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别生气了。”
楚乔冷冷道:“属下怎敢对殿下生气?”
燕询脸色一沉,斥道别闹。”
楚乔顿时扬眉:“燕询,你以为我在和你要小孩子眸气吗?”
燕询的面色有些难看,他这样放低身段的来赔礼道歉,却得到她这样不咸不淡的两句话,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恼火道:阿楚,是不是我以前太骄纵你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楚乔闻言只是想笑,骄纵?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没想到她也会与这个词有所关联,她冷笑一声,也不知是在嘲讽燕为,还是在嘲讽自已。我平时不是这样,难道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吗?到底是谁变了。
‘大战在即,正是燕北用人之际,这个时候头等大事是如何应时大夏的军队,而不是惦记着你的私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燕询一甩披风就走出营帐。楚乔站在原地,眼神越来越冷,这几日来满腔的怒火都化作了一汪冰水,再无那种沸腾的感觉,像是死水一样。
正是用人之际吗?那为什么第一军的老将领们都被替换,原本鸟先生培养了多年的军官们都被发配回了燕北本土跟牧民们去回回山放羊?为什么羽姑娘被投闲置散?为什么阿精被远远调走,而自己却要整日的面对这些无关痛痒的军事情报分析来分析去,却连诸葛用是大夏的后勤总调度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燕北军终于渐渐的成了铁板一块,但是燕询,为何你竟连我也不再相信了。
楚乔只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心酸,被排挤在外的难过让她十分颓败,她坐在椅子上,身上一阵冷过一阵。诸葛明也随军而来了吗?那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他的军事素养不在赵彻之下,又是卧龙先生的关门弟子,和乌先生羽姑娘师出同门,并有诸葛阀强大的财力支撑着,在他的背后,是诸葛一族,更是整个大夏门阀对此事的态度。他的到来,会不会真如梁书呆所说的那样,是门阀插手战争的前兆呢。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说明他不再被家族排挤了。尽管是在战争中,但是真煌城的诮息还是多少能够传到她的耳朵里,况且这也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机密。诸葛玥在家族失势,因为卞唐一事被皇室和长老会联合打压,被列夺了军衔和官职,投闲置散,软禁在皇城之中,严令不准出城半步,而诸葛穆青更是将他软禁在诸葛府内,一时间,成了大夏整个上层杜会的笑话和谈资
这些事情,楚乔已经尽力不去想了,自责和内疚完全无济于事,她也无法对他作出任何补偿和回报,她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很坚定的选择了自己的路,哪怕是刹棘满路,哪怕是风雨倾盆,都绝不会有动摇和软弱。可是偶尔千夜梦回,也会看到他那双执拗的眸子,听到那炙热沙哑的嗓音:
“难道你没感觉到吗?我也需要你。”但愿他只是做后勤调度,但愿不要与他相遇,但愿,但愿。
楚乔已经很累很累了,她无心再看那些废纸一样的情报,拖着疲倦的身子就想回营帐,只想侧头大睡一觉。然而走到西营的时候,两个守卫的声音突然飘进耳朵里。
我看殿下就是想让他们死,当初第一军的刘少将不过在会议上多说了一句话,后来就不明不自的在战场上失踪了,他那片是内部战区,根本就没有敌人经过,我们猜,八成是被灭了口了。”
“可不是嘛,更何况他们闹得那么凶,若不是参谋部的楚大人护着,估计早就见阎王去了。”
一名老兵叹道:殿下可跟老王爷的性子不一样,现在看来,还是当初乌先生管事的时候日午舒坦,就是楚大人也宽厚些。”
“是啊“有人附和
长的娇俏俏的,说话也中听,又公正又有本事,难怪那些人那么拥护她。”
楚乔眉头紧锁,轻咳了一声,就缓步走了出来。那几人是守夜的士兵,听见有人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站起身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背后议论殿下,是该杀头的。”
“大人,大人,我们知错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几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楚乔看着他们,缓缓的说道:“军中只能有一个统帅,燕北也只能有一个领柚,殿下是燕老王爷的儿子,是我们燕北的主人,你们应该明白自己的效忠对象是谁。这是军队,不是慈善堂,做错了事就要罚,战场上也会死人,这些都不足为哥,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非议殿下一句是非,一个都逃不了军法的处置”,
几人跪在地上,连忙答道:“是是,小的遵命。”
“今晚过后记得去军法部,每人领三十军棍帮你们长长记性,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是。”
楚乔面不改色的转过身去,却并不向着自己的营帐,而是迅速的向着西南镇府使的营地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些人会这样说?那个程远到底派了他们什么任务?”
