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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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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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讶然,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牧冶忽然记起周六时林昱推开付琳琳时说的话和自己眼角余光扫到的琳琳脸上细微的变化,当时根本没在意,原来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牧冶低声说:“我倒是一直都知道,滕毅是个玻璃。而且他长得很美,比女人还美。”
  付琳琳忽然醒过神来:“唉,阿冶,说你呢,怎么转到我身上。”牧冶打着呵欠说:“不是还有一个顾暮衣吗?为什么一定是我?我欠觉,明天再说吧。”小悠张嘴想说什么,田园按住了她:“那明天中午我约顾暮衣,你也来吧。”

  失忆了?

  牧冶到那间会议室的时候,只有田园四人在,连辛追他们都没来。“咦,那个顾暮衣没有来啊?”林昱悠然地靠在椅背上:“顾暮衣不会来了,因为他是个男的。我们倒是还有最后一个目标,会来。”牧冶傻傻地问:“谁啊?”小悠几乎要喷笑:“阿冶,敢情昨天晚上我们跟你说话你在梦游啊?看着挺聪明的姑娘怎么神经那么大条,那最后一个目标可不就是你吗?”
  林昱又道:“你不是跟方沐野同名吗?注意,是同名,姓是不论的。你不是从逸阳山摔下去昏迷的吗?你不是认识滕毅吗?滕毅不是教了你三年吗?你原来不是在工商管理的吗?你进学院不是已经三年了吗?还有,你爱好运动身材超好,有两位兄长,就是容貌性情无法证明。”林昱倒是把昨天卓青的“国师说……”背了个全。田园又补充说:“昨天,卓青还报过一串手机号,就是你的老手机号!”牧冶根本不知从何处辨驳,只好说:“可是我穿越过我怎么没任何记忆,也没什么东西能证明我穿越过啊?”
  付琳琳说:“你想要物证啊,那倒没有,你好象是没从那里带什么过来。不过你的习惯有点改变你不知道吗?你对民乐感兴趣了,你现在老写你以前不喜欢的繁体字了。”牧冶低头承认:“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你还不许我爱好稍有改变啊?再说我又不会民乐,我还是喜欢我的鼓好不好?”
  田园说“总而言之,不管你承不承认,所有的线索的最终汇聚点都在你这里了。你再想想,你真的没印象吗?”
  鱼小悠索性说:“肯定是你啦,你摔着脑袋失忆了。”
  “我失忆?我失忆还记得住你们啊,除了昏的那一年,我哪件事情没记得了?再说,不是穿过来的人才失忆或是假装失忆的吗?那应该刀锋男失忆才对,或者是记忆错乱。”
  “人家四个都记忆错乱?再说容貌气质,紫依已经不止一次说你象他们家小姐了。她怎么不说我象,不说付琳琳象?”林昱又逼问一句。
  牧冶手抚着自己的眉角苦思:“难道真是我?怎么那么倒霉,方沐野不是我是?如果是我,还当刀锋男老婆这么久,早就被他冻死,早死早穿回来了。”她说话的时候,看到田园朝她眨眼,有些莫名其妙,再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傻了,那休息室里走出来四个人,当头一个不是辛追是谁,辛追看着她似笑非笑:“刀锋男?嗯?”牧冶大窘,只觉得血迅速涌上脸颊,这不就象是田里偷菜被人抓了现行?她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把恨恨的目光投向田园等人,却只看到众人苦苦憋笑的脸。她嘀咕一声:“笑死你们算了。”
  卓青笑着递给牧冶一样东西,这是国师交代的,如果你是夫人,就知道它的来历。牧冶望向手中黑乎乎的东西,一只诺基亚N95,她的眼睛湿了:“诺基亚N95,我拿录取通知书后拿零花钱买的。滕毅,真的是滕毅,他好不好?”手机没电打不开,其实打开了里面还有她的照片,她送给滕毅后滕毅说试象素给她拍的。“他很好。”一个浑厚的声音回答她,是辛追。
  紫依眼里闪着泪花跑过来抱她:“真的是你,小姐!”牧冶却有些迷茫:“我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了,你们别逼我好吗?”辛追等四人脸上的笑意有点僵住了。田园上前搂过牧冶:“也许你是失忆了,医学上不是有选择性失忆的说法的吗?我们不急,慢慢帮你把记忆找回来好吗?”一边示意辛追他们先走。
  辛追在出门时看着牧冶喊了一声:“小冶!”声音里包含了一丝担心一丝痛苦,牧冶忽然觉得心一颤:这声音,好熟。
  九人分成二路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牧冶下午上课训练都没什么心思,上课反正是混过去了,训练时神不守舍,几次掉棒,周教练训斥几句后又怀疑她身体不适,让她先回去休息。
