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为什么要杀我?”方穗迭喃喃自语,“莫伯伯说,我害死了莫莫,我怎么莫莫了?”
方穗迭拉住陆少的手,恳求道:“陆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能告诉我吗?”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陆如其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最近都在复习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天哪,真被他说中了。”陆如其头疼的看着方穗迭:“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方穗迭,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怎么那么无知啊。我问你,你是不是帮莫莫买了香烟。”
“是。”方穗迭点头。
“那香烟还很贵?”
“是。”
“只有特定的地方才有的买?”
“你怎么知道?”方穗迭扬着满是泪水的小脸,讶异的问。
“我怎么不知道?”陆如其很是无奈的拿着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方穗迭,“那是毒品啊,傻瓜!”
“毒品?怎么可能?”方穗迭失声的叫了起来。
可是,话才开口,她又怔住了,那么贵的香烟,好似地下交易般的口号,神秘兮兮的卖家,怎么就不可能是卖毒品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
“莫莫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陆如其叹了口气,说起了原由。
原来,莫莫流产后,就开始偷偷吸毒,吸毒的时候因为幻觉她的心情变好,所有人都以为莫莫对赵元任的爱随着孩子的离开也慢慢的消淡,她是彻底的觉悟了,却不知道莫莫开始沉沦在毒品中,直到莫莫吸毒的时候被施敢无意中发现,还好发现得及时,那时候莫莫的毒品并不是很深,施敢跟莫志国将她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给她拿毒品,给她强制戒毒。整整一个星期,将她绑在床上一个星期,才慢慢的度过戒毒的第一阶段。纵然如此,他们仍不敢放松警戒,所有进别墅的人都进行了严厉的警告,每个人进来都会进行搜身,只是,谁都没有防她,谁都以为这个单纯得连ktv都不去的女孩压根就不可能知道毒品,不可能会帮莫莫去买毒品,莫莫不会要求她做这样的事情,因为莫莫知道如果穗穗真的做了,莫伯伯会怎么她,莫莫将她当妹妹看,怎么舍得让她背负这样的罪名,就算莫莫真的做了,穗穗一定会心生疑虑,必定会去问施敢,谁都没有想到,莫莫居然让穗穗做了,穗穗这个大傻瓜居然谁都没有说,就偷偷的帮她买了毒品。谁都防了,就是这个唯一没有防的人,所有人都相信的人做下来这无可挽回的错误。
一条人命,就这样在疏忽中,烟消云散了。
方穗迭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个自己无意间破坏了莫伯伯和施敢的保护、害死莫莫的事实,她恍惚着神情问:“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她吸毒呢?”
如果她知道,知道那是毒品,她是怎么着,就算莫莫跪在地上求她她都不会去买的啊。毒品,毒品,莫莫怎么就吸上了这个黑色的魔鬼呢?
她怎么会那么无知,那么贵的香烟,那么神秘的买香烟的地方,她怎么就不怀疑呢?怎么就一丁点怀疑都没有呢?
“听施敢说,是莫莫不让告诉你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方穗迭的左耳隐隐作痛;耳朵的神经一直牵到了心脏。
“我要回去。”方穗迭转身,要走回病房。
“施敢要我带你离开。”
陆如其扬起手中的手机,上面的短信一目了然——“赶快带穗穗离开,别被爸看见了!”。
“他个我给你另外安排了房子,你先暂时去那边住。”
方穗迭看着陆如其,眼泪扑哧扑哧的掉落,看在她眼中的人都是模糊的。
她呜咽的摇头:“我不走。”
“人是我害死的。”
“我没脸……躲得远远的。”
她还是要回去,却被陆如其死死的拽住。
陆如其骂道:“你要找死我才不愿意管你,可是你想要白白浪费施敢的一片苦心就不成,你要送死,也得施敢先同意了再说。”
说着,不由分说就拽走了她。
她哭得手脚无力,就这样被拖走,直到离医院很远很远,陆如其才放开她的手。
一放开她的手,她的身子便没有了支撑,她慢慢蹲下身来,呜咽的叫着:“莫莫……”
“莫莫……”
那个女孩子,隔着纱帐,对着自己笑,问自己:“同学,巧克力要吗。德芙的。”
那个女孩子,一边拍着自己的背,一边骂:“你妈没给你钱吗?你至于吗,天天吃泡面。”
那个女孩子,抱住了自己,“穗穗,我就怕你出事,就怕你出事。”
这个女孩子,对自己有多好。可是却是自己害死了她。
她抱着自己,蹲在路边,声嘶力竭的流泪。
风呼呼的吹着,只是她的左耳,却依旧什么都听不清楚。
“那后来呢,后来你去了陆如其的家里?”宋朵朵抱着肚子急切的问。
方穗迭摇头:“我没去,是我犯的错,我有什么权利躲起来让别人为我操心。”
“你没躲?可是——天哪,”宋朵朵失口喊了起来,“那你怎么还活着,怎么可能还可以安全的活到现在呢?”
