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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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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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但骑马,到底是要累一些。
  我也曾想象以前那样骑车出行,但那两辆折叠车虽说是变速的,但比起以前俺的那辆“劳斯来斯”来,实在是不方便,再加上现在的衣服,我要是骑了车出去就太惊世骇俗了。
  实际上,辛追允诺的自由,也不能真正做到。倒不是他出尔反尔,实在是形势使然。云阳民风也算开放,女子上个街,访个友也算不得什么,但如果象以前那样天天出门抛头露面,也难免有人要说闲话,何况我现在还担任着靖北王妃这么重要职务呢,辛追虽说从来不说我什么,但我好歹也得给领导存点颜面不是?所以也得收敛着,呆着实在烦闷了再出去溜一圈。好在,辛追也会想着花样让我跟着他出去。
  辛追自打回来后便一直留在京城了,战争结束,他就做回了他的靖北王,不是啥元帅了,但东北的虎符乃在他手中。
  除了上朝,他的精力慢慢地转到无刃门的事务上来了。他带我出去附近走走,还是去年秋天开始的事。
  前年六月我跟着他回了云阳,已有了身孕,是我临走前两天才测出来的,三十几天而已。开始我还担心穿越对胎儿不好,但辛追对隐龙镯很有信心,说我们的孩子,会很好的。不过回到云阳后,他那小心翼翼地样子让我都觉得多余。除了要去见公公婆婆,皇帝舅舅外,他都不怎么让我出门,一出门就卓青惊墨紫依翠儿四大天王全跟着。我说他们是庙里的四大天王,惊墨倒好,说:“可不,四大天王就得围着您这佛祖。”
  去年春天,我生下了纬儿,我本以为会是个女孩,又是个小子,倒是辛追和瑞瑞,将那小小人儿宝贝得让我都嫉妒。做完月子,养好身子,春光当然又是过去了。本来说好是秋天出远门一趟的,可纬儿才半岁,我舍不得给他断奶,又没走成。拖拖,就拖到了今年春天。
  这回,我们要去的是西南与西北交界处的无刃山,这是我第一次随辛追回他的大本营。
  辛追这两年在军事上的心淡了一些,倒是潜心于无刃门的拓展。他控制着发展的节奏,使得门下的分支既细密又强壮。无刃门在江湖依旧是个神秘的组织,因为不同的传说,它的声望在江湖上日渐隆盛。
  我的四年本科也不算是白学吧。当初开玩笑让辛追在云阳帮我办一张报纸,报纸是没办成,但辛追却让我管无刃门的情报,在各地开了一些茶楼酒肆客栈青楼,探听各类八卦,隔一天便将其分类整理,分出轻重缓急。
  情报么,当然是拿来卖的。不过辛追有严令,涉及国家机密的,除了赤晴、我和他三人,别人都不能掌握。
  其实我也不想掌握那啥国家机密,要知道那是一件多么烦人的事,找个树洞吐嘈恐怕都不行。所以后来,我分类好了以后,将有关官方的那一块分析研究整理的重任都交给了赤晴。而我呢,就象个狗仔队总管似的管着商家民间的一些细枝末节。无刃门底下的人也真能干,比我学了四年的传播的人还能挖新闻呢,就是某乡绅房内密语有人想要的话,也能挖出来卖。
  开那些个茶楼酒肆客栈青楼,自然是倚仗了方家的势力的。
  方家对我的恩情真让我感动得无以复加,其实这也是当初让我下决心回到云阳的原因之一吧。因为辛追跟我说,自从二年前他们穿回来抱回了瑞瑞,方家就在那里殷殷地盼着我回归,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他们家的方沐野。我想起方家父母的慈爱,兄长的呵护,他们何尝不是我在云阳的亲人呢?
  我不在的两年,方沐风和方沐云每年总要几次来京城看望瑞瑞,吃的穿的玩的,只要峥儿(方家大哥的儿子)有的,他们必送一份到靖北王府,明知瑞瑞并不缺少这些。瑞瑞初到云阳时的牛奶也是他们解决的,为此从未涉及牧业的方家设了一个牧场。没想到瑞瑞喝牛奶,倒也让京城的一些王公贵族争相效仿,让自家的小少爷们喝上了牛奶,这倒又为方家开了一条财路。瑞瑞无意中在云阳引领潮流了一把。
  我回来的那一日,山上,等着的是靖北山府的众人,而山下,方府众人全都集聚于别庄,包括我那方家的父母,大哥二哥大嫂峥儿以及从没见过面的二嫂。
  当我下山时,看到晚霞为等在别庄门口的众人镶上了一条暗红的边,让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温暖。那份温暖让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当方夫人喊我“野儿”时,我扑进了她的怀里,我想妈妈,在这个时空,我终于又有了一个疼爱我的妈妈。
  五岁的峥儿在他们要求叫我“姑姑”时有些害羞,是啊,我上次看到他时,他在襁褓,才刚满月,而今已是垂髫小儿了。才刚从惊墨怀中醒来的瑞瑞,看到峥儿高兴地喊着“峥儿哥哥”跳下地来,峥儿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子绽放开来,想来瑞瑞和峥儿这两年也是熟悉的。
  从我回京城到生下纬儿,方家大哥和二哥始终有一人是留在京城的。我好歹也学过一年的工商管理,有时也帮管管铺子,提供点晨江的商业模式,也是在那时,我有想法开个小茶馆,可供谈生意的那种。我只是出出主意,大哥一手操持。茶馆生意还挺不错的,大概是因了方家的名头,那些富商很捧场。后来我因身子不方便,辛追便偶尔来看一下帐,结果便觉得此处收集情报甚佳,便跟我商量安插人进去。我就想反正茶馆算是我的,何不就招无刃门的人呢?
