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朵朵愣住了,基本上她早就对方穗迭拒绝相亲的状况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毕竟以往穗穗对于相亲、对于男人的态度就跟那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又硬又臭,咬死了就是不点头,于是乎想尽了理由,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准备将穗穗拿下,可没想到,这炸弹在膛铜里准备了半天居然还没发出去,敌人就缴械投降了。
所以,她有点措手不及。
“那个……穗穗……我說的是相亲,相亲。”
方穗迭点头:“我知道阿,相亲嘛,可以阿。”
宋朵朵更加奇怪,平常她躲男人躲得要命,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面对男人迎头直上呢?
再看看穗穗,原本就瘦小的脸好象更加的小了,眼睛里带着隐隐的血丝。
没睡好?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穗穗,你没事吧?”
方穗迭挤出了个笑容,轻轻摇头,还能有什么事情,最坏的事情都发生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真的没事?”
宋朵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方穗迭,再次询问。
“你是不是非得我有点什么事才心里有着有落的?”朵朵的关心让她异乎的温暖,多亏了朵朵,不然她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
朵朵,这个跟莫莫那样相似的女人,却有着迥然不同的命运,过着迥然不同的日子。
宋朵朵抚摸了一下还不大的肚子,嘻嘻的笑道:“说实话,你刚才答应的那么快,我还真的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准呢?”
“不是你說的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想通了。”
“真是难得阿,都铁树开花,我怎么能不帮忙呢?你看看,这几个人,挑一下,要见哪几个?喏,这个呢,是私营老板,在——”
“不用看了。都见吧。”方穗迭打断了宋朵朵的话,直截了当的回答。
既然施敢不相信自己,既然赵元任跟自己說我喜欢你,既然三个人走进了死胡同,谁都没办法走出来。那如果自己找了个男人,嫁了,那么这所有的一切纠葛不就都不存在了吗?施敢不会再怀疑自己,赵元任也没有立场再说那样的话。虽然拿自己的一辈子幸福去堵他们的嘴,这种做法很是悲哀,可是如今除了这样做,还有什么能够解眼前的套呢。
而且——
她宁愿与一个平凡的甚至是可以没有感觉的人平淡地过下半辈子,也不想学着莫莫那样为爱情奋不顾身,那——太可怕了,也,太危险了。
方穗迭微微的笑了起来:“朵朵,早点安排吧,我想。。。。。。嫁人了。”
宋朵朵愣住了,不对劲,绝对的不对劲,可是,是哪儿不对劲呢?
方穗迭开始疯狂的相亲,不论对方年纪多大,不论对方是否二婚,什么条件都不讲究,只要那人能够看得顺眼,她就嫁!
那天,也是相亲,朵朵一口气安排了好几个人。
不得不说朵朵这个红娘的资料库还是蛮全的。
第一个,是个老板,高甫的客户,大腹便便,据朵朵說,这是一个皮相不怎么样,但是肚子里满是货的男人,似乎是为了打预防针,她反复的强调,这是一个只重内涵不看重皮相的社会,所以你要顺应潮流。
看过了赵元任,看过了施敢,她对男人皮相的抵抗能力强了很多,但凡是不能够超过他们的,皆不可说皮相不错,可是确实要找个能够超过他们的男人也着实很难,所幸方穗迭向来就不是外貌协会的,她从就不奢求能找一个皮相上等的男人,何况,岁月无情,皮相再好又如何,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慢慢的看着一副上等的皮相变得苍老、损坏,那也是一件不好受的事情。
可是如果有人长得本身就猥亵,做出来的事情更加猥亵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看见方穗迭,眯眼一笑,整个眼睛都给笑成一条缝,整个大肚弥勒佛。
方穗迭认识这个人,莫莫的婚礼上,曾经拉着她的手向他介绍过,那时候他就伸出了油腻腻的手,在她的手背反复的摩挲了一阵,弄得她胃酸上涌。
似乎是因为上次猥亵动作并没有对方穗迭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让他觉得很不甘心,这一次发誓要扳回面子,势将猥亵进行到底。
