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昏迷过去的人是他人怎样摇都无法摇醒的。
他不醒,小帆不放心走人。
望了望天色,已经很晚了,不知道冷夏天今天会不会回去,如果回去时候见不到她会不会担心?
还有阿芜,没看见她回去一定很焦急吧?
至于那个白发苍苍未老先衰的男人,小帆不干奢望他对对自己表现一丁点儿人性的情绪。——除了阿芜,她没看见过他面对其他人表现过除了冷淡嫌恶之外的情绪。
转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饶是体内的毒发作,苍漓殇昏迷了仍不让人安稳。
小帆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善心,找小二要了盘清水,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沾了沾水,时不时给他抹抹汗。
这人中毒就跟生病原理一样,虚弱得很,得小心照顾,这里不像现代,大事小事都可以直接找医生去治,医生看不出问题就去照X光啊,B超啊什么的。
既然他这么确定大夫治不好他的毒,他一定是中毒很厉害吧?
小帆觉得自己得更加小心应付才行。
于是,一夜没敢阖眼,直到天差不多亮了的时候,仅剩的薄弱的意志受不住了,趴下去,打个小盹。
苍漓殇是被小猫咪似地细小的呼噜声给吵醒的。
感觉身边有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几乎在发现的那刻就不假思索抬起手刀子,却又在离小帆脖子两公分处停下。
错愕。
泛着意外与说不出复杂的情绪的凤眸微微转动,躺在床上,斜斜睇着趴在床上酣睡的小脸。
她……?
呵呵,睡得真熟。
对他就这样信任?可以完全不防备么?
手缓缓放下的那刻,心底某个位置因为自然而然附上脑海的念头莫名跟着柔软下来。
细小的,却又不可以忽略的温暖,慢慢注入他的心房。
这种感觉既陌生,却又让他内心出奇的安静,许久没试过这么安静了,仿佛全身心都得到仙枝甘露的照拂,每一个毛细孔都焕然愉悦起来。
虽然昨晚出现些余意外,但凭他的内功,经过一夜调息,七八成的毒已经排出体外。
软绵绵的身子如躺在云海中
像普通人那样自由行走不是难事,只是暂时不可以运功。
就算想要去清除孽党,还得多待些时日。
身上黏黏的,十分不舒服,昨夜到现在都没好好梳洗过,对于有些洁癖的苍漓殇来说,这是件很难忍受的事情。
缓缓坐起来,不晓这些细微的动作都影响到小帆。
睁着一双因为睡眠不足而红通通的兔子眼,茫然而迷糊地问,“醒了?”
撑着手臂的动作顿了顿,不知自己为何因为听见她的声音,而心弦漏跳一拍,他看着她,内心又鼓噪一下,真真实实的。
本来就是脸皮比谁都厚的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扭捏,眉眼都放不开了,“……嗯,我去找人打水洗洗,你继续睡……”
“身子好了?”
“……嗯。”别开眼,不看她。
小帆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微微诧异,这是什么体质啊?做完还病恹恹,仿佛随时会两脚一伸,飞向西天的样子。
一觉醒来就没事人似地!
就算是打不死的小强也比不上他的生命力顽强。
小帆佩服,觉得自己应该帮忙喊人打水或者做些其他的,可是脑袋昏昏沉沉,实在晕得很,听闻他吩咐她继续睡,便糊里糊涂应了声,真的手脚并用想爬上床去歇息。
可惜人在缺眠状态下,什么都做不好,即使简简单单抬脚上床躺下也做不好。
只听闻头顶一声闷笑,阖上眼睛的时候,软绵绵的身子如躺在云海中,飞升起来,飘啊飘,然后尘埃落地。
就凭你昨夜没有弃我而去,我收了…
热热柔柔的风吹拂着脸颊,痒痒的。
挥手挠挠,那封消失了,隐隐约约仿佛听闻一句充满笑意却又不容置疑霸气十足的询问:
“就凭你昨夜没有弃我而去,我收了你,可好?”
什么收了她?
实在太累,她无法想下去,意识陷入一片黑暗的漩涡……
出乎意料的,小帆只睡了三个时辰便醒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寻了小二问苍漓殇的下落,都说没看见人。
不会是怕她要他给房租,所以不辞而别了吧?
缴房租的时候,小帆很小人地想。
一夜未归,怕阿芜担心,小帆不敢多想赶紧先回别院。
回去的时候,才知道阿芜和男人连夜出发,去了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
而冷夏天因为等了她足足一夜,而脸色不虞。
小帆自认自己是有担当的人,对于冷夏天的脸色,也欣然接受了。
没错,欣然。
你想,你彻夜未归,翌日出现别人给你脸色看,也是因为担心所致,要不是担心你有个三长两短,他犯得着摆脸色你看嘛?
尤其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向来只有奴才担心主子,主子担心奴才,是少之极少的新鲜事。
虽然小帆一直不承认自己穿过来是给人家做奴才的。
“少爷,我们是不是要得赶路了?”
虽然不高兴,但是良好的教养使得他无法忽略她的问话,“不必,收拾行装,我们回穆城。”
“哦!”
小帆抬起脚欲回内堂。
身后传来他不可思议的声音,好吧,带了点气急败坏,“你就这样进去?”
我不会杀她,也不许别人她半根头发
小帆转过身子,目光直直对上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不然怎样?”
冷夏天抿抿唇,不语。
小帆最怕他这动作,抿着唇,冷咧咧的,阴风阵阵,想了想,“少爷,我先去收拾一下细软,待会再跟你禀告昨日的去向,可以吗?”
