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宫阙飞檐,那黄金笼子,终会腐朽。
千山暮雪,白茫茫的雪原惨白如缟素,黑压压的军营沉重似棺木,高高飘扬的铁鹰旗好似灵幡招展,人在绝望的时候总喜欢剑走偏锋,得江山如画,却不得伊人一念,公孙比在下想象之中用情至深,所以他绝望,他用尽手段设下万人杀阵,却如何也敌不过万俟单枪匹马而来,这个城府万钧的楚国太子终究也有不畏生死犯傻的时候,瞧那姿容无匹风华绝世的傻样,便是在下也生出两分臣服的心来,再看主子,今生今世,她再也逃不出万俟的掌心。
厮杀,血溅。
三尺锦帛裂,恩义情断。
主子受尽苦楚,却仍是不忍轻易相负任何一人,在下庆幸公孙用了那般决绝的方式,给主子那样一场生死抉择让她终于有足够的理由离去,而她的心终于也再无负累,或许公孙明白,他需要的只是一场不甘的鏖战,即使败得惨烈也对自己有个交代,而她,定然值得命运给她更好的宠爱。
在下亦明白这一点,七国烽烟起,盛事曦朝出,便是她成为那至尊女皇,在下也从来不意外,当这北境的风呼啸而起,主子一定在椒房殿侍弄一种名叫珈蓝的蓝色小花儿。
也不知是在这北境待的太久还是如何,在下近来的记性总是不好,老是断断续续记起一些事情又忘记一些事情,甚至忘记在下是为何放弃了曦朝帝都的繁华跟着公孙来了北境,也不知是在下喜欢这一方的冰天雪地呢还是看中了公孙默然不语的好性儿,亦或者,是那次生死徘徊之时对这一方天地生出了些微的留恋。
人的变化真的是妙不可言,公孙便是如此,这一方天地没有至高权力,没有黄金宝座,至纯至无趣,他将帝王冕冠换做冰丝雪袍,心魔偃息,蛊惑失色,过活的心甘情愿。
在下实在是欣赏他这般随遇而安的性子,那些战场厮杀的血腥酷烈,那些宫闱谋权的阴诡无情,那些江山与天下的野心与抱负,一切都好似只是南柯一梦般虚幻,在下说在下近来的记性不好,可是实际上公孙比在下的记性还不好,在下时常猜测,或许他早就忘记了前事,更或者,他生来便应该出离一切阴暗与丑恶只和这旷远的天幕辽阔的雪原作伴。
忘了才好,忘了便可饶过自己,在下便在这日复一日的流风回雪之中乐呵呵悠哉哉的将那些红尘俗事一点点忘了去,哈,大抵这又是做狼的好处。
风中传来了淡淡酒味,公孙正侧卧在一处矮矮的雪丘之处,天边的日光正一点点的变暗,暮云霞色为着漫天雪地罩上了一层如梦似幻之色,这般美轮美奂之景是那些整日安坐于深宫大院之内的人永远也看不到的,远处的公孙微垂着头,在下不用看也知他面上该有何种表情,雪地上他的身影被无限的拉长,倒叫在下不好意思靠近毁了这一副好景。
这幅模样作为北境一景在下不知看了多少遍,可每每再看之时心头仍是一紧,公孙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瞧了在下一眼,那一双眸子果然有在下意料之中的幽深旷远,他转过头去,眸光落在那矮矮雪丘,良久,再转身走过来的时候面上便是一片寂然。
公孙一步步的走近,与在下擦肩而过,而后走向更远处,在下看了看那矮矮雪丘,颇为无奈的划拉了两下雪地,这雪丘是公孙在这北境唯一的消遣和挂念,因此在下也善待那小丘几分,比如在下的狼爪子就从来不会去那里盖印子!
寒风又起,公孙的背影还是那般仙逸飘然,瞧吧,其实北境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无聊,有了在下和这道雪丘作伴,寂寞的时光都因回忆变得变得分外有意思起来,若你们要问那雪丘是何物,呵,不过是一处没有名姓的衣冠坟冢!
陆陆续续改了又删,到底是没写出更多的有关墨儿的番外出来,有关墨儿的结局差不多就是这样,你们不要打我~第一人称写的手生,感觉可能不对,但是和卷名、题目一样,我就想写墨儿最是衷情~(&;gt;_&;lt;)~
新文的问题要抱歉下,工作定下后期就是实习什么的,暂时还没办法开,为了保证更新稳定要先存稿,等后面租房子之类的事情稳定之后才能开~
希望大家到时候还在。
第001章 鬼面(含内容介绍及更新说明)
章节名:第001章鬼面(含内容介绍及更新说明)
曦朝历宸帝二十年五月初六夜。
丑时三刻。
天穹黑沉如墨,天地之间忽而漫起的杀意密似织网,怪石嶙峋的谷地中心,身着墨色军服的百多士兵背靠背挤在一处,俱是狭眼望着四周黑压压的山梁,紧握着长枪剑戟的掌心早就汗湿,眸光,却渐渐似那寒光般森然。
不知从何时开始,四周黑沉沉的山梁之上开始亮起一个又一个的火把,火光映天,齐簇簇将整个谷地照了个通明,待看清了谷中士兵之间竟立着一个披银甲系火红色披风的将领人物之时,四周立时响起了山摇地动的欢呼声!
