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说好了一起期待新生的!”木扬邶风历声嗔怪。难道她是想丢下自己吗?更何况……死而复生?他以为是讲鬼故事吗?
“你是说真的吗?”直接忽略掉木扬邶风,花容泠焰的目光一直锁定火焱,直到他肯定的点头。
“不行!”木扬邶风狠狠的转过花容泠焰的身子,让她脱离火焱的诱惑。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火焱肯定有阴谋。木扬邶风如是想着。果不其然,火焱紧接着提出了他的条件。
“彼此忘记,我让他活!”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冤家再聚首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里。花容泠焰环顾左右,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富丽堂皇的天应府,为何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凄凄荒草,浅淡残荷,一直延绵最后消失在转角的小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可是,她仿佛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席地坐下,花容泠焰脱下鞋袜,将白皙的双脚浸入了荷塘水中。刺骨的冰冷袭来,绝美的眉眼因突然传来的不适而拧在了一起,但是很快她便适应了,开始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脚浸寒冷而身体沐浴温暖阳光的矛盾感觉。她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事,很多很重要的事,因为她总是觉得她把自己都给弄丢了。而这个被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弄丢的,才是真正的花容泠焰。
丢了自己的感觉不好,很不好,所以她总是在期待火焱的到来,只有他能给她带来那份最真实的安心。可是,自从她回到凤城,火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他留下的呼唤信物也失去了作用。有时花容泠焰都忍不住会想,是不是火焱出了什么事,可转念一想,便又坚决的否定了。他是神,是凡夫俗子根本无法企及的存在,谁又能对他的安危构成威胁呢?可既然如此,那又会是什么能牵绊住他来到自己身边的脚步呢?太多的疑惑没有找到答案,花容泠焰的眉头也因此拧成了一个结,兀自的叹着气,全然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尽数落入了别人的眼中。
荒草深掩处,突兀的立着一袭彩衣,雍容华丽,端庄大气,可这丝毫不能掩盖她眼中的杀气。她果然没有死。莫雨怜双手紧握,修长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也浑然不知。那么大的火,柴垛崩塌的速度也是如此之迅速,没想到她竟真的死里逃生了。到最后,花容泠焰平安回来了,而且就表象来看还失忆了,尾随出使队伍初回凤城的她不知真假,这才打着看望好姐妹的旗号来到了天应府。如今,花容泠焰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事已至此,她也只好认了。可这失忆一说,还有待详细考察。若是她道出自己就是琉焱神女一事,那么一切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若是当初,她莫雨怜只要是能得到木扬邶风,她便可以放弃一切,什么荣誉、地位、权力,甚至是她自己,她都在所不惜。可是现在,她变了,从她得知木扬邶风在听到花容泠焰的死讯后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以死殉情时起,她就变了。现在,木扬邶风死而复生,她便再一次展开了攻势。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不仅仅是木扬邶风,还有整个轩辕国。她,莫雨怜,要让天下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只有这样,她才能用权力带来的满足感来弥补爱而不得的空虚和哀伤。
而眼下,琉焱一族是她所能借助的最强势力,所以,她绝对不允许琉焱神女的身份在她有十足把握颠覆轩辕国统治之前暴露,否则大事未成,她就已经性命难保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莫雨怜抬头看天,刚才还晴空万里乾坤朗朗,此时却已是风卷云动波涛暗涌。天气变化尚是如此难测,更何况人心。花容泠焰,这一切都是你逼的。莫雨怜看了一眼正在池塘边穿鞋袜的花容泠焰,眼中冷光乍现,顷刻间便有一把利刃在手——她不能再活着了。有你在一天,我便寝食难安。莫雨怜面容狰狞,手握匕首步步靠近。
而此时,花容泠焰的思绪完全沉浸在与火焱有关的各种猜想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索命使者正在步步逼近。这个荷塘荒废已久,鲜有人迹,莫雨怜也因此放大了胆子敢在天应府动手。还有三步、两步、一步……手起刀落——
“花容小姐!”花容泠焰应声回头,正巧看见莫雨怜将素手收拢于袖口之中,稍稍欠身见礼。
“莫姐姐?你怎么来了?”花容泠焰惊讶起身,却因太过激动而绊到了还未穿置妥当的鞋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莫雨怜见状,寒意瞬间蔓遍全身,额头更是溢出了汗珠。
花容泠焰见到自己如此讶异,莫不是失忆是假,她根本还记得琉焱神女是谁?莫雨怜如是想着,手心不禁也是一片濡湿。
“呃……我来看看你!”莫雨怜随便搪塞着,目光却越过花容泠焰飘向了不远处的小路。在那里,有着一大片茂密的荒草,顺着小路绵长延伸,也因此将来时路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些草,足以将成人隐藏其中而不露出丝毫痕迹。而就在刚才,她举起匕首正准备将琉焱神女的秘密永远尘封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在路那边,有个人站在那里——有个男人站在那里。电光火石之间,莫雨怜急中生智,将握着利刃的右手藏于左手的宽袖中,顺势欠身见礼,同时出声招呼。也就在这个时候,花容泠焰闻声将头转了过来。可问题是,当她定气凝神后再回头去看向路口时,那人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彷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是自己一时心慌产生了幻觉还是真有其人隐藏在荒草背后,此刻的莫雨怜已是无从得知。而她现在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花容泠焰的脚扭伤了。
“呃……”花容泠焰万分抱歉的看着莫雨怜,然后又回头揉着扭伤的脚踝,眼中竟是恨铁不成钢的的忿怒,着实让人见了啼笑皆非。“现在还要麻烦莫姐姐回去帮我叫人了!”
