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不知为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那些遮挡着面容的长发落下,路出一张虽是憔悴不堪,却仍不失清俊的面庞,无神的双眼望着天空,干枯的双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能看到那脸上深深的痛楚,痛到一生无法挽回的悔。 前方五百里处,便是大海,过了海,就可以离开这个让他曾经拥有那么多,却又残忍地剥夺了他的一切,让他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的国家,可是每走一步,为什么还是会想起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白衣公子,想起那个在家中默默守候的女子,想起那曾经拥有的幸福。 越是清醒,越是痛苦,他甚至在想,若是自己就那么终日沉醉,什么也不知道地过下去,或许要比现在好过得多。可是经历过苏凌一事,他就明白,自己的存在会给苏卢两家带来多大的冲击,最让他挂心的,还是婉贞和那个从出世到现在他不过见了那么十多天的孩子,为了他们,他都不可能再呆在这里了。 答应过劲节的,要替他活下去,那么就算是再苦再难,他都要活下去,为了婉贞和孩子,他只能去到那个他们再也无法到达的地方,默默地活着,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他在一步一步向着眼中那一片的世界迈进,却没有看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三个男子正远远地望着他。 当中的那个,是个儒服高冠的中年人,留着三绺长须,眉目清朗,双眼有神,那风度气质,望之便不似凡人。若是有在当今赵王未即位之前见过他的,必然认得出这个中年人就是当年端王府的第一谋士陆泽微。 这个昔日的王师,却在拥立之后隐身而退,并未在朝堂谋职,只是担了个太师太傅的虚衔,偶尔教导下年幼的太子,其他时间大多是在周游列国,寄情山水之间。众人以为他乃是品行高洁,明哲保身,如此功成身退,就免去了日后功高震主的嫌疑。却不知当今皇上手里一支最隐蔽的力量,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上至朝堂一品大员,下至乡野村夫,如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心怀不轨的,早早就那些暗线被禀报上去,皇上因此得了贤明的名声,更不用担心昔日的旧案被翻出来了。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那日卢公庙中卢东觉的失态,后来卢家兄弟的相会,苏凌派出的杀手,这一举一动,都没有逃得过他们的耳目。当这一切线索汇集到陆泽微的面前时,纵使他见过无数棘手案例,也从未如今日般的为难。 当初瑞王让他详查卢东篱和风劲节之间的过往,后来又一一讲于他听,他便为这两人之间那种毫无猜忌全然信任的感情所打动,像他这样的人,原本已惯于不去相信别人,甚至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有所保留,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如他一般,那种伯牙子期似的知音,只不过是传说中的故事。可是自从知道了这两人,居然可以拥有这样纯净的感情,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就让他莫名地升起一股妒忌之情,后来设计蒙千里带兵去监斩风劲节,其中种种,都是他一手谋划的。最后当他知道风劲节临死之时的惨况,卢东篱被迫亲手刺死他之后疯狂的嘶吼,都让他深深为之震撼,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为,这样的逼迫他杀死最信任自己的朋友,那一刻,他的心只怕也已经死了,所以后来卢东篱的自尽让他毫无怀疑,甚至有些羡慕,所谓同生共死的兄弟,不过如是了。 所以他会在后来极力帮着为他们的平反而奔走,就算皇上的心里对卢东篱多么的憎恶,也只能听从他的策划借此机会扳倒九王,将他们树立成爱国忠君的标榜,大肆封赏卢家亲友。做了这些事情后,他向皇上请辞,退出了朝堂,隐身在后,只是做些情报和培训教导的杂务,偶尔之间,也会去戏院看上一回那以卢风二人为主的忠烈传,只是那堂上的戏子,怎么也比不上他曾经过的二人,卢的淡然,风的洒脱,那种超脱世俗的气质,又怎么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体会到得呢。 原本以为圆满的结局却被这残忍的现实所打破,所以他一接到情报,甚至还没上报给皇上,就丢下了手里所有的事情,快马加鞭地赶来,一定要亲眼来看一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那个让皇上耿耿于怀的人,是不是那个曾经让他又羡慕又嫉妒的人。 当他看见前面这个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靠着摸索走路的男子,立刻看出了他的眼睛有问题,听手下汇报说从发现他到现在,无论什么情况,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时,他就知道,这的的确确是那个在法场上后破了喉咙失了声的卢东篱。