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柔微微侧头瞄了露台一看,转而仰首举举手上的瓷碟子,笑道:“我来拿果腹的。”
杜哲衍说:“那好,我们去跳舞吧,就要开始了。”
笑柔愣了愣,尴尬地笑笑:“我不会跳。”大学的时候学过一些些交谊舞的步法,现在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要是上去踩着别人的脚那就不好。
这时言方和戴欣也不约而同从露台进来,四个人碰了个正着。笑柔想借由离开,但戴欣却笑盈盈地说。
“言总,我还以为今晚你不会带赵小姐来呢,多出来走动走动,认识些人对她以后也有帮助。”
言方轻轻笑了笑:“不是我带的。”
杜哲衍在一边笑嘻嘻的认领:“是我带的。言方不缺女伴,我缺。”
笑柔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不喜欢戴欣,有她在着实别扭,说的话又叫人难琢磨。
她忽然后悔来这里的,凑什么热闹,还不如窝在房间里刷副本舒服。
为难之际她抬起头,无意间正对上言方看过来的视线,两人皆是一顿,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去。
她把黑森林送到青浅面前,舞池里的音乐适时响起。正要坐下,谁知杜哲衍却跟过来,并绅士地朝她伸出右手,礼貌地说:“请问赵小姐可赏面与我共舞一曲?”
她赧然笑道:“可是我不会呀。”
青浅在旁边咬着银叉子狡黠笑着在怂恿:“不会就学啊,这么好的机会,是我就不会想第二遍。”
笑柔犹豫了一下,不好拒绝别人的盛情,于是忐忑地把手交到他手上,他握紧她的手指,脸上依然笑容洋溢,但却朝青浅微微倾下身说:“我刚才看见他了。”
青浅马上一个激灵坐直身体,慌张地朝四围张望。
杜哲衍笑开了:“你别躲了,你再这样他非疯了不可。”
青浅黑色立即沉下来:“谁告诉他的?”
“你小舅。”
“混蛋!”青浅气得咬牙切齿,笑柔却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她知道青浅不是无缘无故到B市来,但她没说,也就不好意问。
杜哲衍回头身对笑柔说:“我们进去吧。”
“哦。”笑柔讷讷地应着,并像宠物一样被他领进舞池。
他一只手握在她纤细的腰间,另一手举着她的手举在肩侧,姿势准备就绪,笑柔满脸紧张,他柔声安慰道:“别紧张,跟着我就是。”
“我怕会踩到你。”
“放心,我绝对不会叫出来。”
笑柔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心下放松了一些,可她抬起眼,刚好从杜哲衍的肩膀上越过去。她看见了言方,还有戴欣。
这支舞,也是第一支舞,他和戴欣一起跳,这对显眼的组合惹了不少猜测以及诧异的目光。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的人影落在他身上,他似乎也受到感应,亦远远望过来。音乐还没开始,舞池内还有嗡嗡的人声。
笑柔忽然舍不得移开视线,目光澄澈,就是这么明目张胆,□/裸/地看着他,天知道她为什么一下什么都不怕了,只是越看他,心里越是难过,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揉拧着心脏,挤迫的疼痛。
言方在嘴角边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示意的问好。她垂下眼,没再看他,偏过头整个人就消失在杜哲衍背后。
她一消失,言方的笑容即变得苦涩又无奈,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似在看又似不在看,怅然淡漠,他以为朝她笑笑她会回的,但没有,她避开了,不再看他。
音乐响起来,肖邦的圆舞曲,轻柔舒缓,像迢迢流水从演奏席上四面八方向舞池中间聚拢。
笑柔跟着音乐以及杜哲衍的带动,忐忑地跳起来,并提心吊胆注意着脚下,杜哲衍看着她紧张的侧脸,杏眸圆瞠,小心翼翼,他不由得带起了一抹笑,轻声嘱咐她:“别担心。”
这是一只华尔兹,也就是圆舞,要交换舞伴的,忽然杜哲衍放开手,她旋了出去,正好与戴欣擦肩而过,怔忡时她的手再次被握入一股温热中,那抹熟悉到她心惊的温热,她蓦地瞠大双眼,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下颔清新的胡须水味道,她竟然记得一清二楚。她有些害怕,不敢抬头,只觉得他掌心沁人的温度如洪流一般涌入她身体,从肢干神经流入血液里,她忽觉得热又莫名的发冷。
言方看不清她的表情,故作轻松的说:“你跳得不错。”
笑柔问:“这是什么舞,怎么会交换舞伴?”
