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蓝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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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 蓝惜月-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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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圆满了。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向内院走去。俞宛秋近些日子情绪一直不稳定,他不敢轻易在她面前出现。
 梁瑾瑜不禁失笑:他竟然会畏惧一个女人,说出去真没人相信。
 俞宛秋照例坐在窗前发呆,她来这里二十多天,连内院的门都没跨出过。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她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她从不怀疑自己能出去,赵佑熙绝不会放弃寻找她,他们夫妻终会团聚。她担心的是,消失了这么久再出现,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会不会趁机往她头上泼脏水,好争夺他们垂涎已久的太子妃宝座?
 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必须保持镇定,才能做出最有利的判断。可表面上,她装得躁郁不安,有时歇斯底里乱砸东西,让梁瑾瑜不敢接近。如果她一派温和,梁瑾瑜还以为她喜欢这里,甚至喜欢跟他住在一起呢。
 梁瑾瑜轻手轻脚走进屋子,无论脸色还是语调都带着明显的讨好:“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
 俞宛秋的心狂跳起来,机会终于来了
 不管能不能借机逃脱,能走出大门,就是巨大的进步。
 她不想表现得太急切,怕梁瑾瑜起疑心,收回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故而仍维持呆滞状,似乎对他的话充耳未闻。
 梁瑾瑜又重复两遍后,才发现不对劲,忙走近一些,贴着榻沿问:“你怎么啦?”
 俞宛秋恍若如梦初醒般,转头看向他时,目光迷蒙空洞,是那种对现实完全绝望的空茫,不嗔不怨,无喜无悲。
 梁瑾瑜慌了,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本来多聪明伶俐的女孩,因为被他长期禁闭,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怜惜不已,抚着她的头发,眼神温柔似水:“我带你去看看山里的风景。”
 俞宛秋听话地下了榻,仿佛一个没有意志的娃娃。
 梁瑾瑜越发心疼,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俞宛秋也没有拒绝。
 梁瑾瑜这时感到的不是愉悦,而是心酸,因为他知道,如果俞宛秋神智清醒的话,绝不会让他碰。他想起张顺说过的二夫人的最后结局,心顿时揪成一团。
 第一次,他怀疑自己的决定,他是想要她,可没想把她逼疯甚至逼死啊。
 因为俞宛秋出乎意料的顺从,让梁瑾瑜去掉了所有的戒心,只一味地想要补救,想要让她开心,两个人很快就走出了大门。
 然后梁瑾瑜对她说:“闭上眼睛。”
 俞宛秋毫无异议地照做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裹挟而起,耳边传来呼呼风声,不用说,是梁瑾瑜用轻功带着她往上升。
 降落地面后,梁瑾瑜松开她,俞宛秋发现自己站在半山腰的一条山道上。
 也就是说,梁瑾瑜的庄园座落在谷底。
 心里不禁暗叹:梁瑾瑜让她禁足,真是多此一举,她又不会轻功,出了门也出不了谷啊。
 但她很快想到,如果人人都要用轻功才能出谷,庄里人的生活用品是怎么来的?那么多人,几天就要采购一次,像刚刚那种高度,整座庄子,大概只有梁瑾瑜一个人才办得到吧。
 所以,庄园里一定有秘道通向谷外,梁瑾瑜不让她出内院,防的就是这个。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线曙光,俞宛秋心情变好了,开始欣赏起山中景致。
 层峦叠翠,古木参天,背荫处蓊郁幽深,开阔处鸟语花香,两人信步漫游,沿途采了不少野菌野果。因为没带篮子,梁瑾瑜脱下外衫,装了很大一包。整个过程中,梁瑾瑜一直笑得像个傻瓜,他觉得自出生以来,就数今天最开心。
 怕俞宛秋累着,他把采到的东西放在必经的山路上,自己用轻功带着她点着树梢向上飞奔。
 当他们终于站在云雾缭绕的山巅时,梁瑾瑜突发奇想:“如果我们纵身跳下去,会不会变成两只鸟?”
