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国丈请讲!”燕无垠挑高眉头,不动声色的说道。
国丈?难道他便是赵皇后的父亲吗?因为在大燕王朝,只有皇后的父亲才能被尊称为国丈。秋儿心中暗附道。
这时,此人开口道:“老臣觉得,太子殿下马上十四岁了,是否应当每日随着皇上一起来旁听朝政了呢?这样也能多学习一些处理朝政的经验。大燕王朝的历代储君中,除了皇上因受燕晨光叛变之事干扰,一直未能提前入朝听政外,其他各位储君们年满十二岁之后,便开始上朝旁听政事了。”
此话一出,燕无垠的眉毛不禁微微皱起,这是他不想此刻提起的话题。
让太子旁听政事本是无可厚非之事,这样能有利于锻炼太子日后登基后,处理政事的能力。
只是,现在的太子燕乾资质平庸,不是燕无垠心目理想的太子人选,而二皇子燕坤、三皇子燕漓、四皇子燕冲虽然都是天资聪颖之人,却不是心胸狭窄,就是出身太低,要不就是年纪太小,以至于燕无垠心中一时也没有取代燕乾的合适人选,便将此事一直暂时搁置在这里。
原本,燕无垠可以虚应一下赵国丈,以后每日直接将燕乾喊来朝堂之上即可,可以为以后省去很多麻烦。
只是,尽管觉得燕乾不适合做太子,燕无垠却也不忍重重的伤害燕乾,他不想通过这种行为来给燕乾希望,最后却让这个希望又无情的破灭掉。
因此,燕无垠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这个问题踢给下面的其他朝臣们:“对于国丈的提议,众卿以为怎样呢?”
说这句话时,燕无垠故意将目光落在一位同样身穿大红蟒龙袍,足蹬朝靴,两道粗眉,一对大眼,鼻直口方,五缕长髯,满脸傲气的五十来岁男子脸上,这便是如贵妃的父亲,兵部尚书如润才。
为情所伤篇上朝二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燕无垠正在注视着自己,如润才心中一动:莫非昨夜艳儿给自己发的,燕无垠有心立坤儿为太子之事是真的?所以现在燕无垠才希望自己出言反驳?
原本,对如贵妃所发的信息,如润才还有些将信将疑,因为燕无垠最近的一些行为与动作,让如润才感到,燕无垠似是有意针对着如府而来。
如今看来,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如润才心中暗附道。若是坤儿真能被册封为太子,这无异于再次巩固了如府的权势与地位。
想到这里,如润才一下子精神百倍,抱着玉制芴板,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微垂着眉,对燕无垠说道:“启禀皇上,老臣觉得国丈所言有些不妥。虽然我朝历代都有不少储君提前入朝听政,但是,那都是因为当时的圣上年事已高,且储君们均已成年,并在不久的将来,即将即位才作出如此安排。而现在,皇上还正当盛年,至少一段时间以内,还不用太子为朝政之事操心。老臣觉得,太子应当趁着现在这段大好时机,好好跟在太傅后面学习,多学些治国治民之道,为以后打好基础才是正事。”
如润才说的倒也是实话,历代大燕皇帝,为了防止有人谋权篡位,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得不防一手,立储君的时间都特别晚,很多皇帝都是在自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时才册封太子,这样即便是皇子想篡位,也会因为没有旨意,而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而燕无垠登基之后,不想再重蹈燕晨光覆辙,便早早的将太子定了下来,以免人心动荡不安,皇子们个个跃跃欲试。只是,他没有料到,如此一来,倒是产生了另外一个弊端,小时候看上去还算比较机灵的燕乾,年纪越长,资质倒变得越平庸起来。
虽然燕无垠不愿意日后自己的皇子们发生皇位之争,破坏兄弟感情,手足相残,但是,也不能将江山社稷放入一个资质平庸之人手中,这样一来,只会苦了黎民百姓,并且给大燕王朝的江山带来未知的隐患。
如润才说出的这番话正合燕无垠的心意,因此,他点了点头道:“如尚书说的话也有道理,乾儿现在年纪尚小,应当以学业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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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丈一听急了,连忙又向燕无垠说道:“皇上,此言差矣,既然太子殿下现在也需要雪一些治国治民之道,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到朝堂之上来学,这总比纸上谈兵强,也要印象深刻啊!”
“国丈此言也差矣,如若太子殿下连书本上的治国治民之道都没有领悟透彻,又如何能从朝堂之上学到东西呢?”如润才立刻出言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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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丈早已看不惯倨傲不恭的如润才,而且,他也非常清楚如润才现在千方百计阻止燕乾来朝堂学习的真实意图所在,气愤不已的他转身对如润才冷声说道:“听如尚书的意思,似乎就是在指责太子殿下资质驽钝,连书本中的知识都悟不透了?”
