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
“真的吗?”陈颖心中燃起了希望,见天昊点头,她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裳期待他说下去。
天昊揉了揉她的头发,克制着内心那一点点酸涩的感觉说,“传说在巫山之台,炎帝幼女瑶姬死后化作了瑶草,痴心的人若能摘得瑶草,让所爱之人服下,便可以让对方爱上自己。”
“传说都是骗人的。” 陈颖垂头丧气地摇头。
“心诚则灵嘛。”天昊劝慰着,陈颖看着他叹了口气,“有些人偏偏是冥顽不灵的,何况他那么恨我。”
天昊不语,两人已经回到众人休息的地方,便也不再多谈。陈颖吃着食物,望着南面,不知多久会到廣山,想到就要见到那个人了,不禁心思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天她日日盼着与他相见,然而期冀的同时,曾经那充满了冰冷和仇恨的眼神又狠狠地刺痛着她,从来,爱情都是一半甜蜜一半痛楚,陈颖只能忍受着内心的焦灼,期待着,又害怕着,一路前行。
第25章
越是向南行进,一路风貌景色又现出异趣来,天气日渐暖和,树木逐渐茂密,沿着驰道走了一段,继而转向康水,终于连着四五日的马不停蹄,一行人到了霍山下,天昊远远地指着对面的那座山对他们说,“从这里过去就是廣山了”。
天色渐暗,天空中泛出紫色的霞光,日落尽处,群山之中静谧安详。最后的落霞燃尽了远处唯一的一抹火红,青蓝色的天空中,几片云絮悠悠飘过。有鸟兽的啼鸣和山林间的风四下响起,天地间的万物从一日的喧闹中平静,似都在享受着天色将暗未暗前最后的清爽惬意。
天昊为陈颖取了水,护卫们燃起篝火,将方才从林间捕到的猎物清洗处理后,置于火上烧烤起来。
闻着肉香,陈颖抱着膝盖,靠着一棵树闷着头不说话。这样反常的她让天昊有些担心,摸了摸她的额头,生怕她又发烧了。
“我没事。”陈颖推开他站了起来,向溪水边走去。若木湣鹨灿行氖拢丶咴兑膊凰祷啊
天昊跟了上去,陈颖在溪边掬起一捧清水,将脸上的尘垢洗净。天昊就在她身后站着,远远地看着廣山的方向。
陈颖脱了鞋袜,轻巧地在溪水间的石头上踩来踩去,溅起阵阵水花。
“明天就会见到他了吧?”
天昊点头,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看着她落寞的脸庞,是什么让她这么不快乐呢?他不禁想。
“你知道他现在的位置吗?”
天昊嚼着一根苜?草,仰着脸看她,伸手指向天空中盘旋着的一对飞禽。
“那是什么?”虽然离得远,但陈颖仍瞧能见那鸟的模样,它们通体翠色羽毛,喙上隐隐有赤红色。
“三青鸟,我从昆仑山巅捕回,要从幼鸟开始饲养,雌雄一双,能报信,这次出发前我将一只给了皇兄,这三青鸟不论相距多远都能找到对方。”
不论相距多远都能找到对方?陈颖心里感叹原来异世界也有这么神奇的通讯方式,却忽然想到即将同屏翳见面,不由得再次不安起来。他会愿意见到自己吗?他还是那样讨厌自己吗?
思及此,陈颖突然沉默了,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握着,站在溪中默默地低着头。
天昊望着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流露的脆弱让他心疼,一时情难自已,他突然倾身上前将她抱住。
纯粹的男性气息在陈颖的鼻尖萦绕,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带着安定的力量。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渴望这样的拥抱很久了,可是,却不是他的。然而她也没有推开天昊的勇气,她假装坚强,却总是在某一刻特别脆弱,她生怕失去这个怀抱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她害怕被自己所喜爱的人拒绝,害怕被他伤害,她愿意为他做一切,但是她希望的是,他也同样喜爱她。
“有我在,不用怕。”天昊搂着她,感觉到她轻轻的颤抖,在她耳边低低地承诺,却又克制而隐忍,生怕逾越雷池一步。
两个人在旷野无人处紧紧相拥,却在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声中立时分开,天昊目光凌厉地望向来人,发现是若木。
若木刚开始有些局促,可转而坦然地望了陈颖一眼,笑了笑,轻轻地将食指放在唇间作噤声装,然后轻巧地退了开去。
仰着头,看着已经弦月初升的夜空,几点繁星,几处虫鸣,若木轻轻地叹了口气。
即将见到他,不知他的生死,只知今生已经许定他,不能辜负,哪怕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误会隔阂,可是,那一切都阻隔不了她对他的感情。
陈颖和天昊也回到篝火边,这一夜,三个人都没有睡安稳,天色初曦便各自醒来,篝火早就熄灭,一行人整顿停当,上马赶赴廣山。
