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自己胜利了，可是结果呢。两个没有一丝根底还背着一身债的年轻人在这个城市里举步维艰。她才明白了自己有多傻，跟公公婆婆致气，自己却要用数年的辛苦来偿还这个代价。人家的债他们要还，因为那是供许程念书欠下的；两个人买房子，自己没有多少积蓄，她只好从娘家借。生下了孩子没人看，她只好自己看，说起来简单，可是其中的心酸，只有两个人知道。许程知道她委屈，加倍的对她好，因为借了她家的钱，所以对她的父母总存着愧疚，有点积蓄就给他们大包小包的买东西。可是对自己却苛刻许多，能省则省。这些年他在三个家庭之间受夹板气，对谁都不敢大小声，还要辛辛苦苦的挣钱养活老婆孩子，所有的时间和钱全搭在家**。有时候自己也心酸，要不是自己一时任性，也许他已经找了条件好的妻子，把孩子推给丈母娘，像他的同事那样过着悠哉游哉，不操心不上火的日子；而自己也许已经回到了故乡的小城，找份儿清闲的工作，再找个小公务员嫁了，至少离父母近，好歹有个照应，不用像现在一年跟父母见不了几次面，慢慢的都疏远了。
还有璐璐，如果能有个喜欢她的爷爷奶奶，她也不用跟着妈妈孤单的长大；自己的脾气不好，累极了的时候也会打她骂她，她总会跟受惊的小鹿一样一边哭一边说妈妈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在她小小的心里，只有爸爸妈妈是亲人，如果妈妈不喜欢她了，就没人管她了。。。。。。
董言言伤心地想着女儿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
在睡梦里，她也不安生，眼前的场景一会儿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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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许程抱着哭闹不止的璐璐，焦急地看着面前的两个老太太，“妈，我一会儿得上班，谁帮我看一下孩子？”
“言言也是的，干啥去了也不说一声，孩子她也不管了，平时都是你惯的！”快言快语的婆婆不满地发着牢骚，“不让她上班就够享福的了，这么好的当家的她上哪去找？这回心还野了，指不定是跑了呢！”
而她那个不善言辞根本连吵架都不会，又自尊心极强的妈听她这么说，只会红着眼睛擦眼泪，气得嘴唇都颤抖了，“言言说不（定是出事了，许程你倒报警啊！”
“妈，我什么人都找了，找不着我比你们还着急；可是不能妈丢了，连孩子也没人管，就帮我看两天，等到周一她就上幼儿园了！”许程急得眼睛都红了。
“妈妈！我要妈妈！”璐璐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的。许程赶紧又是找糖又是找玩具的安慰着。而两个老太婆还在喋喋不休地争吵着。都是婆婆在说，而自己的妈根本插不上嘴，面红耳赤的颤抖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璐璐啊，奶奶得走了，回去给你挣钱买好吃的，跟着姥姥，要听姥姥的话！”婆婆亲了璐璐一口，拿起她的大包小包，穿上大头棉鞋，急匆匆的走了。
“唉，言言这是上哪儿去了？璐璐这么小，怎么能离开妈？我也不会看，万一她上火了生病了怎么办？”孩子的姥姥站在许程对面，手足无措的抹着眼泪。
“我不要姥姥，姥姥家没有妈妈！”璐璐哭得更厉害了。
“我谁都不用，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看！”许程的犟劲儿上来了，抱着璐璐红了眼眶，“宝贝，还有爸爸呢，爸爸陪你，咱们一起找妈妈！走，我领你买好吃的去！”
“嗯！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璐璐总算止住了哭声，抱着许程的脖子抽泣着问。
许程亲了亲她的脸蛋，两人正下楼，电话响了，“许程，怎么还不来上班？”
“单位有规定，不能带孩子来！”
“要工作还是要孩子？”
“爸爸，我要妈妈。。。。。。”
第十章 操不完的心
董言言在混乱的梦境中泪流满面地醒过来，枕边的泪痕犹在，却已然冰凉，天刚蒙蒙亮，床头的小闹钟指针刚指到五点半，远处传来世上只有妈妈好的音乐，她坐起来往窗外望过去，这声音是楼后的永安河对岸卖豆腐脑的小贩那里传来的，自己曾经听了四年。可是现在听来，心里却抓心挠肝的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自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璐璐也许真的没人管了，想到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眼泪汪汪的大眼睛，董言言的心乱成了一团乱麻。平时天天在她身边，她总觉得这个孩子烦，可是现在离开了，她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是离不开她的，没有她在身边撒娇耍赖，她心里都空了。
现在璐璐怎么样了呢？是不是像睡梦中那么可怜？如此不给力的两个老太太都被自己摊上了，害得璐璐一直只跟着妈妈孤单的长大，上幼儿园也比其它小朋友适应得慢，性格也是小心翼翼，没有一点安全感。现在妈妈不在了，恐怕对她来说，半边天都塌了吧？
