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晨江大学,原本两家也认识。那两个女孩,滕毅教了一年也不到。这三年,也亏有滕毅,小冶才慢慢恢复过来,没有成为小太妹。
辛追简单说了一下他如何娶的方沐野以及在边关的相依相伴。牧华问:“听你所说,你与方沐野应该感情很好,那么她的魂又是怎么回来的呢?按说,魂穿的话,只有宿主身死,魂才会回归吧?”
辛追哑然,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沐野之死。说自己不到一年,却因为别的女人,害得小野身死?眼前的牧华看起来斯文,却有种掌控大局的气势,比起云阳的方沐风和方沐云,更不好打交道。于是他涩然开口:“我娶小野时同时还娶了两位夫人,小野是我母亲作主与方家指腹为婚的,另两位是皇上赐婚的。我只喜欢小野,在边关我曾许诺此生仅得小野一妻,另两位我会再安排。但是自边关回京后一个多月,我的另一位夫人说怀有我的骨血,说是我回京后不久醉后所为,当时小野知道后大吵,说我不守承诺,她以前从来没这样过,那段时间却脾气很大,我当时也生气,便想冷落她一段时间。谁知又被她听到我要娶西平的公主,她这次没吵,却要求搬到逸阳山别院。醉酒那次我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那个西平公主我从来就没打算娶过,我只是气她不肯低头,因此不和她说实情。一个月后,我意外得知小野已有孕在身,便去接她回来,可在我到的前一刻,她竟已从别院后山的亭子坠崖。”辛追的声音已带有哽咽:“我找了她一天一夜,在乱石堆中找到她,她都是血。我在战场上杀那么多人,却从来没象当时那样感觉血的颜色那么刺目,我怕她血都流尽了,抱着她,帮她捂着伤口,可是伤口太多,捂不住啊!”夜风中有极轻的抽泣声传开来。
辛追自来到这里后从没讲过这么多话,但他今夜就是想说,他也害怕,当时那种注定要失去的绝望让他害怕,就是过去一年的今天,只要想起那天小野身上的血,他就全身发冷,冷得发抖。良久,牧华开口:“辛公子今年贵庚?”“二十有四。”牧华吐出一口气,才二十四啊,看上去再是成熟,却到底还是会赌气赌掉婚姻的年龄。接着他的一句话却是让辛追愣在那里:“辛公子,如果牧冶不是你的小野,我要庆幸她没有这样的遭遇,如果牧冶曾是你的小野,那么我倒要谢谢你送还我的妹妹。”
辛追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希望,也听出了他的警告。
下午的会面依然还是在那会议室,那个会议室在学校一幢旧教学楼二楼的角落,以前也不知道是派什么用的,里面竟然还带有一个休息室,牧冶下午有课,她偷偷溜出来带辛追四人到了那边就走掉了,田园等在那里。其实除了牧冶和小悠有课,林昱和付琳琳都躲在休息室里,林昱本来还有图没画,但她说:“画图事小,八卦事大。”田园见她对八卦事业如此执着便也允了她作陪,又怕这阵式吓着人家方暮也,于是勒令她和付琳琳躲到休息室去。辛追四人来后,又打发卓青和程夷非也进了休息室。
方暮也是一个短发大眼的姑娘,在听到找滕毅和是否上过逸阳山出过事时更是睁大了眼睛:“滕毅,我当然知道啦,晨江才子么。那年晨江的飞越俱乐部组织我们去登逸阳山,我是去了,山上住在帐篷里一个晚上,滕毅就不见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俱乐部第二天第三天都调人手上山找。第三天也出事了,不是我出事的,我只是在找的时候扭了脚,是工管的一个叫牧冶的小姑娘吧,摔下去了。我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她跟我名字的后两个字音相同。”她歇了口气又说:“她掉下去的地方离营地有些远了,比较偏,但有人是先听到她叫找到滕毅的鞋,然后摔下去的。我扭了脚先下了山,听说后来是出动了武警才把牧冶救上来的。我们俱乐部因为这次失踪了一个又摔成重伤了一个,后来都不怎么搞活动了。”牧冶摔伤的时候是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田园她们还没回校,这次也是第一次听人仔细地说起牧冶摔下去的事情。
辛追本身对方暮也根本就不抱希望,因此谢过她就让她走了。
休息室里的四人走了出来,田园看向辛追:“肯定不是?”
“不是。”回答得十分简捷。卓青补充道:“国师说了,方沐野跟夫人有七八分相似的,刚才那位姑娘一分也不象,我们夫人的眼睛没这么大。”
林昱在一旁说:“哎呀,国师说了,国师说了,你们国师还说什么了,都一块儿说了吧。还有,这个方沐野应该是魂穿吧,你们怎么肯定那个灵魂穿越前也叫方沐野啊?”
