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用尽量真诚地声音,直视他的眼睛,“其实你很认真,虽风流,是因为没有真正动心。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可惜他动心的人是自己,不由得想要叹气。我是希望他可以幸福的。
“那你可喜欢我?”胤禟眼带期待地看向自己。
“九阿哥,请允许我现在叫你的名字,胤禟。记得那首《花太香》么?我是真地觉得你和我欣赏的那个侠客有几分相似之处。我欣赏你,无关风月。我们做朋友不好么?”
“无关风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最后只一句无关风月。”胤禟的笑容有些惨淡。
虽然不忍心,狠话还是得继续说:“无关风月,你可愿意做我的朋友、蓝颜知己?还是你觉得我只是奴婢,没有资格和你这个皇子做朋友?”
“你就那么不想做我的福晋么?只想做朋友,无关风月。”胤禟的脸很苍白。
“只想做朋友,无关风月。”我的声音很坚定,从始至终都直视他的眼睛,没有回避一丝一毫。
“好,就做朋友。以后若是你后悔,可不要哭着来求我娶你!”胤禟终于笑了,虽然眼里晶莹闪烁。
这一刻,我不由得感激。作为一个皇子,我赌的就是他的骄傲与自信。我低声说:“胤禟,若我后悔,一定会哭着求你娶我。你是个好人,千万不要答应我,一定要让我后悔错过了你。”
“若涵,让我抱一下好么?”胤禟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胤禟,我是你的朋友。今天起,爱新觉罗。胤禟便是我的蓝颜知己。”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看着站在窗口的我和胤禟。我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只是不停地用手轻轻顺他的背,低声说‘没事了’。 他的全身都在轻轻颤抖,泪水无声地落进了我的衣衫。这个骄傲的皇子居然哭了,他到底何时对自己动了情,如果再早些两个人就摊开牌,他是否不会那么难过。
吩咐秋水落霞去取琴来。胤禟松开手,背对着我,面向窗户而站。他的脸隐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胤禟,为你弹奏一曲,弦断酬知己!”我轻声说。
“好。”胤禟低声说。
于是我把那首《朋友》唱了一遍又一遍:“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这首歌每次KTV必唱,所有人不拿话筒,直接一起大声吼,畅快淋漓。大学毕业的时候,全班同学一起唱,好多人都是边哭边唱的。
不知道唱了多少遍,胤禟终于笑着转身说:“真是服了你了。唱那么多遍!再唱首别的,今天的最后一曲。”
看到他的笑容,我终于安下一颗心。微笑着说:“知道吗?除了那首《花太香》,还有首《飞鸟》也很适合你。这两首歌都是你的,以后不会弹给别人听。”
他略显感激地点头。其实该感激的是我才对。感谢他没有用权势压迫我,感谢他尊重我,感谢他成我的朋友。
拨弄琴弦,我轻声唱:
“听飞鸟说你从冬天经过/冬天没有叶落雪地很寂寞/听飞鸟说你从海上经过/海上没有风波浪花很寂寞/听飞鸟说你从梦里经过/梦里没有颜色梦很寂寞
流星的眼眸太温柔/我是起火的宇宙随着你殒落/沧海烧成酒烫胸口/一口口都是愁/忘了我的歌忘了我/没有自由的自由没有人等我/生命太匆匆太寂寞/也可以过得过得过得很快乐
听飞鸟说你从冬天经过/冬天没有叶落雪地很寂寞/听飞鸟说你从海上经过/海上没有风波浪花很寂寞/听飞鸟说你从梦里经过/梦里没有颜色梦很寂寞
流星的眼眸望穿我/转眼起火的我随着你殒落/沧海烧成酒烫胸口/一口口都是愁/忘了我的歌忘了我/没有自由的自由没有人等我/日落在日落以后/变成最美最美的伤口
流星的眼眸太温柔/我是起火的宇宙随着你殒落/沧海烧成酒烫胸口/一口口都是愁/忘了我的歌忘了我/没有自由的自由没有人等我/生命太匆匆太寂寞/也可以过得过得过得很快乐”
一曲弹完,手指已经破皮出血了,真地弹了太久了。见胤禟担忧地看向我,忙笑着开口:“刚才不是说了么?弦断酬知己。”
月箫上来,略显责备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给我上好药油。他应该都听到了,估计捏了一把冷汗吧!毕竟向我求婚的是位皇子。
在座的人虽然仍然在谈笑,不过神色各异,不知道他们看到多少,听到多少,还好没有人问起。胤祥担忧地看着我,我回给他安抚地笑容。
“若涵,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寿礼。我很喜欢”胤祯笑着对我说,指了指手上的蛋糕盒子,笑容极其明亮。
我微笑,靠着马车的车厢,闭目养神。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便是多了胤禟这个蓝颜知己。
回宫后,良妃、玲珑、琥珀和晴澜尝了蛋糕都说味道好极了。
十四岁生辰的这一天,很漫长。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指尖还痛着,胤禟的心还痛么?想到胤禟,又是庆幸又是难过。庆幸的是,自己说服了他不要娶自己。难过的是他难得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偏偏那个人是自己。
辗转反侧,快天明时才勉强入睡。
胤禟一夜无眠。蓝颜知己。弦断酬知己。那一首《朋友》。她是真地想要安慰自己。她也是喜欢自己的,虽然无关风月。
无关风月,这四个字灼伤了自己的心。可是,还是想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的样子听她说有趣的话。至少,还能以知己的身份留在她身边。
不止一次想到要狠下心来娶她,她一定会恨自己的吧?不忍见她的眼泪和伤痛。她定是知道了自己的不忍。果然了解自己啊!
