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御书房内,站于窗前的南宫霖,眼光随着南宫俊逸渐渐送远。
“皇上,用膳吧!”安德全恭敬的轻声说道,皇上跟逸王的心结今日终于打开了,他这个奴才心里也热乎乎的,香妃在天有灵,定比谁都要开心。
回想几十年前,若不是已故袁将军的一句话,他安德全一个低贱的小太监早就死于宫中暗法之下,救命大恩,袁老将军那般豁达的英雄人物定不会在意甚至早已忘却,可是,他安德全却永生铭记,这也是他打心里盼着皇上与逸王重归于好的真正原因,盼着香妃之冤早日得雪的真正原因,盼着袁老将军的外甥接掌大位的真正原因。
“安德全,天凉了,再有不到一月的时间,朕就该过五十寿辰了。天凉了,凉了!”南宫霖声音轻飘,更是意味深浓。一直服侍在皇上身边的安德全,细细品味了然的点了点头,无奈而又心痛的神情暗藏于眼底。
“老奴会禀明皇后,皇上的大寿一切从简,只要一些近臣在一起乐乐便可,天凉了,该给皇上备些滋补之物了!”安德全放低身子恭敬的回道。
南宫霖轻笑点了点头。
南宫俊逸回程途中,对雪儿今朝的破茧化蝶到不瞒冷义,却是仅是点到为止。
“天意,真乃天意啊,奴才现在深信,主子跟雪儿能有今天,定是天意使然。从初见雪儿,到这一路行来,如若主子不是真心相对,老天怎会将如此雪儿赐予主子。奴才现在更深信,神算子老前辈真是神人也。这位老神仙,可为主子牵上了这根红线啊!”冷义边驾车边感慨万千。
而神算子三个字,让南宫俊逸不禁摸向腰间的那块金牌,飞鹤山庄的庄主金令,当日神算子送牌时说是有朝一日必有大用,他到也未多想便收了下来,如今,那位远去凤栖治病的神人不知一切可好。
“冷义,让冷夜从暗部选精干之人混入宫中,保护皇上!”南宫俊逸突然说道。
冷义的笑脸也紧收了起来,未问,却痛快的点头应下,动用暗部保护皇上,而非宫中禁军,这其中的浅显道理冷义一想便知。
“主子,直接回府吗?”冷义轻声询问。
“不,找间衣铺,我有要事要办!”南宫俊逸说道,浓浓的笑意再次漫入眼中,一想到那张不悦的娇颜尤其是那嘟起的水润红唇,南宫俊逸竟然轻笑出声。
一面青纱有何难办,轻抚着手中轻如鸿羽的雪白纱巾,南宫俊逸满面幸福洋溢。
逸王府,无花的花园中,雪儿飞舞的身姿飘逸轻灵,突然拔地而起,好似要直冲云霄,猛然旋转,满地的枯叶化为坚实的屏障围绕着雪儿不停飞转,双掌内收,玲珑娇躯飘然而下,粉白罗裙随风起舞。那隐于白沙下的娇容,尽显无疑,而那飞起的枯叶,却夹杂着动力,没入地中。
远望着这一切的南宫俊逸终于得收回如痴如醉的心神,突然兴起,冲那背对着他的佳人,偷袭而去,那原本没入土中的枯叶,好似又活过来一般,一道严密的叶墙挡在了南宫俊逸面前,那邪魅之笑,深深扬起,敏捷旋身,避其叶之锋芒,双掌运足五分内力,向叶墙打去,轰然一声,叶碎墙破,南宫俊逸豪未停歇,单掌直拍佳人玉背,劲力将脚下碎叶再次带起。
雪儿未转身更未退未进,反而再次拔地而起,飞于半空旋正了身子,一张满是笑意的倾城容颜,含情而视着南宫俊逸,不过转瞬,快速飞旋的身子俯冲而来,那如玉的小手以掌相迎。
“来真的,想谋杀亲夫不成!”南宫俊逸故作怕怕的叫道。
“哼,占了我的双元真气,就让我看看你如今的真本事,掌力无眼,自求多福吧!”雪儿恶狠狠的说道,却满目柔情似水。
脚下如生风一般,南宫俊逸退得极快,单掌收回,双掌凝力迎接雪儿的攻击,顿时间,四掌不断变幻着各异的招式,让远处的冷杰与冷义看花了眼,更见识了何谓真正的高手过招,如若此时,哪个不要命的胆敢走入战圈,那不被纯然真气所杀,也会被那漫天飞舞好似利剑一般的枯叶要去半条人命。
“不错啊,南宫俊逸,既然能接住我十掌。”雪儿双眸晶亮满面笑意的赞道。
“你叫我什么?”一边化解雪儿那变化莫测的招式,边不悦的大叫道。
明知南宫俊逸问得是何意,雪儿偏要逆道而驰,左一个南宫俊逸,右一个逸王的挑衅着。
“哎呀!”一声惊呼,南宫俊逸猛退后三大步,单膝跪于地上,低首埋入腿间,不再有任何动作。
“逸!”雪儿大叫,掌力急收,飞身上前,莫非玩过头伤了他?
