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难不成您也想…………分一杯羹。”墨香是赵慕恒的心腹之人,故而,赵慕恒的心思,他也略知一二。
“你家老爷是这种人吗?”赵慕恒假意斥道,如今的江南,波谲云诡,赵府若想求一世荣华,只能敛尽锋芒,退避三舍,免得惹祸上身,适得其反。
第一百四十章 险中求生
第一百四十章 险中求生 分享到: 第一百四十章 险中求生(2064字)
病危的沈老太爷,在良石的诊治下,终于在这日戌时,沈少爷从芙蓉坊赶回沈府之后不久,慢慢转醒。良石虽精通岐黄之术,但面对风烛残年的沈老太爷,他依然束手无策。
“乖孙儿,爷爷的小曾孙呢。”沈老太爷一醒来,便迫不及待地追问沈少爷,有关小佑儿的下落,“快告诉爷爷,你把爷爷的小曾孙藏哪儿了?”
站于正屋中央的沈少爷,闻听此言,脸色微变。
“你们都下去!”沈少爷忙喝退了屋内的丫鬟、仆妇,随即,他缓步至沈老太爷的病榻前,挑衅地道,“爷爷,众所周知,我们沈府的小公子,死于吴江之岸,现在,您又何来的小曾孙?”
爷爷为了保住吴中沈氏一族,不折手段,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依然如故。
“乖孙儿,你在怪爷爷吗?”沈老太爷虚弱地道,十年前,他是为了救乖孙儿;十年后,他是为了小曾孙,十年轮回,救一人,却终要累及无辜。
沈少爷面色舒缓,叹道,“若非爷爷在暗中打点,护住了小佑儿,只怕这会儿,小佑儿早已命归黄泉。”
他这一开口,便是直接承认小佑儿,沈府最尊贵的小公子,尚在人世。
那日,赵宏悦指使小玉在颜儿姐姐的茶水中,放了催生药,以至佑儿提早降世,而他,却远在苏城之外,难以尽快赶回,可沈府除了他,还有爷爷坐镇,是爷爷暗中救下小佑儿。
他的爷爷,沈府的老太爷,不知从何处抱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巧妙地顶替了佑儿。
思过堂,乃沈府威严之地,岂是能任人来去自如,小玉、稳婆之所以能穿过思过堂之后的那片竹林,皆是在爷爷的默许之下。
“爷爷,那是谁家的孩子?”死去的婴孩,终归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乖孙儿,那不重要。”沈老太爷意味深长地道,“成大事者,怎能妇人之仁。”
“哪怕以一命换一命。”沈少爷嗤笑道,若是他,绝不会伤及无辜,哪怕事后得知小佑儿在赵宏悦手中,他依然能护小佑儿周全。
“乖孙儿,你错了,要置孩子于死地的,并非是爷爷,而是那些包藏祸心之人。死去的婴孩,乃中毒致死,而下毒之人,你与爷爷皆心知肚明,”沈老太爷摇头道,“乖孙儿,昨晚在吴江之岸,你本有机会揪出谋害沈府小公子的真凶,但你偏偏心软了。”
“乖孙儿,爷爷纵有诸多不是,但你念在爷爷时日不多,又救回了小佑儿的份上,”沈老太爷言语哽咽,老泪纵横道,“你告诉爷爷,我们沈府的小曾孙,到底在哪儿?”
“佑儿在赵府。”沈少爷一出声,便吓得沈老太爷从床榻上滚落。
“你………,糊涂!”沈老太爷扶着床榻,艰难地站起,苍老的脸上,怒不可遏。
“乖孙儿,你想让我们沈府后继无人吗?你明知道,赵慕恒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若他得知小佑儿未死,他怎能轻易放过小佑儿。”小曾孙待在沈府,固然危险,但留在赵府,亦是险象环生。
“爷爷,孙儿此举,也是迫不得已。”赵慕恒以为小佑儿死了,自然不会对颜儿姐姐带回的婴孩,再起疑心。
沈少爷眸中黯然,早在多日前,他便已想好了退路。当众在世人面前,揭晓她的身世,只会令她更恨他,再加之,赵慕恒从旁蛊惑,她别无选择,只能随赵慕恒回苏城赵府。随后,韩老爷上赵府逼债,依赵慕恒的狡诈,必会不露痕迹地要她,心甘情愿来芙蓉坊求他。最后,青楼女子大闹芙蓉坊,他再顺水推舟,将小佑儿还给了她。如此一来,世人只知,沈府的小公子已死,而她,因丧子之痛,抚养了一个烟花女子的孩子。
如今的沈府,表面上,势如中天,而实则,危机四伏。
沈少爷扶着沈老太爷在床榻上坐下,沈老太爷惋惜道,“乖孙儿,你终是动情了。”
十余年来,沈老太爷为了阻止沈少爷动情,费尽心思,沈少爷身边的婢女,皆是容貌清丽、百里挑一的美人,而这些婢女,每隔几月,便换一次,可惜,沈老太爷千防万防,偏没想到,沈少爷会恋上自己的姐姐。
沈老爷留下的解药,能让沈少爷再活两年,可一旦动情,必死无疑。数月前,沈少爷在毒发之日,何管家将沈少爷换下的锦衣送至沈老太爷面前,沈老太爷一看锦衣袖口之上的血迹,便知他的乖孙儿,动了真情。
“多活一年,与少活一年,有何区别!爷爷,您知道吗,若早知今日会如此痛苦,本少爷宁愿在十年前便死去!”一晃十年,是仙子姐姐的死,保住了他一命,也保住了吴中沈氏一族。
“乖孙儿,原来,你都知道了。”沈老太爷的声音发颤,十年前,是他纵容了赵慕雨,去毒害凌清洛,更逼得自己的儿子,一怒之下,离家而去,再无音讯。
怪不得,这些年,他的乖孙儿游戏人间,只愿做一个人人不齿的纨绔子弟。
