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是抛尸前留下的喽？也就是凶手留下的喽？”老赵马上接了上去。
“是的，而且，你们想想，凶手为什么会呕吐呢”修主任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边说，还边啪的一声，又往画板上贴了一张大图。
图片上，是孔丽丽被放大了的正面照，一道深深的伤口横贯整个面部，皮肉外翻，鼻梁骨被打飞了，眼眶的部位变成了两个模糊不清的血窟窿，右眼处还隐约能看到白色的眼球……
虽然看过很多遍了，陆文哲的全身还是迅速的爬满了鸡皮疙瘩，胃部一阵翻动。
“凶手难道也和我们一样吗？是被吓到了吗？”小丁，弱弱的问着，他的脸色也不咋好看。
“如果我们假设凶手是邱乐和付晓东这样的人，被吓到了，也很正常吧，而如果是敲头鬼，当然不会害怕”修主任显然对自己的分析很有把握。
“邱主任，让我重复一下你的意思吧，你是说，凶手在用铁棍正面袭击了孔丽丽之后，在移动或者靠近尸体的时候，自己突然失控呕吐了，并且将呕吐物喷溅在了孔丽丽的脸上，然后，他可能清除掉了表面上的痕迹，但是，却没想到，会有一部分呕吐物，流进了孔丽丽的右耳道，并在那里残留了下来，是这样吗？”顾楠慢慢的描述着，其他人都认真的在听。
“是的，完全正确”
“可是，邱主任，这块呕吐物，都已经凝固腐败了，还有价值吗？还能进行DNA分析吗？”
“顾组长，如果你一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不行，不过现在，我的回答是，可以”
“我们自己就可以做吗？几天能知道结果？”
直到现在，顾楠的眼神才真正的激动了起来，他现在终于确信，这真的是一个决定性的物证。
“我们自己这里可做不了，要送到部里的DNA检测中心去，他们那里，现在连半干了的唾液斑，也能提出大分子DNA，进行个人识别了”
“那我们马上就送过去呗”老项和大鹏都已经在摩拳擦掌了。
“顾楠，你看这个事，我们需不需要向曹队、焦局他们汇报一下啊”修主任看着顾楠说道。
顾楠一下子想起了焦局之前的电话，他马上对修主任说道“宜楷，我们现在马上就赶到局里去吧”
修主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大家记住，对修主任的发现，一定要严格保密，在鉴定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能泄露一个字，明白了吗”顾楠少有的拿出了领导的威严，严肃的环视着大家。
“明白”几个警察齐声回答着，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常大姐，那也麻烦你了”
常大姐拍了拍顾楠的肩膀，冲他点了点头。
焦局在开会，顾楠也顾不得许多了，马上发了短消息，告诉他有紧急的事情，需要马上汇报。
“迅速行动，严格保密”焦局给了他们两个人八个字的意见。
焦局让修主任先回去马上开展工作，他把顾楠单独留了下来。
“阿楠，下午的会不开了，我会和武书记和老曹解释的，这两天，我会派你和小汪去参加一个学习，你们也趁机会好好的休息放松一下，我们就耐心的等待结果吧”
对于顾楠和陆文哲这次去学习，所有二组以外的人，理解的都很一致，这是一种变相的、含蓄的批评处分，一组的老王，还特地跑来给顾楠鼓了鼓劲。老王其实是顾楠到重一后，跟的第一个老师，顾楠又不方便对他说什么，很是歉疚。
坐在副驾驶座上，顾楠偷偷的瞄着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汪月月。他觉得，每次一握到方向盘，汪月月整个人似乎就会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就象现在，她不大的眼睛，略微的眯着，显得弯弯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车子里并没有放音乐，可她纤细的手指不时的、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来回的轻敲，下颌也随之轻轻的点着，车子在她的操纵下，顺畅的在道路上快速穿行。
陆文哲发现了顾楠的眼光，她没多想什么，扭过头，冲顾楠笑了笑，又回过头，继续专注的开车。
案情有突破，让陆文哲心情大好，也许，能这样和顾楠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也是让她感觉不错的一个原因吧。
顾楠却吓了一跳，不是被陆文哲，而是被自己，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情很愉快，就这样傻傻的看着汪月月，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双深邃的丹凤眼，及时出现在了顾楠的眼前，他连忙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
第三十二章锁定真凶
第三十二章锁定真凶
