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臂还是那种感觉,时不时的……就好似不是我的一样,知觉严重的渺茫。所以……我开始习惯用左手做事。整理物品也好,连写字也在习惯。
幸好在这里不会有人觉得我有什么奇怪,因为大家谁都不认识谁。
于是我打算利用了整个下午的空挡来勘察地形。不要想歪,我只是在计划要如何出校门而不被发现。
这个世界的天空,和那里一样……是同一种颜色。只不过,它之下的人,却变了又变。早已到了分不清、也无法分辨的地步。
不知道我是否该庆幸我曾经是一位那样的黑手党徒,本打算利用整一个下午做的事情很快就搞定了。之后的时间……没有了计划,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如果是从前的一定会满学校的寻找着同类吧……
但此时,连同类都没有了。
世界就是这么的无奈。
…………拜托!我今年才高一而已啊!
——那种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无意中看到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炎炎烈日下的反光,一瞬间我觉得那个颜色像极了那个男人的发色,让我不由得开始恍惚。
没有多想,混乱的思维让我直接翻墙而出……
……尽管对这个丝毫没有什么锻炼的身体来说有些勉强。
逃学就逃学吧,我唯一的感觉就是脑子混乱的可以,无法冷静。
到头来我还是一个性格抽风的人。没有任何的改变。
翻翻兜儿,拿出钱在街头的店内买了包烟。
我也有点儿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很情不自禁的……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拿出一支,默默地看着它在手中燃烧,微风把那火星吹得一闪一闪的。廉价的烟果然不是什么好味道,但……只要这样也足够了。
我用右手几乎是颤抖地夹起它,放到嘴边,尝试性地吸了一口……
这简直就是——
呛得我眼泪直流。为什么东西会让他如此迷恋?
少用“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这种话来说事。
仅仅是一口就让我感到喉咙严重的不适,甚至……嗓子处像是黏了烟丝一般的恶心。我有些烦躁地把它扔到地上,用鞋底狠狠地踩着。但那气味……还是缭绕在我的四周,无法散去。
横滨没有东京那样的繁华,也没有京都的寂静。却一样有每个城市都有的角落,那样的肮脏的角落。
我承认我是故意找到这样的地方的。
好在今天是第一天报到,没有穿着校服,只是平常的衣服。所以……万一发生点儿什么还不至于被人找到学校。
整个迪厅都是乌烟瘴气的。酒、女人与金钱,该有的都有;毒(绿坝)品、淫(绿坝)秽与赌(绿坝)博,不该有的也都有。即是天堂,同样也是地狱。每天都会有无数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而真正选择正确的人却几乎没有。
——这曾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明明已经进了来,却有些无所适从。首当其冲进入脑海的依然是发呆。
“靠,老子都已经说过是这个价了!”
熟悉的语调似乎从某个角落穿了过来。我只感到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不可能吧?我想大概应该……是幻听……但就算这样……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我有些发疯似的穿过人群,向刚才出声的那个角落行去。一路数不清撞到了多少个人、遭到了多少白眼,明明仅仅是几十公尺的距离却显得是那样的漫长。
直至最后,当我到达的那一刻……原先的期待全部由失望所替代。
我只是自嘲地笑了又笑。
晴馥啊晴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德行?这个世界上脾气不好的人有那么多,难不成你还要挨个翻一遍不可?
我用尽所有最恶毒的话骂着我自己,何必要如此的在意?
这个地方终究还是容不下我。
也许这个世界也一样。
走出店门时隐约之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抹银灰,是错觉吧,一定。
我甩甩头,没有去在意。
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过来,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着什么所谓的缘分,有的只有错过,区别无非就在于有些人,你错过了,而有些人,你没有。而大多数人只是把自己没有错过的那些归功于缘分一词,而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是自己本身。
拖着这个身体回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翻过了那面墙。明明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是我的,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我,却都不像是我的一样。
在食堂安静的用完晚餐后,我仰躺在宿舍的上铺望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知道是我的。在这个寝室估计也就只有我一人还在用这么有历史感的蜂鸣声了。
来电显示的是藤本学长。
我诧异。本以为会是家里打来的,但当我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剩下的只有不解与疑惑。
他还要干什么?