冷夏天没说话,仔细打量她几眼,不像是借口给自己留个余地编织谎言的样子,点点头,看着她进去。
她的身影才消失。
梁顶上飘下一抹白影。
正是多日不见的练尘卿,两人刚才在大厅谈话,突听闻有人行近的脚步声,练尘卿急中生计跳上梁顶掩藏行踪。
此刻他忽明忽暗的视线在冷夏天脸上溜达几圈,突然明悟过来,匪夷所思地喃喃道,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
“我还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这丫头,原来——”
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
不是点到为止,而是冷夏天寒冷如冰的警告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他一凛。
外面的人都知道冷夏天的冷只对外人,现在为了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丫鬟而跟自己较劲,这说明了什么?
练尘卿心海翻腾,不甘心与不舒服的居多。
“我不会杀她,也不许别人她半根头发。”
越过他身边时,他是这样说的。
依旧淡淡的语气,但因为说话的对象,变成一句保证。
话中的别人指的何人,只怕两人清楚无比。
自己为免夜长梦多,在冷夏天面前不下一次提及过,杀了小帆,以保他身上的秘密不会外泄。
可如今……
练尘卿脸色发白,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作。
人生苦短,有爱人如斯,夫复何求
小帆是在马车上跟冷夏天说明自己昨夜的去向的。
从自己找摘星楼楼主,到后来救了苍漓殇,原原本本说出来。
不过隐瞒了一点,提到苍漓殇,她就说一个可怜人,并没有说明两人之前认识,也只含糊带过,让他以为她救得是病重的人。
冷夏天听了之后,也只是淡淡一句,吩咐她,“行事小心”便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小帆,他不追究了,她便开始追问阿芜的事情。
从两人具体去的什么地方,为什么去那么急,以及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都问个清清楚楚。
冷夏天有问必答。
然而凭他寡言惯了的性子,再轰轰烈烈的事情,由他嘴边说中都是一个不起眼的琐屑事。
幸好浸泡过二十一世纪八卦盐水的小帆有捕风捉影的好本事。
即使他可说性寥寥,她都能问出很多相关的细节,到后来,基本可以敲定出一段可歌可泣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那男人的白发在她眼里看来不是未老先衰,而是勇气可嘉,为爱牺牲。
那男人愤青的眼神在她看来成了对阿芜的专一与死心塌地的认定与追求。
人生苦短,有爱人如斯,夫复何求?
感动的同时,却又为阿芜担心。
她就奇怪,怎么阿芜的性格好像一天比一天活下去,原来阿芜身上中了毒,是一种类似于让人迷失心智的毒。
这种毒的可怕在于,它不会让人疯疯癫癫,却让人随着时日过去渐渐恢复“童真”,最后智力与行为如同呱呱落地的婴儿。
不会说话,只会用哭闹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再次回到冷府
马车停停走走,四日后就回到冷府。
除了管家和尚德之外,香兰,碧儿,阿月竟然也站到了门口迎接她。
饶是冷夏天事前吩咐过,不许太过张扬,人虽然少,却也热热闹闹,跟三人阔别这么久,再度见上面,小帆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喜悦感。
又所谓喜极而泣,私人抱一起,又笑又跳,不知谁带起的头,很快就眼泪湿湿,被赵管家两声嗔笑给羞回房间。
三人依旧在春天的院子做事。
去的是香兰的房间,四个人窝在床上,就像以前刚混熟的时候,脱了鞋子,晃荡晃荡着脚丫子。
小帆送给她们的玩意堆成一堆放不远处的桌上。
碧儿兴致勃勃地问,“小帆,你跟少爷去了那么久,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
“你以为小帆是去玩?她跟少爷去巡视业务,你不知道嘛?”香兰说。
碧儿反驳,“忙里偷闲嘛!巡视业务也可以有玩的时间啊!没有私人时间,小帆去哪里买这多好玩好吃的给我们?”
碧儿指了指桌上的特产。
小帆汗颜。
不好告诉她们,其实那些东西都是领走之前,冷夏天突然问她要不要带些什么回去,她才想起三人,匆匆忙去买的。
怕她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小帆赶紧打断,“春天小姐呢?”
她就奇怪,进来这么久,怎么没看见人了?
之前私人不是热衷打麻将,多次连她都不闻不问了吗?怎么现在这么好闲情,竟然出来迎接她了!
组合起来又成了四不像
一说起这事,三女突然眉开眼笑。
阿月笑嘻嘻地说,“小帆,你不知道,你离开没多久,练公子就找上门了!”
“他找上门干什么?”小帆好奇地问。
“哎哟!还能干什么,还不是正式登门提亲来了!”
“春天答应啦?”
碧儿说,“春天小姐没答应。
香兰说,“可是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春天小姐答应不答应,练公子找小姐,小姐不肯见,然后,他人直接去找大夫人二夫人去了。”
“大夫人二夫人不是不问世事嘛?”
小帆穿过来这么久,还没见过二人庐山真面目呢!
大家都说她们诚信礼佛,小帆就好奇,日日夜夜对着菩萨的图像敲木鱼,时日长了,会不会长相跟菩萨长得类似?
不能怪她亵渎神灵。
而是,科学鉴证过,所谓有夫妻相,除了本身五官确实长得有几分相似之外,大部分夫妻都是因为日夕相对,大脑形成个反射层,将伴侣的样子深植在自己脑海,然后逐渐往对方的面貌发展延伸。
知道这点以后,小帆就特别喜欢收集美女的图片,贴到显眼的地方,天花板贴的张曼玉,镜子前贴的李嘉欣,上厕所时对面坐着蔡依林等等等等……
确实有效。
才实行一年,就开始有同事说,她的眼睛长得像谁谁谁,嘴巴像谁谁谁,鼻子像谁谁谁……
她还沾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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