邱乐、付晓东、敲头鬼、王全乐，四个人的dna样本，和孔丽丽耳朵里发现的呕吐物采样，连夜被送往了部里的dna检测中心，是邱主任亲自送去的，不过名义上，他是去参加部里的某项新技术的培训。
邱乐已经被他爸爸保释出去了，而付晓东则被送去参加了强制戒毒。
刑警队里没有其他人知道，在焦局的亲自安排下，老赵、老项、大鹏、小丁他们几个，在严密的监控着邱乐的一举一动。
陆文哲和顾楠参加的是犯罪心理的基础知识学习，在西郊的公安系统干部培训学校里进行。顾楠原本是打算来混混日子的，这门课，他在读大学的时候早就系统的学过了，可是，陆文哲从小到大都是那种认真的好学生，只要是有关学习的事情，她总是本能的兴致勃勃、全神贯注。陆文哲硬拉着顾楠每天都去上课，她象个小学生似的天天按时报道、认真的记笔记、还积极的回答老师的提问，顾楠在一旁看着，暗自觉得好笑。
他们两个人很自然的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同时，为了避开别人的耳目，方便讨论案情，每次晚饭后，他们都会到学校后面的鸀地里去转一圈。
说来说去，话题总是围绕着那还未揭晓的鉴定结果打转，究竟是邱乐，还是敲头鬼的杰作，或者是什么他们没想到的凶手，两个人来回反复的讨论着，从来不感到厌倦。
夏末的傍晚，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悠闲的漫步在安静的校园里，让两个已经高度紧张的工作了好几个月的警察，感受到了难得的放松和愉快。
“月儿，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是邱乐做的，你认为，他为什么会杀孔丽丽呢？以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似乎并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啊”
“会不会也是类似姜小青的情况，虽然孔丽丽并没有怀孕，也许她掌握了什么其他的，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舀来要挟邱乐呢？”
“可是，经过我们这样长时间的大搜查，也没找到任何一点孔丽丽和邱乐之间的联系，你觉得还会有这种可能吗？”顾楠显然并不同意这种猜测。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陆文哲反问到
顾楠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咧嘴一笑，没吭气。
“你干什么？为什么笑的这么阴险”
“没有啊，我是有个想法，只不过还不太成熟，所以现在还不想告诉你”顾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哎哎哎，你不带这样的，快说啊”
顾楠笑而不语，加快了脚步，他人高腿长，很快就把小矮子汪月月给甩开了。
“喂，你给我站住……”陆文哲在后面气的直跳脚。
第七天，课程结束了，上午举行了结业仪式，中午大家聚餐，顾楠的右手还不方便，陆文哲已经能很熟练的照顾他了，她坐在顾楠的右边，捡他爱吃的菜夹给他，她知道顾楠很爱吃鸡翅膀，就直接夹了两个放在顾楠的碗里，笑着说“多吃点啊，吃什么补什么……”
顾楠笑了笑，用左手笨拙的夹起一只鸡翅膀，放在了陆文哲的碗里。
“我不要吃”陆文哲夹还给了他
“干嘛不吃，你还在减肥啊，你够瘦的了，别瞎减了”顾楠又塞了过来。
“我不吃”
“不行”
两个人正在推搡着呢，顾楠的手突然一抖，鸡翅膀掉在了桌子上，他有些慌乱的看着前方，陆文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餐厅门口的地方，林主任，林晴雪站在那里，正看着他们，她应该是特意来接顾楠的吧。
陆文哲是一个人开车回队里的，顾楠坐林主任的车走了，陆文哲第一次在开车的时候走神了，她突然意识到，就是这种感觉了，自己在做陆文哲的时候，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的、从未真正得到过的那种感觉；那种想要和一个人，一辈子就这么在一起的感觉，现在，找到了。
站在办公室的门口，陆文哲停顿了片刻，她突然有点害怕看到顾楠，她还没想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
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一个人，陆文哲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发呆，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小丁打来的。
“月姐，你干嘛呢，手机怎么关机了”
陆文哲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真的没电池了。
“快过来，找了你半天啦，鉴定结果出来了，？p》 槌と媚阒苯痈系骄掷锶ィ斓惆。颐嵌嫉搅恕？p》
“出来了，结果怎么样？”陆文哲一下子醒了过来。
“就～是～邱～乐～”小丁一字一顿的说道。
