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曦的面膛立刻要烧着了,他这人,分明是想说严父慈母之意,可是那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那挠心抓肺的痒,夏侯云曦红着面颊依偎至他怀中,耳边听着他低笑却又募得反映过来的直起身子,“既然如此,还是早些去吩咐慕言,宜早不宜迟。”
万俟宸也知道这个道理,所幸慕言就在殿外,只待他出去吩咐一声便可,夏侯云曦又推了推万俟宸才往出走,刚走到殿门之处便看到十五也候在外面,不禁挑眉,“怎地现在一日两次请脉?”
本该是一日两次的,可是之前夏侯云曦觉得两次太麻烦,而她又没什么问题便改成了一天一次,每日早间请脉下午就不来了,这一段时间万俟宸每每都在外书房,都是早上眼看着十五请完了脉之后才走,却不想今日里他又来了。
十五面色从容的行礼,唇角勾起道,“越是到后面越要注意一些,皇上且安心。”
万俟宸不置可否的让十五进去请脉,这边厢将慕言叫过来仔细的吩咐一阵,十五进的内殿便看到夏侯云曦低着头在发呆,带他走近了两步行礼之时她才抬起头来,唇角缀着淡笑叫了句免礼,便由着他请脉。
十五半上前打开药箱,两只手分别为她把了把,而后面上没什么异常的抬臂在旁里写了一张方子来,灵儿在旁侍候,赶忙接在手中转身去十五的小药房拿药,夏侯云曦不动声色的眸光从灵儿的背影上收回,遂即看向十五。
十五只她的意思,只是同往常那般的笑笑,“娘娘好的很,且安心吧,现如今八个半月,眼看着就到生产之期了,娘娘莫要幽思重重到时候就一定能十分顺利。”
这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夏侯云曦眼角扫过殿外万俟宸越来越近的身影,微不可查的一笑,“先生明日早间晚些来吧,劳烦先生换方子了。”
十五收拾药箱的手微微一颤,目光抬起之时正好撞上夏侯云曦的目光,一个略有惊讶,一个却是碧天云影的柔婉,十五眸色半沉,连忙将目光垂了下来,这边厢万俟宸已经进了内殿,眸光肃容落在十五身上,“如何?”
“皇上放心,娘娘一切都好。”
十五有礼答完便站在一边一副要走的样子,万俟宸肃容之色减去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笑意,挥了挥手便让十五退了下去,夏侯云曦的眸光随着十五的背影走了一段才收回来,随即便被万俟宸揽在了怀中,万俟宸瞟了一眼内殿入口之处,忽而漫不经心的一问,“肖扬似有不妥,你可知为何?”
夏侯云曦听闻此话目光也朝外看了看,虽则看不到肖扬,可她依旧是能想到肖扬面上的表情来,她唇角微勾,无奈的摇了摇头,“那选秀之事虽然暂时被压了下来,可是诸人婚嫁之龄已到却是事实,旁人暂时我管不到,可肖扬在长安城中孤身一人,我便想着与他指一门婚事也好安定下来,却不想他竟是一副不愿意模样。”
夏侯云曦轻撇着嘴,落在他臂上的手不由攥紧了万俟宸的衣袖,实是有两分女儿态的抱怨,她好心一场,却不想肖扬根本不领她的情,别人还得不来她这份心呢,万俟宸听着她的话眉间一讶,想到刚才进殿之时肖扬晃神的模样,再想到肖扬看到他之时那幽深至极却带着涩然的目光,万俟宸心头微震,眼底有越来越多的幽光满布,不多时便汇成深不可测的暗,他微勾了唇,抬手揉她的腰,她这些日子晚上越发难入睡,怎么睡腰间都是酸疼的,连十五也没有法子,直看得他十分心疼。
万俟宸漫不经心的,“可说了为何?”
夏侯云曦唇间微抿,“便是说了什么才好,偏生那性子又是个说不出正经缘故,说什么从未想过成家立业,孤身一人习惯了,不敢负了别家姑娘,也亏得他这般说,现如今朝中新贵众多,可他身居禁军副统领这怎样也算是位高权重又是天子近臣,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呢!倒好像是我们薄待了他——”
夏侯云曦何曾在万俟宸面前说过前朝臣子的不好?唯独只有肖扬而已,万俟宸听着她这好似受了委屈的话,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不舒服,他无声的抿了抿唇,“你若是觉得好,直接指婚便是,他身为人臣难道还有不愿的?”
夏侯云曦在他怀中换了个姿势,腰间的酸软涨疼被他手中热力按压着淡了许多,不由得畅快低吟了一声,她半眯着眸子转头睨他一眼,面色颇为不满,“若是宋涯和秦允,你可能随意看一家姑娘就能给他们指了婚?便是我看着好,喜不喜欢却是他们,你偏心!”