山梁之上的火光下移,不多时谷口的方向便传来了震人心魄的马蹄声,从一月之前遭遇凌南军的那一刻大宛叛军就一直战败不断,而今,他们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震士气,眼下的局面是他们多番周折才有,不想那有“凌南之虎”之称的宋氏将军竟也中了计,只待将那敌军主将擒获,曦朝军队自是不战而溃!
谷地之外的马蹄声越来越急,谷中将士们的心也越来越沉,此山谷只有两个出口,一个大宛军正来,另一个已经早早被叛军封死,这一次,他们根本没有退路可循。
在银甲将军的带领下,士兵们面色沉凝的缓缓后退,然而谷中之地到底有限,待那马蹄声进了谷口之时银甲将军已经退无可退。
眼看着立马横刀的大宛士兵们已经如虎狼一般冲来,那御马立于阵中一直未曾开口的银甲将军忽而爆出一声低喝!
“杀!”
话音还未落地,回护在周身的暗影俱是迸射而出,如电一般的射向当头而来的快马敌军,一片刀光剑影闪过,那些目露红光对主将志在必得的大宛壮汉已经堪堪落马,待第一波百余大宛先锋全军覆没,一直在杀阵之外旁观的银甲将军才缓缓催缰上前。
逼人的血气夹着五月的酷热暑意迎面扑来,银甲将军背脊挺直的立于马上,面容落在阴影之中看之不清,唯有那一双眸缓缓落在远处好似潮水一般涌来的大宛军团,周遭的黑衣士兵们亦是长身而立,各个都将迫人眼色逼了过去
五十丈
三十丈
十丈!
乍起的罡风好似一面雄厚不可穿透的铁墙,百多身影如一只只的苍鹰跃起,不过片刻便加入了会战之中,挑、劈、砍、刺,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狠辣利落的夺命招式,便是三岁小儿也当看得出来,这些能以一挡十以一挡百的士兵们根本就并非普通凌南军战士,即便是觉察出了不妥,看着远处闲庭散步一般观战的曦军主将,大宛军的头领依是挥起了战刀让身后的士兵飞蛾扑火一般的扑了上去!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顶尖精锐也在一个又一个大宛士兵的倒下之中有所损耗,厮杀,血溅,一个个的墨衣战士倒下,那一直抱臂以观的将军却仍是毫无所动,直到耳边再无声势浩大的马蹄奔腾之声,披风被呼啸的夜风撩起,他一直低垂着的下巴微微抬起,被头盔阴影笼罩着的面容终是清晰的露了出来。
少年的面容白皙至极,脸颊线条流水般的柔和,眉色极浓而墨,鼻翼且高且陡,微抿着的唇红似眼前腥血、薄如寒刀锋刃,与这尘嚣死夜之中骤添两分森森邪肆,最叫人失神的却又是那一双凤眸,好似整个藏青色的天幕都落入,深沉的之中带了两分诡谲的蓝,如瀚海之深渊如苍穹之无尽,刀与剑、血与火,苟延残喘的生和残忍无情的死在他眸中都惊不起半分波澜,当真是天生凉薄!
冷眼扫过情势越来越对自己不利的战场,他忽的抬手将手中一物抛向了空中,正在烈性厮杀的两军战士只听到“咻”的一声破空之响,抬眼相望之时,漆黑的夜空之中竟有一束亮红色烟花升空!
信号?!
何种信号?
求救,抑或是其他
若是求救,为何不早早使出
几乎是在同时所有激战正酣的大宛战士都有了一种危机感,这危机感来的莫名其妙,眼看着敌军人数正在减少,他们的胜算也越来越大,只待坚持两刻钟他们便是胜者,为何竟叫人越发不安起来
当大宛士兵们看向那银甲将军之时方才明白了,不为别的,只为这银甲将军周身处变不惊的气势,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越是打过多的仗的人便越是怕死,可看那人模样,竟是没有分毫畏怕之感,反倒好似一切他都成竹在胸尽在掌握!
“噌”的一声脆响,那一直静而未动的少年忽然从身侧抽出了一把剑鸣声冲天的三尺长剑来,剑光如月光,夹杂着迫人的剑气叫人心口一疼,周遭近处之人即刻一怔,俱是不知他第一个要取谁的性命!
