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去问被炸的可能性更大,小馥。”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如果能够单独约到沢田的话,是比较安全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是不太可能。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要脸的话也许还是可以的。
“我会努力试试的,前辈。”在放学的路上。
太阳还在靠西的位置,没有到达傍晚的角度。我从出教室开始就一直跟着沢田,等着独处的时机,于是沢田一直在和京子一起走orz。
靠在路口拐角处的墙上,我正考虑着要不要打扰一下这美好的青春的少年的约会。
“喂,女人。”
背后的声音突然让我整个人一震。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踪十代目干什么?”
我撞墙,真的撞上去了。狱寺君你可以再忠犬一点么?
把整张脸贴在墙壁上,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如果是从前,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都能大概猜到,我甚至可以说我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然而现在,连一句话的意思我都无法听懂。不过……也确实可以说是有跟踪的倾向吧。
心跳得很快。却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猛然想起十年后那冰冷的眼神与话语,一股交错的矛盾感瞬间充满了我的身体。
不远处街道汽车鸣笛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我稍稍冷静了下来,回头转身站正。
“狱寺君,我问你……”望着他那碧绿色的双眸,我咽了咽唾液,“十年后……我还活着吗?”
问完后,我发觉这个问题有够白痴。
虽说打听事情从与自己相关的下手是常理,但是……死了又怎样活了又怎样呢?难道听亲手杀死自己的人说出这个事实会很高兴吗?还是说有了意外的答案会因为在意料之外而失望?可失望的又是……
——脑中有些混乱,我不敢看他。眼瞥到墙与地面的90°夹角处,数着石子的数量。
我问自己:你在期待些什么?
可我想不出任何答案。
“女人,你那是什么问题?”
我有些错愕地盯向他,接近傍晚的柔光把他的碎发打得看似透明,紧皱的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的眼眶眼眶莫名地变得湿润……你也不懂么?你那至高的智商此时也猜想不出我在想什么吗?
我再次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间想要大笑。可还没张口一滴泪水就啪地落到了鞋尖上……画出了皮质的底纹。
右手想要握紧,可被石膏固定无法移动。
“喂……”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眼泪,他低声试探了一声。
“啊……嗯,没什么。”我用手挽了挽鬓角的头发,眨眼想要止住眼泪,可发现却越来越多。为什么?是因为在关心吗?是因为和多年前的某一点重合了吗?……我不清楚。
“啊啊……”狱寺不耐烦地抓了下头发,“死女人你有什么可哭的啊!打架也不错,作为首领你家族经营的也很好。虽然听说和彭格列有过节但十代目也说了很可能是误会……”
像是在教训人的口气却让我感到异样的温暖。
“……谢谢。”情不自禁地,我用着自己都觉得小的声音说了这样一个词汇。
“哈?”
“我是说:谢谢,狱寺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这么说,但……但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说……谢、谢谢……”到了最后,我觉得我已经泣不成声。
谢谢,没有再给我那冷漠的眼神。
“啧、还活着啊……”
谢谢,没有再将枪口对准我的额头。
“是吗……那么,如果十年前的死掉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十年后的了?”
谢谢,我们还能如此正常地讲话。
“十代目的命令,没有理由。”
……真的……十分感谢……
“嘁……你这死女人什么时候学会反抗了!”
如果、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结束了。”
所以说……现在……我想我能拥有的有资格拥有的也只剩下此时此刻了吧。不会有未来、不会有未来、不会有未来……根本,也不可能存在着未来。就好比这病态畸形的情感一样,没有任何可以拥抱的理由。
但……可以有去拥抱的想法……
我告诫着自己,这很可能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
试着向前迈了一步,二人间的距离已经到了可以感受到呼吸的地步。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咒骂。我抬头看向他的脸,充满液体的双眼使视线变得模糊一片。
揍我吧……无比感谢。
——请不要再这样给予我希望。
你此时应该拿出炸药直接塞到我的嘴里或者打开匣子把武器对准我的额头。
——都说了,请不要……
我紧紧咬着下唇,疼痛却阻止不了眼泪的滑落与双唇的颤抖。还不出手吗?是不是就默许可以了呢?那份想要拥抱的心意……
“真的……谢谢……狱寺君……”
应该算是必死的觉悟,我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在接触的一瞬间,一如几月前的那个夏夜,接触的地方像是燃烧一般的灼痛,感觉有什么正在从自己身体飞速流失……
我左手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抓着他的后背,衬衫不知被弄出了多少褶皱,挂在胸前的手上打着的石膏压的胸口生疼,但,这次我不想放手。
不想放手不想放手不想放手不想放手……我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在那快让人崩溃的感觉下也只能知道自己的嘴正机械般地说着“谢谢”这句话。
我感到他全身变得僵硬,却再也没放松下来。果然……接触的话……感到异常的,不止我一人。但,却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回避不是吗?
