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颂德,同时联名请命尊夏侯云曦为皇,终生不改其志,曦皇得诸臣之忠肝义胆,心下慨叹,终是未再提废号之事。
十二月的长安已经极冷,然而到了除夕这一日仍是未曾见到半点雪沫子,清晨起床之时瞧见一片晴朗的天空夏侯云曦知道自己的念想今日里又要泡汤了,今日乃是除夕,一大早的宫阁回廊之间就已经装点的分外喜庆富丽,夏侯云曦先去看了万俟晔,午时之后吩咐了各宫各局的年节例赏,下午时候抱着万俟晔往静和宫去看了万俟婓,只待天色已见黑沉之时才从静和宫出来,万俟婓经过阿卓调理已经大有好转,只是大抵病的久了习惯了清净,也不忍小娃儿沾染了病气,便是连团圆饭都是叫夏侯云曦三人自己吃。
从静和宫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未黑透,夏侯云曦心知万俟宸这会子还在太极殿之中,所幸先摆架往悦和殿去,悦和殿之中住着文渊侯世子赵安,乃是宫中第二位小主子,夏侯云曦虽然对这殿中十分照顾,亲自过来的时间却是极少,今日来更是叫众人想象不到——
珠儿留在赵安身边做了贴身嬷嬷,除此之外还有夏侯云曦配备的宫中教养嬷嬷数人,照看一个小娃儿自然是足够,见夏侯云曦亲自带着万俟晔过来,便是珠儿也是受宠若惊至极,夏侯云曦见她如此不免得有两分叹然,亲自去看了赵安,不过四个月的小娃儿,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如玉似雪的亦是安静乖巧至极。
夏侯云曦是做娘的,自然心疼小孩儿,再加上赵安和万俟晔年岁一样大,她看着便也是万般怜惜,见大过年的这悦和殿中略微冷清,便亲自将赵安抱在怀中逗弄起来,不多时不喜笑的小娃儿便在夏侯云曦怀中“依依呀呀”起来。
珠儿在一边看着眼角泛泪,这宫中现如今只有她和赵安两人相依为命,可是悦和殿诸人侍候她们却是没有不尽心的,这其中缘故何在珠儿自然明白,此刻瞧着她竟然在大过年的亲自跑了过来,心中更是感叹的紧,天色渐渐落下阴暗来,见夏侯云曦终是要走,珠儿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的跟在夏侯云曦身后走出了内殿。
“陛下请留步——”
夏侯云曦有些意外,转过身之时珠儿已经跪倒了地上,她纤细的身子佝偻的匍匐在地上,手中却高高举着一样明黄色布锦抱着的卷轴,夏侯云曦不知是何物,不由得叫一边的凝香接了过来,珠儿仍是不曾抬头,夏侯云曦将那其中的卷轴拿了出来,随着那卷轴缓缓展开,她面上的神色亦是渐渐凝重起来。
“簌簌”几声,夏侯云曦将那卷轴合了起来,眸光略带着锋利的看向了珠儿,珠儿周身微颤,依旧是卑微又孱弱的跪在那里,听见夏侯云曦挥退了下人这才轻声的开口,“陛下,此乃夫人临终之前交予奴婢,本是让奴婢在世子成年之后再交给陛下,可奴婢擅做主张了,只为拜谢陛下对世子看顾之情。”
墨线极细,绘制的乃是一副不为人知的山野地图,夏侯云曦眉心急促,脑海之中忽而回想着公孙慈的当初在那白墙小院之内语声清绝的模样,人死如灯灭,终究有些东西难以割舍,夏侯云曦无奈一笑,一时之间只觉得世事实在是无常,默了默,夏侯云曦收了那地图转身朝外走,大红色的披风在这冬夜里扬起一道盛色弧度。
珠儿一直匍匐在地,直到一众宫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她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又看了看这一方窄逼宫墙之上黑沉沉的天空,她深吸一口气唇角扬起半分笑意来,缓缓起身朝内走去。
夏侯云曦刚走到半路便远远地瞧见了一行华盖仪仗朝这边行了过来,那当先的一人墨色冕服未除,身上披风被寒风鼓起,好似苍鹰一般生出迫人之势,瞧见那人面色略带急色,夏侯云曦抱着万俟晔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瞧见那人亦是脚步飞快的朝她奔了过来!
“怎地不怕冷,跑这般急!”
万俟宸抬手抱过万俟晔来,小家伙本是昏昏欲睡,此刻却好似知道他来了黑亮的凤眼一睁,口中咿呀有声,小手小脚也动起来,万俟宸看的眼底尽是柔色,掀起自己的披风将夏侯云曦和万俟晔齐齐包进自己怀中,夏侯云曦立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暖,宫灯早就次第的亮了起来,二人的眉眼竟是被那灯盏染上了一层暖意,夏侯云曦扬着唇由他半揽着往回走,一边嘀咕着,“不过几步路,我哪有那般娇弱。”
“几步路,几步路也不许随便乱走。”
“你不是来了?”
