何人,是宁楚暮其人和萧昀都不能揣测的所在,他教萧昀治国之道,让宁楚暮十七岁下山度劫,不用下山就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纸画卷,就连应想想做梦梦到过的画面都在上面。他思绪转得飞快,心中千转百回,回忆宁楚暮和应想想这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一切,突的就记起,宁楚暮的凝雪剑也不排斥应想想,更甚,宁楚暮曾经还说过,应想想不用念泯寒诀就能将凝雪剑的寒气释放出来,那凝雪剑的主人很可能是应想想。秦少臣眸中暗黑一片,难道,小应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楚暮?而楚暮,他师傅说的要他下山度劫,莫非他的劫就是……小应!那么现在,他师傅给小应那幅画,明显就是要她离开楚暮?是这样吗?他深邃的桃花眼看着他对面的应想想。楚暮,我错了,当初不该硬拉着你去战场,不知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应想想见他盯着她看,就知道他已经相通了所有得事情,于是她道:“少臣,你还记得在壕州的船上,我无故头痛,楚暮却查不出病因吗?”她苦涩的笑了笑,“那是因为,那时的我已然对楚暮动心,理智的提醒已经没有作用,于是就改用身体的疼痛来提醒我,不能靠近他。所以他把脉时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还有后来,潘岳伤了楚暮时,我不是晕倒了吗,那其实是因为头痛而晕过去的。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头痛,尤其我和楚暮在一起之后。还记得好些天以前,楚暮拒绝见你们吗?那是因为我头痛晕过去,晕了整整一晚再加上半天,被楚暮发现了,依旧没有病因,他吓坏了。”
秦少臣在她的叙述中,眸子越睁越大,里面全是震惊之色。这些事,他从来就不知道,他一直在怪她……
应想想接着道:“所以,我才一直不接受他,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是你们时代的人。至于后来,我同意跟他在一起,是被他的执念打动,还有就是,他当时伤那么重,气息奄奄,我怕他会……死。少臣,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应该要枉顾这所有的一切,跟他在一起吗?”
秦少臣听着她低低的诉说,只觉得嗓子发干,他瞅着她,“那么……你现在离开他,他那么在意你,就不担心他会做傻事吗?”
应想想强逼回眼里的泪水,“所以,就请你帮帮我,帮我照看他,就算是让他恨我也没有关系。少臣,为了他能好好活着,我必须要这么做。我和他之间……缘尽了。等我找到了镜子,我就会回去,到时候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