“快让我看看,是不是伤到你了,逸!”飞身至前,一双如玉的小手急切的捧着南宫俊逸的脸,不想看到了绝非痛苦的隐忍,而是一张得意至极、灿烂至极的俊脸。
不待雪儿发飙,南宫俊逸已将佳人抱了个满情,一个紧拥,一个生气的挣扎,双双滚倒于地上,那种暧昧姿态,让不远处的看客们很识趣的默默退开。
“你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你!”雪儿蛮横的说道。
却被近在咫尺的人霸道的占去了香甜的娇艳红唇,久久舔弄、吸吮,直到佳人彻底放软了身子,娇吟之声悄然而起,一双纤纤玉手如同找到了救命的椽木一般,紧紧的搂住了南宫俊逸的脖子。
缠绵久久,亲腻依然,南宫俊逸趁仅剩的丝丝理智猛然翻身,将两个的位置颠倒了过来。终于得以自由的雪儿,伏于南宫俊逸胸膛之上,微张着红缨小口,急急的喘息着。而身下的男人此时却是满面的委屈,那幽怨的样子,让雪儿想大笑,却强忍着。
“干嘛这么看着人家,早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般的,这架势,好似如若我不听话,你就会吃人一般!”雪儿娇娇柔柔的数落着,身下之人的怨气更重,仍不言不语,痴痴的看着雪儿。
一声轻叹,雪儿小手轻抚上那紧锁的眉头,一点点向下直到那紧闭的唇,轻声哄到,“人家说说而已嘛,怎会舍得打死你嘛,你还当真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跟小孩子似的生气。还有啊,我已经想好了,这面纱就这么戴着吧,细想过来,你说的在理,太美未必是好事。还气?”
“哼,你叫我什么?”南宫俊逸气汹汹的问道,引来雪儿轻声娇笑。
“小气鬼,我以前就叫你南宫俊逸时,你为何不气。好了好了,别气了,雪儿的逸最乖了,来,笑笑嘛,笑笑就不气了!”
“哼,你哄三岁小孩呢,如若下次再次被我听到你连姓带名的喊我,无论何时何地,就地正法。今天这笔账等晚上,我再跟你细细讨回来!”南宫俊逸狠狠的说道,可是,最后的话在雪儿听来,那就是露骨的暗示,那就是在告诉雪儿今晚他们还会再行夫妻之礼。
满面的娇羞,雪儿深深依进了南宫俊逸的怀中,感觉着男人浓重的气息,强有力的心跳,腰间的大手随之收紧。
“在家想我了吗?”发顶微微沙哑的声音温柔的问道。
雪儿虽未抬头,却重重的应道,“想!所以一直在此地练功,否则,一静下来,满眼满脑子里全是你!”
南宫俊逸喜悦的笑声,惹来雪儿不满的捶打,浓情蜜意的两人紧紧包围其中。
此时的逸王府府门紧闭,好似将那即来的阴暗严严挡于了门外,只把甜蜜、喜悦、幸福牢牢锁住。
前楼正厅,众人正围在一堂用着丰盛的晚饭,席间,雪儿的盘碟中、一如既往全数由南宫俊逸送来雪儿喜欢吃的菜品。
“主子,不到一月便是陛下寿辰,今日非比往昔,奴才在百宝斋订了件福寿宝玉,以做陛下寿辰时的寿礼!”冷杰停下手中动作,别有深意的说道。
南宫俊逸微点了点头,看了看雪儿,为其将盘中溢出的菜品摆好,轻言道:“往日寿辰,逸王府只道贺却从不曾送过任何礼品,五十大寿,应该精心!”黑眸中似乎另有深意。
从不曾送礼?父亲过寿,亲生儿子竟然从未送过礼物,想必那声道贺也未发自内心的,心中如此想,雪儿也放下了碗筷,她的逸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的伤害,对皇上如此,究竟该去怪谁?
“怎么停下了,不合胃口?”南宫俊逸细心的问道,雪儿摇了摇头。
“没,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我只是在想,你爹爹过寿的事!”雪儿乖巧的回道。
安心轻笑,南宫俊逸突然问道,“雪儿想进宫拜寿吗?”
雪儿赶紧问道,“我?也可以进宫?真的可以吗?”
南宫俊逸宠溺而笑,将放下的筷子又放回了雪儿手中,“只要雪儿乖乖的,我定会带雪儿进宫看看。”很有诱惑力的饵,轻轻的放在了雪儿面前。
“这有何难,人家本来就乖乖的!”纯纯的雪儿未经细想,马上应了下来,南宫俊逸面有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黑眸中得意至极。
漫步于月夜下的雪儿,开始不安起来,此时的不安绝非害怕或者恐慌,而是,越往前进,她的心跳得越快,直到跨进南宫俊逸的院门时,雪儿突然停了下来,就是不肯再往前半步。
如此别扭的小人,如此娇羞的仙颜,南宫俊逸顿时心里明了,却故意使坏,明知佳人羞什么,他偏偏就问什么。
“我,不早了,我该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被困于宽厚胸膛的雪儿,声如蚊蝇般说道。
“回自己院子?雪儿还要回哪个自己院子啊?你的夫君就在眼前,难不成,雪儿想独守香闺?还是雪儿不喜欢你夫君我的院子,想另寻更好去处啊。那也行,要不我们就住到雪儿的院子去,反正我是无所谓,只要怀中有雪儿,我自然睡的香甜。”露骨直白的话,南宫俊逸说得溜到的很,可是那脸皮薄的小人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胡说什么?不知羞,你,你住你的院子,我住我的,不理你,我走了!”