“你又不知我会来——”
“我知你会来。”
你一言我一句的便到了未央宫之前,正待进门,二人身后夜空之中却蓦地又烟火簌簌腾起,噼啪的爆炸声伴随着璀璨的光耀流星一般散落在天幕之中,夏侯云曦眸色大亮的转过身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流彩之色——
万俟宸站在她身边,仍是一手拉着披风将他们紧紧的护住,瞧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他不禁心头一动,所幸将她母子二人一起抱在了怀中,天空之上流光溢彩,却也比不过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叫他心动,他抬手捧起她的脸来,呼吸有些轻促的低下头去,隔着万俟晔抵着她的额,“蓝儿,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年……”
他语声温软至极,让她也跟着心神微动,“嗯,第一个年怎么了?”
他离得她极近,周围人虽然都低着头不敢看却仍是叫她有些羞,连带着声儿都有些颤,万俟宸语声带了笑,耳边是那一声声的炸响,他只得更靠近她些。
“第一个年,真好……。”
他越靠越近,夏侯云曦怎生不知道他想作甚,不由得低低咕隆几句,“人好多……”
万俟宸低低一笑,果真直直在她唇上一撩,“不怕,他们不敢看。”
漫天似锦繁色,夏侯云曦也有些情动的忍不住,周身得他环抱着,不由得踮起脚尖叫他吻得更深两分,天幕之上是星光璀璨,月华如练的洒落在他们肩上,宫廊之上大红灯笼落下旖旎的光,天地之间万物失色,好似唯剩下他二人!
“呜哇——”
此般情浓好似能淡去这冬日之寒,一片风月意动之间却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娃儿啼哭,夏侯云曦蓦地回神,这才发现是他不知不觉间搂的她太紧,竟是将万俟晔挤着了,赶忙退开一步,这便看到襁褓之中好似玉雕的小娃儿正咧着嘴,分明是哭音,面上却又未得眼泪,这么看去,竟好似在笑一般。
夏侯云曦看的惊讶至极,万俟宸眼底却闪过一抹幽色,看着那副模样他倒是极为喜欢,瞟了眼夏侯云曦目瞪口呆待模样转而感叹,“不愧是你我之子,年纪小心思却不小,将来……不知能创下何样盛世?”
夏侯云曦抱着他的臂弯略微撇嘴,眼眸一转看向夜空之中灿若繁花的琉璃烟火,唇角轻动带出丝淡笑来,“不求他千秋功与名,只愿……只愿他亦能寻得一心人,如此,方不惧这盛世至尊之凄苦高寒……”
夏侯云曦倚入他怀中,低低语声没入夜中,藏青色的天幕之下,九重帝阙尽是喜庆太平,天家王族满溢澄澈温柔,可万俟宸与夏侯云曦俱是知道,在这皇权与阴谋并立、尊荣与丑恶共存之地,那人心诡诈的烈烈罡风,从来都未停止过。
(正文终)
很抱歉很抱歉,这几天一直在跑招聘会和各种面试,所以结局现在才传上来,正文部分至此剧终,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心中的凰图天下,文写到现在,对大家的一路支持某步无以为谢,真的感谢各位,携那一生之人,造就这一场盛世,无论如何这是某步的心中的完美大结局!
稍后某步会写点儿番外,但是因为找工作的事可能不会更新很快,会有几篇番外放群里,没进群的可以进群,再有就是新文,新文某步已经开始准备,也会争取早点开,但是近来事多,可能要到11月月底或者12月初去了,新文开了会发公告通知大家,希望到时候还能见到大家~绝对好看滴宠文哈~
呼~我滴凰图~至此将终~我心忧伤~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章节名: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北境的风还若往日那般刺骨冰寒,刀子一般的划过人的脸,而后卷起变作冰晶的雪粒子拔地而起,将那远处幕山黄云浅浅遮了去,皓然无垠的雪原之上,高远又旷美的天空白似炼乳,雄奇巍峨的山峰顶天立地,任是谁见到此景,总会在心中生出两分浩然之气来。冰@火!中文
在下名叫楚衣,是一只通体雪白玉树临风智计无双姿容绝世的雪狼,相比其他的族群,在下的部族在容貌上有绝对先天的优势,这是其他部族羡慕与嫉妒不来的,然而天生的美貌丝毫不影响我族屹立于中原狼族之巅,族中叔父在在下出生半月第一次睁眼之时便告诉在下,狼族,活着便是为了征服!
