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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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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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艳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滕毅身上打转,脸上竟浮现出一种妒色,半晌才娇声道:“打扰妹妹了,不知这位公子是……”
  紫依此时端着一碗药出现在门口:“小姐,今日的药好了……”忽然看见滕毅,高兴地说:“滕先生,您来了!”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急急改口道:“噢,该称国师!紫依无礼了。”说着放下药便行了个礼。
  滕毅笑笑:“今日来拜会侯爷,顺便来看看沐野。”
  迟艳方知眼前的这位美男子便是当今国师滕毅,急忙行了个礼。滕毅回道:“艳夫人有礼了。我还有事,这便回去了。沐野你也要多注意身体。”说完便告辞出门。
  迟艳原来是听说辛追往这边来才追过来的。自辛追回府,便没有踏进过流芳馆,迟艳有些忍耐不住了,便寻到眠风居来,只是辛追还是不在,牧冶说他陪滕毅过来后又回逐云院待客去了。迟艳眼光复杂地望着牧冶道:“妹妹此番陪侯爷出征,肯定辛苦了,回来后需要好好休息。府中杂事,姐姐帮你分担着,你且先休养好。侯爷宠爱于你,但你体弱,这侍奉这事太辛苦也不好,丛姐姐和我也会帮你分担一些的。”
  牧冶听她说得如此露骨,有些哭笑不得,但她也无心计较,心想,自己已得了辛追的心,这言语上也不用争个什么。便答道:“那姐姐就多费心了。沐野是想好好休养一段,不过也将近年关了,姐姐若忙不过来时,沐野自会搭把手。”
  牧冶果然就在眠风居里好好休养。闲时想出门逛,又不想带着辛追分派给她的一堆人,辛追却说:“你什么时候能将卓青等三人中摔倒一个,便放你和紫依单独出门。”她只好再练那小擒拿。卓青惊墨雷橙过来时,牧冶要拿他们练手,卓青惊墨是知道她那两下子的,便推了雷橙上前,雷橙不知就里,初时还认真对待,将牧冶摔倒几回后便再也不敢使力,束手束脚起来,最后忍不住苦笑道:“夫人,你手法倒也熟了,只是差在气力。你这样的力气只能制得住丛夫人,恐怕连艳夫人都摔不倒。”牧冶终于死了心。
  天渐渐地冷了,屋里已放置了暖炉。这日,兰铃去库中取炭,回来却是满脸不高兴。对牧冶道:“今儿这炭恐怕烟大,小姐你要离炉子远一点了。”
  紫依忙问:“前些日子用的白炭呢,怎么不领些那个?”
  兰铃道:“迟管家说了,那批炭用完了,只有这些。”
  正在看书的牧冶抬头淡淡道:“用完了就算了,烟大,窗子开点好了。”
  兰铃又道:“若真完了我便也不说了。我取了炭回来时,碰见红儿,她说早上才明明见到府里进了白炭了,绿萍领了许多走。哪里这么就完了的?”
  牧冶沉默了一会说:“算了,我们不跟她们计较了。这批炭也能用。”
  翠儿此时领了锦缎回来,听到兰铃的抱怨,也说:“连主子的也扣,难怪今年的我们新衣的料子要轮到最后挑。”
  正说着,丛华带着红儿进来了,看到牧冶还在看书,便笑问:“妹妹新衣的料子挑好了么?有没有想过做什么样子的,去年你那件袄子的领子倒也挺新奇的。”
  牧冶挑眉:“新衣料子?没有啊。翠儿倒是领了丫头们的料子回来了。”
  丛华皱眉:“艳夫人前几日便让管家送料子过来了啊?眠风居竟不知此事?”
  牧冶心里想:这迟艳也太跋扈些了吧?自己正得宠呢,她就处处为难,要是失了宠,还不知怎么对付呢!
  却听院门前有人在叫:“紫依姐姐,紫依姐姐!”
  紫依出去一看,是流芳馆的采蓝,带了两个小丫头捧了几匹缎子立在院前,紫依赶紧领她进来,采蓝低着头说:“沐夫人,这是今年新衣的料子。艳夫人说,前几日太忙,把这边院的份忘了,如今只剩这些,还请沐夫人将就。艳夫人说,今儿事多,得闲时定来陪罪。”
  等她们一走,牧冶看向那几匹缎子,都不是什么鲜艳的颜色,两边红儿翠儿撇嘴道:“这料子的颜色哪是夫人这个年纪穿的,就算是给长公主也未必合适。”
  牧冶倒不在意:“嗯,这其中深色的可以做衣服,裙衫另配好了。紫依兰铃明儿上方家的铺子去一趟,去选些缎子来,给几个院子都送上一些。”
  方家是以绸缎起家的,方家的绸缎自是极好的。两人听她这么说,都带着笑应了。
  晚上,辛追回来吃饭,却看到窗开着,屋内灌风,便斥翠儿道:“都入冬了,窗开这么大作什么,不知道夫人吹不得风么?”