莫志国是什么人,人人都怕赵元任,怕施敢,可谁心里都知道,施敢,那不过是莫志国手下的人,赵元任,虽然是天义的老大,可是好歹看起来目前做的还算是正当的生意。而莫志国,他初来H城,凭的就是心狠手辣、眼明手快立身的,他就是黑帮出身,昔日天义的老大就是被他做掉的,后来天义想要暗算他,结果施敢的父亲跟施敢做了替死鬼,同样是这个莫志国,筹划了几年,将当初与此事有关的人都一一做掉,就算是当时领导的天义老大——赵元任的叔叔,也牺牲了一个内应,下了慢性毒药,在几年前不治身亡。他的狠,不仅仅在于睚眦必报,还在于他够能忍,表面什么都不做,直到有把握一举要你的命才发难。市井之间关于他的狠毒的传说枚不胜数。
而穗穗,伤害的还是他视若掌上明珠的独女,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这样安然无恙的活着呢?
“我也不知道。”方穗迭苦笑了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她是想要去莫伯伯的家,可是陆如其跟个鬼影似的在她的身边,让她没有机会去。
陆如其每次都说:“你想要找死我不管,可是你不能浪费施敢的一片苦心,你要找死也给我晚点死,别死在我们眼前,我们眼不见心不烦。”
施敢从没有出现。
莫安安的死在当年是社会头条,虽然没有上电视新闻,可是街头巷尾都在猜测着什么。
莫伯伯似乎有意误导民众,不欲莫安安的死亡真相暴露出去,外面疯传的不外乎突发疾病,不治身亡。
虽然没有电视报纸的报道,可是莫伯伯就跟当初给莫莫办婚礼一样,一心要将场面搞大,所以就算陆如其防着不让她听到关于莫莫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了莫莫下葬的日子。
那天,她躲开了陆如其的纠缠,独自一个人跑到了莫莫的墓地。
那是本城最高档的墓园,有保安,一般的人没有证件进不去。
何况今天还是莫莫的下葬日,墓园满满当当的都是黑色衣服的人。
她没有请帖,进不去,只能站在山下远远的看着汕头蔓延的人群,听着山上若隐若现的哭声。
她在山下静静的站着,悄无声息的流泪。
她脸上的巴掌印在慢慢的消肿,可是还能看出那个印痕,她的耳朵开始慢慢的回复知觉,她听见了,山风,哭泣的声音。
莫莫,在这个城市待她最亲的人,她亲手害死的人。她,却,连送葬,都做不到。
葬礼进行得很久很久,似乎有道场还有很多东西。
她就在山下静静的仰头看着。
葬礼进行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直到山上的人陆续的下来,她还静静的站着。
她看见远远的陆如其飞快的奔跑过来,脸上是焦灼的表情。
他看见了她,一阵欣喜,加快了速度,可是在片刻后,是震惊,他停住了脚步。
她回身朝山上看,是莫伯伯,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她。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脸上犹有泪痕。
他看起来就好像是老迈的大树经历着狂风的吹炸,可是纵使风吹弯了树干,还硬撑着□的站立。
他的身旁,是和他一样带着黑袖套的施敢。
几天不见,他更加的憔悴,更加的消瘦,就连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都一片淤青。
所有的人,疼她的人,都因为她而饱受折磨,她凭什么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呢?
她看着台阶上的人,有千万句的抱歉,可是一句都说不出口,怎么说的出口,那是一条人命啊,说了又有什么用,道歉能把人救活吗?
“那么痛苦,莫莫都已经过了,施敢跟莫志国花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吗?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怎么就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呢?”
