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 天下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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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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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镇定的出来,对所谓“小姐被逼奸”之事,矢口否认。
    公子爷们怎么肯依,跳脚大嚷丫鬟撒谎,有些性急的连奸夫淫妇这词都冒出来了,杜府尹越听脸色越沉,这群人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用心如何杜长生怎会心里无数?一眼看见姜尚书家的恶少也在,更是隐约已经有了谱。
    然而不见女儿出来,依旧不放心,正欲入内,却听女人在内间发话,说夜来有贼潜入,幸遇壮士解救,未曾受惊,壮士光明磊落,不欲呆在闺房瓜田李下污人清誉,现在隔壁记内歇息,请请爹爹务必重谢云云。
    杜府尹放下一半的心,依言去了隔壁,一堆人立即跟了过去。
    房门一开,杜长生大惊失色。
    好整以暇坐在椅上饮茶的男子,虽说衣着平常,神色也有些倦然,然而风神高贵,眉目俊郎,一抬眉冷冷看过来的神情,出鞘名剑般的光华四射。冷肃厉烈。
    “陛下!”
    一声惊呼震翻了尚自得意洋洋的恶少们,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杜长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而萧玦冷冷瞟过来,目光里满是嫌恶不屑,当即就有人软瘫了下去爬不起来,而脸色发青抖着嘴唇的姜川允,无声无息中便湿了裤子,一股难闻的臊味熏得身周人恶心欲吐,却连皱眉都不敢,只砰砰砰语不成声的磕头。
    隐身对面树上的祈容二人,知道尘埃已定,“护萧玦周全”的任务已经不需要他们来使力了,两人对萧玦也没什么好感,没兴趣观赏他大发龙威,自带了人悻悻回来。
    秦长歌自也不会多说什么,只道:“水家三公子到郢都来了,你们派人好生盯紧着,看看他到底是来逮妹妹的还是有别的打算,这人十分不简单,千万记得派最精干最不起眼的人去,有一点不对劲的,赶紧撤回来。”
    祈繁应了,笑道:“明姑娘对这个水镜尖好似委防备?”
    挑挑眉,秦长歌无奈道:“我是对他的名声很防备——但凡被人称为圣人的,我都防备,要知道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一个人修炼成圣,需要多大的定力?而这样的定力,到底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到底是真的圣洁不受诱惑,还是只是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太大太恐怖,寻常东西根本诱惑不了他?”
    “明姑娘真是深入人心,”祈繁盯了她一眼,“只是这样剖析人心,未免也很恐怖。”
    “是,”秦长歌笑容里难得的多了丝辛酸的意味,“你以为我想啊……”她一语示毕迅速贫开话题,问“孟老夫子谈过心了?那晚赵王府邀宴的士子,能找的都找齐了?”
    “嗯,”祈繁笑的狡黠,“您进宫的时候,这事咱们已办得七七八八了,就是您说的,是人都有弱点,抓住弱点,不怕他不说实话。”
    嗯了一声,秦长歌仰首看向小雪初晴后的冬日长空,那一片湛蓝纯净如绸,不见微云,而日光澹澹,普降人间,看来一切都很明朗,一切都很爽净,其实一切都在云层之后,一切景物都只是折射后的景象。
    真相呢,是否也是如此?
    谁又是那双真正拔开去雾的手,还三年前的皇后之死迷案,一个朗朗晴天?
    将目光缓缓放下来,秦长歌笑得淡然而神秘。
    “敲醒了某人,就是这了让他出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唔,荷池密道好久没用,我得却视察一下,那路安全,碰不着侍卫……我要进宫。
    夜深了,巨大的官殿群沉默在冬夜的沉肃里,远处隐隐有更鼓声声,以悠长而苍凉的敲击,催促无眠的人早日回归床榻。
    然而御书房一点星火。犹自不灭。
    萧玦今日在御林军和侍卫拱卫下,上了明黄龙典起驾而去,扔下满面惶然拖着儿子请罪的姜华毫不理会,留下他在府衙门前嗖嗖的寒风中欲哭无泪,官儿们的消息都是闪电般迅速灵通的,风起于青萍之未,却绝不仅止于青萍之末,随即,朝会之上,立即便有御史上章弹劾,列指姜华贪赃,卖官,纵子行凶,交结内宦等十大罪状,萧玦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将奏章留中不发,英锐长眉下幽黑双目波澜不兴,令那些偷份量抬眼窥视他表情,一心想从他细微的表情上揣摩出“上意”以迎合的官儿们毫无所得。
    然而他们不知道,萧玦看奏章时,曾经不动声色的,用指甲轻轻在“交结内宦”上掐了道印子。
    下了朝,他命龙章宫小太监去调三年前二月乙未的内宫侍卫布防及交接记录,以及当日值宿内侍卫道领名单。
    等候名单记录的间歇,他召见了今日朝堂上弹劾姜华“交结内宦”的御史。
    年轻御史受宠若惊,面对帝王看似不经意的垂询,一五一十将自己“风闻”的姜华诸事,倒了个干净。
    “微臣听说姜华早先寒门出身,后来得赵王赏识步步升迁,这人油滑奸狡,长袖善舞,曾经身诸臣卖弄,称他深知陛下心意,并连陛下喜好亦十分清楚,微臣以为,臣下不可窥探天子起居,否则易起阴微之心……”
    萧玦以难得的耐心听完他滔滔不绝的卖弄学识,方漫不经心的道:“你说的是,平日看你有几分轻狂浮躁,不想如今颇见风骨,且心思细密,值堪大用。”
    被赞得骨头轻了几两,御史在地下磕头有声,“微臣岂敢不拼死报效!”
