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曦觉得自己没有来错,这寺中她来过两次,第一次的时候已经将转了个遍,听说寺中主持在清修,顾云曦特意去寻了寺中的管事和尚来问那位无泪大师,结果那管事却是丝毫不知道无泪大师的去处,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顾云曦无奈,想着无泪当日里说的心中便是微微一紧,脚步却是下意识的往当日里无泪住的方向走去,深深幽幽的竹林里,那个院落安然伫立,院子里或许是因为许久无人住的缘故,已经长了几许荒草。
顾云曦皱眉,他竟然能看出自己前世的年龄,既然如此,这位无泪还能不能看到其他的东西,比如说,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自己都能重生,或许他们也在这时间的哪个角落?!
顾云曦呼吸急促起来,这样的想法一出便让她浑身一震,她怎么早没想到,只可惜,现在到哪里去找无泪?!
仿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顾云曦突起的希翼淡了下来整个人都有几分颓丧之感,灵儿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顾云曦为何如此,心中却是有几分担心,“主子,宋止已经跟寺里的管事主持说好了,您的院子也收拾出来了,您面色不好,不如先去歇歇?”
顾云曦点了点头,又吩咐道,“稍后去后山看看。”
——
日头偏西,德王府冗长的婚典终于在皇帝赐下的王妃玉蝶金印送到之后落下帷幕,按理说公孙墨应该和顾映雪进宫当面叩拜皇上和贵妃之后再回府行宴的,奈何这段时间公孙烈身子越发不好,已经经不住繁复礼节的折腾,所以这仪式大都搬到了王府之中,礼部官吏和宫中内侍不敢怠慢,由此,这婚典显得格外的长。
公孙墨一身大红喜服,在公孙成霖等人的簇拥之下送新娘子到了王妃院,公孙墨并未有任何的停留便赶着众人往外走,人群之中有人低声起哄,说德王偏疼德王妃,不准有人打扰,其他人便连声笑闹起来,公孙墨自始至终只是淡淡的笑着,不熟悉他的还以为他心情极好,熟悉他的却是知道,他只怕早就怒了。
喜宴设在德王府正院之中,宽敞的花厅之中设宴百席,周围一个个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挂着,大大小小的喜字将整个王府正院充斥的满满的,一片喜庆之中公孙墨抬手更大家随意的说了两句以表谢意,众人都知道公孙墨的性子,少见的他开尊口,此时赶忙上前恭贺,也是在这时,德王府正门口才开始来了大客。
“敬慈公主来贺——”
“敬王爷来贺——”
“楚殿下来贺——”
“梁国太子来使来贺——”
一串串的唱名回响在院子里,公孙墨自然迎了过来,要说敬慈公主和楚殿下可以不用管,但是敬王爷乃是公孙墨的王叔,这是一定要的迎接的,再来,这梁国太子来使的到来,却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
就算公孙墨现如今水涨船高,可到底还是个亲王而已,这别国来使送贺礼的规矩,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级别的人才能用得上,而今日,梁国却是如此大张旗鼓的来送礼,这是不是表示梁国的态度十分明显了?
众人心中都在疑虑,这厢万俟宸和公孙慈果然一进府和公孙墨打过招呼之后就自己到一边去了,由着公孙墨去接待更加重要的人去,公孙慈身为女眷自然不好和一众臣子在一起,早有宫中内侍引了她去往王府偏殿好吃好喝的侍候着。
这边万俟宸却是一进府就被公孙成霖拉住了,今日的万俟宸面色依旧十分的苍白,在他的身边只有慕言一人跟着,可若是有心人,一定能发现就在万俟宸进德王府的那一刹有好几个衣饰普通的人也跟了上来。
万俟宸被公孙成霖拉走了,身后的人都散了在各处,万俟宸就顺着公孙成霖的手走到了一众臣子的面前,和大家相互寒暄着,今日里是公孙墨大喜的日子,万俟宸落左之后免不得要与众人觥筹交错一番,往日里的他都是不喝酒的,今日里浅饮了几杯众人都知道是他给公孙墨面子,一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皇上要给他赐婚的消息,免不得在酒桌子上趁着酒兴问出来。