“敢!”霸气十足的声音下,南宫俊逸将那别扭的小人儿又扯回了自己怀里,温柔的捧起那娇艳的小脸,深深看进那对如水灵眸中。
“夫妻不住到一起,难不成,还要分开来住?天下间可绝无此种道理。从今后,雪儿要跟我同居一间屋,同睡一张床。有我的地方,便是雪儿的家;有雪儿的地方,便是我的家。无论何时,我跟雪儿不会分开,永不分开。”
说得痴,听得醉。月明星灿之夜,有爱之人,久久凝望,紧紧相拥。心湖的涟漪已开始越漾越大,霸道的男人更是将娇柔的佳人拦腰抱起,大步往卧房而去,他中午时分就说过,今晚要跟他的娘子把帐好生的算一算,而小白兔更答应要乖乖的听他的话,今夜,注定激情四射,注定纵情无眠。
高墙深门之中,也已夜灯高悬,一身疲惫的南宫霖躺在冰冷的龙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均匀,好似已睡去,整个养心殿漆黑一片,只有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将冷冷的月光送了进来,却使得死寂般的养心殿越发静得可怕,冷得无情。
如此养心殿中突然的吱咔一声轻响,让人瞬间汗毛竖起,悚然而立。可是,黑玉龙床上的南宫霖却未动丝毫,看来真是睡了。
“皇上!”轻细苍老的声音,极柔的唤着。
“何事?”低低沉沉毫无情绪的声音,自南宫霖嘴中传出,原来,他并未熟睡,只是静思而已。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安德全再次说道。
“嗯,把灯点上,只点一盏便好,宣她进来吧!”南宫霖沉沉的说道,依旧和衣躺在床上。
随着安德全的恭敬而退,不多时,几对脚步声微微传来,那细如语燕的声音更客气的问道:“安公公为何不给皇上点灯啊,这乌漆抹黑的,对了,皇上可有用过晚膳啊!”
“回娘娘,用了,却不多!”安德全声音如水,却会得很恭敬。
“你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这事关皇上身体大事,你怎能由着皇上啊,可有给皇上备下滋补的药粥?”
“回娘娘,皇上说,没胃口……”
“行了行了,真不知你是怎么照顾皇上的,安公公是越来越没个心数了,还好本宫亲自为陛下熬了粥!”
“是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要问这宫中谁最生疼皇上,那自然是娘娘您了,娘娘慢着点,当心过门槛。”安德全恭敬的说道,可是声音仍似清水般无味。
昏暗的灯光下,但见九五之尊和衣依靠着床,双眸紧闭,即便如此,那浑然天成的威严霸气,还是让皇后的步子稍微停顿,待再次举步时,脸上笑容可掬,一举一动高贵典雅。一国之母的风度在如此黑的房间中,丝毫掩盖不得。
温言软语的请安,待皇上真开眼,满面柔情的看着那曾经英俊非凡而今非但不减当年,更沉稳威武的男人。
皇上坐起身,更对皇后伸出大手,玉颜绽放娇笑,将纤纤素手又轻又羞的放进了皇上的大掌中,被其拉坐到了龙床之上。
这是她第二次坐在这张黑玉龙床,第二次,竟然是第二次,想她一国之母,后宫之主,自己夫君的床竟然只坐过两次,多么可笑,更讽刺的很。以前是如此渴望进到养心殿,更如此渴望能留下来,即便是坐坐也可。可是,如若不是那个女人的死,让眼前的男人心神大伤,她如何机会进得来养心殿,坐在这张黑玉宝床上安慰他,拥抱他,告诉他,他身边还有她,还有她啊。原本以为再坐在他身边时,不会再如往日那般心潮澎湃,那般渴望痴盼,可是她错了,她仍渴望,仍不曾放弃过彻底拥有这个伟大男人的心思。可是,她却不曾拥有过他分毫,他能赐给她一个孩子,已经对她是格外开恩了,想到自己的儿子南宫清远,她的心,又坚硬了起来,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一个母亲的心,为了自己的骨肉,她可以抛下一切,甚至天地,甚至深爱的男人,更何况那个男人从未曾喜欢过她,更别说那一个爱字了。既然决定了,就绝没有放手的理由,否则,她自己的性命死不足惜,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绝不能被她的一时恍惚所拖累。
想至此,皇后的笑越发灿烂,满目柔情似水、痴痴的看着南宫霖。
“皇后为何如此看朕?”南宫霖声音轻而柔的问道,那如双玉的手,始终被他紧握着,只那么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