 俞宛秋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估计很难,如果你的梦想是变成两坨肉饼,应该比较容易实现。”
 梁瑾瑜放声大笑,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你终于肯对我说笑了。”
 俞宛秋腹诽:什么眼神,我明明在冷笑好不好。
 梁瑾瑜很认真地说:“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变肉饼的。即使要变,也是我变,我会给你当肉垫。”
 俞宛秋没回话,梁瑾瑜自顾自乐了一会,见山风越来越大,两个人衣服穿得并不多,怕俞宛秋冻着,只逗留了片刻就再次运起轻功带着她下山了。
 走到庄园大门前,梁瑾瑜停住了脚步。庄里一如既往地平静,可他就是觉得气氛不对。
 目光往几个角落搜寻,都没得到应有的回应,他心里已然有了底:赵佑熙终于找来了,并且干掉了守在庄外的侍卫。
 俞宛秋也发现情况不对,悄悄往后挪,想离梁瑾瑜远点。可惜才后退一步,就猛地被他拽过去,用力搂在胸前。
 
 同人卷 第三百三十章携手同归(大结局)
 
 
 梁瑾瑜刚运起轻功,就有数道身影朝他飞扑过来。他只得生生收住纵起之势,在空中一个侧翻,落到院墙下面,以院墙为依托,面向对手站定。
 赵佑熙从树梢跃下,走到他面前说:“男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老弱妇孺,这是世间大义,也是江湖规矩。你的嫔妃们,我可一个都没动,好好地打发她们走了,你如今掳掠我的妻子,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梁瑾瑜不仅毫无愧色,还出言相讥:“该耻笑的是你,堂堂一国太子,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却保不住自己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赵佑熙看向俞宛秋,声音感伤而又温存:“你遇难时,我不在你身边;你失踪了,我这么久才找到你,是我对不起你可要我就此放弃你,我真的做不到。”
 俞宛秋在他出现的那一瞬就已经红了眼眶,此刻更是泪落如雨,哽咽道:“你若放弃我,才是真的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放弃我。”
 梁瑾瑜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拔出腰刀搁在俞宛秋颈上说:“对不起,我也不想放弃你,与其眼睁睁地看你走,不如跟你一起死,黄泉路上,咱们再做恩爱夫妻。”
 眼见赵佑熙被“恩爱夫妻”刺激到,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俞宛秋生怕他吃亏,更怕他误会自己跟梁瑾瑜有什么。情急之下,把心一横,不仅不退缩,反朝刀刃靠过去,嘴里恨声道:“死就死自从被你劫持过来,我早已生不如死但我死了也是赵佑熙的亡妻,遗体葬在赵家墓园,与你有什么相干?”
 梁瑾瑜没料到她如此烈性,拿刀的手慌忙让开,另一只手想去摸她颈间,看到底有没有伤到。俞宛秋却在他双手松开的一霎那就地一倒,耳朵里只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簌簌声,至于她自己,早被赵佑熙抱住,一起滚落到几丈开外的地方。
 待她重新站定,梁瑾瑜所立之处已笼罩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
 梁瑾瑜的功夫果然了得,手上那把并不长的腰刀被他舞成了一团光圈,到俞宛秋从地上爬起,他竟然还毫发无伤。
 不过,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不知过了多久,“光圈”终于出现裂隙,首先一箭中在肩头,接着是大腿,而后上腹,下腹,胸口……光圈彻底消失了,梁瑾瑜单膝跪倒在地,弓箭手们还在继续射击。
 俞宛秋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停”
 一切声音止息。
 俞宛秋转向赵佑熙,用哀恳的语气说:“他虽然掳掠了我,但一直以礼相待,不曾有过丝毫的猥亵和侵犯。他曾是我们的盟友,也做过一国之君,求你不要让他死得太难看,给他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吧。”
 躺在血泊中的梁瑾瑜闻听此言,嘴角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脑袋向旁边一歪,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佑熙朝谢长宁努努嘴,谢长宁走过去,伸手到梁瑾瑜鼻子底下试了试,然后对赵佑熙点了点头。
 俞宛秋弯腰拾起地上的衣包,里面的野菌野果早被人踩得稀巴烂,她提起衣服抖开,轻轻盖在梁瑾瑜身上,眼里尽是不忍。赵佑熙走过来说:“别担心,会有人安葬他的。”
 “嗯,我们走吧。”
 她不敢多做停留,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让赵佑熙疑心她对梁瑾瑜有情,其实她真的只是普通人皆有的恻隐之心。
 他们的背影在阳光下渐渐远去,山风吹来,盖在梁瑾瑜身上的衣服渐渐滑落,最后铺展在一丛小树上。
 衣服本就被菌末果汁染得斑斑点点,如今更添上了梅花一样鲜艳的印迹,在风里招展如一面旗帜。
 俞宛秋回宫已经整整三个月了,除了对梁瑾瑜的愧疚,外界的议论更让她深深不安。
 记得刚回来时,所有人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以往恨不得扑上来舔她脚趾的人,如今退避三舍尚嫌不足,就像生怕被她“上身”一样。
 待终于确定她是人不是鬼后,眼神更怪异了,时不时地偷偷打量。
 这些都可以不理睬,毕竟,她还是太子妃,那些人适应几天后,照样恢复了谄媚相,争着安慰她、讨好她。
 真正让她烦恼的,是铺天盖地的谣言,说得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看见她被人侮辱了一样。偏偏谣言这东西,无孔不入、无处可查、无法可想,任你再有权势也莫可奈何,只能在时间里慢慢煎熬,等待人们最终对此事失去兴趣。
 可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谣言不仅没停歇,反有变本加厉之势,而且已经演变出数个版本。更有无名士写成戏文,只差公开上演“太子妃秘史”了。
 俞宛秋只庆幸两个孩子都是在那之前生的,要不然,连孩子的血统都会被质疑。
 就在她闭目苦思对策之际,曹大海在外面禀道:“太子妃殿下,张总管来了。”
 俞宛秋三步两脚迎出去,着急地问张怀安:“是不是两个孩子……”
 张怀安笑道:“您别担心,两位殿下都很好,是皇上想见您。”
 俞宛秋心里一咯噔,皇帝公公单独传见她,为什么?