“爷爷极力粉饰太平,但我们沈家,已是强弩之末。”沈少爷眸中嗜血,讥诮道,“上位者不喜,只怕我们沈府,就如十余年的城西马家。”
当年,蓝国舅一死,城西马府便家道中落,而马家之人,各奔东西。
说到底,江南第一世家,吴中沈府,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更可笑的是,爷爷几十年来维护的沈氏族人,各怀心思,尺布斗粟。
“爷爷,孙儿还有事,先行告退。”沈少爷优雅地作揖,清雅出尘的脸上,戏谑含笑,玩世不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甚嚣尘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甚嚣尘上 分享到: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甚嚣尘上(2049字)
三日后,江南尽传吴中沈家的少爷,沈念生,因张玄颢害死其子而痛下杀手,并逼张玄颢死于吴江之上。
挡不住的流言蜚语,遍及苏城的大街小巷,几乎是人人皆知。尤其在四方客的茶楼之内,更是甚嚣尘上,议论纷纷,毕竟张玄颢除了相府公子的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皇上亲封的七品吴中令。不管何缘由,谋杀朝廷命官,非同小可,其罪当诛。
苏城的文人雅士,富贾显贵,如往日般,集聚在四方客,品茗听曲。
亭台上,年轻貌美的歌女,怀抱琵琶,幽幽而唱;亭台下,围桌而坐之人,饮茶闲谈:
“听说,皇上已亲下旨意,要严惩不贷。”一个男子出声后,立即有人接着道,
“何止是严惩不贷,恐怕吴中沈家,这次真的要大祸临头。”
“沈少爷自小被沈老太爷惯得无法无法,又在江南为祸多年,如今有此报应,是他罪有应得,与人无尤。”
…………
不远处,一位儒冠男子,手执茶杯,闻言而笑。
世人易信流言,真真假假,怜贫者,仇奢豪。殊不知,人性善恶,与贫富无关。
儒冠男子微转头,恰瞧见四方客的门口,出现一位素颜女子。
是她,沈颜儿。
儒冠男子眸光乍暖,俊秀的脸上,却难挡,极力遮掩的威严,和与身俱来的贵气。
沈颜儿抱着小佑儿,一踏入四方客,便被一群恶奴,拦住了去路,“大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不见。”沈颜儿面冷如霜。即使她在江南声名败坏,但她,依然还是位世家小姐,怎能自贬身份,去伺候他人。
赵慕恒因赵宏毅之事,气得一病不起,可偌大的赵府,不可一日无主。赵府的管家,在赵慕恒的默许下,便将所有的事,包括赵府四方客的经营,也推到了沈颜儿的身上。四方客是如今赵府唯一的产业,一旦四方客败落,赵府就只能坐吃山空。
本来,沈颜儿绝不会插手赵府之事,但她当了二十余载的世家小姐,且身边又多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孩,若离开赵府,她该怎么养活她的小佑儿。
“放肆,怎可对大小姐如此无礼,要知道,大小姐险些便成为你们的少夫人,是吧,沈大小姐。哦,不,瞧我这记性,这会儿该唤你一声赵大小姐才是,呵呵……”这些恶奴口中的公子,便是沈颜儿第三次欲要下嫁之人,钱府的钱公子。
“赵大小姐,莫非这是沈府流落至烟花之地的小公子?”钱公子指着沈颜儿怀中的小佑儿,揶揄道。
青楼女子大闹芙蓉坊,妄想母凭子贵,但最终计谋败露,被沈少爷逐出芙蓉坊,此事街知巷闻,钱公子自然不会认为,这孩子便是沈念生的亲生之子。
沈颜儿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小佑儿。
“瞧这小脸儿,长得倒可人。”钱公子的手,刚伸向小佑儿的脸颊,沉睡中的小佑儿便哇哇大哭起来。
灵动的小眸子,浸在晶莹的泪水之中,越加显得清澈妖娆。
钱公子脸上的笑意顿失,凶道,“小野种,哭什么哭。”
“钱公子,请慎言!”沈颜儿心中不悦,冷声道。
“一个烟花女子所生的孩子,不是小野种,是什么。”钱公子气急败坏地讽道,“沈颜儿,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大小姐吗,离开了沈家,你什么都不是。实话告诉你,当初本公子肯娶你,也不过是看中你沈家大小姐的身份,瞧你,姿色平平,与貌可倾城的袁家二小姐相比,简直是乌鸦与凤凰之别。”
沈颜儿面淡如水,丝毫不在意钱公子的污言秽语。
“我听说,当初袁家二小姐千方百计地勾引沈少爷,可沈少爷,似乎都无动于衷,”钱公子逼近一步,目露贪婪之色,垂涎道,“难不成,沈小姐的身子,比袁二小姐更销魂。”
“无耻!”沈颜儿唾骂道。
这就是爷爷当初为她选的夫婿吗?沈颜儿心中冷笑,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靠着祖荫,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当初,若非他及时赶来,阻扰了她的婚事,只怕如今,………,沈颜儿一思及沈少爷三番五次地毁她婚事,心中百感交集。他的无心,伤了她一世,教她如何放得下?