  翠儿忙跪下将事由说了一遍,辛追眉头一皱:“卓青,上流芳馆取点儿白炭来。”
  牧冶忙制止:“不用了,别为这么点小事又闹腾起来,她心里不是更不舒服么?”
  辛追想想老这么闹腾也挺烦的,便说:“不如明儿起,你搬到逐云院去和我住。也省得我晚上万一有事还深更半夜地来敲门。”
  牧冶应了,次日便带了四个大丫头将东西搬到了逐云院。
  消息自然是飞快地传了出去,迟艳在流芳馆内恨得咬牙。
  几日之后,牧冶正在院内跳绳,就见惊墨笑嘻嘻地进来了。牧冶见他咧嘴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嘴歪了!”惊墨一听,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嘴,这一动作倒叫紫依兰铃和翠儿笑了出来。
  “夫人又调侃惊墨。不过呢是有大事发生,咱这侯府啊,可得换匾了!”
  “换什么匾啊?”
  “侯府得改王府啦!”
  牧冶一惊:“辛追封王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日朝时啊,皇上下了诏了。咱主子被封了靖北王了。”他看了一下牧冶却见她脸上并无喜色:“夫人,主子封王了,你怎么不高兴?”
  牧冶长叹:“一个侯爷就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关系要考虑,做个王爷岂不是更烦?我最讨厌跟什么王爷搭上关系了。”
  “哦?可惜你脱不了干系了。”牧冶回头,却见辛追带着卓青和亲兵站在院门口。他走过来搂着她笑说:“不过,在你面前也从来没什么王爷侯爷,你恐怕是连将军都不愿搭理吧?那无刃门辛追,可以理了吧?”
  牧冶笑了。

  存疑

  自被皇上封了靖北王,整个侯府和辛追都忙了起来。侯府里处处得照得王府的制式改,而辛追则得应酬各路来贺的宾朋。清远侯和长公主仍在西北,只是来信道贺并教诲了一番。只有牧冶丛华还维持着往日的清静。
  自皇上设宴开始,辛追连日来都有宴席要赴。牧冶不耐这些应酬,除了皇上设宴,全家都去,七王子设宴,辛追带了牧冶赴会外,别的宴请牧冶都没跟着,辛追都是独自去的。赴宴归来,无论再晚,他都要回到逐云院两人的卧室将歇。倒是后来辛追自己在府内设宴回请众人,喝醉了,歇在了书房。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转眼已是隆冬。后园的腊梅开了,又恰巧下了第一场雪,牧冶便带了紫依等四人园中赏梅雪。牧冶是比较喜欢腊梅的冷香的,赏完了又令人剪了几枝准备插在瓶中。又想着丛华也许也喜欢腊梅,便叫紫依取了两支往邀月斋而去。
  经过流芳馆的后墙时,牧冶和紫依听到墙内有人声,听着象是下人们在扫雪聊天。
  只听一人道:“主子这两日倒是心情颇好,没再寻事了。不比沐夫人刚回来那两日,天天寻事罚人。”
  一人回说:“府中有喜嘛。侯爷成了王爷,府中夫人都成了王妃,主子自然高兴。”
  先前一人道:“咱那位,再怎么着也是个侧妃。就这么高兴。”
  “可府中事是由她管着的呀。”
  “府中事是由她管着,可那是沐夫人和丛夫人都不爱管。王爷可是明着要沐夫人掌家的。要是哪天她们中有一人想起来管了,咱主子的高兴事可不就没了?”
  又一人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这王爷封妃可跟侯爷时不一样了。而且府中诸位夫人的金碟都未入宗人府呢。这侯爷成了王爷,又得重弄,谁大谁小,可也没定。前段日子时,咱那位不是进宫去了么,回来可是面带喜色呢。想来皇后有什么消息给她了。”
  “绿萍姐来了。”
  就听绿萍的声音响起:“叫你们扫雪呢,在这儿乱嚼舌根。”
  有人回答道:“这不是主子有喜,我们在这里猜测侧妃封号啥时能下来呢?”
  绿萍道:“什么侧妃!叫主子听了割了你的舌头。咱主子是当侧妃的人吗?”
  有人却也不买她的帐:“哟,绿萍姐。听你的意思,主子能扶了正?可沐夫人丛夫人可是定下的正夫人呐。而且沐夫人正受宠。”
  绿萍道:“主子上次进宫回来后说了,侯爷夫人尚可马虎,王妃分封是很有讲究的。就凭沐夫人的出身,如何能当正王妃?王爷宠是一回事,封妃又是另一回事。再说,她得王爷宠能得几时?”
  又有一人说道:“那还有丛夫人呢!我听说丛太傅近日可是有点忙……”
  绿萍回答了些什么,牧冶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她们已经远离了那堵墙,但牧冶心里却是跟堵了一堵墙似的。
  到了邀月斋,丛华看到她倒是露出笑容来,但牧冶却觉得她那笑很勉强。丛华见牧冶心情也不好,便问:“妹妹怎么了?”