虽然心中确实这般想,但是,在燕无垠和众位朝臣当面,如润才还没胆子直接说出来,这是对储君大不敬的行为,因此,他连忙否认道:“国丈请勿血口喷人,如某从未说过,也从未有过这个意思。”
“哼,那你这样千方百计的阻挠又是个什么意思呢?难道如尚书是另有所图吗?”赵国丈步步紧逼道。
“够了,你们都先且退下,此事容后再议吧。”这是,燕无垠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适时的出声喝止道。
这让赵国丈与如润才都不禁不约而同的向燕无垠看了过去,自然,也都看见了侍立在燕无垠身后的秋儿。
因着这是燕无垠第一次带宫女上朝,赵国丈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一时之间,却没有太在意。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对燕无垠没有应允自己方才的提议,让太子燕乾每日上朝听政,感到不服。只是,见着燕无垠脸色已经有些不善,他也不敢再造次,只得默默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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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润才原本有些窃喜,只是,在他的目光触及到秋儿之后,他的笑容却僵住了,因着大燕王朝的律法规定,臣子一般不可直视君王,方才他一直微垂着头,故而一直没有看见秋儿的身影。
如润才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昨天晚上,如贵妃除了告之他,燕无垠有立燕坤为储君之意外,还有委托他查询龙翔宫一个名叫秋儿的宫女入宫前的家世及详细情况,说是这宫女现在在龙翔宫贴身服侍燕无垠,燕无垠对这个宫女似乎有特殊的情愫,为她破了很多先例,甚至还为了这个宫女,连续好几个月为召任何后宫嫔妃侍寝。
如润才觉得,如若自己没猜错的话,现在燕无垠身后的这个宫女应当就是那个秋儿。如润才有个直觉,这个秋儿有可能是燕无垠的一个很大弱点,这让如润才暗暗留了心。
“如尚书,你还有本要奏吗?”因如润才想着心事,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他的眼睛似乎还在盯着秋儿,这让燕无垠心中有些不悦,也有些警惕起来,便不动声色的询问道。
“启禀皇上,没有了,老臣失礼了。”如润才这才反应了过来,慌忙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接下来,又有几个朝臣报告了一下使用秋儿提供的新种植方法之后,农产品大丰收的情况。
这让燕无垠心情大好,秋儿也跟在后面欣喜不已,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如润才一直在悄悄打量她的目光。
为情所伤篇诡计
最后,在高福全的“有本快奏,无本退朝”声中,燕无垠带着秋儿,在百官的躬身相送中,缓缓的向外走去。
接着,百官们又在赵国丈、宰相钱德仁、兵部尚书如润才的带领下,一一向殿门外散去。
在殿门前时,赵国丈与如润才无意之中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各自从鼻孔之中冷哼了一声,便往两个方向走去。
只是,如润才心中装着秋儿之事,走着,走着,突然改变心意,改往如意宫方向走去。
如意宫
“这燕窝今天是谁炖的?怎么炖得这般难吃啊?”刚从凤翔宫请安回来的如贵妃,昨夜与今晨一直显现在她脸上的欢喜神色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脸怒气冲冲状,将侍女端上来的上等燕窝刚放入嘴中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并连着碗一起,扔在地上砸碎了。
“回,回禀,贵妃,贵妃娘娘,这,这燕窝,是,是奴婢炖,炖的,请,请贵妃娘娘恕罪…………。”这时,下面一个小宫女,带着哭腔,战战兢兢的说道。
如贵妃见着小宫女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更是心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命令道:“拖下去,掌嘴四十下!”
这小宫女刚入宫不久,还不是太了解如贵妃的性格,将燕窝端上来之前,她曾试吃了一下,感觉味道还不错,因此,听如贵妃如此一说,她不禁感到非常冤枉,连忙跪倒在地,哭诉道:“贵妃娘娘,奴婢冤枉啊…………。”
如贵妃原本只是在凤翔宫受了气,回来想找个人撒气而已,又如何管小宫女冤枉不冤枉呢,小宫女一哭诉,她更是怒目圆瞪道:“来人啦,将这个贱婢由掌嘴四十改为杖责四十!”