“一切,只要到了就知道了。”
“大人?”年轻的士兵见了楚乔顿时一喜,开心的跑上前来说道:“大人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们?”
“贺萧呢?叫他来见我。”楚乔急忙说道。
那人见了顿时一惊,说道:“贺统领带着兄弟们出营了。”
“出营。他们干什么去了?”
“斥候营最近吃紧,我们被借调编入了斥候营。”
楚乔眉心紧锁,沉声说道:“谁下的命令?”
士兵的面色顿时变得有几分不屑,冷哼一声道:“还不是那个立功心切的程将军。”
“那他们今晚去了哪?”
“听说是去了熊西坡吧。”
果然!
楚乔的眼神顿时如利到般锐利,程远,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从西南镇府使的军营里拉出一匹马,楚乔翻身跳了上去,沉声说道:带着剩下的兄弟,跟我走。”
寒风飕飕,像是凌厉的刀子,马蹄踏雪,穿梭在黑夜之中。
而不久之后,远在八十里之外的熊西坡,已经是一片慌乱喧嚷。
“劫营!”
卫兵高举火把冲在马阵之间,大声喊道:“戒备!全军戒备!”
“谁?来人是谁。”贺萧眼睛通红,说是营,其实不过是一干人组成的马阵,他们刚刚接到命令要在此休息,为何这么快就被敌人探知了行踪?
“不知道,将军。”卫兵大声叫道:‘敌人是从我军的西北方过来的,敌我难分,我们该怎么办?”
这句话问的大有深意,西北方?那就无法分辨对面来的人是大夏的军队还是燕北的本土军,以西南锋府使目前这种尴尬的身份,两种都大有可能,而后一种的可能性似乎还更大一些,这真走一个绝妙的讽刺。贺萧皱着眉,缓缓的沉声说道:‘全军兵力收缩,暂时先不要和敌人动手,我们要看看对方的身份。”
“大人,顾长官已经带着前锋将士们冲上去了!”
贺萧腾的冲上高坡,只见到处火光冲天,喊杀声和警报声弥漫全场,前军的将士们各自为战,若不是西南镇府使屡经波折,战斗力超强,此刿可能已经被敌人冲进了内部。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贺萧皱着眉仔细想,问道:“程将军的人马呢?”
“一个时辰前就走了。”
“他妈的!”贺萧破。大骂,怒声道:“给我备马,快!”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利箭突然破空而来,箭矢带着赫赫风声,像是嗜人的猛兽,长了眼睛一般向着贺萧的面门呼啸而来!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快,实在是太快了,浓烈的杀气好似铺天的洪水,奔腾着肆虐席卷,银光闪烁,全场的火把在一瞬间似乎都变得暗淡了下去,只剩下那一只箭的华彩和光芒,黝黑的夜响彻着动荡的喧嚣,好似一场狰狞的血宴。
贺萧瞳孔放大,目光凌厉,他感觉自己前额的肌肤似乎被刺的生疼,他自己也是箭术大师,臂力之强当世难逢敌手。然而面对这一箭,他却感觉自已好像七八岁的孩子,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那就像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农失面对剑术精妙的剑客一样,他再是笨拙的挥动着自己的拳头,也只能看着一切徒劳的打在空气上,而对方只要一个巧妙的剑花,就可以将农夫戳死在祖辈辛苦劳作的田野上。
太快了,身体尚来不及做出什么动作,那箭就已经近在咫尺,他能听到属下的惊呼,也能感觉的到周围人尖叫时放大的眼睛,可是他说不出话来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拥有可以媲美大人箭技,能够死在这种人物的手上,也不算是冤枉了。
“叮!”
一声尖锐的厉啸响彻全场,随即,是死亡一样的沉默,再然后,山呼海喝同时响起,楚乔策马而来,一跃跃上高坡,站在贺萧前面弯弓而立。在她的马下,是两只箭头交叉在一处的弓簧,木屑散开,像是开了两朵花一样。
“大人!”
所有西南镇府使的官兵们齐声欢呼:‘大人来啦”,
而出乎意料的,敌人也停止了攻击,双方很有默契的将兵力缓缓收缩,然后泾渭分明的站立着,火把闪烁,一片灯火通明。
楚乔皱着眉,那一箭她太熟悉了,她的心脏开始怦怦的跳动,眉头也紧锁着,即担忧害怕,又隐隐生出几丝欣喜。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今晚,也许还可以“全身而退”,
对面的人群渐渐散开,一骑白马缓缓从士兵的身后走出来,马上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紫貂大袭,绵衣华服,没有半点军人的模样,他眼神如冷澈的泉水,懒散的从楚乔等人的身上一一滑过,脸上是万年不变的高傲和淡漠,终于,他淡淡开口道:“不过是一群流民,撤兵。
,大人!”一名军官闪身而出,连忙说道:,这怎么会是流民,他们战斗力强悍,绝对是燕北一只精锐之师。”
男人闻言眉梢轻轻一挑,略微低着下巴,以眼角看向他,沉声说道:你对我的判断有意见?”