卓青道:“国师说,夫人穿越前与方沐野同名,那不是也叫方沐野么?现在应是城市学院三年级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还有就是夫人与方沐野面容有七八分相似,性格脾气也有二三分相似,也有两位兄长;还有他曾教过夫人三年,好象还提起夫人爱好运动,那个身材很好(国师的原话是“惹火”,卓青是问过意思才转过来的),还有夫人应该是从逸阳山坠崖后才到的云阳……”
紫依在一旁接道:“卓大哥,国师在出发前不是还给你一个那个叫手机的东西,还有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别的如果不管用,打这个号码肯定行;还说,如果真是我家小姐,只要一看那个手机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手机呢?”林昱和付琳琳异口同声。
“我们这回过来没带。”
“那么那个号码还记得吗?”田园问。
“那个电话我们早上打过了,说是空号。”程夷非回答。
“你报来我听听,我们再打,说不定有新发现。”
卓青一口气报了出来,田园三人听他报完都不由出声:“这是牧冶以前的手机号!”她们曾经都很熟悉啊。牧冶这手机估计到暑假结束时快没钱了,她出事后昏迷了近一年,家里人都只顾着她的病谁还顾得上她的手机,所以就停了机,半年后被收了号。牧冶复学后就重新办了一个号。
“那么,就是牧冶了。”付琳琳忽然说:“你们那个国师,不是说同名吗?也没说同姓,牧冶可不是与方沐野后面两个字同音?刚才方暮也也说了,她是因为牧冶的名字跟她的名字读音相同才记住牧冶的么。”
紫依注意到辛追的眼里迸出了明亮的光芒,“我们前面是钻了名字的死角,但是,为什么国师所说的年级和专业全不对呢?”
辛追想不明白的事,田园她们却是一想就通。田园问:“你们的国师,是不是就是滕毅?”四人点头。
“那就是了,牧冶大一期末申请的转系,可能还没跟滕毅说。而牧冶出事后休学了一年,所以现在才是二年级。”田园想说的还有,那个滕毅估计还没想清楚就跟他们这么说了,以为有了手机和手机号找人肯定容易,却没想到手机停了机。手机这东西,太依赖了,容易成为断线的风筝。
“阿冶今天下午课后还有训练,要不明天下午还在这里我们把她叫过来问,别忘了把手机带过来。”
死不认帐
回牧家的路上,程夷非看着心情大好的辛追问:“将军,您早就知道牧冶小姐便是夫人了吗?”
“不是,昨晚才觉得是她。”
“是牧公子说了什么吗?”
“牧公子他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但他告诉我,牧冶曾师从国师三年。”
紫依的脸上已经喜笑颜开:“真的是小姐啊!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她时便觉着她熟悉,但开始以为是位公子,便不敢说。你们又说除了眼睛有点象,其他都不象。”接着又蹙眉道:“可是小姐怎么会是一点都不认识我们的样子呢?那天晚上她还要我跟她讲讲以前小姐的事,讲完了她也没什么反应啊?”
她的话又把车上的人推入了沉默。
学院里,正准备各自去干活的田园三人碰上了迎面而来的鱼小悠,她看着三人的样子便说:“哟,看你们的样子,又没找对人吧?”
林昱道:“错,找着人了,但不是方暮也。你猜刀锋男的神秘老婆是哪位?”
“顾暮衣啊?可是我正想跟你们说呢。我刚才在操场上见着了那个顾暮衣,明明是个男生嘛!”
“除顾暮衣就没别的类似名字啦?”
小悠只是凝神一瞬,就迟疑地道:“是……牧冶?真是阿冶?”
付琳琳拍拍她的肩膀:“孺子可教也。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阿冶啦。”
只有田园还在皱眉:“现在我可以肯定阿冶肯定认识滕毅。但她也肯定不认识刀锋男他们啊!”
小悠一撇嘴:“失忆,我就说是失忆。阿冶她摔过脑袋的。”又说:“要不,晚上我们想办法探探她?”
林昱自去画她的图,小悠说要去宿舍,田园和付琳琳结伴去图书馆。路上,田园问道:“琳琳,你有没有觉得阿冶她这一年有什么变化?”
“变化,好象没有。不对,有!有一次我们俩逛街经过一家乐器店,她盯着一架古琴发呆,她可是一贯喜欢打击乐的呢,是我们魔域的鼓手,最多有时玩玩贝斯,怎么会对民族乐器感兴趣呢?还有,今年元旦时我们演出回来,她在楼梯上哼一首曲子,我以前没听过,但听那调子应该是首古曲。我问她,她还很茫然,说‘我哼什么了,我也不知道啊。’前一晚我刚看了一个鬼片,害得我以为她鬼上身。”
田园“卟哧”一笑:“鬼上身?亏你想得出来。”
“也不一定没有啊,你看你看,穿越都变得这么现实了?再说,魂穿,不就跟鬼上身似的?”