刚坐下来,就借着倒水摸摸手。
方穗迭隐忍着,高甫的客户自己总是不好得罪的。
谁知,那人见她没有动静,手开始大幅度的动了起来,边在她的背上摩挲,边说:“方小姐,我呢,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赚钱的本事还不错,到现在快要四十了,还没找个伴。我现在只想找一个花钱有能力的美人儿相伴,解决一下我家人民币太多,容易发霉长毛,每天搬出来晒也忙不过来的负担(出处,大家都知道的电影,抱歉,这句话实在太经典了,所以引用一下,如果有版权的编剧等提出抗议的话,立马删掉。),不知道——”
方穗迭肚子中汹涌澎湃的闹腾着,听着那大肚弥勒佛痛诉着人民币多的苦楚,上次强忍住的恶心这次是再也承受不了,“哇——”的一下吐了出来,正对着那弥勒佛的肚皮。
吐完后,闹腾的肚子暂时安歇了下来,只觉得畅快无比,只是这一吐,因人民币太多而烦恼的弥勒佛一下子成了为一身腐臭而烦恼的弥勒佛。
一身的铜钱臭变成了一身的腐臭,挺好。
他铁青着脸,气得指着方穗迭指了半天愣是没有說出半个字,估计是从来没有遇到到这般不被他钱砸下来还附带给他这么大惊喜的女人。
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拂袖带着满身的腐臭扬长而去。
第二个,朵朵并不看好,事先也是再三的声明,这样的人凑个数而已,你就当作多接触接触男人,多挑拣挑拣。她說,这女人挑男人,就跟菜市场挑菜一样,你要看过坏的,知道坏之所以坏的原因,也就知道怎么挑好的了。所以,就当锻炼吧。
方穗迭明白,朵朵的意思是这个男人很没钱,她也没钱,所以她反而觉得这个比第一个好,条件上看很相配。
所以她自发自觉的将朵朵的后一句话给置之脑后了。
“你知道吗?咱也不是鄙视穷人,人穷一点没关系,咱本来也不是什么富人,可穷到他那样德行的还真的是世上难找,一牛人也。”
她没想到,这还真的是一牛人。
一坐下来,十分客气的点头交换姓名,交谈。
“刚刚在外面看到几辆宝马,连着号的牌照,还真的是少见,啧啧,这年头,有钱人可真嚣张,也不知道是贪污来的还是坑蒙拐骗来的。”
“那个,也可能是做生意赚的吧。”几辆宝马就能延伸出那么多的故事,也挺利害的,不过由着寄个牌照就引出一堆的贪官污吏和无良商人出来,也未免想得有点过激了。
“小姑娘家,看得少了,知道什么叫无奸不商吗?不奸还能赚钱?”他摇头,一脸的不认同。
服务生来了,他点了杯茶:“我刚刚吃过东西,肚子很涨,就来杯茶好了。”
“不需要来点什么吗?我们这儿——”
他开口:“不要了。”
服务生点头、离开。
他继续說:“我最讨厌来这种地方了,纯粹吸人血嘛,不就是一杯烧开了的水吗,居然要二十块钱。”
方穗迭点头,当初朵朵定这儿的时候,方穗迭就觉着有点奢侈,可是朵朵却说不可以在相亲对象面前掉份,而且茶馆就是这个好处,你只要花50块钱,从早上坐到晚上都不会有人說你,白享受空调了,多划算阿,所以在朵朵的强高压下,她选择了这个地方。
“下次见面可不能来这样的地方,吃也吃不饱,喝也喝不痛快,二十块钱能解决多少顿饭了。”
是阿,全素的快餐5块钱一份,一杯烧开了的水就要二十块钱了,四餐饭阿!
“钱都花了,当然要喝个够本。”
说着,牛饮一般的将整杯茶喝完,吆喝着服务员续水。
“对了,你不是本地人是吧,那你在这边一个月得要多少的生活费阿?”
“你一个人住吗?那租金得多少阿?为什么不跟同事一起住呢?”
“还有的剩?你在哪儿工作阿?月收入多少阿?”
“下了班以后干什么呢?有没有做第二职业?”
“你家在哪儿阿?江西山里?那你家家境不太好吧,也是,要不然怎么让你小小年纪就来打工呢?你爸妈都做什么的阿?今年几岁阿?那不是很快就要人养了吗?我虽然是本地人,可也没多少钱阿,你說一年寄个几百块还可以,寄多我也负担不起。”
“对了,你說你还有个弟弟,还在读书?家里条件都那样不好了还读什么书阿,你看现在大学生不也照样找不到工作,还不如乘早出来打工赚钱好了。你看看很多老板也没读过书,照样挣大钱,象我们这种读过大学的人出来赚的钱也没你这个高中生的多阿,所以读书纯粹就是乱花钱。”
说着,就针对大学生就业问题跟初中生老板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他一个人孜孜不倦的在那边做着演讲报告,意思很明确他弟弟可以辍学了,可以赚钱了,可以不需要她拿自己的收入去补贴了。
在洋洋洒洒的发表了自己的诸多观点之后,他终于开始总结陈词:“你想想一个家庭单靠我一个人也是很吃力的,你还有工作就轻松多了,我父母已经退休了,没多少的退休工资,这样以后你的薪水就可以补贴我父母了,我妹妹还刚刚买了房子,以后我们可以多帮帮他们。对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条件?”