可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又知道,在那一刻,其实卢东篱已经死去,在他杀死风劲节的同时也杀死了自己,而如今活在世上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这样的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大人,属下已经详细调查过了,这个人拿着的,就是卢东觉当日要出的路引,而且苏凌那晚就是被他所伤,却不敢声张,所以属下怀疑,此人只怕就是当日假死的卢东篱。”身旁的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自信满满地向他汇报,满心以为,自己如此卖力的翻查出这么一桩惊天动地的大案,又能引来陆泽微的亲自关注,必然能得到上司的赞许和提拔,根本没去注意陆泽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对着他身侧的那个年轻人微微地皱了皱眉心,只是一个眼神,他就觉得心口一凉,猛地一痛,骇然看到一截寒光闪闪的剑尖从自己胸口上冒了出来,带着一溜殷红的血珠,又倏地消失,只留下心口处一个贯穿前后的伤口。他捂着心口,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泽微,慢慢地倒在了地上,至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陆泽微望着他不肯闭上的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面前毫无表情的年轻人说道:“有的人虽然活着,却和死了一样。若是一定要他活过来,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何苦呢,何必呢?”他抬头望向卢东篱已经模糊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失去了那个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男子,这轮明月,也不再拥有昔日的光辉。 “卢东篱,我能帮你的,只有到这里了,前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陆泽微默默地在心里对那个背影说,也是该放下自己心里那个关于忠臣关于良心的梦想了,或许,这次回去,就真的该彻底地离开那个越来越陌生的皇帝,离开这个让他已渐渐窒息的朝廷。曾经以为当今的皇上可以实现他富国安邦的梦想,可是当他即位之后,他才知道,理想与现实的差别,纵使他是从龙之臣,纵使知道他的才华,可是朝堂需要的更多是稳定与平衡,而他,则成了那个平衡下的牺牲品,其实当梦想破灭的那一刻,他就该彻底地离开,或许就不会看到今日的卢东篱,那样,还可以在心底保持一点点美好的记忆,而不似如今这般,看到他那么痛苦地活着,让他也几乎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劲篱之 灰色的轨迹 1 作者 黑豹
古版小楼同人风中劲节篇之1 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在赵王的几个皇子中,和太子的柔弱不同,二皇子瑞王可以算是最为雄才大略的了, 而雄才大略的人通常都有野心,瑞王当然也不例外。 瑞王看人很准,也经常摆出礼贤下士的样子,拉拢一些人才, 而赵国的人才对于瑞王的拉拢通常都不会拒绝,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这句话果然不错。 陆泽微就是瑞王所拉拢的最为杰出的人才, 同时也是瑞王最为信任的谋士。 瑞王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因为风劲节居然拒绝他的拉拢, 瑞王一向骄傲,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所以他也从不三顾茅庐。 赵国京都瑞王府 “呯!”书房中传来一响声,只见瑞王脸色铁青,将茶杯摔成碎片, 瑞王平时很少生气,因为他一向聪明,而聪明的人通常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达到了目的的人自然不会生气。 但是平常不生气的人突然一生气就非常的吓人, 就像平常不得病的人,一得病绝对是大病。 所以,瑞王生气的时候,谁都不敢接近,除了首席谋士陆泽微。 只见陆泽微重新沏了一杯茶,递给瑞王,微笑道:“殿下何必如此生气,区区一风劲节,何必如此。” 瑞王喝了口茶,略微定了定心神道:“我只不过是可惜风劲节这样的人才,人才难得,却不能为我所用;如此人才,却要死无全尸,可惜!可惜!” 陆泽微脸色剧变:“殿下,您要派府中的侍卫动手?那风劲节可是勇冠三军啊!” 瑞王微笑道:“泽微,你虽然才高八斗,但是对于官场上的黑暗却知之甚少啊!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啊!” 陆泽微也是聪明绝顶,能闻弦歌而知雅意,若非如此,也无法成为瑞王的首席谋士, “难道殿下是要借刀杀人?” 瑞王流露出赞许的眼神,反问道:“泽微,你可了解九王这个人?” “九王是先帝的第九子,赵王对他言听计从,他在赵国可以一手遮天啊!”陆泽微回答道。 