那人顿时一愣,连忙跪在地上:“属下不敢。”
那你就是觉得我在通敌叛国?抑或是脑袋出了问题?”
军官的额头渐渐有汗水流下,他紧张的连续说道:“属下糊涂,属下不敢。”
男人抬起头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既然不敢,那你应该知道如何做了。”
“是是,属下知道。”那人连忙站起身来,时着身后的士兵们说道撤兵,撤兵,后军先撤,其他人按照次序跟上。”
紫貂男子缓缓打马转身,临走前目光淡淡的从楚乔的脸上扫过,少女一身白裘,形容消瘦,越发凸显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她握着缰绳看着自已,没有说话,风吹过她的秀发,像是滴入水中的墨一样,舞出完美的弧度。
敌军就这样在他们的面前扬长而去,足足有三千多人,徒留下一千多全副武装的“流民”战事开始的惊异,结束的也惊悚,直到此刻,才有人小声的询问:“他们就这么走了?”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有人卜声的接。道:没看到大人来了吗。他们那是吓得。
“贺萧,你先整顿军队,我去去就来。”
眼见楚乔要往敌人撤退的方向去,贺萧顿时一惊,急忙拉住楚乔的马缰,大声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啊,万一落入敌人手中,我们万死不足以赎罪。”
“放心”楚乔微微一笑:“不会有事的,那人……”
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一顿,该用什么词来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呢?仇人?对头?抑或是”
“是我的朋友。”
即便是不亲眼看到,楚乔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普天之下,除了和她一同长大的燕询,还有谁能接得住她的箭?马儿奔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了两人,其中一人见她来了顿时开心的跑过来,笑道:“星儿姑娘来了,少爷说你会来,我还担心着呢。”
月光莹白的一片,莽莽雪原上,大树像是一只大伞,虽然枝叶零落,但是却异常挺拨。诸葛玥站在树下,静静的望着她不说话,白马在他身边悠闲的散步,见了楚乔也是开心的长嘶,好像见了熟人一样。
月七絮絮叨叨的说话,很自然的为她牵着缰绳,楚乔跳下马来,对月七笑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你们还好吧?”
“姑娘这是问谁呢?是想问我月七好不好吗?我挺好的,能吃能睡,前阵子还娶了媳妇。”
月七笑眯眯的说,楚乔微微有些窘迫,却还是笑着道:那真是要恭喜你了。”
“月七,去前面吩咐于巢走慢此,不要不小心掉进雪窟里。”
月七转过头去,对着村下的男子说道:“少爷,于巢是西北出身的将领,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我在传信的路上会不会掉进雪窟。”诸葛明闻言眉梢一扬,眼神闪过几丝怒色。月七连忙举起手来,连声道:‘好吧好吧,属下这就去,就当是表达一下少爷时属下们的关怀也好。”说罢,骑上自己的马,一甩马缰,迅速的绝尘而去。
其实,也不过是两个多月不见而已,可是不知为何,楚乔却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了。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和大夏开战之后,林林总总的事情都冒出了头,尤其是和燕询之间隔膜日重,诸葛玥曾经的话一一成真,她举步维艰,艰难跋涉,如今再看到他,万千思绪涓上心头,让她一时间理不清自己的心绪,他们的关系太过尴尬,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就那么呆呆的站着,像是一株荒原上的枯树。
你们内部出了问题吧?”诸葛玥突然开口,却是这样私密的军情,楚乔一愣,奇怪的看着他,他想说什么。不会是想打听燕北军的情报吧?
是你们的人引我到这的。”诸葛玥缓缓说道:!我猜是有人想借我之手除掉这只部队,只是没想到是你的人马。”
尽管早就精到,但是听到这话的时候,楚乔还是觉得怒火中烧。她咬住下唇,紧紧的握住拳头,眼看着地,却并不说话。
“你小心点吧,这次是遇到我,下一次,也许就是赵彻了。”诸葛玥说了一句,牵着马转身就要走,楚乔一惊,追上前两步连忙道“诸葛玥!”诸葛玥回过头来,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