会议室里，除了二组的人和修主任，还有曹队和焦局，让陆文哲没想到的是，黄局也到了，局办和党工办的两位负责人也在场。
根据修主任的汇报，呕吐物和邱乐的dna鉴定结果，相似度大于99。9％，可以确认，呕吐物是邱乐的。
“除了呕吐物这个实体证据，你们有没有找到其他线索，我有一个疑问，邱乐为什么要杀害孔丽丽？”黄局提出了问题。
“我有一个思路”顾楠说话了。
陆文哲一下子想起了上次他们讨论这个问题时的情景，她烦躁的吐了一口气。
“我认为，孔丽丽在被杀害之前，和邱乐并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是一个特定的目标，她只是……”顾楠犹豫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她只是，被随机选中的”
“随机选中？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孔丽丽，只是一个附属被害者，邱乐为什么要杀害姜小青，原因很明确，姜小青以肚子里的孩子要挟邱乐，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前途和真正的婚约，而邱乐又是以什么方式杀害姜小青的呢，他是用铁棒敲头，目的是模湣靼福藁銮猛饭怼５牵绻诮∏嗨篮螅猛饭聿辉偌绦靼噶耍怯只嵩趺囱兀俊惫碎壮隽艘桓鑫侍狻�
大家都认真的思考着，一时没有人回答
“如果是那样，姜小青，将会成为敲头案的最后一个受害者，而不是受害者之一，警方一旦发现任何疑点；姜小青的死亡受到质疑的可能性就大大的增加了，而现在呢，在姜小青之后，又一个情况类似的女大学生也被敲头致死，那么，是不是，就大大的降低了姜小青被作为一例个案的可能性呢……”
顾楠再一次停了下来，这次，是被大家的议论声给打断的。
“你是说，邱乐只是为了让大家相信姜小青是被敲头鬼杀的，就毫无理由的杀死了孔丽丽？”曹队说话了，他的发言，代表了会议室里很多人的疑惑。
“是的，也许听起来很荒谬，不过对于一个极度恐慌的凶手而言，这种逻辑也许会是很合理的”
“我比较同意顾组长的推测，起码和我们已经掌握的证据是吻合的”修主任说道
黄局看着顾楠，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这个思路，倒也是能说的通的，老焦，你的意思呢？”
“我建议，再审邱乐，这次，我们从孔丽丽的死亡入手，看他如何抵赖，不过……”
“怎么了”
“黄局，我这几天，已经接到不下十个电话了，都是……”
黄局打断了焦局的话，“老焦啊，我问你，你们对这个案子有没有把握”
“有把握”
“那就行了呗，这是什么案子啊？这是敲头案啊，是在部里挂了名的案子，谁敢阻挠，老焦，我希望你们投入最大的精力，把这个案子给我漂漂亮亮的结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大家请功”
黄局白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他的话，说的再明白也没有了。
这次拘捕邱乐，就没那么顺当了，他住在父母家，他本人和他父母的反应，都非常大，邱主编叫着老赵和大鹏的名字，破口大骂，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
最后，还是强制执行了。
邱乐并没有马上屈服，他仔细的看了dna的鉴定结果，先是两眼发直的呆坐了半天，然后坚决的否认自己和孔丽丽认识，坚决不承认自己在8月19日曾经和孔丽丽接触过，但是，他既不能解释自己的呕吐物为什么会在孔丽丽的耳朵里，也举不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刑警们，又开始了他们擅长的车轮战。
邱乐，很快被熬垮了，他这辈子大概没遭过这份罪，第三天晚上，正好是老赵和陆文哲负责审他，被强光照着的邱乐，好像和以前的他不是一个人，五官都塌下来了，整个人瘫软在那里，眼泪直流。
老赵和陆文哲的任务就是不停的询问他，不让他喘息。
邱乐突然开始干嚎，让警察们饶了他，不要折磨他了。
“我要睡觉，你们让我睡觉去啊，我没犯罪，没犯罪，你们饶了我吧，好吗？别这样好吗，干嘛要这么对待我啊，呜呜呜呜～～～”
老赵没搭理他，任由他嚎叫着
“我对不起姜小青，我知道我对不起姜小青，可我不能娶她啊，我有罪，还不行吗，我对不起她，还不行吗，你们让我睡觉去吧，啊，我要睡觉，呜呜呜～～～”
“你有什么罪，你是不是杀死了姜小青”老赵马上接着问道。
“我对不起她，她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可又不能对她负责，我罪该万死还不行吗？”
“那么，你是承认，你知道姜小青怀了你的孩子喽”
“我是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样啊，我给她钱，我让她打掉，她又不肯”
“所以，你就杀了她，对吗”
“我没杀她，她是被敲头鬼杀的，不是我杀的，你们干嘛要冤枉我，呜呜呜～～～”
老赵看了看陆文哲，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