不行送全托吧。她默默的帮许程拿了主意，只是，那边的他恐怕也是听不到的。她的心纠结着疼得无以复加，眼泪唰唰地跟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就收不住了——她决定那就哭吧！
“老五，你怎么了？一大早晨的抹眼泪？”对面的柳影睁开眼睛，趴在枕头上，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嗯。。。。。。我想家了。”董言言随口敷衍着，胡乱地擦了擦眼泪。
“我也想家了。”陆甜在斜对面的下铺抱着枕头，眼里含着泪花。
“才离开家不到一个月就想家了？”柳影叹了口气，蹙着眉头也不说话了，她也想家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这么善感。
董言言不答话了，她的难过她们不会理解。
孩子，我这次一定要给你找一个好的爷爷奶奶，能疼你照顾你的爷爷奶奶，这样，以后妈妈不见了，你还有人可以依靠！董言言暗暗下了决心！她知道自己那个木讷自卑，视女儿家如虎狼窝的妈是指望不上了，要改变老人的性格比登天还难，这是她这几年惨痛经历总结出来的教训。跟爸妈谈过，闹过多少次，结果是妈妈更加畏惧她这个女儿，更别说到她身边帮着看孩子了。唯一的办法是找个喜欢孩子，能帮她带孩子的婆婆。亲情，是别人都无法代替的，希望这一次，自己的女儿能在亲情的围绕中长大，不缺亲情的孩子，性格才不会有缺陷。
*
她破例没有赖床，反而是寝室中第一个起床的，到水房刷了饭缸，拿了饭票。饭票是一打花花绿绿，便条一样的纸，上面的金额两角到一元不等。一打是三十元，用哪个往下撕哪个，直到两年后，这样的饭票才换成了饭卡。
“谁跟我一起打饭去！”她兴致勃勃地嚷嚷着：终于不用自己做吃的喽！在学校，食堂做现成的，想吃什么就打什么！
“言言，我跟你一起去。”对面下铺的老七徐欣然一边跪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抠着她的被，一边笑着回答道。
“那我先去洗漱了，欣然，你快点儿啊！”董言言放下饭缸，拿着脸盆先去洗脸了。欣然的脾气她太了解了，性子慢得让蜗牛都惭愧。果然，等她洗完了脸回来，人家的鞋带还没系上呢。
“快点，一会儿都没饭了！”她受不了地帮她穿上了另一只鞋，拿起饭缸，拉着她就跑。
徐欣然含着一成不变的笑，小跑着跟在她身后。等两个人到了食堂，前面已经排好了长长的队伍。
（ “小磨蹭，你该怎么办呐？”董言言点着欣然光洁的额头，无奈地说。毕业后，两个人的感情最好，在她穿回来的前一天，两个人还在自家的沙发上讨论婚姻的问题；这个慢性子，二十多岁才想起处对象，男朋友谈了n个，一谈就是一两年，然后再无疾而终，结果到了三十岁还是孤身一人，羡慕地看着同学们结婚生子，在三十岁的当口上才知道着急。
徐欣然是那种长得无可挑剔却没有特点的女孩子，五官端正，长发飘飘，身材匀称，中等身高；稍一打扮，就是一明丽的青春美少女；不打扮，掉人堆里就找不着了。造成这样的效果，还是源于她不温不火，甚至有些冷淡的性格。她很少有生气或激动的时候，在董言言的印象里，都没看到她哭过。她还曾跟她开玩笑，伊人的一滴眼泪，比珍珠还珍贵。珍珠好歹有价，她的眼睛里似乎根本就不下雨。
作为她十几年的闺密，董言言给自己的这次重生之行又定了个目标：争取早日把这妮子嫁出去，先找个男朋友也好啊！她胡思乱想着。
“到你了，想什么呢？”徐欣然推了她一把，董言言回过神来，把饭缸递到窗口，“一个馒头，一份粥，一块红方，一份大头菜！”她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低下头，熟练地撕下张一元的饭票，这一顿饭，正好是一块钱。那四年里，每天早餐都吃这个，虽然过了十几年，可是依然记忆犹新。
饭缸递了出来，她看着半缸的粥，拳头大的馒头，满满一小盆的咸菜，真是无比亲切啊！对着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队伍，拿着饭缸跑到班级去吃：这也是习惯。
学校小也有好处。没有早操，吃完饭就上课。一想起上课，董言言的心里又充满了期待！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再虚度光阴了！
“高频调谐器通常是由输入电路、高频放大器、混频器和本机振荡器四部分组成，其作用是选频、放大、变频。。。。。。”
董言言拿着笔在笔记本上仔细地记着，再怎么仔细字还是写得那么丑，一个个的跟没有骨头似的。她知道自己的字难看，可是没想到会难看到这个程度，也难怪了，这几年除了给璐璐开家长会时签到，平时都是用电脑打字，几乎都不拿笔，手都生了，看来这字也得练练了。偏过头看看同桌刘强的，这小子低着头，头一点一点的不住往课桌沿儿上磕，右手拿着钢笔还在笔记本上一圈儿一圈儿地划着。在梦游状态还能记笔记，这是中专四年人人都练出来的绝技。
第十一章 武元衡的粉
董言言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下课，偷眼看看其他同学，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已经接近一半的人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现在大家自习，刚刚点头的同学醒醒啊，要下课了！”讲台上有些瘦削的中年男老师说着合上了教案，踱下讲台，董言言的座位在最前面，老师过来了好歹也得给点儿面子，于是她偷偷踢了踢刘强，这小子猛一点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抬头，作沉思状。
