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
静!
是的,帐里很静!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细微的呼吸声。
这一瞬间,突然感到有点害怕,不禁颤了颤!
回过神来时,透过朦胧的床幔子,看到了一身黑色劲装,却背对着她的身影……
像尊雕像一般屹立在那,这种冷然孤觉的气质,在她记忆中只有一个人!
夜寒!
“你来了!”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句简单的问候。
原来,他们两根本就没话题!
屹立在那里的身影似乎点了点头,那动作幅度极小,几乎看不出他在点头。
对于他的反映,她没有意外,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若是突然变的热情,那她才叫害怕!
夜寒热情……她为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觉得好笑!
“呵呵……”想象他热情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见她的笑声,他才缓缓转过身,眼中有一丝疑惑:“你,笑什么!”果然是夜寒式的问话!
“没……呵呵……没什么……”她更是止不住,差点笑出眼泪。
这还叫没什么!他有那么好笑吗?他在心中轻轻自问,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看到他短短时间里表情的瞬息万变,她终于渐渐止住笑:“你,怎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就像会被他感染一样,说话竟然跟他同调。
“路过!”他的神色有一丝不自在,继续发扬他惜字如金的风格。
路过?哈……
吃饱没事,路过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不说,这鬼地方还在打仗!
莫雅秀突然又觉得想笑,不过这回她忍住了!因为,他现在的脸色好恐怖,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咽了口口水。
得,算她怕他!她现在受伤可打不过他,退一步风平浪静!
她几乎忘了自己出身黑道,居然想鸵鸟般地一躲了事……
“你……”见她害怕,他才有一点满意,表情也已经恢复:“打算继续?”
“不然呢!”不继续,又能怎样?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次,每次都是没有答案。
她也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在这里,生命时刻受到威胁,原本在宫里还嫌这嫌那的,跟这里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堂了!
“这里在打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似乎像让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又或者希望他说点什么。
“知道!”还是简短的一句,说了等于没说。
“那……你……”其实,她想问问他来这里的打算。
“有人来了!”他轻道,身影一转,如鬼魅般消失于无形,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好轻功!好耳力!连她都没听出的声响,那就说明,来人还有一定距离……
威望
于是,她重新拉好床幔子,用没受伤的左手开始一一穿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门可罗雀的地方,现在居然一天到晚都有人来。而她总躺在床上,一来不礼貌,再来她也想活动活动筋骨,老躺上面,人都睡懒了。
她也不担心上面那人会看到她的动作,因为从那个角度看过来,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还隔着一层东西。
“咳!”她才整装完毕,门口便象征性的传来一声咳嗽声。
“请进!”她轻轻开口:“不知慕军师再次前来,有何指教?”
来人正是慕少瑞,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此刻虽然疑惑,但是她还是小心地没将心中的疑惑流露出来,并不是她怕他,而是他去而复返的来意让人捉摸不透。
他虽然跨了进来,却没有向里面走了,仅仅是进来,站在靠门口最近的位置,远远看着她不出声。
都怎么了?最近流行沉默吗?怎么个个来看她都不说话?
“不知慕军师……”她只好再次出声。
“你怎么看?”她的话才说到一半,被他突然打断。
什么怎么看?
“我是说,你对这场战争怎么看?”见她似乎没明白意思,他耐心地把话说完整。
她微微一楞,这就是他来的用意?
来试探她?
她这才正眼看向他,俊容上没有初见面时的讥诮,双眼依旧炯炯有神,神采里却有一丝迷茫。
“不知慕军师为何有此一问?”她此刻的口气并不和善,若是来试探她的,怕是要叫他失望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你!”他良久才语带双关地吐出句话,却不是回答。
怎么看待她,那是他家的事,何必来问她。她一步步朝门口走去,也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想将他引出这里,以免看到什么他不该看到的人。
果然,见她往外面走去,慕少瑞也就不便再留在里面,也随后踏了出去。
然而,外面的天空却是一片灰暗,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不停地有被辽军的马蹄踹伤的士兵被抬过去治疗,她心中也有一抹疼痛。
以她的眼光看来,这些都是同胞,流着中华儿女的血……
不经意间,看到慕少瑞的眼中,似乎也是同样的表情。他,应该也是担忧的吧!无论如何,都比亡国要好!
这里的治疗设施很差,就是露天的,受伤的士兵门一个个躺在那大片大片的花丛中,嘴里因为疼痛无知觉地“哼哼”着。
“现在,是谁去迎战?”她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李将军。”慕少瑞回答的很快。
“是不是辽军的马太强悍?”
“恩!”
“若是能控制他们的马,是不是胜算会很大?”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那些躺在花丛中的伤兵。
“他们的马匹为数众多,就算派高手去下毒,最多也只能毒死少部分,会被他们发现,不可能全部控制!况且……”
“那马见到生人便会嘶鸣;难以下手!”她代替他说了下去。
他眼光中透出赞许!
