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事情似乎之前忘了介绍,其中之一就是西西伏斯家族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资产可以挥霍;其中之二,就是新基地的选址,隐藏在离彭格列总部不远的深山中,最危险的地方反倒安全,最起码彭格列可以成为我们的保护伞,不会有家族傻到到彭格列附近勘察,但,反过来,若是被彭格列发现,估计后果会很惨也说不定。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文件会安心经他手呢?我抬眼,为数不多地看了他的正脸。……名字真的记不太清,但,却是自三年前就在诺特家族与我一同工作的成员。
跟着我这么坑爹的首领,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种本事。
于是,我开口问他:“你的属性是什么?”
这位少年先是惊了一下,随后轻轻答道:“雷。”
“很好,那么,有兴趣当我的雷之守护者吗?”
——空缺的雨守、雾守、雷守以及云守,为了巩固目前的状况,必须找到合适的人选。
——除去我埋掉的那枚,剩下的三枚夜之戒,也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
还有,四……不、如此算来大概是五六年前的样子,无故碎掉的那两枚夜之戒,前辈说,被Z所杀:彭格列第三代夜之守护者,以及同时代一名瓦立安暗杀部队的成员。
也就是说,剩下的是……双子的彭格列第四代夜之守护者、和彭格列第六、七代夜之守护者。——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早就放弃了、不会再现身了也说不定。
若是以诺特家族的角度来说,下一步目标,大概就是吸纳新成员、并把情报交易正规化吧。
但,若是以暗夜监督者的角度来讲,看,之前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情报吗?Al和埃德蒙君,从西蒙家族的岛屿上,找到的新线索。
6、空想
秋。
就用这样一个字作为开始吧,因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修饰语。
我开着车,停到了意大利本岛的一座公墓前。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要暖和得多,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全球变暖?——这个冷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没有错,今天,是海德的忌日。
……似乎有人比我早到。
石质的墓碑前放着一束白花,褐发男子一袭西装站垂目站在那里。
我迅速向四周扫了扫,他和我一样,只身一人。
秋日正午的风还带有一丝的暖意,在一成不变的天空下轻轻扫过。
“还真是难得,沢田君。真的只是一个人来的吗?”实话说,少了左右手的跟随,这一点让我很不习惯。
……而且,这也不可能是彭格列十代目外出的安全保障。
“啊……晴。是呀,好不容易找到空隙,一个人出来也不容易呢。”
——不对、我想象中的答话应该不是这样,更不该是这种语气。
“哦。”很敷衍地回答了他,我走到了墓前,蹲下身放下了自己的那束花。可脑中想的却是……该不会,有埋伏吧?
我只身出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若是遇上彭格列的话……
“其实四年前的那件事,晴同学说的可能没错,彭格列的责任也相当大,但……却没有人来怪罪彭格列。”
他在……说些什么……
我听得十分诧异,就如同面前的男人否定了自己的家族。
“怎么会有人怪罪彭格列呢,沢田君?就算您用重要的工作时间来献上一束花,也拯救不了任何人,更……拯救不了海德君。”
结果,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沢田纲吉的人生观,也许早在进入黑手党之时,就已经有了微妙的扭曲了吧。
但,倘若他还是我的首领的话,我会更加支持他也说不定。
“这个罪恶的世界,必须要拯救。”
——看,果真如此。即便是可以拯救一个人两个人、几百个人几千个人……甚至上万个人,但终究还是无法拯救所有的人。
如果把整个世界看做「一」的话,那么它便等同于了「所有」,然而这明明是个不等式。尽管在逻辑上可以转化,但「=》」还是无法和「=」全等。
下一秒,我却听到了自嘲般的一声失笑——
“果然那种大话不适合我说啊……从学生时代开始,每一次战斗不是被动的、就是只想着要保护某个人而已。黑手党这种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明明是在笑着的,这个褐发男子的眼角却有了闪亮的东西。
话虽是这样说,但,先前听到他的那句“拯救世界”的觉悟,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
还是与从前一样,与我那个世界的首领……一样。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如此温柔的人呢?
“如果是沢田君的话,拯救这个罪恶的世界,也许会成功哟……”像是被感染到了什么一般,我微笑着说了这样一句。
“诶?”