“今日里虽然是德王殿下的大喜之日,老夫却是知道楚殿下的大喜之日也不远了,不知道楚殿下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在场的权贵们都是有女儿的,他们虽然觉得万俟宸身份特殊,但是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在皇上公孙烈面前也十分有地位,所幸就想着能不能借他的势头让自己在升一级,公孙成霖知道万俟宸的体制,便不多劝他喝酒,此刻正在与旁人猜酒的他闻言当即便转过了头,看着万俟宸的眸子很有几分看热闹的感觉。
感受到公孙成霖的目光,万俟宸敛下了眸子,一股子幽深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来时眸子里便有几分微醺之意,“多谢于侍郎关怀,万俟心中倒是有了人选,只不过,只不过……”
万俟宸话还没说完便有些昏昏欲倒的架势,公孙成霖见状忍不住一笑走上前来替他解围,“唉唉唉,众位都是老臣了,整日里怎么还关注这些东西,这些都是众位夫人想的,可别内宅外院不分了——”
公孙成霖几句话说的在座众人只能“呵呵”的笑,他见此便挥手招来几个人,又叫过来慕言,有些好笑的说道,“说道关键的时候就倒了,从未见他喝酒,这一次倒是难为他了,你扶着你家主子去西院歇一歇吧。”
慕言知道公孙成霖实在是为了自家主子好,面上多少有几分动容,“多谢成王殿下。”
公孙成霖拍拍慕言的肩膀,“好好照看着,等我忙完了再去看你主子,去吧。”
在场的客人实在太多,还有很多是先去了相府又过来的,公孙成霖看着这么多的人,而他今日里主要任务便是为了这个,当下免有些无奈的苦了苦脸,先挥手招来几个小厮做好醒酒汤,这才又上去与众人应酬。
在花厅的东边和南边,各有两人默默的注视着万俟宸这边的动静,看到万俟宸被人扶走了两人俱是眸光一变,赶忙和身边几人说笑起来。
秦允看着身边这位京畿卫大统领美目一转,笑着举起一杯酒放到了这位大统领面前,“大统领,今日这酒,怎么,怎么都给秦允一个面子,敬你一杯,你喝了,喝了——”
秦允说起话来已经有几分不清不楚,这位京畿卫大统领生的五大三粗,站在秦允面前更衬得他面如美玉丰神俊朗,只见秦允面色殷红一片,眸子里水汽迷蒙,显然是喝多了,这位大统领看着秦允的面色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就着秦允的手将酒杯之中的酒喝尽,秦允当即开心的大笑。
这一笑便有些站不住,这位大统领当即扶上去,一手拦在秦允的腰间使劲的楼了搂,另一只手再端起了一杯酒,“秦统领也喝一杯——”
秦允顺从的将酒杯里的酒液喝尽,轻声一笑靠在大统领的身上软软道,“哎呀,站不住了,站不住了,劳烦,大统领,让秦允,坐着,坐着就好——”
秦允嘴角还沾着酒液,嫣红的唇瓣水润至极,那大统领眸光一深,扶着秦允就往旁里的垂花门走去,“秦统领醉了,我待秦统领去歇歇。”
看着秦允被扶着走了,在座两三人面面相觑半晌,眸子里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扶着秦允的大统领一走出花厅就将手落在了秦允的背上,上下左右的揉来揉去,连呼吸也渐渐的粗重起来,只眸光四望着寻找着合适的去处,又走了一段,秦允忽然笑着抬手,“大统领,那里!”
那大统领随着秦允的手看过去,黑灯瞎火的小院落似乎是一间下人房,看那样子只怕也是个没人住的地儿,大统领眸光一亮,抬手在秦允的脸上一摸,“秦统领真是善解人意!”
话音落下便脚步极快的走进了那狭小的院门,一进院子视线便有些昏暗,大统领看见这院子安静至极心中大喜,转过身来就要将秦允抱个满怀。
“啊——”
一声惊呼被捂了回去,这位好男风的大统领没能将秦允抱进怀里,在他的心脏处,一把森寒的利刃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胸膛,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瞪着秦允,秦允迷蒙的眸光一寒,嘴角勾起骇人的笑意。
“老东西,你恶心到我了!”
随着压低了的话音,秦允极为缓慢的转动了手中的匕首,血肉搅动的声音极其细微的传到了大统领的耳朵里,他的眸子瞬间缩进,满是骇然之色!
“去死吧!”
话音刚落,秦允的匕首便再深了一分,大统领的身子整个一颤,缓缓的朝着秦允跪了下去,秦允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尸体,“现在才跪,晚了!”