在下对狼族的强大坚信不疑,对于在下一族在嘉陵山的惨败,只能说……在下低估了人类的无耻与阴险,至今为止,在下仍旧对那一场部族浩劫记忆犹新,人类的残忍冷血让在下的伙伴族群尽数丧命,却也是因为那一场灾祸让在下遇见了云曦。
云曦是在下的主人,很久以后在下才知道她经历了和在下相同的事,可是在下比她幸运,因为在下至今尚不知“死”是何种滋味,云曦与在下心中是智慧与美丽的化身,更不失狠辣与果决,可便是如此英明睿智的主人,在有一件事上却及不上在下敏锐。
在下初时喜欢无忧是因为他身上那般冷酷又不失威慑,威慑又含谋定,谋定之中却存着一丝丝残忍的气质,像极了狼族,在丞相府门前见到万俟的时候在下就知道万俟便是无忧,万俟与主人关系淡薄,无忧却又处处帮衬主人,起初在下十分不解这是为何,可后来在下多少有几分明白,人类有七情六欲作怪,爱恨嗔痴叫人类阴诡无情的同时又变得愚蠢傻气,万俟便是那万傻之一。
同时犯傻的还有个叫公孙的,在下对此人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这人身上的气息带着层淡淡的铁锈味,与万俟身上好闻的兰香十分不同,他是主人的上司兼盟友,主人在他面前常常是平顺当中带着两分恭敬,在下自然也不敢放肆,在下第一次察觉到主人的心思是在主人给在下起名字的时候,楚衣,楚衣,一个“楚”字道尽主人心绪,分明是在大燕境内,主人怎地想起了楚地?若是要深究缘故,唯有万俟了。
主人身负血海深仇,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在此刻方显出在下做狼的好处来,在下虽然也肩负仇怨,可在下自诩不能一爪挠尽天下人,更不能伤了主人的上司兼盟友,便自始灭了这个念想,只一心一意的跟着主人,对于敢欺负她的人在下绝不轻易绕过,宫内宫外,朝上朝下,主人除了公孙之外未有帮手,幸亏有那个叫肖扬的,主人常说御人结交需得用诚心与手段,肖扬是个木讷少言心性执拗单纯的人,主人几乎还没用什么手段就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从此便是一场山河日落义无反顾的追随,这一点,便是在下也及之不上。
主人心思玲珑手段高明,既能和敌人阳春白雪运筹交锋,亦深谙人心丑恶之阴诡谋划,伤她的她十倍还之,助她的她便倾力相付,主人的心与眼从来不在那飞檐斗拱的十丈宫墙之内,可偏偏有人不懂她,不仅不懂,更生欺与瞒,主人从大燕宫领旨出京的那一刻,在下知道,公孙再也没有机会了。
政治总是充斥着阴暗与肮脏,万俟这般将权谋玩弄与股掌之间的人自然并非真君子,他便是雷霆出走也要用手段将主人的心也带走,可就苦了在下,公孙为了睹在下思主子将在下带进了宫里去,在下身在辽阔雪原、心在九天重霄,可公孙这厮竟然将在下关在了一顶黄金打造的笼子里,在下此时方才明白了主人为何从来无意与这九重宫阙之内的荣华,继那灭族之仇后,在下更讨厌公孙。
公孙日日都来,他看着在下的眼神实在是奇怪,在下生怕他因为主子久久未归将在下一刀了结了,后来证明在下的担心是多余的,公孙不仅没有将在下一刀了解,还待在下诡异的友善,宫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严峻,公孙的面色亦是从未有过的冷峻,起初在他身上还能看到的刚烈沸腾已经尽数被冰霜盖住,那一身飘然白衣,好似也要和这厚重漆黑的宫墙融为一体,他在经历生死权谋的博弈,亦会在日暮时分瞭望南面的天穹,胜负,输赢,好似冥冥之中早有天定,不知从何时起,在下看着公孙已经从厌恶变作了同情。
冬天快到的时候主子终于回来,她对在下来说还是那个叫在下臣服且忠诚的主子,可对于公孙来说,她变了。
主子不在的日子里公孙的世界里一点点的被黑暗占领,他本以为她的归来能给他带来光明,可实际上他错了,主子如此决绝,生死都不做这大燕的皇后,在下不知主子和远在大楚的万俟经历了哪些,可在下明白,主子心已不在大燕,而公孙,为情所缚,已成困兽。
若是以前的公孙大抵不会伤她,可主子离开的太久了,她不知现在的公孙是这大燕的天,他终于走上这至尊之位,也终于手握绝对的权力,他想要的,无需言语自是掠夺,他不想要的,弹指之间便当毁灭!
命运就是如此难料,主子想要偷天换日,公孙自是技高一筹,可是他们二人之中没有胜者,胜利的是命运,上苍在大燕宫悠扬又凄婉的丧钟声里满目讥讽的看着他们,这些臣服在她脚下的信徒,每每都只能在她的玩笑面前束手就擒。
主子再做了谋士,善谋者,方可立大世之巅,在下跟着主子随军,千军万马头也不回的离开燕京城,好像往常千百次的别离,军人的别离无需愁肠,便是连主子也神色漠漠,这座城池到底未得主子半分心意,黑压压的军阵之中,只有在下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城楼和浮在天穹暮云之中的宫阙飞檐,那黄金笼子,终会腐朽。
千山暮雪,白茫茫的雪原惨白如缟素,黑压压的军营沉重似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