“贵妃娘娘饶命啊…………。。”如贵妃的这个吩咐让原本还欲替自己辩解几句的小宫女一下瘫倒在地,面无血色的喃喃自语道,这四十大板若打下来,可是会丢掉她的性命的。
“老臣拜见贵妃娘娘,不知贵妃娘娘一大早的,怎么火气就这般大呢?”刚踏入如意宫正殿大门的如润才,看见的正是这幅场景,连忙开口询问道。
“爹爹,您怎么突然过来了?快快免礼!”如贵妃惊诧的询问道,然后,又下着狠劲的拧着罗帕,怒道:“您不知道,女儿今日去凤翔宫请安时,被人狠狠的羞辱了一顿。回宫之后,这不长眼的贱婢竟然还气女儿,女儿才想教训教训她的。”
深谙如贵妃性格的如润才知晓,这瘫在地上的小宫女应当也没犯什么大事,十有八九是被如贵妃迁怒到的,因而,他朝小宫女喝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退下?难道还非得等贵妃娘娘让人打上你四十大板子才善罢甘休吗?”
小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连忙吓得连滚带爬的向门外而去。
如贵妃的怒气还没消,只是见如润才这样吩咐,便也作罢了,刚好她也有事情要对如润才说,因此,她朝殿内的除秀儿之外的其他宫人吩咐道:“本宫还有一些事情要单独与尚书大人谈,你们先且退下吧。”
待宫人们的身影都不见之后,如贵妃才娇嗔道:“爹爹,你为何要让那贱婢退下,不让女儿出口气啊?”
“唉,艳儿,你这毛躁和受不得委屈的性格何时才能改一改啊?那小宫女瘦胳膊,瘦腿的,若是真挨上那四十大板,还不一命呜呼啊?这不是给你自个找事吗?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或者被人拿来做文章,对你影响多不好啊!吓唬吓唬她,让她长点记性也就罢了。对了,你是因何事气得这般厉害啊?”如润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带些宠溺的说道。
如润才如此一问,又让如贵妃想起方才在凤翔宫时的情景,再次气恨道:“昨夜,皇上本来抽中了如意宫的牌子,后来,却因身子不太舒适,只是告之女儿,他有意要废燕乾,立坤儿为太子后,就匆匆的返回龙翔宫去了。哪知道,皇上回龙翔宫后,贴身服侍他的那个叫秋儿的宫婢不见了,皇上竟然动用了侍卫与羽林军,整整找了那个宫婢一夜,自己也在御书房守上了一整晚。
这事,大清早的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也让女儿成了整个后宫的笑柄。后宫的那些女人们,原本就对女儿一直比较受宠有些耿耿于怀。而且,皇上昨夜突然抽中了女儿绿头牌之事也让她们感到嫉恨不已,对于这个可以嘲笑女儿的机会,她们自然不会放过。她们暗讽女儿没有魅力,竟然还不如一个宫婢,留不住皇上的心,以至于皇上宁愿回去守着那个宫婢,也不愿歇息在如意宫…………”
“又是那个秋儿?”如润才沉思了一下后,对如贵妃说道:“为父过来也是为了告之你,这个秋儿之事。今日早朝时,皇上将这个宫婢带着一起上早朝去了,这是皇上登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带一个女子一起上议政殿的殿堂。不过,因着朝臣不能直视皇上的天颜,皇上入议政殿和离开议政殿,朝臣们都是低着头的,除了赵国丈和为父之外,今日应当无人再看见那个宫婢的身影。”
“什么?皇上竟然带着这个宫婢一起上早朝去了?”如贵妃不敢置信的尖叫出声,脸上因嫉妒与气愤而涨红了。
“艳儿,不要太激动。为父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不要因为太激动而冲在前面,而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事来。”如润才连忙制止如贵妃道。
“爹爹,女儿能不激动吗?皇上是女儿的夫君,他竟然不顾祖制,对一个宫婢这样百般示好,他这样做,要将我们后宫嫔妃们的脸置在何处啊?”如贵妃气愤的反驳道。
如润才不赞同的说道:“艳儿,你一定要谨记,皇上除了是你的夫君之外,还是个君王,是这后宫所有嫔妃的夫君,既然你能容忍后宫其他嫔妃的存在,为何不能多容忍一个宫婢呢?至于皇上有没有违反祖制,是皇后应当关注的事,与你无关。而且,虽然有祖制限制,皇上若是执意如此,是没有人能奈他何的,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宫婢之事,将皇上给废黜了。所以,即便后宫嫔妃们再愤怒,到头来,只怕也是徒劳,白费力气而已。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推动皇上,废掉燕乾,让坤儿坐上储君之位,而不是在这无谓的争风吃醋。其实,皇上对这个宫婢如此特殊,倒是一个能够被我们利用的好机会。对于皇上的这种行为,赵皇后位主中宫,不可能无动于衷,只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阻挠,因着皇上对这宫婢非常认真,赵皇后如此做,只会令皇上厌烦她。
而你要做的,就是千方百计向这个宫婢示好,并在赵皇后与这个宫婢之间制造矛盾,还努力的让皇上知晓这一切。到时候,皇上的心自然就越来越偏向我们这边。至于那个宫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