“这叫圆舞,虽然中途会交换无数舞伴,但是最终会回到最初的舞伴身边。”
笑柔忽然像被电到似的,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她是个极其容易迷信的人,曾经看过周承钰与傅于琛在舞池中错过了一身。
周承钰最后说:“一定是音乐不对,我与傅于琛,却会错了意,空在舞池中,逗留这么些时候,最后说再见的时候,没找着对方。”
这句话让她感伤了许久,却不知为什么像烙印一样深深地烙在她脑海里。如今言方只是无意一说,她就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忽然停下来,褪开言方的手,低垂的脑袋下是略微苍白的脸。
流动的舞池人群中间两人突兀地静止在中间。
“怎么了?”她的突变让言方觉得奇怪。
“没事。”她无力地笑笑,“我有些累,不跳了。”
也没待言方说什么,她便自己退出了舞池,好像真的筋疲力尽了,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到吧台边,没看见青浅。
就着高脚椅坐下来,酒保递过来一杯威士忌,这种曾经让她醉得不省人事的酒,晶莹剔透的金琥珀色液体带着醉人的酒精,是麻痹神经最好的慰藉。
她仰头饮下一杯,酒保看着他瞠目结舌,并好意提醒说:“小姐,这也是烈酒。”
她笑笑:“我知道。”
就Chapter 20
他转过身打开车门再回头看她,笑柔站在他的背后,他冷不丁怔了怔,她忽然张开手臂,凑过身去,紧紧地抱住他。
言方被她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瞠着眼僵在那,动弹不得,怀中是她馨香的气息,柔软的体温像藤萝一样绕紧他的四肢百骸。
“笑……笑柔。”他连叫她的名字都叫不准,也不敢碰她,两只手僵在半空,没有落下去的位置。
恍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但哭声是从他怀里传出来的,很细很小,朦胧不清。他不知道她今晚是怎么了,精神不集中,整个人也有些怪异,误会然落荒似的逃跑,再到现在狼狈不堪地被他在荒寂的公路上找到。
她一定是哪里不对。
笑柔抱着她,两手紧紧地绞在他身后,生怕他把她推开,脸深深埋在他胸间,耳边清晰的是他急促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隔着壮实的胸膛传进来。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她贪婪地吸允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和温度,舍不得放啊。
言方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人,遇见过的事情太多,就算再措不及防他也能迅速的调整好自己。
他双手放在她肩膀上,等她平稳下来轻轻地推开她,微低下头,声音柔软如呵:“你怎么了?”
笑柔把脑袋垂得低低的,不让他看见泪水狼藉的脸庞,摇了摇头,吃力地说:“我好累。”
“那我们回去?”他询问的语气,然后拉开副驾的门,等她坐上去以后稳稳地关上车门。
这一带限速八十,但言方却保持速度在六十以内,笑柔把车窗放下了一点,风灌进来,吹过她的脸飘到言方那一边,他闻到淡淡的香气,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酒味。
他抬眉看了她一眼:“你喝酒了?”
“嗯。”她偏头一直望着窗外一片漆黑,头发被零散去吹着,她也不用手去拨,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看什么都带着一点雾气,还以为自己哭了,摸摸眼眶,却一点湿意都没有。
言方不再说话,但他也不能专心开车什么都不想,刚才笑柔那个举动像生了根扎进他身体的某一处,说不清楚的感觉。
现在她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做过什么,一脸怅然淡漠地看着窗外,她说她喝了酒,兴许是心情不好,酒精作祟。
忽然之间,言方只觉得放在档位上的手背一热,他回过头去,发现笑柔在看着他,路灯照在她脸上能看清她眼眶微肿,他一时说不清那种表情,只是那种眼神直盯得他心底不由一惊。
她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惊人的炽热。
“笑柔,你怎么了?”