无奈的苦笑,眸中却因疼痛而泛起了泪花。她是真的走不了了。
“别客气,来,我扶你!”莫雨怜带着人畜无害的端庄笑容,蹲下身将花容泠焰扶了起来。由于花容泠焰的右脚踝扭伤,所以整条右腿都不能施力,因此她身体的绝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莫雨怜身上。本以为这莫家小姐千金之躯,娇生惯养纤细柔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没想到即使拖着花容泠焰她也仍是脚步轻快,仿佛全不受花容泠焰的影响。
“莫姐姐……你把我放这儿,然后随便在府里叫两个丫鬟来就可以了。”感觉到莫雨怜的呼吸声渐趋浓重,花容泠焰此时已不好再赖在莫雨怜身上了。挣扎着离开莫雨怜,却因脚下不稳而再次跌倒在地。落地瞬间,花容泠焰的面容瞬间凝固,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走屁股下的带尖碎石。天啦,疼死人了!这石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焰儿,你怎么了?”察觉到花容泠焰的异样,莫雨怜急忙开口询问,其神色十足是一个关怀妹妹的好姐姐,但是那左顾右盼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莫姐姐,你在找什么呀?”花容泠焰直接问道,毫不避讳。闻言,莫雨怜有一瞬的惊讶,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摇头笑笑,然后蹲下身子将花容泠焰安顿在了小路边。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人。”莫雨怜笑着抚了抚花容泠焰的发,而后者也笑着点头,满怀感激。语毕,莫雨怜转身离去,长发被风撩起遮住了面容,谁也没看到她那一脸的冷冽。
花容泠焰,这次算你命大,咱们来日方长。莫雨怜恶狠狠的想着,心中却忍不住腾起更多困惑。这丫头,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若是真失忆,她又怎能一语叫出自己?可若是装失忆……想到这里,花容泠焰那单纯无邪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莫雨怜眼前。这种笑,连她自己也是装不出来的,就更别说没什么心机的花容泠焰了。难道,她不怕自己对她不利?又或者,她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保护力量所以有恃无恐?
思索良久,莫雨怜还是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来说服自己,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琉焱神女的身份尚未暴露,也就是花容泠焰并没有告发她。至于为什么没有告发,是真的失忆忘记还是另有所图,莫雨怜已无法鉴定。反正现在丞相府和自己都没出事,这就足够让她安心去进行别的计划了。
从荷塘出来,没多远便是天应府的后花园,恰巧九皇子轩辕炽烈正在那里与花容凌煊饮酒作乐,莫雨怜便急急通知了他们,接着便找借口回丞相府去了。
而这边……荒草漫天随风舞,白衣似雪乌丝绕。花容泠焰一遍又一遍的理着被疾风吹乱的长发,可结果仍是一头乱,索性到最后,她压根就不去管了,任凭头发被风撩拨的四散飞舞。乌云滚滚,一波接一波的涌向西边,各色灰暗遮住了整个天空,眼看大雨将至,可是这里仍旧只有她一个人。花容泠焰无奈叹气,心底竟忍不住想,是不是莫姐姐把她扔在这里根本没去叫人啊?
从琉焱回来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莫雨怜,可不知何故,她的潜意识里竟很想离莫雨怜远远的。不是厌恶,亦不是反感,却是无来由但同时也极深刻的恐惧。
“焰儿!”
“小妹!”远远的几声呼唤打断花容泠焰的思绪,很快,花容凌煊和轩辕炽烈便来到了花容泠焰身边。
“大哥,烈,你们怎么来了?”花容泠焰见救星来到,欣喜若狂。应该是莫姐姐叫他们来的吧,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莫姐姐曾经还给了你无比珍贵的天山圣焱花,又岂会做出这等小人之举。花容泠焰如是想着,果然,花容凌煊的回答与她的猜测无二。
“来,回去吧!”轩辕炽烈弯下身子,一手揽着花容泠焰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脚,很轻松的就把她横抱了起来。一开始花容泠焰还有挣扎,可一见轩辕炽烈那拉长的脸,她就缴械投降了。算了,人家可是当今九皇子,还是别去招惹他了,更何况,他还是她的未婚夫呢。想到这里,花容泠焰的脸庞忍不住一片绯红。
鲜有人迹的小路,温柔的怀抱,不能抑制的心跳……这一切,竟是如此的熟悉。难道,这种情景以前也发生过吗?
