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第一次没有反击外加打击慕容书幻,“也许。”
慕容书幻离开后,轩辕冷开始强撑着身子调兵遣将,这风城的城防是他数年前亲自负责加固的,所以如今安排起来,更加的顺手。
而绯月依旧弯弓射箭。他布置战事,计算着敌人下一步的进攻方式,想着对策;她帮他立君威,稳固军心,红影如同罗刹,靠近城墙的都有去无回。
揽风云,守天下6
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城墙下,月离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他没有料到绯月能够支撑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料到轩辕冷会醒来,如今沉铁城门久攻不下,城墙有绯月守着,寸步难进。
自己这方人马,只有损失的份,这样下去,只能让更多的人枉送性命。原本自信满满的豪气,早不知道散到那里去了。
他不经意的看了一下自己营地的方向,正在考虑要不要退兵,却被那浓烟包裹的火焰惊的在马上摇晃,心一下子就如同石子敲打的湖面,荡起波痕无数。
经历上次粮草被烧事件,他对于火就有莫名的厌恶,如今再度看见,心却更加的沉重,上次尚有士兵相阻,粮草都损了三成。
如今营地的士兵基本没有作战力,那么营地中士兵来时带的薄衣和部分棉衣,剩余的粮草和一些地图文件,岂不是将会在火中消失殆尽?
那样的话,他的士兵要如何度过这严冬,恐怕到时候就算抗的住寒气也一定会被饿死。月离的心逐渐的凉了下来,最终击鼓收兵,打算转身回营救火。
临走时看了绯月和轩辕冷一眼,他终究是低估了他们。
月离这方久攻不下风城,士兵的军心早已不如之前的具有凝聚力,如今也知晓了营地被烧的消息,心中更多了几分仓惶,战斗力直线下降。
他们退兵的时候,行至半路的时候,正遇上周策设置的埋伏,士兵坠马的声音不断的响起。而周策本人,直接率领剩余的兵马赶到风城和轩辕冷汇合。
一见轩辕冷,便立刻下跪,“罪臣救驾来迟,请将军恕罪。”
周策以及手下的绝杀军三万兵马,是轩辕冷亲自挑选培植的,陪他经过大小战役无数,所以对周策来说,虽然自称罪臣,却更愿意称呼轩辕冷将军。
轩辕冷也不计较周策的称呼,只是疑惑的看着绯月,他不曾下令周策赶来风城,难道是绯月下令的?绯月看出轩辕冷的疑惑,摇头表示周策的到来和自己没有关系。
在他们相互对视之极,周策接着开口,“罪将知道风城危机,所以特来相助。”绝杀军是轩辕冷王牌军队,所以周策一直都不敢擅动。
不过这次情势危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轩辕冷扶起周策,替他弹去衣上的风尘,“周将军何罪之有,你来的正是时候,只是朕以后也许不能陪将军戎马疆场,与将军并肩作战了。”
揽风云,守天下7
周策拱手,“将军已经名满天下,还要和罪臣抢功吗?”话虽说这样说,言语中却更多的是对轩辕冷身体状态的担忧。
靠近风城的一处密林中,已经完成放火任务的清音散去月风堂的弟子,独自一人在中行走,清扬婉兮的面容上带着一贯安逸柔软的表情,罗衣飘飘,在密林中恬然行走,裙裾浮动,仪静体闲,显得这密林也多了几分美感。
她怀中抱着琵琶,手指习惯性的抚在弦上,颇有几分凌波微舞的风韵。
蓦地听得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侧耳倾听,不是鸟鸣,不是虫子爬行的声音,不是豺狼虎豹疾跃的声音,那么……是敌人。
音符尚未发出,慕容书幻的声音传来,“是我。”
有些不好意思的现身,慕容书幻挫败的看着清音,他本来是想去援助她的,哪知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又一路赶来,尾随在她身后,想要保护她,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发觉。
不得不叹一句,这清音的警觉性,估计除了他们家宫主,无人能及了。
清音看到显现身形的慕容书幻,“你来的好快。”按照她通知慕容书幻来风城的时间推算,这会他应该在赶来风城的途中,想不到已经到了这里。
而且看着阵势,他应该已经见过轩辕冷和宫主了吧。
慕容书幻一看见清音,原本的翩然出尘公子的形象立刻转化为委屈的小媳妇神情,“我这不是担心你,所以一路快马加鞭的赶来嘛。”
他容易么?为了娶个媳妇,把爱马累的歇在半路,自己却换了一匹马,不敢做丝毫停留的赶来。结果佳人,还是这般不冷不热的样子。
由于慕容书幻的深情款款,在清音看来,都只是基于他过度喜欢演戏的基础上,所以很随意的把他的担忧华丽丽滴无视了。
清音甚至连应和都没有,接着前行,聘婷抱琴,背影清雅。
唯有慕容书幻望着她的背影出神,然后急忙追上去,不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对感情漠然吗?不是已经决定无论多久,都要等到她的爱吗?