 自她遇劫归来,皇帝对她态度大变,虽不至于斥责她“为何没有以死殉节”,但显而易见的冷淡,她如何察觉不到。
 赵延昌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启泰殿的书房,甚至孩子们的游戏间接见她,而是转到文泰殿的侧厅,给她分析了一通国内国外的形势。俞宛秋见公爹神色不豫,以为他责怪自己扯了太子后腿,忙跪下道:“臣媳也劝过太子的,他说想留在这里陪陪孩子,等阿旦过完两岁生日再动身。”
 赵延昌点点头:“北方初定,光是军师和几员大将留守肯定不行,必须得太子亲自坐镇。”
 “是,臣媳明白。如果父皇觉得情势紧急,不能等到阿旦生日,臣媳今晚回去后立即收拾行李,明早就陪太子北上。”
 赵延昌似笑非笑地说:“自己孩子的生日,你这个当娘的都不陪他过?”
 俞宛秋一时没反应过来,赵延昌直接道明:“你留在这里陪阿旦过生日,让太子先走吧。”
 “是”,俞宛秋哪敢有半点异议。
 赵延昌总算恢复了昔日的慈父形象,开始谈笑风生,俞宛秋却战战兢兢的,不知皇帝公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明明一开始脸烂得可以,怎么又突然亲切有加。
 果然,估摸着儿媳妇已经渐渐松懈了心防,赵延昌便说出了今天召她来此的目的:“你留在南都,太子身边不能没人侍候。朕昨晚已经圈定了几个人选,今早让司礼监准备册封典礼,等名份定下来了,就让她们随太子去上京,你也好安心在这边照顾孩子。”
 见儿媳不吭声,又语重心长地说:“你放心,不管你出过什么事,都不是你的错,我这个做公公的,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更何况,你对皇室有功,生下了两个好孩子,朕都喜欢得很,所以朕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未来有多少女人进东宫,太子妃始终是你的。朕甚至可以向你保证,未来的储君,一定是尧儿,你且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好了,你去吧,把我的话好好琢磨一下,看是不是这个理。”
 俞宛秋迷迷瞪瞪地退下,晃晃悠悠地回到同心殿,一头栽倒在床上起不来了,晚饭也没吃,浑身烧得火滚。等赵佑熙闻讯赶回时,发现他的妻子已经神志不清了。
 御医诊断的结论是,太子妃长期郁结于心,身体底子本就亏了,又似突遭严重打击,一时支撑不住,才会病势沉重。
 问明情况后,赵佑熙怒冲冲地闯到启泰殿,父子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张怀安守在门口不许人靠近,然后就见太子一阵风似地卷出来,厉声吩咐手下备车,他要带太子妃去靖兰城疗养。如果有人胆敢追过去打扰,他就索性移居普兰,反正那里也有太子妃的产业。至于这个“破太子、烂太子”,谁爱当谁当,他不稀罕张怀安想进去安慰一下可怜的皇上,刚把门推开一条缝,一方端砚咚地砸过来,伴随着皇上的怒吼:“滚都给我滚远点”
 太子最后没走成,是因为御医告诉他,太子妃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远行,要走也得先把病治好了再说。
 这一治就治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阿旦的生日也过了,赵佑熙带着妻子一同北上。赵延昌追到望仙门,攀住船上的桅杆问:“你这次去了,几时回来?”
 赵佑熙答道:“等灭掉了北方诸国,收复了陈致远,再把赵国国旗插遍每个海岛,到那时,儿臣再回来,恭请父皇迁都上京。”
 赵延昌老泪纵横(其实他还没老),又是欣慰又是憋屈,多优秀的儿子,他一生的骄傲啊偏偏脾气孤拐,死活非要守着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也不知图什么。要说美,他给儿子挑的,哪个不是美人?
 唉,他这皇帝当得可真窝囊,给儿子封了一堆良媛、昭媛、昭训、奉仪。为了让儿子接受,他个个御笔亲封,大半夜在灯下拟旨,写到手腕发酸,儿子只当他放屁。
 不管了,回去好好疼孙子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十年后,孙子只跟他亲,让那个不孝子干瞪眼。
 时光匆匆,六年倏忽而过。
 今日是元宵佳节,也是靖兰城一年一度的灯节。俞宛秋照例在双姝馆外扎彩楼,挂了许多灯,做了许多灯谜。因为奖品格外丰厚,楼上楼下挤得水泄不通。
 俞宛秋和赵佑熙站在檐下阴影里,看着台上的阵势,俞宛秋笑道:“幸亏扎得牢实,要不准得把彩楼压垮了。”
 赵佑熙睨了她一眼:“东宫侍卫营的高手们帮你扎的彩楼,你还担心会塌?”
 “是,委屈你的部下了,等会赏钱再加倍,好不好?”
 “他们要真在乎那点赏钱,不会跟我们来了。”
 俞宛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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