    “你说……”萧玦皱眉看着雕龙绘凤的穹顶,“他一个外臣,如何知道朕的喜好起居的呢?”
    微一犹豫,御史还是不敢乱说,只伏地道:“陛下查问身边内侍,当即可知。”
    “嗯……”萧玦目光落在殿外那一群躬腰控背等候传唤的太监身上,点了点头,道:“跪安罢。”
    御史揣着一怀幸进的美妙梦想,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他身影消失,调取名单记录的小太监进来,小心奉上以火漆封上的卷宗。
    萧玦接过,挥退所有人,殿内只剩下他一人。
    烛火飘摇,映着他鲜明轮廓,此时却有些神色模糊,有些黯沉的表情,掩在幻动的光影里。
    手指在火漆上停留半晌,似在犹豫,萧玦终于缓缓揭开密封。
    他先是一目十行的看过,随即,顿了顿,又从头看起,象是不认识那些字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
    他将卷宗凑得很近,一眼眼盯得很紧,似乎想从里面找出自己想看见的字眼,或者把某些字眼给抠出去。
    然而最终他好像是失望了。
    足足半个时辰后,他才放下寥寥几字的卷宗,有点茫然有点沉重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烛火。
    风冷漠的从穹顶上空掠过,彷如在吹奏一曲忧伤的歌。
    ……
    依稀是那年好大的雪,半夜里就积了好深,他在舞剑,偷偷的练,回风舞枊剑光亦如风舞云飞,恍惚听见轻微的赞声,蓦然回首,小小的清秀少年眼一眨不眨站在不远处的亭角,见了他,微微一笑。
    “哥哥,你舞的真好。”
    那年的楼台晶宝,飞雪漫漫,因练武不为父兄所容的孩子,在寒冷的雪夜孤独的起舞,却于无意回首间,获得那个孩子真心的膜拜的赞誉。
    姐姐爱护他,但觉得练武好粗鲁,叔叔支持他,但也没觉得练武有什么必要,然而弟弟,那个从小就优雅温文,他以为他一定讨厌自己武夫气质,因而总是不愿意接触的异母弟弟,给了他人生里第一份肯定。
    比长歌……还早……
    长歌……
    雪突然缓了,不再急如飞絮,而是旋转着游丝般自天穹降落,落于一处清净雅致的树林中,遍地梅花……哦,这里是云州梅林……雪落无声,花开无声,隐约听见足音落于雪上的细微的吱嘎之声,他茫然回顾,只见近处梅林冷蕊寂寞,远处沙洲雾霭迷茫,却不见人影……长歌呢?不是约好在这里,说有东西给我的么?
    步声越来越近,却依旧不见人影,他开始着急,突见有人轻衣薄裳,分花拂叶而来,姿态轻盈如随风飘举,他大喜迎上,是长歌!
    却发现自己怎么好挪动不了脚步。
    他惶然回顾,却是弟弟突然出现,还是那个小小少年,牵着他的衣角,欢喜而急切的对他说:“哥哥,你舞得真好。”
    心里隐约有些奇怪,云州这年,阿琛不是已经十七了吗?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小?又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长歌却突然向后退去。
    他大惊着想追,长歌只越飘越远,她倚着梅树,冷冷看着他,轻启朱唇。
    一遍遍问:
    “陛下是舍不得了是吗?”
    “陛下是舍不得了是吗?”
    ……
    卷一:涅槃卷第九十九章阴火
    声音轻细,清凉宛转,却如黄钟大吕,隆隆响在耳边!
    他阒然睁眼!