良久,那循环般的疼痛渐渐消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我依旧止不住口中的那声感谢,烟草与火药混合的味道充满了整个鼻腔。我想……对我来说,最幸福也不过如此吧……
我感到他的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最终能够听到的也只有浅浅的叹息,感到的也只有那放松下来的身体。
狱寺君。谢谢。还有,似乎有些失礼……
我放开了他,后退了几步,看不到他的神情,却笑得灿烂。
从现在开始已经都过去了。狱寺隼人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已经过去了,已经……回不来了。有些东西,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未来就是未来,我不会再去期待着什么改变。
这是我最后的奢望,依旧……谢谢你。
“晚安,狱寺君。”迅速地鞠躬,我转身向住所跑去。
——距彭格列继承式,还有1天——
3、高举夜之名
继承式的前夜,我去医院拆掉了肩膀上的绷带。好在那颗子弹并没有伤到锁骨,坏掉的只是肉和神经,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医生看了看X光片说我右手恢复的还算正常,我只想知道被穿了个洞多少天能好……= =
就在今天,在海德的帮助下,我把我家给我剩下的那套房子在某个黑市转现,把这不算少的款额与我之前得到的遗产一起转入了某个国际银行。虽然手续费不少,但比想象中的要顺利。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欧元一定要跌价(喂)。
路过手术室的时候我有些意外地望到了彭格列和西蒙。仔细想想现在里面的应该是被攻击的山本……
我耸耸肩,刚想对他们说我是来拆绷带的,却感受到了怀疑的视线。扯了扯嘴角,顿时感到一阵无奈。
“拜托我个半残废能做出什么啊……”挥了挥已经不用挂在胸前的又白又硬(?)的右手,之后想起戒指已经改戴到左手上了,又尴尬地伸出左手,“暗夜监督者可没那么多闲心去插手其他家族内部的事情。”
“是,你当然不会……”里包恩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出来吧,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来接人的。”
“诶?”看着埃德蒙一脸淡然地从走廊岔口的拐角处走出,我瞪大了眼睛。
“不过杀手的感知还真是敏锐。”把烟头扔到地上,他用脚碾了碾,整个人完全从阴影中走出。
这味道……从刚才开始我一直以为是……
我反射性地转头望向狱寺,却找不到他人。上哪儿去了?
“馥,明天的西装Al已经准备好了,她让我来接你去试试。”随后,像是故意般地,他张口,音量微微提高,“家族名称,藤本那家伙说叫诺特(Notte,意大利语 夜 的意思)怎么样?”
我突然想到昨天,不、很快应该就要叫前天了,狱寺君说我作为家族首领……首领。但是为什么首领会是我?
“这种事情无所谓。”我绕开他向医院外走去,把高跟鞋踏地的声音踩得很大,“不过这样真的好吗?还剩下七枚吧。”
“总会找到适合的人的,”埃德蒙快步跟上我,并排走着。
在走廊里拐弯,碰到了狱寺。我停下脚步,愣了有那么几秒。果然还是会……不自然。
我明显感到身边的人有些轻笑,之后像是挑衅般地说完了刚才的那句话,“合适的人总会有的,不是吗?馥。”
“你是不是觉得上次你那眼镜碎的不够彻底……我不介意这次扔完一只鞋再补上一脚。”我没有再看向他,只是冲着狱寺微微点头,“那么,明天继承式上见了,狱寺君。”
在擦肩的瞬间,我想我还是忍不住。
——西蒙家族没有那么简单,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狱寺君。
埃德蒙诧异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意味不明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让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在路上稍微聊一聊吧,埃德蒙君。”我笑了笑,开口,“你们该不会想让我当首领吧……”
“需要一个可以与彭格列对得上话的靶子,而你是最好的人选。”
虽然先前已经能大概地猜到一部分原由,但如此直白的表述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能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的,最起码不是一些胡乱编造的看似善良的理由。
“那么,请问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执行首领的权力了呢?”
