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夕的手指顿了下,没有看他,淡淡的回答,“这很重要吗?”
欢欢的身份隐瞒不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被发现的这么快。
“其实——”殷慕玦垂着眼帘,低哑的嗓音喃喃自语,“我更希望欢欢是我们的孩子。”
如果欢欢是他们的女儿该有多好。
沐晚夕脸色僵了下,侧头看他视线冷漠,薄唇扯出笑意,只是眼睛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很可惜,欢欢不是我们的孩子。尉迟恒不配做一个父亲,相同的你也不配。我们已经害死过一个孩子,如果你肯早点说那个孩子说不准就不会死!殷慕玦,孩子的死是我的错,可要付更大责任的人是你!”
冷漠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狠狠的刺进殷慕玦的心脏,想到他们的那个还没来得及到这个世界看上一眼的孩子,心口像是被什么撕裂了,血流不止。
总以为时间会愈合所有的伤口,可有些伤口是不会随着时间愈合,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逐渐腐烂,连同周围健康的部分也会受到感染坏死。
比如孩子就是殷慕玦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沐晚夕说的没错,他要为孩子的死付上最大的责任,可笑的是自己曾经竟然还责怪她,迁怒她!
连想一下都是痛,所以这四年他一直在麻痹自己,不愿意去想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即将成型的孩子,不去想自己曾经伤她至深,好像这样就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现实来到时,是锥心刺骨的疼,因为他从未对她好过。如若可以,若是可能,他真的拿自己一切换取时光的倒流,自己一定不会伤害她,一定一定从他们相遇那刻就确认她是自己将来至死不渝的爱人。
红尘万丈,没有如果,只有可是。
欢欢没有生命危险被转入病房,尉迟恒从知道真相到消化真相,再到看到沐离欢,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这个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像是上辈子仇人的小孩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飒飒竟然为自己生下了这么一个灵精可爱的女儿,笑着笑着尉迟恒的眼角竟然滑下泪了。
他真想回到过去给过去的尉迟恒狠狠的一拳,打醒他,问问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混账事。他这么混蛋,这样的败类,败类中的人渣怎么会值得飒飒为她生孩子。
殷慕玦很了解尉迟恒的心情,他们都自责,后悔,没有对自己爱的女人好一些。
好女人,都被他们两个糟蹋,伤害了。
沐晚夕没有任何的动容,比起飒飒所遭受的,尉迟恒这点泪算什么?无关痛痒。
殷恪迦也被送入和欢欢、安安同一个病房,趴在床上,后背的伤口被处理过,而手肘的伤口也被绷带绑住,瘦弱的脸色明明那么单薄却如此的坚强。
沐晚夕这次是真的感谢小嘉,若没有他的聪明,冷静,欢欢未必是像现在这样;小嘉有殷慕玦小时的风范。
真的不愧是两父子,即便是皱眉的动作都是如出一辙。
戴安接到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看到病房里的人柳细的眉立刻挑起,眼底涌上厌恶;视线直接落在安安的身上,三个孩子,她受伤最轻,现在是清醒的。
“安安,你没事吧?你想吓死妈咪吗?没事乱跑什么?那种鬼地方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去吗!!”戴安尖锐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平静,眼神狠狠的剜一眼守在欢欢病床旁的尉迟恒,“你女儿在这里,你守着那个野种做什么?”
当下,沐晚夕和尉迟恒的眼神就冷冽下来。
尉迟恒阴沉的神色冷漠的开口:“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我的种!”
戴安立刻像是受刺激般的尖叫起来,“尉迟恒,安安是你的女儿!你不管认不认她都是……你不认安安,难道还指望那个贱女人来为你生儿育女……”
“啪!”不等尉迟恒动手,沐晚夕利落的一把掌狠狠的甩在戴安精致的脸颊上,用了十分的力气,声音冰冷的足以杀死人,“你再敢羞辱飒飒一个字,我就让你后悔来到过这个世界!”
“——你!!”戴安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打自己的沐晚夕,声音到了唇边却哽咽住,因为沐晚夕清澈的眸子太过凛冽与慑人,那是一种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眼神!
“够了!”门口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视线全都转移过去。几年不见尉迟微依旧一头利落的短发,只是染成了妖艳的酒红色,白希的肌肤,挺立的五官,挺拔纤长的身姿奥凸有致,更甚之前。
尉迟微凤眸飞快的从沐晚夕身上扫过,径自的走到安安的病床旁,弯腰将她抱起来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温柔,“安安,姑姑带你回家,好不好?”