田园也说:“我现在想想,阿冶身上也有一些小变化的。寒假的时候,我们不是请阿冶帮忙写春联带回家吗?你有没有发现,她写的字全是繁体,虽说练书法的人好多字是不写简体的。但阿冶以前不是最烦写繁体吗?嫌写得手酸,碰到有繁体的都给简化成简体了。她给我写的那付春联,我当时没看,干了一卷就带回家了。回家贴上后,有一次我以前的一位老师来找我,看到了春联,说春联上有一个字是古体,这种写法要在唐代的古书上才查得到。他是一直在研究古汉语的,你没觉得阿冶她热爱古代文学吧?”
两人疑云更深,只想晚上等到牧冶回来一探究竟。
晚上,林昱挑灯夜战赶图去了,田园和付琳琳也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回,鱼小悠对着电脑前的牧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决定等田园她们回来再问。牧冶看小悠频繁看她不禁奇怪:“干嘛老看我,我脸上有饭粒?”“没,没,那个你今天不回去陪你们家的客人啊?”“家里有我哥啊。再说,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在家我都没睡好,还是宿舍里睡得舒服。还有啊,虽然我比较喜欢紫依和程夷非,还有卓青,其实他很老实的,但是老跟刀锋男在同一个屋檐下多有压力啊?”“是哦,不过你没觉得刀锋男今天来,好象没那么煞了?我怎么觉得你怕他?”“你不怕啊?我也说不上是怕啊,就是本能地觉得要离他远一点啊,也许是第一天见他时的感觉太强烈了。”
田园和付琳琳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林昱还没回,估计要通宵了。而眼前的两位是趴在电脑上——全在玩游戏。田园拍了拍小悠,示意她可以开始三堂会审了。田园先开腔:“阿冶,今天怎么不关心结果了?”
“我都等你们半天了,过了劲了。小悠又没去。再说,园园,田大姐,你会搞掂的嘛,你肯定会来安慰我这颗八卦的心的嘛。”牧冶嘻皮笑脸地说着:“不过,究竟是不是啊?”
付琳琳拉长声音道:“那当然是……才怪!”牧冶一听倏忽从菜地里拔出头来:“又不是?那只剩顾暮衣啦?”说完又埋头下去。
小悠在一边说:“阿冶,你不觉得你也是后备人选么?”牧冶眼睛盯着屏幕,“嗯”了一说:“田园田园你的香蕉熟了,我偷点哦。”小悠知道她根本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不由提高了声音:“阿冶,你听到没有?你很有可能就是刀锋男的神秘老婆!”这下牧冶猛地抬起头,脸上一付被惊吓的表情。付琳琳倚在牧冶床上说:“你老实交待,我就把狗拴了,让你偷我的菜。”
“交待什么,这根本就不可能啊!天地良心,星期六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看上去似乎是这样,不过你具备穿越的条件哦,你昏迷了快一年,指不定就穿过去了。还有,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认识滕毅吗?”
牧冶双眼一亮:“难道他们有滕毅的消息。我当然认识滕毅,他做过我三年的家教呢!”
众人都是一付尘埃落定的表情。“滕毅就是他们的国师啊!”牧冶没想到自己的随口猜测或者说是美好愿望被证实了,一时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小悠不满地说:“你认识滕毅啊,嗬,晨大这么有名的人,你居然都没跟我们说过唉。”
“他是我高中时期的家教。我到这里来后,我们只是打打电话,偶尔双休日能见到,他又没来这里找过我,我怎么给你们介绍啊。我总不能到处宣扬我认识滕毅吧,不把我当神经病!”牧冶说着又转头看向付琳琳:“说起晨大名人,琳琳你那位不也是,你不也没跟我们介绍过。不过最近你怎么了,二个星期了你怎么也没约会啊?”
付琳琳听到牧冶的话,表情不知道是沮丧还是悲伤:“我们分手了,我都快被嫉妒折磨疯了,还好有阿冶这事转移一下。”众人大惊:“你,嫉妒?不都是你让别人嫉妒的吗?”付琳琳缓缓地说:“我,妒嫉的还是一个男人。交往了快一年七个月,我才知道华之江,他是个GAY。也不完全是GAY,应该算是双性恋。但那天他跟我说,不是我不好,是性别不对,他爱的人死了,他永远也不能忘记。而且这么长时间来,他对女人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我争不过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死人。不过现在知道他不是死人了,那个人……就是滕毅。”
众人讶然,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牧冶忽然记起周六时林昱推开付琳琳时说的话和自己眼角余光扫到的琳琳脸上细微的变化,当时根本没在意,原来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牧冶低声说:“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