郭老师在她的座位前停下，敲了敲桌面，笑了，“你倒是挺精神。”
董言言咧着嘴呵呵笑着，“郭老师，我已经修炼到众人皆睡我独醒的境界了。”
“今天的内容听懂了吗？”郭老师接着笑呵呵的问。董言言知道这是个难得正直的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肯钻研的好学生，绝对是诲人不倦不求回报的那种。想想当年，她忽然有些突如其来的感动。
“听懂了。”她很确定的点点头，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不会提问题的学生不是好学生，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到我的办公室问我。”郭老师和蔼地说。
*
上午上课忙得不亦乐乎，中午到食堂打饭抢得不亦乐乎，好像忙碌中时间过得特别的快，下午只有两节课，三点多就没课了。为了不让自己再想女儿想到抓狂，董言言决定自己找点儿事做。一楼有一个图书室，离自己的寝室只有几步路，言言拿着椅垫和几本书径自去了图书室，图书室不大，里面很安静，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师在值班，她轻车熟路地在签名薄上签上了自己的班级和名字，在书架上找了一堆的杂志，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个位置，能看到窗外小花坛里的花和在小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
洒满阳光的午后，青春洋溢的奔跑着的少年，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董言言心不在焉地翻着那些知音体的杂志和画报，用手拄着头，望着窗外，肆无忌惮地发花痴。
在图书室里天马行空的乱想了一下午，董言言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对自己的这次重生之旅充满了希望和幻想。毕竟多了十几年的阅历和经验，又有了这么大把的青春，至少这次在起跑线上自己已经跑在前面了，她越想越觉得激动。
当董言言满怀着激动的心情余兴未尽地从图书室里飘飘然的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她抱着一大摞杂志像一只笨拙的企鹅一样心满意足的往寝室走，走着走着斜刺里冲出一个人，二话不说把她撞得一个趔趄，她怀里的书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洒了满地。
多么狗血的相遇，董言言跺着脚，毫不犹豫地吐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走路不长眼睛啊你！”
（ 那句经典的对不起没有从那个冒失鬼的嘴里吐出，反而空气静默了两秒，也就是这两秒让董言言看清楚了来人，她愣在那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此人身材清瘦，俊眉修目，此时嘴角微微抽搐，正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她。
任家宣：九七播音班的师哥，家世良好行事嚣张，最主要的虽然他现在也是刚入学，可是人家高中考上来的大中专的同学，加之有个全校最嚣张的班主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校园，天生有着欺负别人的权利。按照惯例，新来的两个小中专班的男生都被前几届的师哥修理过了，接着又被他们挨个修理了一顿，这才算是吃完了入学后的第一顿大餐。虽然师哥师姐们对女生很有爱，没有欺负小师妹的习惯，但是不表示如果自己惹到他们，他们不会给自己颜色看。
董言言看了看自己单薄的小身板，想了想自己那个柔弱似小绵羊的班主任，决定好女不吃眼前亏，该低头时得低头。
于是在第三秒钟，她瞬间变了脸，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无56书库的眼神儿含笑看着她，她才悔不当初地捂上了嘴巴，陶醉的表情蓦地冻结在脸上，居然腾地一下脸红了，抱着书落荒而逃。
希望师哥没有背后嚼人舌根的坏习惯，也不知道这个十九岁的大男生是怎么去想她这番纯腐女的言论，反正现在十七岁的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根本就不符合自己纯情小女生的身份嘛！都怪自己平时在网上发花痴帖口无遮拦成了瘾，有人发问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看来自己的脑子真得清清空，要把那些有损精神文明的想法都统统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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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是做作业和聊天八卦的时间，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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