她一动不动,言方敛了敛眉,想缩开手,却被她紧紧抓着根本避不开。
“这样开车很危险,你先放手。”他试着哄她,她已经到了让他琢磨不透甚至带着些许紧张的地步。
“那你就别开!”她忽然变了声调,冷沉沉的。
言方的眉蹙得更深,她在闹别扭。但无法,为了安全他只得把车开到路边停下。
就在他摁下手刹的一刹那,他只看见一个黑影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唇上一股温热压下来。他仿佛被电到似的浑身一震,万万没想到她会吻过来。
他惊呆了,也不晓得去推她。
笑柔倾过身,一手摁着主驾的椅背一手攀着他的肩膀,在车子停下的一瞬间迫不及待地吻过去。
如果是酒精作祟的话就让它作祟吧,换做平时她打死都不敢做到的事现在一下都成真了。她豁出去了,如果这一次后他躲着她,恨她,那就再留着到以后去后悔吧。
等他恍然醒悟,伸手去推,可她反而站起来,弓着身子半跪在副驾上,膝盖已经越过了座位,两臂紧紧地环抱着他的颈项,越吻越深。
言方的手起初是放在她的腰上,抵挡的姿态。可是她不放手还有她唇上腻人的温度,她不是安分的吻,而是一点点笨拙的试着往里面探。
他紧闭着唇不让她有机可趁,一边推她,可怎么也推不开。
忽然她发狠咬了他一下终于等到机会钻了空子。
言方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左右逃避不了。他试着推开她,但是试了,现在他反而觉得并不是自己情愿的。
他苦笑了一下,笑柔终于缓缓把脸移开,半跪在隔离带上,眸中似缠了一股雾色。
“你这是在做什么?”言方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得像深洞底传来一样。
笑柔轻轻一笑:“我没醉,我清醒得很,言方,你要讨厌我恨我都可以,我不后悔。”她说着就有些哽咽。
黑暗的车厢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是厌恶,还是憎恨。
再慢些吧,如果他真会讨厌她,那就再慢些吧。
她再次抱着他的头吻下去,急促而缠绵。言方叹了一口气,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将她抱起来,她一边吻,一边就着爬过去,半坐在他的身上,两人一刻也没有停过。
沉寂的车厢内微微氤氲起暧昧的喘息声,幸好这一带偏僻,偶尔开过几辆车都是疾驰而过,根本不会发现这边的动静。
这几乎是一种令人咋舌的忘我,俩人都在短短的时间内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和坚持,明知是越矩却还要望一条不归路上去。
一个贪婪,一个不舍,情【河蟹】欲这东西永远解释不清。
气氛被震动的手机打破,言方低头去看手机,一个不得不接的电话。笑柔还坐在他的大腿上,裙子被撩起,现出长腿的一截,痴痴地看着他。
言方摁下通话键,那边随即和他聊起生意上的是,若不是策划急着更改,他不会那么晚还接公司的电话。
他撇过头去谈着电话,心不在焉的,但总好过与她面对,一小段的电话调息,他希望能令自己平复下来。
笑柔是完全清醒了,她以一个极度暧昧和尴尬的姿势坐在他身上,还衣衫不整,裹胸的裙子不知怎的歪了一边。但她没有想离开,她像猫爱吃鱼一样贪婪他身上的所有,所以再次俯下身去,侧首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和话语,沉沉地从胸间传来,她忍不住想笑。
谁能不笑呢?
可耻不可耻,她把她所想的,全部就着酒劲宣泄初来。
现在真是累得不像话了。
笑柔抽时间把爸爸的报告给林铁荣送去,然后辗转回家,戈彤见她来了很是高兴,张罗着要去买菜,但言士尹万分担心她的身体,不肯让她外出,就打电话叫别人去买。
戈彤扯着女儿到房间里扯家常,又问她拿了爸爸的报告没有。
笑柔一一回答,但不知怎么就回忆起那日赵之军恨得咬牙切齿的话,他说她是装不懂。她问戈彤:“妈妈,大伯为什么那么恨你改嫁?”
戈彤苦笑道:“你还不明白?他们可能觉得女人一生就得从一而终,我开始也没想到再嫁的,可是很多事情都无法提早预料得到。”
这些话妈妈以前常和她说,她也很是清楚明白,她又问:“可是大伯为什么说我是装不明白?”
戈彤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不待见我,但已经没有以前那样骂得难听了,只是他说爷爷偏袒我,又问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但后来爷爷阻止他,就什么也没再说。”
笑柔也感觉妈妈的神色有些不一样,似乎有点紧张,于是安慰道:“妈,舅舅恨我们母女俩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是他不开明而已,但爸爸要是看见你终日不开心他也不会高兴的,而且言爸爸那么疼你,就算我以后工作结婚离开这座城市,我也不用去担心你了。”
戈彤感动地笑出来,捏捏她的鼻子,宠溺地嗔她:“傻孩子,妈妈也不许你嫁远了,我看不见你就会觉得心慌,我舍不得你离开我。”
“但我总会长大啊,找到我能托付终身的那个人……”她还没说完,房门被轻轻敲了两声,言士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言方过来了,你们也出来聊吧。”
戈彤应了一声,又对笑柔说:“正好,我要问问言方你最近有没有听话。”
笑柔腾的一下就脸红了:“你先出去好了,我上一会儿网。”
她也不是故意要逃避,但又一下不知道怎么在大家围在一起谈话的时候面对言方,言士尹和妈妈像两管高瓦数的电灯泡一样,照得她浑不自然。
等到吃午饭时她才慢吞吞的出去,走到饭厅的时候正好对上言方的眼光。只是一瞥他很快低下头去,本是沉默的脸上带起了一抹笑容。
笑柔也觉得讪讪的,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保姆立即就添了一碗饭过来。
言士尹看见她落座,本来还和言方谈着工作上的事,一下就把重心转移了过来。
“柔柔,我也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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