胤禟在书房里待了一夜,第二天直接去上了早朝。再次出现在若涵面前时,又是那个绝代风华潇洒至极的人了。
伤痛
自那日和胤禟谈过后,隔几日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又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九阿哥,仿佛那一日的脆弱不曾有过。他的桃花眼还是会乱瞟,笑起来还是有点坏坏的。他仍然会不耐烦地叫茶,在我伺候的时候捉弄我,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切似乎和以前一样了。不一样的只是他成了我的朋友,不再单单是九阿哥。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的结局,每次看到他心里都有丝怜惜,如同看到八阿哥心里闪过伤痛一样。这样两个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风华绝代,怎么会有史书上那种悲惨的结局。于心何忍?
“怎么了?难道爷带来的点心就那么好吃,好吃到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胤禟笑嘻嘻地凑上来问我。
九阿哥确实是一个风华绝代俊美无双的人。他就是那种台湾偶像剧里的最佳男配角,完美到令人发指,但是有个小小的缺点——当这种人成为知己而非情人的时候,他便不在意在你面前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眼前这个人,哪有半分初见时高贵疏离的样子?!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同胤祯如出一辙。
说到胤祯,年后他便忙起来,现在被皇上派出去办事了。胤祥也被派出去办事了。真是巧合。他俩都忙得很,年后两个月我还没有看到阿玛和额娘的家书呢!他们两个月就会给我写一封长长的家书,满满一大张纸,总结下来就是关怀和思念。这种家书,已经收过两封,就算内容相似,我仍然期待看到新鲜出炉的关怀和思念。既然胤禟那么闲,就让他帮我去看看,如果有家书就顺便替我拿回来岂不美哉?
“胤禟,这几天替我去趟月华楼,问问月箫他们,若有阿玛和额娘的家书,你就帮我拿回来吧!算日子,他们的信应该到了。”我极其诚恳地拜托他。
“你的家书是从月华楼拿过来的?不是由宫中内侍传递进来的么?”胤禟稍显吃惊的样子。
“宫中内侍传递信件检查很严格,而且时间间隔太长,半年一封。所以我之前是拜托胤祥、胤祯替我传家书的。”我解释道。
“哦?!这次不巧十三弟、十四弟都被皇阿玛派出去办事了,没有人替我传信,才终于想到我?!”胤禟挑眉。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威胁的气息,一副你要是敢承认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我自然不敢去惹他,毕竟传信这个重大任务这会落到他身上了。我露出讨好的笑容,起身帮他添了茶水,奉茶。见他泯了口茶露出满意的神情,才开口说道:
“其实我也只收过两封家书,如今再等的是第三封。特地拜托九阿哥您去帮我取家书的。当然了,九阿哥可是很忙的,不想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那么得空。如果九阿哥您现下不得空,那我只好等十三阿哥或者十四阿哥办事回来后再去取家书了!”
说到最后一句,我的口气已由讨好转变成极其遗憾了。
胤禟呆呆地看着我,随即轻笑出声:“不就是要爷去拿封家书嘛!不要满嘴阿哥阿哥地说个不停,听了头昏。爷怕了你了,这就去一趟。”他放下茶杯,旋身站立,随即笑着添了一句:“你有要带给他们的么?一起拿给我吧!”