“以下的言论,不是作为诺特的首领、也不是作为晴馥而说的,所以请您仔细听好。”我抬手,亮出了右手手套外面、戴在手指上的那枚指环,“作为暗夜监督者,要告知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的是:这个世界,就是以您为男主角的舞台。”
所以,请不要如此悲伤。所以,请不要如此怀疑。无论您做什么事,走到最后定会成功。
……我的首领啊。曾经的。
“那么……要怎样才能够拯救晴同学呢?”
过亮的阳光洒在地面上,却又好像凝固在了空气之中,一如我断了线的思绪。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我微微皱眉,带着不敢继续往下想的意愿望向了他。
“以那样程式化的身份做了那种事后,晴同学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连话都需要守护者传达,指挥权又完全掌握在门外顾问的手中,对不起……但,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
沢田的意思是说……我是在被利用。
想到这一点,我完全欲哭无泪不知道说些什么。那段时间我可是真的生病了……虽然现在说出来的话可信度不高。
“其实……沢田君,我……”
刚想澄清这件事,却被一阵电话铃打断。
沢田拿出手机,对着它低言了几句便挂断,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抱歉,看来是必须要回去了。”
“没关系……彭格列的首领一向都是大忙人。”
“嗯,最后一句,如果晴什么时候想来彭格列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
之后,便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可以辩解的机会,离开了这里。
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到了一阵无力。
转身,望向了海德的墓:“话说回来,你不在了,对于我们的情报系统来讲,还真是少了一根支柱,海德君。”
深深鞠躬,之后,我也离开了墓园。
我回到西西里岛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基地。随手在路边买了一顶帽子,把碍眼的头发全部塞到了里面,进了巷子最深处的一间地下酒吧。
原本只是想一个人呆一小会儿、原本只是想稍微喝杯酒,但……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没有之一。
坐在角落处的我,听着其他桌打牌赌博的叫嚣,还在担心“诺特首领”这一职位会不会被发现,后来,便趴在木桌上,用手指沾着酒水胡乱写些单词。
秉着浪费粮食/水果(?)可耻的原则,打算喝完这最后一口就走人的,可正门却被十分不和谐的音符给堵住。
起初是可以听到大街上的枪声,随后这个酒吧的正门被子弹穿了一个孔。就算是不用大脑也能猜到,不知又是哪位遭到了谁的追杀。答案很快便出来了,一位身着布裙的女子,用身体护着……呃,应该是她的孩子,跌了进来。
那孩子带着深色的兜帽,根本看不出性别与年龄。
无视掉这间酒吧中的小小骚动,我托腮,开始打算看这一出难得的爱情悲剧。按照正常小说的套路,女主要么平凡要么貌美,而男主无疑是个高富帅……
挣扎着爬了起来,那名同样像是为了逃逸而戴上帽子的女性,领着她的孩子奔向了酒吧的后门。而追进来的两名持枪男子,似乎是怕伤到酒吧中已经十分不满的各路人马,并没有再次开枪,反倒是磕磕撞撞地在桌子间追赶着目标。
女主的智商还是挺高的,嘛,不过幸运若是A的话——
有什么打断了我的脑内小剧场,怀里多了一团有着温度的肉,我抬眼唤回意识……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她那时的眼神。
是个美人坯子,却因逃杀而有了浓重的黑眼圈与厚厚的眼袋,其他的就再也没看清。
砰砰砰,连着三声的枪响。
因为光线幽暗而看不清血液的颜色,但粘稠的味道与温热的液体却占据了所有的器官。怀中孩子的身体一阵颤抖、甚至忘记了哭泣。
终于还是在人多的地方开枪了啊,请问若是误伤了该怎么办?
我耸耸肩,问我自己,难道你就看起来那么像个好人?
余光轻轻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吧,在这个地方,和那些家伙相比,我的确是最像好人的那一个。
那个女人的尸体就躺在我的座位前,流出的血液已经开始渗透入了地板。那两名追杀者来到了我的面前,影子笼罩住了我的整个座位。
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别的家族的事,我应该把人交出去。本也不想再给诺特家族填什么麻烦,于是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推出了怀中的那坨人肉。
一刹那,有些犹豫。
是的,我说过,刚刚那女人临死前的眼神,我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那不是恐惧、更不是濒死的哀求,不是仇恨、也不是某种释然。而是……一种深邃到无法表达的理所当然。
……想不通为何我能在那一瞬理解她的想法,但是,事实就是,我真的理解了,而且确信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
——很奇怪吧?