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迟疑的,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轩辕冷那个大忙人,都能等他们家宫主三年,他这么清闲的人,更加可以追在清音的身后无数个三年。
而行在前面的清音,想起了宫主和轩辕冷之间的至死不疑的感情,手微微抚了一下她的胸口,发现那里依旧冰冷一片,叹息声微不可闻,曾经,她把她的爱情祭奠给了手中这把琵琶,那么就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吧。
像她这样,以琴心修行的女子,注定和爱情失之交臂。
恍惚间,她的记忆被拉回到很多年前,那时的她是个稚龄小童,穿着精致的衣衫,手中拿着松软黏黏的糕点,想要向全世界宣示她的快乐。
林中遇巨蟒1
可是某日,一觉醒来,身边没有父母的温暖,幼小的孩子对于血腥味出奇的敏感,于是慌慌张张的推开房门,发现院落中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那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弄的她难受,本能的想要后退,却从尸体堆中一眼望见熟悉的身影,磕磕绊绊的跑上前去,看着父母亲染血的容颜,失声痛哭。
全身被冰寒之气包裹,冷的瑟瑟发抖,连泪水也变成冰的温度,那种自内心不断翻涌的绝望,将她的关于快乐的记忆不断的拉向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伏在父母亲的身上哭干泪水,连手脚都变得麻木,过了很久,等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她的脸上泪痕残留,手脚冰凉一片。
强自撑起身子行走,数次被那厚厚的尸体绊倒,然后重新爬起来,看着庄里那些熟悉的面容,此时死状极惨的躺在那里,她已悲伤恐惧的失去所有的表情。
最终幼小的身子拿起硕大的火把,将全庄付之一炬。
她一人站在门口,看着那汹汹火焰吞噬着一切,连同她温暖的记忆一起毁去,火势不断的增大,房梁坠地,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格外的清晰刺耳。
她的母亲,曾将她牵在手中,然后用特有的温柔语调告诉她,“音儿,若有一日,娘亲和你父亲都离开了,记得把这里烧的一干二净,然后带着你从未离身的玉佩去找慕容世家,寻得庇佑,否则无人可救你。”
而那时,她依着母亲的意思燃了一把火,却把那玉佩扔到火中,转身决绝。
她不要去寻求任何的庇佑,因为所谓的庇佑只能保证她暂时的安全,而她不需要,她只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查清仇家,然后为全庄上千人报仇。
仇恨是最快的成长方式,她能让无忧的女童心中生出仇恨之刺,亦让聪慧的孩子学会了什么叫做血债血偿。
后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衣柜中醒来而非舒软的床上,是她的父母帮她躲过一劫吧。彼时,对于父母的思念更深,仇恨却未在心中淡去分毫。
林中遇巨蟒2
感觉到脚下有冰凉松软的感觉传来,清音的意识被拉回,还未等低头,就被慕容书幻抱在怀中,穿梭在树丛中,很久后落定。
排斥被任何人靠近的感觉,清音刚准备挣脱慕容书幻的怀抱,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巨蟒,吐着血红的芯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难怪她刚才觉得脚下冰冷丝滑,是晃神的时候踩着它了吧。
这条巨蟒,通身夹杂着金色和黑色,皮肤上面已经长出薄薄的鳞片,他撑起头颅,足足有三米高,眼中是绝杀和残酷。
慕容书幻转而将清音护在身后,准备拔剑,清音仿若烟水化成的眉目中没有丝毫的动容,转而出现在慕容书幻的身边,准备弹奏琵琶。
慕容书幻一向温和的眼中出现了怒气,几乎是吼着般对着清音,“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固执?让我护一次,也不行?”
清音的身子虽然平时无大碍,但是每次用琵琶音控制其他生物的意识后都要调养一段时间,上次帮助宫主他们从月离的营中顺利离开,他虽然未亲眼看见,但是他确定现在她的身子还未调理过来,这次再用琴音,她不要命了吗?
被慕容书幻这么一顿炮轰,清音突然愣在了当地,记忆中慕容书幻一直是桃花公子的模样,透着三分儒雅,三分轻浮,三分无辜。
她不过是做了她习惯中该做的事情,他竟然发那么大火?