冬日夜晚的风有些刮脸,呼出的白气似乎有折射光线的作用,把那本身就不怎么明亮的光改变了方向。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冬夜,我命令他:把烟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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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式当天,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得不知是穿透了云彩还是根本就没有云。海德说,九代目还真是挑了个好日子。Al吐槽,你怎么不认为是用了高科技把天气弄好了。我只是默默地用一只手纠结领带。
在城堡庭院的入门处,保卫员搜刮着各种武器。看来在这方面彭格列依旧如此啊。不过可惜的是能够上交的也只是些明显是武器的东西,比方说:我乖乖地把匕首递了上去,当然他们绝不可能要我光着脚走进去= =;前辈不知从哪儿抽出了两根铁链不过我相信他还有更多;埃德蒙嘴角有些抽搐一步一回头地望着自己的剑;Al干笑了两声一把一把地往台子上扔针。
侍者看了看我们的指环,微笑着领路。(PS。侍者君你真蛋定。)
是的,我们只来了四个人。
昨晚,我问前辈,无论怎样至少也要凑够七个人吧。他反问,一个继承式而已,为何要整个家族都去溜达呢?
大概就是在现在这个时间吧,博落回正从隔壁城镇的银行把我们目前所能控制的所有财产提现,然后和海德一起直飞意大利做一些前期准备,而我们,将在继承式结束后与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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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特家族雾之守护者,博落回灰璋。'原彭格列家族第五代夜之守护者'
诺特家族雨之守护者,海德?J?亚历山大。'原彭格列家族第九代夜之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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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要做的……就是去赌场洗钱。虽然直接用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为了保险还是要做这一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处理西蒙家族的同时来封一下我们的资金……”
“……再往后,我们有三个选择:一是先建立基地,之后利用我们本身那庞大的资料库与情报网来经营;二是把目标分散,潜入其他家族并分裂它,之后坐收渔翁之利;三,就是直接抢。”
“……最后,无论怎样,都请不要忘记一点:那就是身份。”
“我们是暗夜监督者,组建家族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不是为了在黑手党徒间游走获利。”
“我们的目标、也就是唯一的目的,是要找出契约的真相,结束这一切,结束这个永无止境的螺旋。”
“……不择手段。”
昨晚,在说出最后一个词语时,我感到前辈有些隐隐的怒气。很奇怪,虽然这不是很明显,甚至可以说是隐藏的地步,但我却感受得到。然而,在我刚发觉的同时,他便恢复了那浅浅的笑容,对我说:“小馥……不、应该叫首领,请问这样没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前辈。正合我意。”我是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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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特家族门外顾问,藤本胜。'原彭格列家族初代夜之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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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挑的西装是灰色的,虽然不是很罕见,但两男两女、相同的款式在这大部分都黑压压的情景中还是比较显眼。
我知道肯定有人在暗处低语这个第一次听说的家族。没有人站出来起正面冲突的原因很可能只是我们比古里炎真看起来要强势得多。
在正厅,远远地我望见了跳马。
我问Al,关于加百罗涅的那些内部丑事她还记得多少。她回答说是马马虎虎的程度。
不过也足够了吧……对于他们来讲。
埃德蒙摸了摸自己的镜框,突然插话道,“似乎……今天加百罗涅的晴守缺席。”
“幸亏没来,不然,你打算让我如何去面对那张脸?”Al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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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特家族晴之守护者,Al。'原瓦立安暗杀部队成员'
诺特家族岚之守护者,埃德蒙?鲍里斯拉夫。'原彭格列家族第八代夜之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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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同学……?”
随着叫声转身,入眼的是沢田一行人。
“恭喜了,彭格列十代目。我是诺特家族的首领,晴馥。”我偏头,嘴角上扬。
原……彭格列家族第十代夜之守护者。
——今天,没有再梳那繁杂的发型呢,狱寺君。
4、回车空行的五年
窝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我正在拼命地盖章签字。右手边的是还未看的,左手边的是稍后可以直接送走的。签过那最后一页纸,我趴在桌子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扯了扯头发后拨通了秘书的内线。
早在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他们,招兵买马抢占资源也要有个限度,可惜那时这正是我们最需要的,所以再有节制对现在来说也是过多。所以……淡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