我们之间本身就什么也没有,更不要说现在。
“喂?我是晴。”算是礼貌上的语句。
“……”对面是一片寂静。
“藤本学长?藤本君?”直觉让我有些不安,我算是试探性地叫着,但依旧,没有任何。
“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也许若是从前的我定会刨根问底,但现在无论怎样,都与我无关了,即使是有关,又能如何呢?
“那个世界……还真是悲哀。”就在我要挂断电话时,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来,隐着一丝丝凉气。
什……什么……
在微微愣了几秒之后,我腾地一下坐起,“你说什么?”我质问着。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
然,留给我的,只是显得格外凄凉的滴滴声。
那根线,断掉了。
3、鞋跟以下
如果说站在未来以谓曾经是我的过去,那么,站在曾经以观无法预测的事实,算作现在?抑或……是算作过去的未来。
直觉告诉我有些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尽快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比如说……某人口中的“那个世界”。
我以探亲为由在周末回到了东京,打算面对面的询问。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可笑,明明已经决定了要远离这个地方,却又一次次的出现在这里,且都是自愿的。也许人的本体就是一种矛盾,永无止境,也只会越陷越深。也不得不承认,当一个人有了目标时,就可以暂时性地寻找到存在的意义——比如说我。早已消失已久的干劲像是在一夜之间出来的一样。
现在,时间是正午。在浅草街角的一家咖啡店中,我和比我大一届的学长——藤本胜——面对面坐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在我还未开口时,他便先说了句话。
栗色的发端反射着从窗户倾泻而下的刺眼阳光,依旧柔和,但现在也同样,隐约之中有些微妙的变化。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起初我认为那是真实的,可是一觉醒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搅动饮料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在那里我害过人、也杀过人,梦到过未来、执首于过去,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却发现只是一晃而过的梦。”
明明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刻,却让人感到黯然。
对于他,我设想了无数的可能性,却都在此时没有了意义。我想我大概能够了解……不、是一定。
“Giotto那家伙直到最后还是那样的坚持,没辙……”面前的他耸了耸肩膀,倒像是轻松地抱怨着。
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外的一切风景像以前那样理所当然。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模糊不清。
良久的安静,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咖啡厅中那悠扬的背景音乐,恶俗的蓝调,却让人无法拒绝。
“你我是同命中人,‘前辈’。”我不清楚我该说些什么,这事实对我来说来得太过突然,同时,又太过于莫名。
“我曾梦到过你,十代。”温柔的声线没有任何的改变,和从前一样是那种足以融化人的温度。
我彻底的不知所措了,习惯性地用双手摸了一下齐耳的短发,望着桌子上的饮料沉默。
“即使是这样又能如何,一切都回不到从前,而生命也只能拥有一次,再一次的价值也只是多余……两次的生命,身为人类是无法承受的。”最终还是受不了这种气氛,我开始忿忿起来。
“也许会有例外的,比如说反噬。”
“反噬???”这种事情,简直就像是电子游戏中的模块一样……有些荒谬,让人信任都难
“你一点儿也没有变,馥。太自以为是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
……自以为是……突然间我有想哭的冲动,那个人也曾这么说过我。明明自己也满身是伤,发端沾着发黑的血浆,在硝烟四起的地方这么说我……
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可以重现在耳际,碧绿的双眸与银灰色的秀发似乎依然触手可以……
只是……不在了……
我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原来我一向自以为的无所谓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甚至到了仅仅一句话就可以崩坏的地步。
“学长……请您继续……”我把头低得死死的,用尽全力平缓着自己的情绪,顺便把精力放到其他的事情上。
“……你没事吧?”关心的声音只会让我觉得抱歉。
“不、学长……我想今天就到这里吧……那个什么反噬的,有空再联系。”我深吸一口气,结束了这漫长的对话。
+
之后我直冲秋叶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在踏进某个店面后我发觉自己鞋跟踏地的声音竟是那么地刺耳。很快我就找到了那部名为《家庭教师hitmanreborn!》的漫画,如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我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着,明明是在接近着事情的真相却会如此的害怕……