几声血肉破碎之声消散在院落之内,黑暗的夜色之下,秦允用一把匕首,将眼前之人变成了一滩血肉。
——
和宋涯坐在一起的是禁卫军的几位副将,今日整个禁卫军只有他们几个来吃喜酒,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所辖乃是天牢,这一部分的禁军乃是有皇帝公孙烈亲自管辖,需得有皇帝给他们的暗令才能调动天牢的人手,最近的天牢之内并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犯人,所以除了当值的那一个副将之外,其他的人都在休整当中。
宋涯是个冷面人,只看着其他众人说笑,时不时的冒出一个荤段子,他都是面不改色的听着,其他人也知道他的身份,虽然目之所及有这么一个人不是特别的舒服,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纵然心中有千万的不愿意,却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这位宋涯虽然不善言辞了一点却是识时务的,比如说此时此刻他给他们倒酒的动作就是一气呵成的,其他几人聊得高兴,端起宋涯倒得酒就喝,宋涯不以为意,见他们的杯子空了就特别顺手的给他们倒上,渐渐地,那几人到对宋涯没那么些偏见了,偶尔对着他说个笑话,宋涯虽然还是面无表情,身上的气息却是软和了一分。
渐渐地,只倒酒不喝酒的宋涯还坐着,其他几人却是歪歪的斜靠在了椅背之上,宋涯端着酒杯绕着桌子走了一圈,似乎是在给他们倒酒的模样,只不过走了一圈之后袖子里便多了好几件东西,他一点也不着急,依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到来。
公孙成霖被几个能喝的尚书灌得不行,忽然想到秦允是个能喝酒的,便想着将他找过来给他抵挡一阵子,可是派去的小厮却只是面色难为情的回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公孙成霖面色大怒,咬牙冷哼一声,“胆子太大了,连我的人都敢碰,来人,去给我——”
公孙成霖的话没能说完,就在他眸光看过去的地方,一个身穿内侍衣服的人脚步匆匆的向着公孙墨走了过去,别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内侍传话,可是公孙成霖却是知道,那个人是公孙墨留在自己父皇身边的人,一般情况之下无论如何是不会出宫来的,更何况还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找!
“去找找秦统领人在哪里,带过来帮我招呼客人。”
撂下一句话,公孙成霖便看到公孙墨在听了那人的话之后面色猛然一变,公孙成霖不再迟疑,朝着公孙墨快步走了过去。
而这厢,秦允在花厅的垂花门之外被王府的管事找到了,管事的看他身上还算爽利,便以为他是为了躲避旁人敬酒,连声求了他好几声,秦允这才勉为其难的出现在了燕京城兵令司的那几人桌子上,桌子上的几人看到一个玉冠公子走过来,开始还不知道是谁,后来有人认出来此人是成王带回来的人赶忙站起身上前打招呼。
秦允笑呵呵的十分亲切,“真是对不住几位,德王殿下和成王殿下今日里实在忙得很,成王怕几位吃的不好特地让我来招待几位,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几位与秦允明说——”
兵令司从属兵部,自从新上司卫靳上任之后以前的旧部属们十分的不好过,奈何这卫靳是顾相和德王都十分看重的人,他们根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再看秦允,现如今正在卫靳此前的位子上,或许这位秦允便是下一个兵部管事,这般一想,兵令司的几人态度越发的恭敬了,一时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这一说,便说到了新上任的那一位。
秦允一边给几人倒酒一边笑着摇头,“诸位不必忧心,德王殿下识人用贤,在座的都是能当大用之人,假以时日,定然青云直上,秦允不才,在成王面前还算说得上话,几位若有需要,尽管在找我便是。”
这几个正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兵令司所辖不过是代表皇上给京城之外各处的驻军传令,这样的位子实在不是个好缺,诸人盼着升迁盼很久了,就是不升,至少换个能做出政绩来的职位也好啊,今日里遇上了秦允,正是让几人看到了希望,当下便与秦允一边喝酒,一边说起自己的风光往事来。
一顿酒喝下来,几位兵令司的大人都有些头晕脑胀,秦允也歪歪的站起身来致歉,“今日里都是秦允不好,惹得几位大人喝多了,秦允这就找人送几位大人回府——”
秦允说完便叫来成王身边的一个管事的,说了情况之后那管事虽然觉得只是几个小官没必要如此殷勤,还是赶忙安排小厮送几个人回府,晕晕沉沉的几人瞬时觉得秦允说一不二说话也十分管用,当下便朝着秦允三鞠两拜的走了。
公孙慈一直坐在厢房之中吃吃喝喝,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心中十分着急,她手中一直抱着一副卷轴,只等着见到公孙墨之后好亲手送上呢,奈何公孙墨正在外院招待客人,哪里是专门为她跑一趟来的,公孙慈心中也不忍,便一直等着。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眼看这天色越来越晚自己面前的吃食都换了几遍了还是不曾见到公孙墨的影子,公孙慈才叫人去碗面外院盯着,但凡是公孙墨一离开花厅就让人进来叫她,下人应声而去,公孙慈不知道又等了多久,终于看到先前那人一脸兴奋的走进门来,“公主,王爷往外书房去了!”
公孙慈心中一动,心想着一定是会见其他的什么客人了,她这个时候过去应该是能见到他的人的,这么一想,公孙慈就抱着恭喜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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