这是陆如其骂她的话。
陆如其骂得太轻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话放到她身上都不足以说明她的罪名。
莫志国看着她,迈下台阶。
施敢上前一步,似乎试图阻止,可是被莫志国冷冷的眼神阻止住了。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台阶上,看着她,眼里有慌乱、担忧、有不安;好似他想要冲下来,可是他克制着不让自己冲下来。
莫志国走到了她的面前,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上下的打量着她,看着她心里发毛。
这是莫莫出事后他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接触。
她慢慢的跪了下来,轻声的道歉:“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没有任何话说,也说不出任何话。
她做好了任何的准备,一条人命,莫莫的命,是她背负不起的债,她已经做好了莫志国对她做任何惩罚的准备。
低下头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施敢那紧攥着的手。
远处,陆如其停在那边,看着眼前的一切。
近处,所有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切的结果都在莫志国的手上,只要他一挥手,有的是人上来一下子了结穗穗的命,保管在H城没有任何人敢管这件事,就算日后新闻报道出来,wrshǚ。сōm也有的是人帮莫志国去坐牢。此时,就算是施敢,是赵元任在场,都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得了。
谁也猜不到这是莫志国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穗穗安静的跪着,她的视线中只有莫志国的脚尖。
她是亲眼看到他怎么宠莫莫的,莫莫要的东西不论多昂贵,多遥远,第二天一定会出现在莫莫的身边,莫莫想要开跟七夜做对的娱乐场所,他二话不说就甩出了几千万,最快的速度倒腾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夜吧;莫莫有个头疼脑热的,立马H城最好的名医就会出现;莫莫的午餐晚餐都是家里特制的菜肴,有时候是赵妈,有时候是他自己送过来;他什么事都宠着莫莫;依照施敢的说法是,在他的纵容下,打从出生后莫莫这丫头就不知道收敛为何物,她是肆意飞扬的纵横在H城里,无人敢惹她的。
这样矜贵的一条人命,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她拿什么来还。
男人不行?
凝滞的时间似乎有天长地久那样长远。
“起来吧。”是莫志国冷漠的声音。
他的脚离开了她的视线,随后是另外一双脚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停顿了几秒,便匆匆忙忙的朝钱走去。
是施敢的脚,她认得出来。
她依旧跪着。
远处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有打开车门的声音,还有莫伯伯异常冷淡的声音。
“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她茫然的抬头,不明所以,上次在医院恨不得将她拆了吞进肚子的莫伯伯,今天怎么可能这么冷静的放过她呢?
“要我等你吗?”莫伯伯看着她的眼神一丁点情感都没有。
方穗迭站了起来,来到后门,乖乖的坐了进去。
车门刚要关上,被一只手拦住了,是施敢的手。
他恭敬的看着莫伯伯,说:“爸,我跟你们一起走。”
说着没等莫志国说话就钻了进来。
施敢才钻进来,车门外又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莫总,我的车胎坏了,不介意带我一程吧。”
是赵元任。
方穗迭吃惊的看向外面,一身的黑衣,显得十分的庄肃,只是那衣服似乎宽了几分,显得不太合身。
他居然敢来,来干什么?来看莫志国的笑话吗?来看他报复的成果吗?
莫莫都已经死了,他还来干什么?一个老人失去了挚爱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觉得这样还不够残忍吗?
她前所未有的恨起一个人,赵元任,她从没有这样的恨过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莫莫怎么会想要吸毒,莫莫如果不是想要吸毒,又怎么会让她带毒,她怎么会欠下这条人命债呢?
他就是罪恶的源头,就是一切的根源。
“不介意。”莫伯伯回答,他答完就闭上了眼睛。
车子开动。
司机在前面询问:“我们先去哪儿?”
“赵总是贵客,当然先送他了。”莫志国闭着眼睛说。
赵元任道:“我不着急,看莫总也累了,不如先送莫总跟施少。”
“施敢你去哪儿?”莫志国问。
施敢恭敬的回答:“我跟爸一起,爸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如——”
“先送穗穗吧。”
“赵总有意见吗?”还是莫志国的声音。
“女士优先,当然好!”
于是,在没有争议的情况下,车子先到了穗穗的家,她先下了车。
她下车的时候还恍恍惚惚的,她这一遭去得匆匆忙忙,回得莫名其妙。
莫伯伯,面对仇人一样的自己,冷静的不像人。
她怎么毫无损伤的就回来了呢?她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了啊?
她恍恍惚惚的在家门口低头沉思,就算是车子的急刹车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陆如其皱着眉头就是一通乱骂:“好玩吗?去墓地很好玩是不是?让人为你揪心很好玩是不是?”
“不好玩。”火辣辣的地面,跪在上面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玩。她连莫莫的葬礼都不能出席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玩。
“你——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陆如其气愤难消,一上午的提心吊胆,在看到莫志国遇到了穗穗,施敢的神情,那种恐慌到极致的神情,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他在墓地,不能打电话,可是短信一条接一条的来,一句句的口气,惶恐得惊人。
“找她,快去找她。”
“她一定来墓地了,她一直那么傻。”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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