安安软弱的眼神先是看了一下尉迟恒,眼底充满羡慕。从有记忆开始,爹地就没有抱过自己一次,更没有睁眼看过自己,她真的好想好想也能被爹地抱一次。
尉迟恒低头,狭长的桃花眸专注的看着欢欢,根本连看安安一眼都不屑。
失落涌上心头,苍白的脸颊上堆积着失望与落寞,爹地宁愿照顾欢欢,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眼眶的泪摇摇欲坠,没有敢哭,只是点头。
“今天我先带安安回去,有时间我们出来聊一聊。”尉迟微视线落在沐晚夕身上。
沐晚夕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回答,也没任何的反应,仿若未闻。
“我们回去吧。”尉迟微和戴安说,走出病房时眼眸无奈的扫了一眼尉迟恒。这个弟弟,因为安安的事彻底与他们断了关系,从来都不回尉迟家。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已经彻底掌握了戴家和尉迟家的大权,父亲也拿他没办法了!
只是他怎么会对沐晚夕的孩子如此关心?很显然,孩子不是殷慕玦的,他丝毫没有担心的神色!这中间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你可以离开了,欢欢并不需要你照顾!”沐晚夕转身,低眸冷冷的下驱逐令。
尉迟恒的大掌上放着欢欢的小手,凤眸挑起,“欢欢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利有责任照顾她!”
“责任?”沐晚夕犹如听到什么笑话般,嘴角浮动着冷笑,“在欢欢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在飒飒在手术室里难产,你又哪里?现在你竟然有脸说责任两个字?但凡有点责任的男人就绝对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上小三的位置上!”
“那不是我想的。”尉迟恒犀利的与她对峙。过去的事他错的太多,可追根究底,难道商千飒就真的没有一点点的责任吗?
如果当初她肯服软,可以不要那么死要强,可以稍微的依赖他一点,他们何苦会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没事。”在气氛陷入最紧绷,沉闷的时刻,殷慕玦缓缓的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视线专注的看着沐晚夕,“你就给阿恒多点时间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是他的亲骨肉!”132y2。
沐晚夕看了一眼殷慕玦,没有开口。尉迟恒现在知道欢欢是他的女儿又如何?他能认欢欢吗?能给欢欢一个健康的家吗?
这两个男人都自私的只想着他们自己,肉|体的欢愉,何曾为她们想过一丝一毫,有没有想过她们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女人,本来就是感性重感情的动物,很容易满足,更容易受伤;为了爱,她们都奋不顾身的坚强,可是结果还是遍体鳞伤。
“欢欢——”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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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显瘦的铅笔裤,米色的大衣,扣子没有扣起,一头海藻般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膀上,精致的五官有着淡淡的妆容,一双好看的眸子视线直接落在病床上的欢欢身上。璼殩璨晓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除了沐晚夕,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坐在一边的尉迟恒整个人都惊呆了,桃花眸直勾勾的看着她,魂牵梦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沉寂已久的心仿佛一下子活过来了,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精美的侧脸,心脏砰砰的跳动着……
“飒飒,你怎么这么快……”沐晚夕以为她至少要明天才到。
“听说欢欢出事,我特意提前到的。”商千飒视线看着苍白的小脸蛋,眼睛里划过心疼,“她没什么事吧?”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你别太担心。”沐晚夕语气缓和许久,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欢欢!”
“别说傻话了。”商千飒并没有责怪沐晚夕,事实上她很感激沐晚夕一直照顾欢欢,至少她能做的比自己好。
尉迟恒缓慢的站起来,猩红的瞳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声音嘶哑的不像话,“飒飒……”
商千飒精致的脸庞没有任何的反应,恍若未闻,视线一直逗留在欢欢的身上,她在乎的、担心的只有女儿。
“商千飒!”尉迟恒再次开口。
商千飒缓慢的看向他,眉眼流转着漠然,犹如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殷红的唇瓣轻轻一扯,话语平静而伤人,“先生,我们认识吗?”
先生,我们认识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将尉迟恒打入了地狱,他从没想过再次见面,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先生,我们认识吗?