  回到宿舍,她想了想,给牧华打了个电话,说了中午的事,又说了众人的那些证据。“哥,我有点害怕,会不会都是真的啊?我昏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牧华想了一想,说道:“在我看来,你这一年什么事也没发生,你昏迷,成为植物人,但小放和权婶对你照顾得很好,所以后来你醒了。辛追所说的事,我无法解释,他的证明我也没办法推翻,更何况他带来了你给滕毅买的手机。但是小冶,既然你没有任何印象,就不要再去想了,顺其自然吧。”牧冶没能从牧华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心里的郁闷却是略微释放了一些。
  牧冶自有一套调节心情的方法,那就是睡觉,于是她爬上床以期以闷头大睡忘掉这事。但是这回,她却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在死人堆人里扒拉什么,一会又是有尖利的女声在对自己叫骂,一会儿是自己白衣飘飘地坠落悬崖……“又是坠崖!”她一激凌醒了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看窗外已是暮色四合。田园和小悠正好开门进来,看到她躺在床上赶紧走过来“阿冶,怎么了,不舒服?”牧冶摇头,小悠看她脸色有点白,就说:“你要不要喝点水?晚饭我们帮你带回来吧?”牧冶点点头。她俩找了个保温的饭盒出去了,牧冶还在想刚才的梦境,又安慰自己,肯定是这两天都在想紫依讲的故事,才会做这样的梦的。
  牧华站在自己办公室宽大的窗前,身形有点凝滞。已是下班时分,楼下的马路上已经开始繁忙起来,自己公司的员工也在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秘书小王进来问是否还有事,他挥手下让小王先走了。他还在想着下午的电话,两个电话都让他有些烦心。一个是小冶的,说辛追已找过她了,拿出了证据证明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她有点害怕。牧华自从那日与辛追谈过便有了心里准备,虽然他嘴上并不承认。小冶说他们没有她曾穿越的证物,牧华却知道是有的。小冶右手腕上莫名出现的龙形纹身,还有……在今天第二个让他烦心的电话打来前,他是想让这些成为永远的秘密的,但现在,可能要变了。
  第二个电话是他们远在山西的父亲牧子明打来的。很久没联系了,牧冶醒来后他竟然一次也没回来,仅是打过廖廖可数的几个电话。他询问了一下牧华兄妹三人的近况,牧华也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一付父慈子孝的样子,牧华却知道牧子明肯定有别事情。果然,牧子明打听牧冶的情况,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男朋友?既而他又提起了省内知名的企业冯氏,说冯家的小儿子也在牧冶的学校,听说十分优秀等等,这不是一般的关心,牧华怎么听得象保媒拉纤。按说牧冶的事牧子明也不用这么小心地和牧华讲,但他也知道,牧冶心里,牧华比他更象父亲。牧华回答,牧冶还小,好象没什么交男朋友的心思。牧子明却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的青春没几年,要早点考虑起来了。牧华心下暗讽:你倒是不浪费,享受了许多女孩子短暂的青春!
  牧华放下电话,终究有疑虑,于是打电话给王靖远。王家与牧家是世交,王靖远是他的发小,也是合伙人,现在正在山西给他自己家企业帮忙。靖远说,最近他们这个省在山西投资煤矿的企业情况都不大好,王家和牧家都有了点麻烦,损失可能不会小,但是作为龙头老大的冯氏,因为资金雄厚,影响还不大。最近在一些商业活动上,他看到牧子明和冯远走得很近,好象关系很密切的样子。王靖远的话让牧华心一冷,牧华联想到他这两天看的股市行情,父亲的那支股已经连续跌了三天了,难道牧子明想联姻换资金?而冯家只有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所以牧子明将眼光放在小冶身上?自己答应文姨照顾好小冶,以后一定要让她幸福的……也许,他该找辛追再谈谈。
  及至回家,倒是辛追先来找他谈。辛追对他的称呼已从“牧公子”改为“牧大哥”,“牧大哥,您是一个睿智的人,在下就直言了。您心里一定清楚,在下所说的决非妄言。小冶如今面貌虽不同,但举止神态确乎为一人。今日从小冶的同窗处得知的消息也能证明,小冶她确实是我的妻子无误。小冶一直不肯认我们,夷非认定应该是失忆了。虽然不知小冶她为何独缺这一年的记忆,但在下坚信,她能想起来。牧大哥一定知道一些小冶和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您既不肯说,在下便不能迫您。但在下希望小冶没能想起来时,能允许我们住在此处陪伴;还有小冶若能想起来,您能不能让她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再失去她了。”辛追不敢提带牧冶走,只盼牧华在小冶想起时不要要横插一杠。又自嘲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小冶是方沐野那个‘野外’的‘野’,今日问过她的同窗,却原来是这个‘冶’。难怪她以前一定要让我叫她‘小冶’,还说家里人都这么叫,我听方沐云称她‘野儿,小野儿’,曾有过一些疑心,却没想到她所在乎的是这个家里对她的称呼。”