瑞王道:“在赵国的皇族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赵王本不应该是赵王,九王本不应该是九王。 九王本应该能做到赵王的位置,却由于身体上的残疾,不得不让位于最没有夺得皇位希望的赵王,这也是父王所信任他的原因。” 瑞王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仅仅认为九王的实力仅仅依靠父王的信任的话,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你可知在赵国的朝廷之上本来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经常针对九王,他们是先帝的托孤之臣,即使是父王也无权处置他们。泽微,你可知道后来他们的下场吗?” 陆泽微淡淡道:“知道啊,他们是病重而亡。” 是啊,病重而亡!多好的理由!多好的借口! 年纪大的人身体自然不会太好,得个风寒之类的小病,这是很正常的, 小病转成大病,大病不治而亡,又有谁会怀疑呢? 瑞王又问道:“泽微,你可知道血滴子?”他没有等陆泽微回答,又继续道:“血滴子是江湖中最厉害杀手, 如果你以为血滴子只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血滴子的可怕并不在他的武功又多高,而是在于他的诡异!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他可以在你吃饭的时候从你碗中跳出来, 也可以在你睡觉时从你的被子中爬出来, 甚至可以从你身体中挤出来……… 总之,血滴子无处不在,即使你死了你也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中! 在江湖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可得罪阎王,不可得罪血滴子。” 陆泽微恍然大悟:“殿下,你是说:九王,血滴子……” 瑞王点了点头:“是啊,早年间九王曾经对血滴子有过大恩,血滴子自然会投桃报李,为九王除掉眼中钉,并且他为九王爷召集了一批江洋大盗,亡命之徒,如今,卢东篱得罪了九王,九王又抓不住他的把柄,自然会求助于血滴子,如今风卢二人形影不离………。” 客栈 无论是文恬武嬉的赵国,还是穷兵黩武的陈国,都会有客栈的出现。 为什么客栈会这么多呢? 因为流浪的人多啊,流浪的人通常都无法回家, 有的人是因为家被毁了,有的人则是因为有家却不能回。 总之,我们的故事将从客栈开始………。 有间客栈 有间客栈是个好地方,它不是赵国最大的客栈,甚至可以说有些狭小, 但却是赵国京城最为经济实惠的客栈,所以生意异常火爆。 等风卢二人到了客栈之时,已经没有一间空房了,但是风劲节一点都不急, 因为他知道孔方兄虽然不能买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但是买不到的东西却还不多。 所以风卢二人找了张桌子,要了壶酒,慢慢的喝着。 过不多时,只见外面有一人走来,激动道:“大哥,你们在这里。” 风卢二人同时抬头,卢东篱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但嘴上却还带着笑:“东觉…。你……来了。” “大哥,我,我来了!”卢东觉也颇为激动:“大哥,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我特意从老家跑来看你………。。” 风劲节微笑道:“既然来了,就先坐吧,我们大赵未来的状元郎,哈哈!” 卢东觉狠狠瞪了风劲节一眼,然后坐在了卢东篱的旁边,虽然他日渐成熟,但是对于风劲节当年捉弄他的事仍耿耿于怀。 卢东篱对于此也是颇为无奈,因为他知道卢东觉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卢东觉喜欢一个人同样也不需要理由。 这时,掌柜的前来送酒,因为客栈不大,所以伙计不多, 只见掌柜的将酒给东篱三人满上:“三位,请慢用。” 卢东觉刚要喝,便被劲节拦住:“慢!” 卢东觉双眼瞪着劲节,小脸涨得通红:“你……。” 只听劲节说道:“掌柜的,慢走,我请你喝一杯。” 掌柜慌忙说道:“不,不敢,客官请慢用,小老儿何德何能,怎能喝客官的美酒。” 劲节微微一笑:“如果我坚持请你呢?” 掌柜的露出的慌乱的神色:“那小老儿却之不恭了。” 说着,端起了酒杯,刚要喝, 突然!掌柜的将酒杯摔向风劲节,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了卢东篱! 只见卢东觉却瞪大双眼,长着大嘴,显然已经吓傻了; 而卢东篱面不改色,依然从容; 风劲节微微一笑:“班门弄斧!” 也没见他有何动作,那掌柜便已站住,丝毫无法动弹。 掌柜的道:“你怎么识破我的?” 风劲节微笑道:“你可知人生中最笨的三件事是哪三件?” 掌柜的摇摇头。 风劲节继续微笑道:“和赌鬼赌钱时弄鬼,在酒鬼酒中下毒,当着自己的老婆说别的女人漂亮, 无论谁做了这三件事,都是非常愚蠢的。 你很幸运,你面前的这个人——我,是个酒鬼。你要记住,下次不要犯相同的错误哦!” “我还有下次吗?”掌柜的略带嘲讽道。 “有啊,只要你说出谁派你来的就行。”卢东觉抢先道。 掌柜的微微冷笑,默不作声。 风劲节微笑道:“既然你不说,那么我再说最后一句——再见。” 说着,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掌柜的浑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