  牧冶扯了一下嘴角:“没什么,听了些闲话,有些不快罢了。”
  丛华以为她知道了丛太傅的动作,“你也听了些闲话?是不是关于王妃分封的?我那父亲前些日子托人给我带话了,叫我在王爷跟前邀宠,希望能得到那个正妃的封号。先不说能不能在王爷跟前邀上宠,便是得了封号又怎样,难道有这个封号,王爷便会顾忌一点么?王爷那样的人,怎么会管这个?而且如此一来,我真的便要困在这儿一辈子了。”
  “各为其主,倒也说不上好坏。侯爷成了王爷本来是件喜事,可在我们府中又成了一件需争得头破血流的利益事儿。”
  “妹妹,你知道我的想法的。叫我在这儿呆一辈子,我不甘心。我也不能成为我父亲的棋子。”
  牧冶讷讷地说:“那个,你那件事,我没找到机会跟辛追说。”
  丛华叹气道:“罢了,你能提就提。不能提,私逃也便私逃了。”
  “你下决心了?”
  “嗯,金碟没递上去前总有机会。否则就算是王爷侧妃,逃了也牵扯多了些。”
  牧冶回了逐云院,却见卓青惊墨一脸不耐地站在院子当中。看见她回来松了口气:“夫人你回来了,主子刚才找你。这会儿被艳夫人堵在屋里了。”
  牧冶一听迟艳在屋里,不由住了脚。惊墨却催她说:“主子想带你出城看梅呢,先前见你不在院里,本来要出门找你,不巧艳夫人上门了。”语气中大有“救救主子”的意思,牧冶被堵的心稍有了一丝松动。
  门开着,黑衣的辛追背门而立,一身桃红的迟艳面朝着门,比他先看见牧冶。此时便故意倚靠到了辛追身上,嗲声道:“王爷,自那日宴后,您都好久没到流芳馆了,是嫌弃艳儿那日伺候不周吗?”。门外的牧冶听到这句,皱了一下眉头。辛追只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由伸手架住她依过来的身子。察觉到迟艳的眼光在往外瞟,他一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牧冶。
  他推开迟艳道:“小野,你哪里去了,折了梅了?我正要带你去西郊,太子在那儿有个园子,那儿有一大片腊梅林,你必定喜欢。”
  牧冶还没表态,迟艳便接口道:“艳儿也想去,王爷带上我吧。”
  辛追道:“你不是嫌腊梅花小且不美的么?再说近日府中事也多,你再辛苦管一下吧。”说罢,也不管两人如何表情,拉了牧冶的手便往外走,边走边对紫依道:“去房内将夫人的狐裘取来,快些!”
  牧冶因为有心事,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来。腊梅园回来,辛追有些抱怨道:“前些日子吵着要出去,今儿我特地辞了王尚书家的宴请带你出去,你倒不开心了。”
  牧冶看着他:“艳夫人说的是怎么回事?你毁诺?”
  “迟艳?什么?”
  牧冶气道:“你装傻!”
  辛追忙拉住她的手:“我没毁诺。她说的那日大约是指我们在府内宴请七王及一些好友的那日。你知道那日我喝醉了的,不是你给我净的脸么?我醒时是在逐云院的书房里的。”
  “我没给你净过脸!”牧冶使上那小擒拿,从他手下脱出了自己的手。
  眼见她的脸沉了下来,辛追急道:“那日我是醉了,什么事也没做。你要相信我。”
  那晚,牧冶虽然说服自己要相信辛追,心里到底还是存了疙瘩。
  牧冶到底还是将丛华的事透露给了辛追。
  她还从来没有如此婉转地表达过一件事情。
  先是在给卓青他们讲故事时讲了梁祝,众人自然是对梁祝坚贞不渝的爱情表示了同情,对棒打鸳鸯的行为表达了痛恨。这些是在书房外晒太阳时讲的,牧冶相信,以辛追的耳力必是一字不落地连带着众人的议论都听进耳朵里去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聊天,牧冶状似无意地提起梁祝。辛追道:“那祝英台倒是坚贞,两人死在一起,化蝶而去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牧冶故意说:“嗯,在我们看来,祝英台是坚贞,在马文才看来,祝英台岂不是不贞?”
  辛追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祝小姐认识梁公子在先,只是梁公子木讷了一些,错失了良机。倒是祝员外为权,硬逼得两人分散,使两人之情成了悲剧。”
  牧冶又道:“那祝员外固然不好,那马文才也可恶,人家祝小姐都不愿嫁了,他还拿权势逼人,强娶,以至于逼死两人。你说两人化蝶而去结局尚好,可我却觉得这样死在一起,怎么比得上活在世上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不过一个故事,何必这么认真?”
  “如果这故事在我们府里真实存在呢?”
  辛追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牧冶:“小野,你不会觉得是我用权势逼你吧,难道你心里还有程夷非?”
  牧冶懊恼地推了他一把:“又不是我!我说你逼我啦?都快一年了,你还怀疑我?”
  辛追舒口气道:“那是谁?我们帮她作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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