  无刃门以前并非专做情报的,这一块也只不过是每个堂口派了人混迹于市井,有线索才登门入室。还真不如象我这样等消息上门来得轻松。慢慢地,随着我的连锁店的开张,这样的情报网也张得越来越开。

  岁月静好(二)

  西去无刃山,晅城是必然要经过的。我们要在晅城停留几日,归一堂在那里,辛追自然有一些事要办。而我,则想去探访一下程大哥。
  自去年我生玮儿前他来靖北王府坐镇外,他就没来过京城,只是偶有手书,告知他的近况而已。二月末玮儿周岁,他也没有来。但我知道他留在了晅城,比照着晨江的模式,建了所医馆,一半行医,一半是在做研究。他的医馆设有专门的手术间和病房,也招徕了一些名医,培养了一批医女作护士。他终于打破了云阳医馆独家独姓,以家庭为单位的模式。他这一段大约是很忙的了。
  辛追有事出去了,我在归一堂也呆不住,叫管家备了车,便抱了纬儿,牵着瑞瑞,带着福儿,往城东程夷非的康业堂去了。康业堂的位置已近东门,当年,他曾在此处给灾民看病,而今就买下了原来一位财主的院子改成了这座医馆。
  康业堂的正门是收冶病患的地方,我并没有走那边,而是问了人寻到了后门处。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人开,竟是一位妙龄女子,长相颇秀丽,只是看上去有些高傲。看见我,颇为不耐地说:“看诊请走正门。”
  我答道:“我不看病,我寻人。”
  她两道烟眉一拢:“找人?找什么人?”
  我心里有些叹息:哎,程大哥怎么招这样的女护士,这态度换了二哥的医院,不被扣工资也该被教训一顿了。但我还是问道:“程衡程夷非在吗?”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仿佛是霎时精神了起来,声音也略有些提高:“你找程大哥什么事?他不方便见你们的,他在给病人做手术。”
  她的话让我有些玩味,她称夷非为“程大哥”呢,看来关系挺亲的。不过看她话间颇有些斗志,倒让我想起原来在晨江碰到的那个王丽华来,有点意思。
  我的恶趣味一起,便有了玩心,于是故作哀怨道:“小妇人是来寻亲的,这程夷非自打我生下这个小的,就将我们母子三人一扔一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新近才得知他在此处开有这家医馆,因此特此寻了过来。此番前来总要讨个说法,总要见上这个小的一面,也好知道他为什么要弃我们母子三人于不顾。”
  我的语义极为模糊,但她果然脸色大变,有些伤心有些愤怒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这医院也建了有三年了,我们怎么不知程大哥曾有你这样一个一个……”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
  我又作情绪低迷状:“是吗?原来他竟是当我们不存在的,不曾告诉你们。也不告诉我有这样一个医馆,我还要找人打听才打听得到,还以为他这一年不来管我们母子,是因为要办这个医馆,原来医馆竟早就有了么?”
  我牵在手里的瑞瑞大约是不耐烦了,他原本说是要骑大马,我是骗他说找爹爹才让他跟着我来这儿的,这会儿便直问我:“娘,爹爹呢?”玮儿才学会叫人,此时也应景地在我怀里叫着:“爹爹,娘!”
  好一幅寻陈世美的凄惨母子图。
  她有些急了:“程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说罢下意识地把了我的胳膊就要往外推,才推一下,有鞭影闪过,她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忙叫赶车的李义住手。李义走向她冷冷地说道:“你又是什么人?我们夫人要见程公子,你又凭什么拦着?要是伤了小主人,你就更不用活了。”她睁着一双妙目,眼中含泪,看着冷然的李义,又说不出话来。
  早有人飞快地跑进内宅秉报去了。
  只一会儿,便有一位中年男子匆匆走了出来:“挽儿挽儿,你伤着了么?发生了何事?”