当然是有的,早就准备好了。双手奉上先前写好的家书,眼睛放光地欢送他离开。起身关上门,看着天色尚早,便随手抽了书出来,开始照着写字。不一会的功夫,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定是性子急躁的琥珀来催我晚膳的。我在心里微笑,没有动,只是嘴上问:“晚膳时间到啦?瞧你,平时话不是挺多的么?怎么今天那么安静?莫不是做错事被主子责罚了?!”
最后一句是玩笑话,琥珀一直受良妃喜爱,虽然性子急躁小错不断却未犯过大错。良妃性子好又喜欢她,当然不会责罚她,最多说上两句。我写下两行诗句,她还是没有反应。放下笔,我好笑地转身,发现门口站着的人不是琥珀,却是刚离去不久的胤禟。
“那么快?!信呢?信呢?!拿回了对不对”我惊喜地扑上去,围着他转着半圈。他一直不说话,肯定是在逗我:“好啦!不要捉弄我了,快把家书给我吧!真地很想现在就看。”
胤禟把家书递过来,微笑着说:“这不是给你了嘛!瞧你急的!”
一把抢过来,急急拆开,着急地读了一遍,是额娘的笔迹,内容和以往相似。额娘的笔迹?前两封家书都是由阿玛写前半部分,额娘写后半部分。这次怎么整个都是额娘写的?在读一遍,发现额娘的笔迹不像平时那般从容,字里行间都透着些仓促。
放下家书,目光转向胤禟,发现他正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想到他刚才沉默的样子,心里觉得漏了些什么。是什么呢?想不起来。
“月箫他们三个都在吧?”我随口问。
“两个丫头在,丰月萧不在。”胤禟说。
“月箫不在?!可是去行医了?”难道月箫去杭州了?出什么事了么?
“他有事回杭州了。”胤禟低声说。
有事?生意方面的事情么,杭州的生意运作一直都很正常,先前两年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难道是别的事?想到可能是别的事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响。如果不是生意出事了,就是阿玛额娘出事了。心里慌乱起来,努力压下不安,我平静地问:“莫非是杭州的生意出问题了?”
“两个丫头说不是生意上的事。”
胤禟支支吾吾地,一定有所隐瞒。叹口气,该来的挡不了,低声说:“胤禟,你直说吧!可是阿玛的身子不好了?”
胤禟一副被我猜中的表情,心里的不安扩大起来。我的声音更低了,几不可闻:“很严重么?”久久地沉默。终于听到胤禟的声音低低响起:“那两个丫头哭得眼睛都肿了,看情形应该挺严重的。”
秋水和落霞一直不清楚阿玛的病情,这个时候她们肯定觉得很突然。她俩留下一定月箫的主意,既然自己不能在身边伺候,那便让她们在阿玛和额娘身前伺候,也算是替我尽孝,只愿阿玛能闯过这一关。
“你没事吧?”胤禟低声问,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请你替我转告秋水落霞,让她们尽快动身去杭州,替我好好照顾阿玛。”我努力扯出笑容。
“别这样笑,感觉快要哭出来似的!”胤禟说。
“我没事,真的,阿玛也会没事的。时辰不早快下匙了,你也快点回去吧!顺便通知她们尽快起身”我轻快地说着,做人应该乐观点不是么?
胤禟看了看天色,又安慰了我几句便急急走了。他说了什么,我根本没有听进去,脑袋里只剩白茫茫的一片。这一天,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出门,只是双腿屈膝蜷缩在床上。这一刻,特别想念胤祥。听见自己的低喃“胤祥,你快回来”、“胤祥,你什么时候回来”、“胤祥,我好害怕”。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接下来我每天机械地做事、说话、吃饭。除了伺候良妃时打起精神外,其余时间我就像一棵快要脱水的草,快要焉掉。这个时候,真地害怕有人在我面前说个不停,也害怕有人要我说话。
好在良妃性子淡薄,喜静。初时她只是略带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吩咐我要好好休息注意身子,便不再说话。她是心思细腻的,我觉得她看得很通透。这一刻,我很感激自己进了咸福宫,跟了这个一个主子。
胤祥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启祥宫的桂树下发呆。他走过来,温柔的目光中带着心疼,轻轻把我拥入怀中,温柔地问“怎么清瘦了那么多?!”。
我紧紧地抱住他,往他怀里缩,终于大哭起来。从得知阿玛病重到现在,没有掉过一滴泪,不知道是不是哭不出来。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哭泣,我的委屈、不安、担忧、害怕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
胤祥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怀中颤抖着哭泣的她,任由她恣意哭泣。有些时候,安慰并不需要语言。她能放心在自己怀里大哭,是信任自己,觉得高兴。可是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胤祥更多的是心疼、怜惜。他轻轻伸出手,在她的背上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