里面的内容彻底证明了我的推论。这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事,没有因为任何人而发生什么改变。指尖轻轻划过扉页,真是的……谁想看十年前这群不开窍的小鬼啊,我要看十年后的版本……
我很想举着大旗向作者抗议,但是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地充满了眼眶。
如今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犹记那时,我们似乎有着无数的时间可以去挥霍、浪费。每天除了那些该做的事之外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时任性的吵架还会放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之类的狠话……
而此时,连感觉……都消失了。
这不是所谓的时间的流逝,因为这根本就与时间无关。
青春,也不是用年龄来衡量的。
“我可以帮助你吗?”店员清亮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不、不用,谢谢了。”算是有些慌张地把单行本放回书架,我向她微微鞠躬,便打算离开。
我不允许让眼泪掉下来,因为我早已没有了流泪的资格。即使是肉体不同,但灵魂的罪孽却无法洗脱。
曾经那高傲的鞋跟下践踏着的是无数的生命,而现在,我在踩跺蹂。躏的,却是我自己。
走出店门,秋叶原依旧还是那样的热闹。在这里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御宅族、游客、本地人、工作者。
下午的阳光也依旧是那么的明媚。
突然,我感到有人从身后轻搂住我的肩膀,熟悉的气息仿佛触手可及。我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之后,它跳得好快好快,像是要跃出喉咙。
——是谁。
——又为何。
我僵僵地站在那里,脑中想的是那最不可能的答案。心中的激动使我几近窒息,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混杂在一起。脑袋也渐渐变得混沌,嗡嗡作响。
我再也顾不上那么多,猛然转身,伸出手想要按住他,像是害怕一样,但……我抓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眼前也什么都没有。
错觉么?
可,明明是那么真实。指尖仿佛还留有余温。
心情曲线就像过山车一样,从最高处往下,连一个三百六十度都没有转便到了最低点。传说中的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失望就像是无法抑制一般,充满了我的整个身体,甚至……要溢出。
为什么。
一切在阳光的照耀下开始变得温馨。隔膜的另一边,却是残忍。
我狠狠地甩了甩头,再疑神疑鬼的话我估计我就会得妄想症了。我咬了咬下唇,在犹豫片刻之后,走向地铁站。
4、追寻
躺在宿舍的床上,时间已值半夜,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原因并不是什么因情失眠的可笑理由,而是因为……
对面床的某位同学直到凌晨三点还在不厌其烦地……听歌。虽然是耳机,但是在寂静的夜中却是能够听到的。这也不怪她,毕竟那两个同室的睡得还是蛮香,只不过是我比较神经质而已。
我这个人似乎从本质上就继承了夜的特性,太早的事记不得,只是知道在那个世界时,越是和平,我就睡得越不稳;反而在任务中会睡得死死的。和身边的那人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一个悲剧。
我开始欲哭无泪。在这个世界以我的身份谁会给我任务去做然后让我睡得安稳些?!就算有也不会有人在半夜发生紧急事态时把我给踹醒……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悲剧。
于是,第二天,我顶着许久未见的黑眼圈坐在了教室的座位上。
在点名时我微微留意了那位女生的名字,很稀有的姓,叫作博落回,在记忆中似乎是一种植物。
说我神经也好,因为在这天晚上,即使是没人听歌,我也睡不着觉。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会这样失眠,隐隐的感到也许是有隐情的,可关键的问题在于隐情是什么?
深夜,我依旧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并且……越来越精神。我决定与其躺着倒不如出去散步,然而,当我走出校舍时,却后悔了……
其实我应该注意的,这是一间寄宿学校,而且并不是什么好学校。
“这似乎是一年级的学妹啊……怎么?睡不着吗?”三五个不良少年在操场上聚集着,我望了望他们手中的烟头,没来由地……竟有了意思厌恶。
我撇撇嘴,没有回应。
“是害怕了吗?”不了好意的声音令人作呕。
怎么可能害怕?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
【怕活着……】
——来自于内心深处断弦般的声音让我不由得一颤……
……
我终究,还是只剩下沉默罢了。
正是因为有死,才会有活;也正是因为有活、才会有死的存在。
生与死,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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