    一入目便觉金光刺眼,令人昏眩,他急忙闭眼再睁开,好一会,朦胧成一团的视野才渐渐清晰……十八金龙在头顶张牙舞爪盘旋飞腾,追逐一轮熠熠红日,嵌了金粉的龙身光辉闪耀,气势凌云……他怔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龙章宫雕饰十八金龙的穹顶,而刚才竟是离奇一梦。
    梦里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然而每一幕,都直刺他如今矛盾痛苦难以言说的心事。
    萧玦从椅上坐起,注目岸上纸卷,风刮动单薄纸张簌簌有声,那些不愿入眼的字眼迅速翻动着,连绵成一道模糊的光影,他盯着那些字眼,发觉不知何时已冷汗涔涔。
    ……当年,她说,天子无私。
    ……当年,他说,帝王家事,亦关于国。
    ……当年,她说,爱臣太亲,必危主身,后宫亦陛下之臣,请陛下无需专宠长乐宫。
    ……当年,他说,人臣太贵,必易主位,臣弟虽为陛下之弟,但首先应为陛下之臣,九锡之封,王爵之重,请勿轻与;作威作利,有乱朝纲,请勿轻纵,徙罚臧否,请自臣弟始。
    ……当年,她说,法不阿贵,绳不拢曲,以天下为秤,民心为衡,轻重自知。
    ……当年,他说,陛下无需自责,两兄枭獍,其罪当诛。刑罚之重,不辟亲族;赏罚之微,不遗匹夫,则天下大治矣。
    ……这样两个政见几乎完全合契的聪慧人物,这样两个全心全意为他的江山臣民思谋的人物,这样两个他同样爱重,视同己身的人物。
    他的左膀右臂,他的,亲人。
    当真……当真……以生死搏杀,骨化作灰做了最后的结局?
    为什么?
    他无法想象当年点燃长乐宫粉垩金殿的妖火之柄,执于那双病弱细白手掌之中。
    他不愿相信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曾经冷酷注视着自己的亲嫂亲侄葬身火海,冷酷的看着宫殿倾颓,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失去妻子爱儿,成为永恒沉溺于苦痛之海的孤独之人。
    阿琛,牵着我衣角夸我舞剑真好的小小少年,多年来追随我从无相负的亲密兄弟,你当真,忍心如此?
    不……不……
    那天,当长歌之死,经由圣僧之口,惊雷般劈进他神智的那一刻,他便对自己发了誓。
    便是穷尽帝王之血,穷尽此生寿命,也必为长歌,为早夭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他发誓——无论是谁,哪怕他富有一国,哪怕他威凌天下,哪怕他反手为云霞覆手为雨。
    然而当那神秘女子明霜一句状似无意的点拨,当他抱着几乎不信的心态调阅密封的案卷,那纸卷上看似没有关联的字眼,在有指向的寻找关联之下,立刻便将一个他最不愿意看见的阴冷事实摆在了他面前。
    三年前,在秦楚二王被诛后不久,朝议纷纷,诸王自危,为免此事引发诸臣对帝王心地的猜疑,阿琛不避嫌疑,自请为领侍卫大臣,担负宫禁护卫之职。
    当时他颇为欣喜,因为萧琛此举,不啻向臣下世人宣告,陛下并非刻薄不能容人之主,更无兄弟相疑之心,否则也不会在二王事变后,依旧将关乎自身安危的宫禁重任,交给异母兄弟。
    只是他体弱多病,也不过领个虚衔,并不真正入宫值夜,但一切宫禁防卫调动事物,需报请他批准。
    当时的宫禁总管,御林军统领,是天壁二年的武状元董承佳。
    此人于乾元元年失足落马而死,萧玦记得清楚,据说是一批交好的官儿邀他去狩猎,不慎落入当地猎户陷阱。
    如今看来,那批官儿们是些什么人,当中会有谁,实在是件值得调查的事。
    比如,姜华,在不在其中?
    而姜华,天壁三年时是刑部一个不起眼的书办。事发当夜,他当值。
    三年前那夜,姜华做了什么尚待追查,但是董承佳做了什么,却是清楚的很。
    他将换防时间做了调整,西梁皇宫规矩,各班侍卫分管各宫区域,依位次高低轮班换防,比如龙章宫戌时换防,长寿宫亥时换防,长乐宫子时换防。
    因为前元时,秦长歌经常造访元皇宫,对元皇宫的防卫布置嗤之以鼻,所以她主掌内宫之后,对宫禁防备做了详细规定,换防时,为防侍卫交接班时的混乱,以及固定地点换防易使人乘虚而入,长歌曾规定,每日换防地点不定,由领侍卫内大臣临时决定。
    那晚龙章宫换防一切如常,长乐宫和长寿宫却调换了一下,长乐宫亥时,长寿宫子时。
    换防地点定在长乐宫西宫门外,下半夜轮班侍卫列队而行,在西宫门与同时反向集结而来的换班队伍交接。
    正常情况下,换防时的规矩是,分散在宫中各处巡游不断、正向集结准备下班的侍卫队伍,以西宫门为轴心收缩的同时,前来接班的侍卫同时反向散开,首尾相接,力保在换防这个短暂的时间内,宫中各处,没有缺漏和死角。
    然而从那晚换防签到记录的情形来看,好像董统领发布错了命令,以至于下班侍卫收缩完毕,接班侍卫还没来得及就班,萧玦细细的推算了下时辰,大约有一刻钟的工夫,长乐宫某处会出现无人守卫的死角。
    皱眉提笔,萧玦在纸上凭记忆画了当年长乐宫的布局图,根据记录上的时间差,对照当时的集合点和路线走向,推算了半个时辰,终于得出结果。
    搁下笔,他神色愕然。
    那空出来的死角,居然是长乐宫的正殿宫门!
    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费尽心机空出这个死角,可有什么凶手会选择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入?
    何况长歌武功绝世,千绝高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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