“我以前经常在这里扭伤脚吗?”花容泠焰随意问道,轩辕炽烈的脚步却为之一顿。她是想到什么了吗?据他所知,除了这次扭伤脚,就只有那次因为她不肯回另一个空间而被盛怒之下的他推到。而那次,是木扬邶风将她抱回去的。
“怎么了?”见轩辕炽烈停在原地,花容泠焰一头雾水。“好啦,我开玩笑的。想我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经常干扭伤脚那样的傻事呢!”
花容泠焰讪笑着,而花容凌煊也在一旁提醒快下雨了,轩辕炽烈这才提步前进。与此同时,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悄然生根。木扬邶风的事,看来她是早晚都会想起来的。那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其一,在她尚不知情的情况下成婚,让她没有退路;其二便是,告诉她真相,让她选择。
轩辕炽烈,你有没有那么伟大?轩辕炽烈自问,心中已有答案。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再聚夜不息
“这是做什么?”茗香居二楼临街的雅间内,木扬邶风倚着窗栏,看了眼街上浩浩荡荡的送礼队伍,转头望向大皇子轩辕炽阳。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浑然是王宫侍卫,而规模如此庞大的红妆聘礼……莫不是主上要纳妃了?
“你不知道么?”轩辕炽阳啜了口清茶,这才抬起眼睑。“烈要成婚了,父王对此事极其重视,亲自监督拟的礼单。这不,去准九皇妃府上下聘礼呢。”
“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木扬邶风闻言,有那么一瞬的惊讶。九皇子十年昏迷,这苏醒不过一载,没想到就已临大喜。
“你不知道?”轩辕炽阳惊讶的反问,随即却又了然的笑了笑。“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去面对呢?”早有听闻木扬少爷从琉焱回来后患上了失忆症,但见面时,他与自己并无生疏,所以轩辕炽阳早已把这传闻当成市集小民的无稽之谈。只不过没想到,这木扬邶风竟把这个当成了掩盖自己真实情感的挡箭牌。
“这是什么话?九皇子娶妻我有什么不好面对的?”木扬邶风一头雾水,却又知道大皇子向来正直,鲜有玩笑话出自他口。因此,木扬邶风顺势问了下去。“那你说,我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搅乱婚礼,受惊昏迷,共赴琉焱,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听说在戍北大营,你为了她硬扛了烈的五十军棍,难道这样的皮肉之痛你也忘了?”轩辕炽阳字字恳切,而他所描述的每一件事也都砸在木扬邶风的心头铿锵作响,可是,他的脑子里却仍旧是一片空白,完全找不到那些记忆存在过的痕迹。
“是吗?扰乱婚礼?谁扰乱了谁的婚礼?”木扬邶风一脸茫然的问。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强烈的感觉来自哪里,但也确实是对花容泠焰的事一无所知。据他了解,花容泠焰不过是花容家的四小姐,而当今王后正是她的亲姨娘,从小受尽恩宠,与别的大户小姐无异。也不知何故,这三步不出闺门的千金小姐竟成了主上钦点的使者,并与他和刚苏醒不久的九皇子一同出使琉焱。在这途中,他因追赶圣焱杀手而身受重伤,醒来后莫名丢失了一些记忆,而这花容小姐也因被掳琉焱受到了惊吓,被一个叫火焱的高人救回来后生了一场大病。在琉焱的时候,驻扎营地复杂宽阔,他的帐房在最东边,而她住在最西边,连面也极难见到一次,所以他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更何况,他对女人一向不怎么感兴趣,这也才成就了他现在连一房半妾都没纳的局面。
“木扬邶风,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哦!”轩辕炽阳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丝毫不掩饰的给了木扬邶风一顿白眼。诚然,当初琉焱一族要求去签订和约的是烈和邶风两人,花容泠焰夜入王宫私改圣旨,到底为了谁旁人也实在不好判定。可是这花容小姐在苏醒后不久就跑去大闹了木扬邶风的婚礼,当时就在场的他一开始还以为那是木扬邶风为了逃婚而使的计策,可是之后发生的种种已明确的体现了花容泠焰对邶风的心意。这些,难道那个愣小子真的不知道?又或者,是真的不记得了?
“随你怎么说好了。”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木扬邶风索性就放弃了。看阳那反应,他也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