那么,就当一次好人吧。
反正,对于我来说,甩掉这两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随便扔到大街上,或者送到某个政府的福利机构。在这里救这孩子一命,对他来说也算是天大的恩惠了。
最起码,当我拉着他逃离了追杀时,还是这样想的。
“喂、小鬼……”靠在不知谁家的外墙上,我装出很凶狠的样子对他说着,“萍水相逢即是缘……呸、不对!记错剧本了,应该是这事儿也就这样吧……”
“那个……姐姐……”声线有些颤抖,听起来是个男孩子,“谢谢。”
啊……谢谢啊……
我有多久没有听过谁对我说这个词了?
我蹲下身,轻轻对他说着成人的套话:“没什么,举手之……”
那个“劳”字还没有出口,看到他正脸的我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开玩笑吧?
——疯了?
——怎么可能?
“那、那个……你的名……字是?”这回声音发颤的换成了我。
“嗯,空,狱寺空。”
这孩子摘下了帽衫的兜帽,白金色柔软短发的下端微微翘起,灰绿色的双眸闪着水光。
……
沉默了几秒后,我把自己的头狠狠地撞上了一旁的石墙……
——这个天杀的世界!
7、其父其子
“哦呀,多大了?”
“快……快三岁了……”
“不妙、真的越看越像。”
“诶?”
“快三岁的话……那么三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
“那种事谁会那么在意。”
“彭格列岚守的私生少爷,你知道什么吗?”
“那个……”
“不要这样问哟~应该思考的是:啊、长得像只是巧合吗?”
“人家不是都说了姓狱寺么……”
望着前面围着小鬼的一群人,我拽着自己的头发在一旁抓狂——
——为什么一不留神就给带回来了啊!
啊、该如何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呢?最起码我感到了高兴,就好像终于走出了某个情感的阴影一样,我除了震惊外再无其他的情感。我的经历,终于快把曾经的暧昧磨平了。
是真的这样吗?
摸了摸手上的那枚指环,老实说,还有很大的……不敢确定。
“够了,围观完就都让开吧。给我备车,我要去趟彭格列。”最终,我咬了咬牙,如此大声说道。
……
整个首领办公室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有几只乌鸦从空中缓缓飞过。
“去彭格列干什么啊,馥馥?”Al紧紧搂着那个孩子,我明显能看到他被Al的胳膊与胸部弄得喘不过气。
把名为空的男孩解救出来,我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废话吗?当然是送回去……难不成我们还要养他?”
“——等等……”
没有再听任何人的说辞,我照着自己的想法,把车开上了通向彭格列总部的山间公路。
说到这附近……我们家族的新总部,秘密地、也快要竣工了吧?
这还真是唯一能够让人痛快的事儿。
没有预约的我停到彭格列正面的那扇花样铁栅栏前,对着门按了几声喇叭。似乎是对我的无礼十分不满的保卫人员走到了车窗前,示意我说明目的。
轻叹了一口气,我摇下了车窗。
“请问狱……岚守大人在吗?”
我想我大概是想给他一个必须放我进去的震惊,于是把那孩子的半个身子从后座拽到了前面。
可得到的答复却彻底出乎我的意料,他明显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岚守大人已经吩咐过了,如果再有女人声称带着他的儿子,就转告:请不要以为可以借此来威胁彭格列。”
若说我在听见前半句时还可以分析其背后的涵义的话,那么后半句就足以让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一时间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很难想象这话是狱寺君亲口说出来的。……不、倘若真的是事关彭格列的话,倘若之前的那个女子真的有拿他来威胁彭格列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那么,为什么沢田君允许这种事……还是说,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呐,男人,你最好看清楚了我是谁……”眯了眯双眼,我盯着那位门卫说道,“……诺特的首领。那么也请你转告你们的岚守:这是他儿子!”
私生子。
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狱寺隼人,最终也是走上了他父亲的道路。
也许我早该想到的,如果真的重视的话,怎么会容忍这对母子被追杀呢?
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搞不好会更甚。当年,海德对我的警告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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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第九任夜守曾跟我讲过,那个名为狱寺隼人的男人充分继承了他父亲对女人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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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小鬼,坐稳抓紧了……”猛踩油门,向后倒车驶入了公路。
山间飙车的感受确实很爽,尤其是当一个人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