“若是我有办法呢?”她依旧看着那个方向,吐字清晰,想让他听个明白。
“不可能!”他再次强调。
“若是我说可能呢?”她斜眼看了看他,并不在乎他什么表情:“你会不会帮我?”
“若真有办法……”他细长的双眼猛地睁大:“那是自然!”回答并不犹豫。
她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少瑞
“以慕军师的威望,差遣几个士兵总不难吧!”
“这个不难!”
“那好办!”见他眼中一片迷茫,她如是如是地对着他说了几句,却不解释。
“你确定这样就可以了?”难得看见慕少瑞一脸白痴样:
“没错,而且要含苞的花,随后研磨成粉!”她再次强调。
随后便不再看他,径直便往她的帐里走去。
“让他们去摘花?我真是疯了……”
耳旁隐隐飘来这么句话,她心中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古人!
这回,他没跟上,只是去完成她交代的事情,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之,死马当活马医吧,即使是战争,也应该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当她回到帐里时,抬头却没见到夜寒的影子,这人还真是来无影无无踪啊!
她取出纸笔,开始她的工作,她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一个身份:秉笔尚仪。
这个秉笔的意思也就是记录这里的一切事宜,如实传回京里让朝廷知道这里的一切,她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值得他的信任!
当她快写完时,耳旁突觉一阵微风拂过,门帘微微晃了几晃。
“回来了!”他再次进来,她不意外。
“恩!”声音来自后方,像蚊子般轻,似有若无,却又让她听得清楚真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用内极深厚的内力发出的传音入密?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有没有去过辽营?”
“你,知道?”声音里微微有些惊奇。
她苦笑一声,她哪知道,随便问问而已。若是他回答没去过,那她还想拜托他去一次呢,现在倒好,求人都不用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马厩大致在什么方位?”
“西北!”他的回答快速简练。
她没再问下去,因为门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她再次向外面走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为何要我等做摘花的工作?”
“是啊!现在应该是打仗才是!这些是娘们才干的活!”
有几个万户长似乎有些不服气,为这摘花的工作争了起来!慕少瑞在旁边耐心的解释。
“慕军士,不是不信任你,说给谁听都不信哪,光摘花就能克敌致胜,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听到这个,莫雅秀神色一冷:“素闻萧家军,军心如山,难以撼动,原来就是这般吵闹不休!”
“莫副将,听说这个主意是您出的?”他的口气很冲,仿佛有火发不出一般。
这个万户长,她知道,经常在主帅营帐里一起讨论战务,只是并不多话,所以没引起她注意。
“是又如何!”语气中有一丝愠怒,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想说的,按官衔,她是他上级,想反了不成!
“我等只听从荣王爷的命令,何况这些工作本就不应该由将士们做!”
“难道这位万户长的意思,是要本副将亲自去了?”她双眼一眯,气势迫人地逼出那么句话!
“也未尝不可!”他轻哼一声。
“来人!”她对着不远处的士兵命令着!
“在!”有几人迅速上前领命。
“将他拖下去,重则一百大版!”她大声命令着,不来个杀一儆百,她是没有威望可言了!
“不知末将何罪之有?”
“何罪!”她也轻哼一声:“你也知道自己是‘末将’,你以下犯上,还不知错!给我拉下去!”她突然间发狠,明白对待这些人,绝对不能姑息,不然反而让他们得寸进尺!
“这……”那几个士兵不敢动手,看向慕少瑞。
“照她说的做!”他也冷冷说了句,这样的纪律,的确应该整治一下!
“是!”他们拖着他就下去了,他口中依然不干不净地骂着。
“其他人来楞着做什么!”她冷眼一扫。
原先争吵的士兵们都缩了缩脖子,安安分分地继续工作。
这个杀鸡敬猴,历来多用在军事上,能最快地树立威望。
“听说,慕军师略通天文地理!”见慕少瑞还没走,她也正好有话问他,若是刚才他没在边上,也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
“略通一二!”他谦虚地说着。
“呵呵,略通也比不通来的好!”刚才的事似乎并没有让她感到不快。
慕少瑞眼中难掩惊讶,她的恢复速度真是快!
谈心
“只是想向慕军师询问一下!”
“请说!”他回答地很是客气。
“依您看……”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几天会刮什么风啊?”
他有点愕然,听到她的问话,眼睛便不再看她,而是抬头望着天空看了半晌……
“现在正值隆冬,多刮北风或西北风!”
“真是天助我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向他看过去,待她看清楚说话之人时,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原来王爷也有此嗜好!”说话不经意间有丝嘲讽,偷听别人说话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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