屏翳今晨见到不远处飞来的三青鸟,终于是松了口气,在廣山中被包围,与外间隔绝,没有任何消息,军中人心思变,对战事极为不利。
一队人马扬尘而来,快马加鞭地直冲营地,“快命左骑营上前接应!”见那队人身后跟了一小众敌军,屏翳即刻持弓搭箭上马,向那追兵头领便是一箭,正中头颅,鲜血狂飙。
陈颖在一路狂奔中害怕得全身僵硬,却在看到屏翳的那一刻心脏狂跳了一拍。
他们一群人本想从山间小路绕道而行,道路虽艰难但是可躲过敌军巡逻,没想正巧遇上摩揭陀国的先锋队,一行人冲杀出一条血路由三青鸟引着同屏翳汇合。
天昊更是一骑当千,将多名敌军斩于马下,靖国公的护卫队也各个都是精英,将意图去报信的几个士兵斩杀。那先锋队队长见此情状只能将他们赶尽杀绝,却没想到被这一队人逼到了神州军队驻扎之处。
屏翳率先带头接应,将那一队敌军歼灭,陈颖初见他时心潮起伏,却由于过度惊恐和初次见到杀人的场面,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恶心作呕,直接昏在了马上。
屏翳和天昊均是一惊,就在两人同时赶到陈颖跟前时,天昊看到屏翳一脸焦急的神色,伸出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屏翳将陈颖抱上了自己的马背,天昊拉住了马的缰绳,对屏翳道,“皇兄,臣弟幸不辱命。”
屏翳一手揽着陈颖,一手拍着天昊的肩道,“多谢。”
天昊摇了摇头,一身白衣潇洒地于军中掠过,将两匹马领至马厩。他不愿再看陈颖在屏翳怀中的样子,虽然他明白,那才是她应该拥有的怀抱,可是心底的酸涩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屏翳让侍卫将他们安排停当,晚上在他的主帐内与天昊商量对策。
连日来两军多次交战,神州军队守着有利地形几次击败来袭,但是毕竟粮草补给不够,且困于此处多日,士兵们多有怨言,士气也大不如前。
天昊将他们如何逃脱,如何到青丘向靖国公借兵,并且率先赶到此处传信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屏翳。
“如此一来,我们比靖国公所派出的援军要快三天,靖国公的军队将从南面以最快的方式到达,而且我已潜人手持皇兄的符节到衡阳借兵,我们此番从北面走,已经牵制了曹陈思的一部分人马,我估计他还来不及将南面的布局设好。只是这摩揭陀国的幻日王子在此处牵制,皇兄必不能抽身,否则东南门户便会被打开。廣山易守难攻,却无出路,我与靖国公已经商议好对策,只是与这幻日王子的一战在所难免,恐怕皇兄此番要血战一场了。”
屏翳点头,指着摊开在案上的地图同天昊商量兵力安排,陈颖被安排在主帐中与屏翳同住,也不知是侍卫不知道内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听着他们讨论战事,反正他们说的她也不怎么懂,陈颖便自顾自地舀着小刀在一大块煮熟的肉上割着,眼睛却不时地看向正在运筹帷幄的屏翳。
这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男人总是能吸引她的全部目光,不论是他认真思考的时候,还是他蹙眉不展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被他细微的动作牵引去,连同她内心的波澜起伏。
帐内的篝火很暖和,地上铺着虎皮,很柔软,比前阵子餐风宿露要好太多。陈颖没有胃口,只是不断地拨弄着盘中的食物。
天昊同屏翳将整个布局商量完,屏翳便将人召集到议事帐中,两人离去的时候,天昊故意落后几步,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安心。
陈颖听见屏翳同侍卫吩咐着看好她,她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敢乱跑,方才血肉横飞的场景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觉得四处都弥漫着血腥气。
听着他们的脚步走远,她才敢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走到他的案牍前,见地图上多处用笔勾画的痕迹,烛台上烛泪点点,是不是他每日都坐到深夜?
还有许多兵书四散放着,随便翻看,发现每一页上都有他的批注,他的字非常好看,是那种遒劲的笔锋,陈颖看着他的字迹,轻轻用手指反复勾勒描摹,嘴角微微勾起,有一种同他距离逐渐靠近的真实感。突然,一张纸从书卷中落下,纸上满满地都是湘君的名字,虽然这该是她早就认清的事实,但是看到他满纸写着的思念,她的内心还是抽痛了一下。
远处有号角响起的声音,然后一声响完,营帐内就开始此起彼伏地到处响起着鸣号的声音。陈颖揣测是集合的信号,听着外间一阵脚步纷沓,陈颖将头探出帐中,却见守在一边的侍卫伸手拦住了她,“娘娘,陛下吩咐您不得离开帐中。”
陈颖撅着嘴道,“我才不出去呢,就看看不行么?”