殷慕玦站起来,手指落在沐晚夕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我们先出去,让他们两个人好好谈一谈。”
沐晚夕犹豫片刻,率先走出了病房。
“阿恒这两年过的并不好,他对商千飒是真的动情了。”殷慕玦站在门口,声音低沉。
“所以呢?”沐晚夕漠然的反问,“他尉迟恒动情了飒飒就必须回头?他把飒飒当作什么?挥之则来呼之则去。飒飒对他的感情是被他一手一点的磨尽,如今的商千飒不是当年的商千飒。”
犹如现在的沐晚夕也不是当年的沐晚夕。
“还恨我吗?”
“恨你有用吗?”沐晚夕依旧反问。
殷慕玦如墨的眉头紧紧的拧着,幽邃的目光看着她,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手臂垂在身旁指尖无力收紧,喃喃自语,“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问我,我又能问谁?沐晚夕垂头,唇瓣流溢着无声的苦笑。
手机响起,沐晚夕看到程安臣的名字,毫不犹豫的接听,“喂,安臣……”
电波里传来了安臣关心急切的声音,“我听说沐家出事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三哥告诉你的吧。”沐晚夕平和的语气像是在安抚担忧的安臣,“欢欢也没事,飒飒来照顾她。不用,你在景宁有很多事忙,别为我奔波……”
殷慕玦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视线看着落在她的侧脸上,四年后的她很冷漠,漠然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对安臣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与平静,自从重逢后她从来没有这样好好的与自己说一句话。
百种心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愁苦难解。
病房内,气氛冰冷、僵硬又诡异。商千飒坐下来,完完全全无视了尉迟恒的存在,视若空气。视线看着欢欢,面对这个孩子她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欢欢,是我们的女儿。”尉迟恒艰涩的开口,难怪总觉得这个孩子有几分面熟,她长的有几分像商千飒,难怪和自己不对盘,自己和飒飒一开始不也是如此。
商千飒拿着纸巾给欢欢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动作温柔优雅的不像话。可偏偏就是她这淡然超脱的反应再次刺激了尉迟恒,声音忍不住提高:“商千飒,你别不说话!和我说话!”
“你想我和你说什么?”商千飒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抬头清澈明亮的眸子没有任何杂质,可也没半分的感情,“你想听的话我未必会说,我说的话,你未必想听。既然如此,何必多说?”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尉迟恒压抑内心的悲愤与愧疚,“当年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有了孩子?商千飒,你能不能不这么自私?我们第一个孩子你拿掉时没告诉过我,第二个孩子你让她叫别人爸爸,叫别人妈妈,那我和你又算什么?”
声音到最后竟然是哽噎住了。
“我想告诉你,可你给过我机会吗?”商千飒薄唇扯着冷然的笑意,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尉迟先生,欢欢我已经送给沐晚夕了,与你与我都没什么关系。”
“你休想!”尉迟恒听到她的话怒火直接冲上了天灵盖,“欢欢是我的女儿,你没权利把她送给任何人!商千飒,你休想把我的女儿丢给别人!”包更加显发。
商千飒看着他暴怒的神色,仿佛是在欣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儿,唇瓣流转着温婉如花的笑容,“尉迟先生,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现在我不是在征求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你除了接受没有任何的选择。”
“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尉迟恒恼火的瞪着。尉迟先生,尉迟先生听的要有多刺耳有多刺耳。
商千飒轻蔑的笑了笑,垂下眼帘不愿再和他多说一句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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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绾绾因为脑子有短暂缺氧的原因,虽然抢救过来,可依然很危险,被转入加护病房,一直昏迷。想要她苏醒过来,医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沐晚夕站在玻璃窗口看着病房内的秦绾绾,她们是孪生姐妹,同父同母,可是她们却是相互仇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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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身影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影,她突兀的说,“你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
“很单纯,也很乐观。”殷慕玦言简意赅,视线下一秒看着她,“其实那时我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你的影子,一样的爱笑,一样的坚强又唠唠叨叨的。”
或是,一开始你的影子就植入我的心里,只是这么多年对魏湘的恨模糊了你在我心里的影子。遇见秦绾绾时,他真的很喜欢秦绾绾,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喜欢秦绾绾,下意识的刻意避开心里某些逐渐觉醒的情感,将在意转变成厌恶……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不是沐晚夕是秦绾绾的替身,而是秦绾绾是沐晚夕的影子,是他一直珍藏在心里却不敢爱的存在。
“魏湘在哪里?”如果现在能把魏湘找出来,或许可以知道她们的亲生父亲是谁。
殷慕玦摇头,“不知道。她失踪了,我也联系不到她。”徔 ;夢—电‘ 釨 ~书。
“你恨魏湘,不仅仅是小时的事,更因为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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