  牧华点头:“好,辛公子爽快。那我也直言。你们心中已认定,我否认也无用。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年里,小冶的灵魂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住在这里自然无碍,我也欢迎,这里本来也是小冶的房子。但我也希望不管小冶想不想得起来,你们都不能用强硬手段逼迫她;再者,就算她想起来了,但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或是不愿意跟你走,你也不能逼迫她。”辛追点头,心下实在也有点担心牧冶记起来后不愿跟他走,但这究竟是下一步的事了。
  而后牧华又说:“不过,我以为,以你性格、你的身份地位和观念,你并不适合小冶。从你前日所说的话的你们之间事来看,你们到底隔着一千多年,她的想法你未必能理解或是能接受吧?你知道她想要的是怎么样的家吗?或许你应该先知道我们家是怎么样的,你可能会更理解小冶一点。”这话让辛追又受了一次打击。

  我希望不是她

  虽然睡得不好,但下午已睡了一觉的牧冶晚上到底是睡不着了。众人有很多话想问她,看她下午情绪不高又不知从何处问起。晚上熄灯睡下了,田园小心翼翼地把话问出了口:“阿冶,如果,我说如果哦,你真的就是那个方沐野,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牧冶迷茫地说:“我不知道。我下午的时候都很害怕。如果你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有你所不知道的秘密,人人都说你是另一个人时,你会有什么感觉?我当时就想起原来看过的香港的一个心理片,老公设计害老婆,串通许多人,让她以前的经历都变成空白,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却一直感到很恐惧,我是当它恐怖片看的。当一个人忽然发现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干过什么的时候,是多么可怕啊。”
  林昱急道:“不是这样的,你跟那个完全不一样。我们都知道你是谁,只是除了是你,你还有另一个身份,或者说,还有另外一个你罢了。”
  “都一样,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就是让人害怕。”牧冶说:“再说,我真希望我不是她,紫依曾跟我讲过方沐野的故事,我当故事听的时候可以同情女主,鄙视男主,忽然发现这个女主竟然是自己,而这个故事是自己的故事,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把紫依讲的故事又重复了一遍,又说:“他有三个老婆哎,我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抢老公,如果真是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吧。他来找我,他那两个老婆又怎么办?就算他真的喜欢我,有她俩的存在,总是一根刺。如果说让他把她俩赶走,那她们其实也是无辜的,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被休又该如何自处?”
  田园道:“你不就是逃了么,逃那么多次,只是没逃开罢了。你真是太善良了。你看你不跟人抢老公,别人就不来跟你抢么?你看现在这个社会,一夫一妻的都有人抢呢,更何况三妻四妾的社会?”
  牧冶幽幽地说:“我们家其实就是这样的,那时我们住在市里,我从七岁起,就常有自以为可以在牧家改天换地的女人找上门来,说她们才是我爸的爱人,倒象是我妈那个正牌老婆是第三者。我妈性子很柔的,不会吵架。只会抱着我说:‘小冶,你怎么不是男孩子?’小的时候我以为是我妈重男轻女,因为她对两个哥哥都很好,就算他们不是她生的。于是我决心一切都要做到最好。后来又以为她之所以想我是个男孩,是想增加自己在我爸心中的份量,因为我们老家是很重视男孩的。来吵的女人多了,我妈也爆发,也跟爸吵,但那个时候,我爸常是找不着人的,所以他们吵架的机会也不多。最厉害的一次,是在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别墅里,当时我哥他们都不在,权婶买菜去了,他们吵架我很害怕,一个人走了两公里到滕毅家,后来是滕毅的妈妈把我送回去的。自那以后,我妈就很沉默,不太说话,那时已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了。隔几年,我爸原先的秘书又闹上门来,说自己与我爸相爱了六年,我爸在山西的生活都是她打理,在公司也是得力助手,自己才应该坐在这里,我爸娶我妈不过是为了她的门第,撑撑门面。又说我爸不离婚只是因为有我。我妈傻了,竟然一句话都不辨驳,我在自己房间里都想冲出来。最后是我大哥站出来说‘不管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反正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你;牧子明没离婚,不管原因是什么,这原因都比你要来得重要。’然后让权婶拿扫把把那女的赶了出去。她走后,我妈时哭时笑,竟然疯了。”
  “最后他们还是离了婚,当时我十一岁。我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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