那侍卫看来是个死脑筋,一手固执地挡在她面前,陈颖也不同他争辩,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
“发生什么事了呢?”陈颖问身边那个小侍卫。
“是陛下召集各骑的长官议事。”那侍卫虽然回答着,手却没有挪动的迹象,陈颖撇撇嘴,继续回到帐中发呆。
本来想等到屏翳回来问他自己要睡哪儿,但是连日的疲劳让她在好不容易安稳后迅速地会周公去了。
第26章
屏翳同麾下诸人计议完毕回到帐中的时候,就看到枕着他手卷睡着的陈颖,那张睡颜还是如同记忆里一样安详宁静。
那一弯淡淡的娥眉下,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阴影,不知为何,她眼角挂着一滴眼泪,他蹲下身,轻柔地为她擦去,然后注视着她。
很想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却不敢动,生怕醒来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人。
她不是湘君,屏翳这么告诉自己,然而,她又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冒着生命的危险来这里?又是为什么要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日日餐风饮露在马背上颠簸到这里?
太多的困惑,他不愿想,他甚至不想看到她的眼睛,生怕那双眼泄露了太多的秘密。
还是这样睡着的样子好,同样的脸庞,同样的安静,他只是想这样看着她,轻轻为她盖上毯子,廣山潮湿多水,他在帐中放了许多使空气干燥的熏笼。熏笼中的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伏在她身边,感觉着她的体温,她呼吸的起伏,那么真实而柔软。
他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似乎是渴望了许久的触碰,肌肤的温润让他不愿松手,却不料她在梦中不安稳地动了动,他赶忙放开,却见她仍在梦中。
叹了口气,他再次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她的肌肤,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就在此时,看到她手心因握缰绳而粗糙的勒痕,他突然闭上了眼不敢看下去。
这一夜,她睡得安稳,而他却蜷在椅子中难以入眠,朦胧中,听到她的嘤咛,让他不由得心悸。
次日陈颖醒来也没有见到屏翳,不由得有些失望,廣山地势偏低,气候潮湿,这一路的颠簸让陈颖觉得浑身黏腻,问了小侍卫,才知他们均是在营地外一处水潭边洗浴的。这军营中都是男人,又让她如何才能洗澡呢?
坐在帐中发愁,就觉得全身痒痒的,最后只得让小侍卫给她端了好几盆热水,她打算就地解决了。想当初在学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无法,看来现如今也就只能用布帛擦拭一下,多少能缓解她这全身不舒服的状况。
水端来,让侍卫守着门,陈颖开始宽衣解带。现在这一身衣裙还是在青丘的时候冼夫人为她挑选的。
叹了口气,想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次难关,解到只剩亵衣,她开始用毛巾擦拭身子,这里的布帛不比现代的毛巾,不知是用什么制的,虽说比普通人家用得好,但还是有些粗糙。
就在她脱了亵衣的时候,帐帘突然被挥开,陈颖“啊——”地一声尖叫,却发现无处可躲,这满室的春光,正撞在了屏翳的眼前。
他湣鹨裁涣系阶约夯峥吹饺绱讼阊薜囊荒唬人碾畴凳颜誓诒涞秒剩焖僮肀扯宰潘饨嗟钠し簟踉谟行╇实目掌铮橇萌说那叨运司薮蟮奈Α
然而他还是克制了,挥手拉好了帐帘,快步转身而去。
陈颖不知是轻松还是失望,他或许是尊重她,但也表示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相同的身体,却不能让他产生相同的**。
咬着手中的布帛,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这一路艰难险阻都没有吓退她,但是他那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却让她再也克制不住哭了起来。她好想家,好想好想回家,离开这个没有人需要她的世界,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她伤心地坐在虎皮毯子上嚎啕大哭,声音在几里之外都能听到。
帐外,屏翳仰着头看着天,天空阴云密布,湣鹁涂煲掠炅耍饫锼淙怀笔床灰紫掠辏牵坪跽獯问蔷薮蟮谋┓缬昀戳俚那罢住U鈴V山的土质疏松,若雨势太大,极可能造成山崩。屏翳皱着眉头,听着身后陈颖的哭声叹了口气。
陈颖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屏翳本欲要走,却又改变了主意,转身进了帐子里。陈颖已经没有心思再擦洗,匆忙穿好了衣衫,见他去而复返,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他却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陈颖心中一动,湣鹩只氐搅顺趵凑飧鍪澜绲氖焙颍鞘焙蛞彩钦庋氯幔偷偷卦谒咚底潘堑墓ァ?伤恢丝趟胱鍪裁矗春鋈患浔凰嵫稹
“你要干嘛?!”陈颖挣扎着,却不料他居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