万俟宸眼底颜色更深,落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往她腰眼上一探,夏侯云曦敏感的扭了扭腰身,一把按住他的手面色红彤彤烧起来,“做什么呀——”
听她轻轻嗔怪万俟宸的面色才松快一分,却仍是心中有郁,不由低下头在她颈边厮磨,“我若是偏心,就贬他去西北戍边了,任他日日在宫中离的你这样近,连这般的话都敢说了,你既说我偏心,那我就偏一回,明日里便给他赐一门远婚把他逐出长安去!”
“哎,别别别——”
夏侯云曦回过味儿来,赶忙转身欲要求情,下一瞬却觉耳珠被他唇舌捻了住,她抑不住的低低一叹,腰身募得发热发软,万俟宸的大手从她腰间移上来,隔着一层薄纱在她胸前作弄,一边带着警告的在那粒儿出轻掐,“敢求一句情,就贬去宛州!”
宛州便是大宛,夏侯云曦火苗飕飕的脑海之中冒出这么一话来,本想解释一句的可一出口便是那细碎低吟,她面色红蒙蒙的瞟了一眼立在层层纱帐之外的灵儿,咬紧下唇只觉得快要羞死,夏侯云曦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手欲要将他作乱的手扒拉下去却反被他握住,竟就叠着她的小手让她覆上自己,继而带着她揉捏起来!
“万——万俟宸!”
万俟宸身形微转将她整个拢在了自己怀里,只叫外头的人看到自己的背影,听她的声音媚的好似能掐出水来一时也有些将忍不住,只低着头含着她的耳珠轻喃,“不知道生了孩儿会不会再大再软些——”
翌日清晨,十五果然比平日里来的晚了些,万俟宸等不到他人来却是要上朝,只好先往朝上去,万俟宸这边厢刚走,十五便候在了椒房殿之外,夏侯云曦穿戴整齐倚在软榻之上请他进来,甫一进门十五便有两分担忧的看向了夏侯云曦。
夏侯云曦只是淡笑不语的让他请脉,之后看着他等他说话,十五敛了敛眸子,语声润朗,只是面上再无往常那般从容和煦的笑意,“娘娘一切都好,定是会母子平安诞下皇子。”
夏侯云曦面上的笑意这才淡了两分,挥了挥手,屋内众人全都退了下去,钟啸见此眸光几转,却抵不过夏侯云曦看过来的目光,到底缓缓消失在了内殿。
室内出奇的安静,十五在这般气氛之中微微屏住了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夏侯云曦平静出奇的开口,“我和皇上自是万分信先生的,不过你这阵子方子换的勤,我便觉得有两分奇怪,我虽不知医理却懂些药性,我的药每每都是你的小药房亲手熬制,汤药自然不会有问题,可是我却从那汤药之内喝出了一样方子里没有出现的灵药,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奇怪了?”
十五低垂的眸子现出两分忧色,夏侯云曦接着道,“汲灵草益气养元最是好,可是与孕妇而言这药却太过性烈,你用的分量即便十分少,却还是有些危险了,若是有话,先生不妨直说——”
十五本是低敛着眸,闻言终是深深一叹缓缓抬起了头来,夏侯云曦眼底一片幽暗,隐隐可见几分痛色,两人四目相对之间,十五募得掀袍跪了下去!
太和殿乃是先楚问政之所,曦朝新立之后此殿在原本的规制之上又加高了殿檐飞梁,方方正正的殿阁琉璃金瓦覆顶,九条鳞爪飞扬凌云之上的龙形大雕与飞梁之上气势非常,殿前匾额三个怒行生威的大字金钩银划,大殿四周一十六根金色高柱上龙纹凤舞,这座承载了先楚四百多年兴衰沉浮的金銮殿,正以更加让世人俯首的天家姿态继续大曦朝的传奇,不论是中原诸族还是边陲异部,包括渡海而来的东周国亦是要在此等金碧辉煌之天威前软了膝弯。
东周国此前在中原闻所未闻,此次渡海而来自然是引起了满朝臣子的好奇心,宸帝升御座开朝,不多时便有礼部诸臣来报,言道东周国诸位使臣二十有三已经在殿外相侯,请求觐见皇帝陛下,此言一落众人俱是眸光一亮,今日里满朝文武俱是在列,包括可来可不来的东海王与南乐王俱是在此,再加上靖王与诸位重臣,今日的班底亦是给足了东周面子。
万俟宸一身玄纁冕服加身,高坐与御座之上,十二旒珠堪堪遮住了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底下人只见到他刀锋似的薄唇轻扬,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挥,“宣!”
殿中司小吏高声念唱,不多时诸人便看到太和殿之外的大道之上堪堪走来一行人,来人俱是金发碧眼身形修长的男子,身上穿着的是与中原样式相近的深紫色直缀长袍,二十多人的队伍堪称浩大,又因为这与中原人明显不同的样貌而愈发显得惹人瞩目,臣工们却是目光灼灼的看过去,不多时,那一行人便至殿门而侯。
并非每一个人都能进的太极殿,殿中司小吏再唱一声,念了个中原没有的官名来,随即,众人眼中便看到三人一前两后的迈过了太和殿高高的门槛向内来,三人从队伍之中走出,身形相貌登时清晰的露在了众人眼前!坐在高位上的万俟宸眸色陡然一深,就看到跟在当首金发男子左后方的一人竟是黑发墨眸右袖空荡!