在清音愣住的瞬间,慕容书幻已经对上了那巨蟒,巨蟒昂着骄傲的头颅,眼中有着对人类这种幼小生物的蔑视,口一张,毒液喷出。
毒液喷射的范围之内,林中所有草木立刻变成暗灰色,失去生命痕迹。若是绯月在场的话,就会发现这毒液的威力远远大于高浓度硫酸。
所幸这些毒液并未触及慕容书幻和清音,要不然他二人,此番真得被送去见阎王了。
慕容书幻看到这毒液的威力,原本沉重的脸色更加的严肃,手中羽扇挥出,很多浸过剧毒的细如牛毛的针透射而出,巨蟒似乎知道这些针的厉害,在空中挥舞着庞大的身体躲避这些针。巨蟒的身体在躲避的同时,身体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刮倒很多树木。
神秘人物1
这威力……不言而喻。
慕容书幻趁着分散巨蟒注意力的时候,从身上拿出剑,对着蛇的巨口抛出,转眼间,那剑已经稳稳的落在它的口中,剑身垂直,如同一根支柱撑着蛇的巨口,这样极大的限制了蛇的行动力,只要他张口抓狂,剑尖就会刺穿它的下颚。
可是这巨蟒虽然体型庞大,身体却极为灵活,它的后半身突然凌空卷起,打算横扫眼中这两个渺小的人类。
…………场景切换…………
匆忙率兵赶回营地救火的月离,在路途中受到周策安排的兵马的袭击,原本畅通的道路中突然多了很多暗藏的陷阱。
这样一来,军心低落的程度,自是不必说。之后急忙赶到营地,发现火势正盛,仓惶之下,又安排士兵救火,无数的水洒下去,火势逐渐的得到了控制。
等到火势完全消失的时候,很多的东西已经化成了灰烬,中军大帐内残败不堪,地上有很多的灰烬,空气中透着呛人的烟尘,极为刺鼻。
案几只剩下一角,上面的文件已经变成灰黑色,手一碰全部变成残灰。
那挂在醒目处的地图,火烧过的痕迹从四面侵入,最后在中央留下一个不容忽视的疤痕,地图上清晰可辨的地方,都已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帐帘已被烧毁,冷风直接吹入,卷起无数的烟灰。
囤积粮草的地方,上次被火焚烧的痕迹已经被这次的火痕覆盖了,因为粮草损失极多,突显得营帐空荡荡的,零星的火光躺在尚未被殃及的粮草边缘,安静的注视这一切。
而大多数士兵的营帐连同里面的备用衣物,都损失的差不多了,就算没有全部毁坏,也已经不能使用了。
士兵的心中冰凉一片,抱着雄心大志来到傲风国,如今战事尚未了结,就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粮草不足,衣物被毁,远离父母亲人的悲哀加上举目怆凉的处境,让他们心中的斗志更低。
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就会本能的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意义,所以很多士兵突然对于他们伟大的皇帝,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的命令表示怀疑。
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月离似乎感受到了这些士兵的心境,施展轻功来到距离此处数里的山谷内。一入山谷,小心的避开那些长相妖艳的花朵,踩在气味古怪的草地上。
神秘人物2
兜兜转转,行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一座阁楼,坐落在水中央凸起的平地上,那片平地,如同遗世独立的孤岛,在湖水周围,柳树绕着沙堤,柔软的下垂,随着微风的吹拂,柳枝轻轻摇动着,如同溪边浣纱的绿衣美人。
四周春意扩散,和外遭的冷截然不同。
月离行至湖边,从柳树的树身解下一叶扁舟的系绳,准备划船至水中央,他手里捏着系绳,看着那孑然的阁楼,眉宇闪过焦急,最终踏波而去。
停留在阁楼前,还未来得及扣门开口,一股庞大的力道从楼内喷射而出,将他一下甩出,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然后摔在那叶扁舟前。
有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也配踏波?也配弄脏这泓湖水?”那透着夜寒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裹着层层的薄雾,清晰的回荡在月离的耳边。
月离最终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开口解释,“因为事发紧急,所以才会弃了扁舟,直接施展轻功,还请阁下见谅。”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被如此嫌恶,在被伤之后,又卑颜为自己求情。阁楼中主人的身份,可见一斑。
方才月离吐出的那口鲜血,被脚下的和土色颜色相同的细小的珠子吸收,不留丝毫。不让月离弄脏他的湖水,又不让这里留下半分血迹,这阁楼主人的洁癖程度,可想而知。
等了许久,阁楼中都未再有声音传出,月离谨慎的看了一眼,最终自己划船行至那里。等到抵达的时候,深思已经有些微的分散了。
这湖水有着莫名的力量,可以吞噬人一部分神智,让人思考问题的速度稍微延缓,这也是他不愿意划船的另外一个原因。
月离此番前来,原本是抱着质问的目的,可是经历这么一遭,不但气势被削平了,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