“就是你希望我以后怎么做?比如聘礼要多少什么的,现在说说,不要等要结婚了才来说。现在男女见面一次都要花那么多的钱。”说着他指指桌上的那杯水。“省得到时候在因为这些问题分手,那多亏阿!”
方穗迭明白了,于是回答:“我没要求。”
“真的没要求?”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穗迭。
她点头,她可以不介意他的穷,他的抠,可是她没办法不介意他让她弟弟辍学,让她不要赡养她父母,既然没有未来,还提什么要求呢?
在得到了方穗迭再三的肯定之后,那人偷偷的欣喜:“这年头,你这样的姑娘可少见阿。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在哪儿见,可不能在这个地方了,吃也吃不饱,喝也喝不痛快,二十块钱能解决多少顿饭了。”
方穗迭笑笑:“我会跟朵朵說的。”
“哦。”他点头,然后招呼服务员,“结帐!”
服务员账单一看,微笑道:“您好,一共是100元。”
那人一听,立马跳脚:“怎么是100元呢,不是20元吗?你们这是干嘛,想杀猪阿?我告诉你们,别看不起人,我也是大学生,知道吗?我懂法律的,我要去告你们欺诈,商业欺诈——”
他还想吼下去,旁边的服务生连忙拿过详细的单子,一人50,两人100。
“你不知道现在是现代社会吗?男女平等了都已经,新时代女性要的就是AA制了,你这么做不就是歧视女性吗?”
方穗迭急忙表示坚决支持AA制的执行:“我还要再坐一会,你就先帮这位先生结帐吧。”
“那也不要50元阿,你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一杯绿茶二十元!”那人继续吼着,在宁静的茶室里显得很是突兀,引来了周围人的频频回眸,他却依然不管不顾的说着。
“先生!”服务员打开单子,上面的写着最低消费50元,未及最低消费者,一律按照50元收取。
“你们字写得这么小谁看得到阿。”他涨红着脸依旧在努力的维护着自己消费者的权益,最后发现得不到任何的妥协跟退让之后,十分无奈又怒气冲天的拍了一下桌子:“把单子拿来,我再点三十块钱的东西,打包!”
他气冲冲的走了。
第三个人,是政府某一单位的一个主任,按照朵朵的话来说,虽然只是一个小主任,可总归也是一主任阿,三十几岁就能在政府当上主任,这前途不可限量阿。
王主任来了,一脸的笑容,一脸的精明。
“这茶馆里来了什么大人物吗?外面清一色的黑色宝马?”
方穗迭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有吧。这茶馆也不高级阿。”
王主任摇头:“那可难说,这年头,越隐秘的事情就越要到平凡的地方去,这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同一个道理。”
“哦。”方穗迭受教了。
“算了,别人的闲事还是少管未妙,明哲保身才是上策。我先把我的情况跟你说一下吧。我是结过婚的,我前妻跟我是同学,在学校里当年也是校花,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去年我们离婚了。我体重一百七,(奇)身高一米七,(书)是标准身材,(网)我爸是大学教授,我妈是保险公司的经理,我有个姐姐,出国留学嫁了个老外,我外甥是在中央工作。我们家在这个城市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有一套房子,140个平方,在郊区,我有一辆车,是奥康的。说实话,这年头的咱这种也算得上是那什么,对,钻石王老五了。女孩子是一个劲的往我身上贴,你也知道我们这种有地位有钱有貌的男子,可是咱的地位在,品位自然也不能降低,咱也是有要求的对不,有貌那是自然,温柔贤淑那是基本的要求,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也是必备条件,是吧。”
方穗迭讪讪笑笑。
“我前妻就是个大美女,那身材,那样貌,可真叫好,所以我要找的女朋友啊,绝对不能比她差。”
说着,他仔仔细细盯着方穗迭看了半天,然后点头:“恩,你的眼睛长得挺漂亮的,皮肤也还可以,正面没侧面好看,就是身材没有我前妻好,太单薄了,没肉感,不过没关系,以后有就成了。对了,方小姐今年几岁?”
“20岁。”
“这么年轻就想到相亲了,也是,这年头早就流行做得好不如嫁得好,方小姐也算是看清时事的人了。不知道方小姐在哪个大学读书?”
方穗迭微笑,带着辛酸:“不好意思,我没有上过大学。”
“阿?没上过大学阿?”王主任好似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的惊讶:“这年头,还有没读过大学的人阿,我前妻可是H大毕业的。”
方穗迭低头,H大,她细细的琢磨着这两个字,多少的欢乐,多少的悲哀,多少的无奈,多少——
屈辱!
“你知道H大吗?那是全国一流的学府,进里面的全都是各地区的高考状元。”
“穗穗,你高考成绩下来了,全市第一,清华北大随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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