与此同时,那人也抬起头向御座之上看了过来!
016凤凰于飞,东周公主
章节名:016凤凰于飞,东周公主
墨发高束,紫袍蓝绶,衣袂随着步子摆动,行止之间贵胄天成自有风骨华姿,萧玉楼的身形在女子当中是少有的英挺,在男子之中气势也丝毫不逊,只可惜,那空荡荡的右边衣袖到底让玉树佳木之俊逸挺拔有了两分残缺,叫人见之可惜。
萧玉楼堪堪的抬起头来,目之所及万俟宸一身衮服玄纁相间,撩黑的冕袍贴合的勾出他的伟岸身形,那金线绣成的蟠龙暗纹从他襟口一直延伸到了腰间的纁色玉绶,他半靠着身后椅背,贵胄又带着两分狂狷的坐在那金灿灿的黄金宝座之上,十二旒珠晶莹璀璨的闪着细碎光芒,让她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万俟宸眼底之光究竟是怒还是惊,虽则如此,那冰凌寒刃一般的威慑之感还是不差分毫的透过那旒珠闪动落在了她的身上,周身沁上莫名冷意,她不过抬眼一瞬便又低下了头去。
底下群臣有识得萧玉楼的俱是面色微变,而其他人纵然不识萧玉楼,却也是好奇为何东周来使之中会有中原人存在,萧玉楼微敛着眸,并不刻意的掩藏自己,当然,她能堂而皇之的随着大队伍进的这太和殿,又怎么会想着隐藏自己呢?
夏侯非白与万俟殊对视一眼,眼底各有幽芒一闪,再看高座之上的万俟宸,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之上不见怒色,刀锋似地薄唇轻轻抿着,倒是寻常的他。
三人与中庭站定,走在第一位的金发男子微微躬身,碧眼扫了一眼宝座之上,复又垂眸启口道,“尊敬的曦朝皇帝陛下,在下是东周国大都尉伊水,乃是此次出使曦朝之正使,初临贵地,谨代表我东周国公主殿下向陛下致敬。”
碧色的眼底有深谙光晕闪动,几分魅惑几分深不可测,万俟宸半狭了眸子,眸光扫过三人微微躬身之礼,唇角淡淡的勾起,“中原强盛已有几百年,却不闻东周之名,倒是我中原人眼界狭小,此番东周国遣使来朝,朕心甚喜。”
万俟宸言毕便停了口,那伊水微恭的身子直起,眸光不闪不避的看向万俟宸,万俟宸之言不辨喜怒,一时之间让他拿不准主意,待看上去却又只看到那旒珠灿然,隐隐约约的黑眸被那光晕半遮,让人生出如坠汪潭却不知深浅的忐忑畏怕来,伊水忙又垂了眸,语气愈发恭敬起来,“东周国早慕名中原之强大,此次渡海前来,一来是想和贵国结为同好友邦,二来也是想学习归国养民之道,若是贵国有意,东周愿与贵国一起利用东海之便进行往来,如此方能以两国之长共谋来日之盛,还望皇帝陛下应允。”
伊水地垂了眸,话音一落堂上立即有嗡嗡议论响了起来,夏侯非白看向高位之上,只见万俟宸薄唇微抿,旒珠阴影之内的双眸半狭,眼尾微垂,显然是有了深思,而他亦是明白,东海在万俟宸心中早有计划想,现如今来了这么一个东周国,抛开那长身站与伊水之后的萧玉楼不说,这件事有利而无一害!
万俟宸正了身形,旒珠之下的双眸少了那暗影遮挡的凤眸便落在了众人眼前,他看也不看萧玉楼一眼,直直落在那站在最前的伊水身上,“都尉之言亦是朕之所愿,只是……”
万俟宸眉心微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他募得转眼看向夏侯非白,“东海王何意?”
此等国之大事万俟宸自己没有决断却要问底下的臣工,那伊水显见的有两分意外,连忙随着万俟宸的目光看向了一边站着的夏侯非白,夏侯非白忽闻此题一点儿不见慌乱,微微一默便拱手向上一拜,“皇上之愿亦是微臣之心,然而臣等对东周国不甚了解,如此倒是阻了两国互相往来,此事甚大,微臣以为还要从长计议,而诸位来使不必为此事心急,且安心与来仪馆住着,待细细议来再与答复。”
万俟宸闻言微微颔首,一副略带惫懒的模样,复又看向万俟殊,“靖王以为如何?”
万俟殊唇角抬起,“贵使初来我朝,只怕还不知我朝风物礼仪,皇上不妨与五日之后与宫中设宴款待诸位贵使,到那时,结好之事必有议定,自可做得回复。”
万俟宸满意的点头,又将目光落在了伊水身上,“都尉以为如何?”
伊水眉心微拢,却仍是颔首,“谨遵陛下之意。”
万俟宸复又颔首,“那便依东海王与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