“大小姐何必动怒,要不是沈少爷阻拦,你我本该早结连理,”钱公子再次逼近,鄙晲道,“你又非完璧之身,既然你能承欢于沈少爷,何不与本公子也来一番颠鸾倒凤。沈颜儿,别不识抬举,本公子肯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
沈颜儿紧咬唇瓣,退无可退,而她怀中的小佑儿,哭得愈加地大声,哇……哇………
啪……,一个茶杯,毫无预兆地,从四方客楼上的雅间内飞出,直接砸在了钱公子的头上。
茶水湿了钱公子的发冠,锦衣,弄得他一身狼狈。
“谁!”钱公子怒不可遏,一转身,正瞧见不远处的儒冠男子,温雅带笑。
钱公子被茶杯砸到晕头转向,一时也分不清是谁,砸了他。
钱公子狠狠地踢了钱府的下人一脚,怒指向儒冠男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去把那人,给本公子绑了。”
沈颜儿抬眼望去,却在不经意间,对上儒冠男子幽深、沉敛的眼眸。
“柳江。”沈颜儿不敢置信地低喊。
自柳江离开沈府后,她便再未见过他,若他上京赶考,以他的才华,也该金榜题名了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隔窗遥望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隔窗遥望 分享到: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隔窗遥望(2061字)
柳江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慢慢地拨开茶叶,仿若丝毫未将盛气凌人的钱府公子,放在眼里。
他轻啜一口,暗中,却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楼上的雅间。
“恃强凌弱,岂非君子所为!”柳江放下茶杯,由衷地劝道,“钱公子,在下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逞一时之快,而为你自己,或为你的家族,惹来灭顶之灾。”
柳江温润含笑,言语轻缓,却不怒而威。
钱府的几个小厮,迫于柳江的威严,畏缩不前。
“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都对付不了,本公子养你们这些个狗奴才,有何用!”钱公子暴跳如雷,怒骂道。
自去年钱公子得罪沈少爷之后,江南的几大世家,见风使舵,与钱府断了生意往来,但即便如此,钱府在苏城之内,依然举足轻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名门世家,几代经营,盘根错节。
平日里,钱公子带着府中的恶仆,招摇过市,欺压良善,纵使不慎闯了祸,被人告上衙门,钱公子也不怕,以钱老爷与知府大人的交情,到最后,他定能无罪释放,或者,拿些银子,敷衍了事。
沈颜儿一边哄着啼哭不止的小佑儿,一边不安地望向柳江,虽不知是何人拿茶杯砸了钱公子,但她知道,柳江是无辜的,因为,柳江的茶杯还在他手中。
耳旁的哀嚎声起,沈颜儿猛然抬首,却见,隐在暗处的一干护卫,迅速将钱府的恶奴,纷纷制服,而柳江,依然岿然不动。
横行霸道的钱公子,早已吓得瘫软在地,面如土色。
“颜儿小姐,让你受惊了。”柳江沉敛的眸中,威严尽散。
“多谢柳大人出手相救,颜儿感激不尽。”沈颜儿抱着小佑儿,屈膝行礼。不管柳江是何人,但他,终非池中物。
柳大人?柳江玩味地一笑,似乎很满意沈颜儿这般称呼他。
“茶楼人蛇混杂,颜儿小姐不宜在此久留。”柳江的声音,不容拒绝,沈颜儿稍愣之后,便不再做声。
“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柳江身旁的随从,恭敬地问道。
“不必管了。”柳江再次望向楼上的雅间,意味深长地道。
“颜儿小姐,我们走。”在沈颜儿的错愕中,柳江已来至她的身旁。
哇……哇………,沈颜儿怀中的小佑儿,一直哭闹不停,任沈颜儿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小佑儿,瞧,这是什么。”柳江从腰间取下一块雕刻剔透的玉佩,摇晃在小佑儿的眼前。
小佑儿睁着泪眼,清澈的小眸子,随着玉佩的摇摆,来回转动,甚至忘了哭泣。
柳江的随从,皆目瞪口呆,这般温柔的主子,他们何曾见过。怪不得,爷主动请缨亲下苏城,原来是为了这位江南女子。莫非,这女子怀中的小公子,是他们的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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