  那挽儿扑向中年男子:“爹爹,他们欺侮挽儿。”说罢,撸起袖子,那袖口处已有些破了,腕上一道淡红的鞭印,想来,李义也是留了手的。
  那中年男子便向我们说:“不知我们康业堂如何得罪了两位,你们上门来问罪?”
  呃,这个好象偏得太离谱了吧?没等我开口,李义冷哼道:“这与康业堂无关,我们是来寻程公子的,可令爱无缘无故拦着不让进,还推夫人。以我们无刃门的规矩,我该断她一手,如今连小惩都不算。”
  那男子看了看女儿,低声说了句什么,又朝我们道:“可程公子是有事,不方便见客。”
  我有些不快:“你能替夷非作主吗?”
  大约听我直称“夷非”,他有些诧异,沉吟了一下道:“那老夫再去看看程公子。”
  正吵闹间,忽然一个声音惊喜道:“牧冶,是你?真的是你?”我一抬头,看到程夷非急步而出站在那中年男子背后。瑞瑞见了他,甩了我的手扑了过去“爹爹,爹爹!”刚才看见程夷非出来还有些娇羞有些委屈的挽儿那脸唰地就白了。程夷非笑着抱起瑞瑞:“瑞瑞又长壮了。”
  瑞瑞没有叫错,自那年辛追带他回了云阳,便让他认了程夷非做义父。
  我玩笑道:“夷非,你这康业堂后门倒比靖北王府还难进呢!”
  那对父女十分尴尬。
  程夷非将我们带进内宅,坐定后有些歉意道:“我这儿除了看病的,来访的人也少,后门也就没叫个看门的。那才那位是此间李大夫的女儿,在此帮忙的。有些怠慢了。”
  我说:“嗯,我说来找人时,她只是不耐,一说是来找你,可就有些……”
  他看着我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窘道:“牧冶,我跟她没什么,你别想歪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程大哥,我还没想什么呐。再说就算是真有什么不也很正常?”
  他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停下,看着我说:“小冶,当年不够勇敢错过了你,我很后悔。我知道你现在很好,我已无非份之想。可是你也要让我有远远看着你的自由,是不是?这还是我在你那晨江学到的。你不用想着将我推给谁,也不用觉得歉疚,这是我自己选的。”
  我无语,其实他很敏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希望他能早此找到他的幸福。但他以前从未称我“小冶”,想来说出此番话已经是一向平静的温润公子情绪比较激烈的表现了。
  想了半天,我还是说了一句:“我也许没有立场劝你什么,只送你一首词罢: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但愿那挽儿,是他的眼前人吧。他一向不温不火,也许就需要一个火热的女子追他吧。
  离别的时候,他温和地说:“你现在的身子不是当年的柔弱可比,也不需要丸药调理了,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了。倒是玮儿周岁了,我还没送什么礼物,前些日子在去止蓝替人看病,有人赠我几颗珠子,便算作是我的礼物吧。”说罢便递过一只锦盒。
  我打开盒子一看,三四颗珠子约有拇指大小,竟是蓝幽幽的,想起一个传说,不由问道:“这,是传说中的鲛人泪么?”
  他微笑道:“传说毕竟是传说,我也不知道真假,留给玮儿玩罢。”
  回到归一堂,辛追已经回来了。我走进内室没一会儿,他便跟了过来,抱抱玮儿说道:“哟,玮儿今儿得什么好东西了?”纬儿依依呀呀地躲着他的胡子茬,他不依不挠地亲过了才让福儿抱玮儿出去。
  他又伸手将我揽了过去,我知道李义必定是跟他汇报过了,也懒得再说。他将我越搂越紧,又来吻我的耳垂,忽而笑道:“夷非也是个长性的人,亏得他性子绵软,才让我拥有你。”又伸手来捏我鼻子:“你这么淘气,让人误会夷非,可别害了人家姑娘。”
  我也笑:“前面她那样子让我想起王丽华么,谁都是假想敌。不过看姑娘的勇猛样儿,估计我这一出也就影响她一两天。弄得不好,夷非还就是在她手心里的。”
  辛追大笑,一会儿唇舌便又欺了上来,直弄得我软倒在他怀里。唉,碰到他,总想依着他窝在他怀中。
  我们一路闲逛着,直走了一个月才到无刃山,已经是仲春了。
  准确地说,无刃山是在西南的北角,已近乎与西平交界,山势高峻,从山脚到山顶,一山不同季,山脚春意浓烈,而山顶却是白雪皑皑。无刃门的大本营却是在山腰中腹,其实是山间的一块大盆地,绿树成荫,溪水环绕,还有平整的水稻田。此时山中桃李正艳,看得我以为真是到了世外桃源。
  在无刃门的日子真是分外轻松惬意,不止是我,辛追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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