浑身黝黑的高头大马随着一声轻喝缓缓挪动了脚步,少年身体前倾,一双眸子紧紧的钉在阵中一处,夜风将他的披风掀起,瞬间溢出的充盈戾气自是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大宛士兵不自觉地就生出畏怕来,见他催马而来竟是不敢上前抵挡的让出了一条道来,少年眸色沉凝,随着那条道悠哉的向着那阵中之人而去。
身披五彩铠甲的乃是此万人军团之头领,眼见得少年挟以夺命之势不由得心头抽紧,然则大宛人天生好战,便是心中畏怕也要硬着头皮争个死活,铁环大刀在那头领手中哐哐作响,马鞭接连落下,那头领竟是要飞奔迎战!
好似一支急射而出的箭镞,大宛头领眸光如炬,风驰电掣之间一个立马横刀朝着银甲将军砍去,便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在大宛士兵的身后,忽而生出了千军万马的马蹄落地之声,突如其来的的惊变叫所有的大宛人都惊慌起来,待那撼天动地的喊杀声随之响起之时,大宛人俱是明白,曦军已至!
剑光如水,不见丝毫痕迹的从那头领身下滑过,“叮”的一声兵刃相击之音,疾驰的马儿受不住剑气之势,一声嘶鸣之后只听咔嚓数声,竟是驮着那头领一起倒了地,少年勒马回身,眸光沉沉的看住那狼狈爬起的头领,在他们的身后,新至的曦军已经开始和大宛叛军交手,此时此刻的大宛军,不过是砧板上待宰之物,看到那头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绝望,不见情绪的少年终是微牵了唇。
三月初,原宛州西路总兵博格带领反军三万从宛州极西之边境一路向东而来,不出三日便杀入宛州州府,占城圈民,以宛州巡抚林泰和五千余曦朝士兵之人头为祭,重起大宛国号,其人自立为帝,且继续挥兵东行。曦朝立朝二十余年,建国之初的乱局经过宸帝与曦皇二十年的治理现如今已是朝野安,颇有盛世之姿,此番惊变自是让帝皇大怒,宸帝当即敕威武将军宋涯为平乱大臣,领五万凌南军火速南下。
两方人马交战一月有余,此战若胜,不出一月全部乱军便可平,是以才有了这以己做饵将计就计的局面,身后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少年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叛军主将,浓浓的夜色从他火红的披风之上撒下,那诡谲的眸色之中竟也漫上了一层嗜血艳色,那叛军主将身子僵直,看着四散奔逃的手下,看着远处黑底红字的“曦”字旗,终是手腕一抖环刀落地,继而面色惨白的朝着银甲少年走了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五尺高的壮汉跪倒在少年的马前,周遭叛军见此纷纷落刀跪伏,顷刻间胜局已定
“罪将愿服!”
夹杂着苍墨蛮音的话语掷地有声,那头领低垂着头,深深露着一副臣服之态,马背上的少年双眸微狭,不置可否的转身看向了身后兵败如山倒的宛地反军。
变故,便在此刻生出!
低垂的头猛然抬起,手腕一折五彩铠甲之下竟多出一副袖箭来,电光火石之间,数道银光急射而出,直向马背上回身凝望之人射去,距离短、速度快,五箭齐发,便是神仙也难逃此劫!
头领胜券在握,眼看着那短箭便要破入少年的脖颈胸膛,可那劲力奇强的箭簇却是骤然一缓,少年好似身后长了眼睛,骑在马背之上的身形蓦地向后一倒,那本该要了他性命的箭矢便从他胸口斜擦而过!
如此的变故让那头领眼中狰狞之色愈浓,五尺高的壮汉拍地而起,两手拔出军靴之内的寒刃短刀飞身向着马背之上的人狠扑而去,少年手中剑花绾起,那壮汉竟也是不闪不避,分明,就是要不论生死的取少年性命!
少年见此人已是疯魔眉心微微皱起,内息一动夜风陡滞,而那头领自知此番乃是最后一击,他提起全部内息,使出浑身力气,以最刁钻的角度最凌厉的劲力冲破少年周身防护,一刀割喉一刀诛心的朝着少年的剑刃直撞而去!
“噗嗤”
血肉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头领的刀刃在距离少年三寸之地猛的停了下来,高悬的身子一顿之后蓦地坠地,刺目惊心的鲜血从口鼻溢出,那头领不可置信的看着狠狠钉入自己胸口的墨色重箭,三尺长的箭身透体而出,生生在他胸口凿出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那头领目瞠欲裂的望着马背上的少年,又转头似是想看清夺他性命之人为谁,然而夜幕黑沉硝尘弥散,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那少年森寒的眸光罢了,心血上涌,那头领浑身抽搐的颤了颤,喉咙里咕嘟咕嘟几声响,而后便断了最后一丝声息!
“太子殿下!”
疾奔而至的人身形利落的跃下马来,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万俟晔双膝一弯重重跪倒在地,撩了旁里的尸体一眼心有余悸的请罪道,“微臣该死,殿下受惊了。”
适才那一幕是状况之外,此计本是万俟晔提出,以他自己做饵亦是他自己的意思,发信号的时刻亦是他自己掌握,旁人何罪之有?
见万俟晔对这番请罪不置一话,来人赶忙俯身道出此番来意,“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