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赵厚德的额头布满干透的血迹,其副将亦然,可想而知,先前没少磕响头。
雪儿与南宫千勇各自品着清茶,而南宫俊逸则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手点桌面,指落,清脆的声起,赵厚德的心便揪紧,反反复复,赵厚德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但凡一张口,就好似能把心吐出来一般。
“这城门,即使将军不给朕打开,朕也进得来,将军可知?”南宫俊逸终于有了声响,这让赵厚德在心里重重的喘了口气。
“罪臣知道,知道!皇上圣明,城中的十万二路军,就是,就是为罪臣所留,即使罪臣不开,二路军中的校尉们也会将城门打开,恭迎圣驾!”赵厚德痛痛快快的说的很是清楚。
一丝轻笑,南宫俊逸挑高眉头,正眼看着跪于地上,头深低的赵厚德,声音温和的说道,“不过,将军在最后关头,自己救了自己,否则,将军就不是埋葬于此这般简单了,将军不比南宫清远,将军在皇城还有百十口自家人亲戚呢。你因卖国死不足惜,可是,你的死让你的儿女,兄弟姐妹如何再存活于世,一念之间,除却自己的生死之外,险些葬送了多少无辜性命!”
“皇上,罪臣有负圣恩,罪臣对不起养育自己的双亲,罪臣更让儿女亲人蒙羞。可是陛下,罪臣绝不是狡辩,罪臣虽让文王与烈火绝驻足于关中,但罪臣仍心如明镜,更打好主意,无论何时这个卖国贼的罪名,罪臣背不起,更绝不会去背。皇上,罪臣真是死不足惜,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罪臣无辜家人亲眷吧!”此时的赵厚德早已泪流满面,身旁的副将更是满脸死灰。
南宫俊逸一声轻叹,郑重言道,“死罪可免,可是,此等大事,朕怎能不治你,否则,如何服众。赵厚德,交出手中将印,管降三级,罚俸三年,暂留朝中行走,以观后效!”
圣意落,赵厚德抬起头,满目的震惊,待反应过来后,再次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无比感激,无比安心的大哭着的,领旨,谢隆恩。
虽未真正的卖国,却也所差无几,更私留朝庭重犯,私留敌国国君,无论哪一条,不但足已要了他的命,更会连累赵氏一门,而今,英主开恩,这是给了他赵厚德何种天大的恩宠,自此后,若再不誓死效忠,他自己就会把自己活劈了!
夜已深,而正堂之中灯火仍旺。依据赵厚德所说,明日天朝,烈炎三十万大军便会卷土重来,先前是不知道南宫俊逸带精锐之师亲征,而今,烈火绝脱身,却失去了潼云关,更明知关中有三十万精锐,十万二路军,明日的那场战还能打起来吗?
窄如刀口,险如刀锋,这便是潼云关外,三十里的刀子峡,如论你的大军有多威武,如论领军人物有多大的威严,想过刀子峡,只能大军变成小队,依次而过,所经之处,还得打起百分的精神,注意峡口两侧,指不定,声音过大震醒了峡岸松散的滚石,未战场捐躯,反而要先死于乱石之下。而此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夜之鬼魅般穿过狰狞的峡口,直奔四十里外的黑河之畔。
黑河之水,日夜滚滚,奔流不息!被称作黑河,绝非水之颜色为黑,相反,水清得很。之所以用了这个黑字,实乃宣示着黑河的本性,一年之中,黑河必会发一次大水,水发之时,就算站在岸边离得老远也会被莫名其妙的卷入河中,更别说,那些在河上渡船之人,那更是自寻死路。
轰隆之声隐约传来,而一片火把之海,却清晰可见。
烈火绝与澹台孤邪听了下来,各自顺着气。
三十万大军行出黑河之境,竟然发现,他们的国主在此亲迎,着实让大军激动一番,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烈火绝的金玉玉言,大军就此歇息,待他细细想过,再做打算,在最先支起的中军大帐中,烈火绝身子倚躺在军床之上,听着坐于不远处的澹台孤邪侃侃而谈。
“陛下此战,必须为之!”澹台孤邪直言不讳的说道,见烈火绝微皱眉头,眼神中划过不悦之色,澹台孤邪继续言道,“臣了然陛下所想,失了潼云关,再战,无非是当初与龙悦的败局重演。可是,陛下可有细想过,是陛下命臣发信于国内,说我们占了潼云关,即刻发大军前来,借潼云关直扑天翔腹地,如今,大军来了,而陛下与臣都被打了出来,此等落魄之局,陛下大都可以忍之,可是,国中本就反对陛下攻打天翔的声音却会越来越响,而且这是让他们验证言论的最佳时机。此战,即使损失千人万人,甚至是败,陛下也要义无反顾的打它一打。陛下千万别忘记了,我们此次天翔之行的真正目的!”
提及真正目的之时,烈火绝的双眸再现光亮幽深,“天星之女此时在潼云关,又陪在南宫俊逸身边,国师让朕如何得之!”烈火绝好似很泄气的说道,可是心里却?
“哈哈,陛下,为何不明白臣的一番良苦用心呢!她在关里,总不会不出来吧。她在南宫俊逸身边,难道我们就不能让他们分开?而且,必须将天女印出来,臣才知道,此女到底有何本事,臣才知道,专为克制天星之女所准备的东西里,哪一样才能真正的制住她,让她成为陛下的女人,最后,助陛下一统天下!”澹台孤邪阴邪的算计道。
“噢?想必国师已有主意?”烈火绝来了精神,很是热切的问道。
澹台孤邪自信满满,重重的点了点头,更将烈火绝引至桌案前,为其指画着他所需要的地域。
烈火绝的眉头时紧时松,最后目光幽深的看着澹台孤邪,声音严肃的说道,“国师可想清楚了,一旦设计不成,却是引强敌入国内,朕不但要在对付南宫俊逸,还要对付朝中明顺,却暗自反抗于朕的那些老顽固。国师指的这些,可早已越过了乌坝这个边境之城了!”
“臣想得清楚,更早就算计明白,必须将他们引入烈炎,臣才能借助这块天赐之地,为陛下达成所愿,一旦天星之女到手,再转过头来对付天翔星帝那容易大半,再说,陛下的大军也不是吃素的。而且,臣也必须得回到烈炎国内才行,臣的法器可全在别院之中!”
烈火绝再次看向澹台孤邪画出的城池,放出重饵,不是钓起大鱼,就是被大鱼拖入水中葬身鱼腹。事已至此,他还有别的更稳妥的捷径吗?答案是,的确没有。一记重拳砸到了桌案,烈火绝应允了澹台孤邪的做法,更授权其亲办此事。
待得到信任的澹台孤邪得意更要大展拳脚的稳步而去时,背后送他出账的目光,却阴冷狠毒。
澹台孤邪,哼,现在的澹台孤邪可不是以前那个不得势的小隐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他面上恭敬,心中可不见其有几分真心。烈火绝阴沉的想着,潼云关内,南宫清远与其私欲的那一幕,真是不小心被他看到了,更听到了。做一个天下第一的高人,哪有做国之君王来得威风霸道。大事成后,他会给这位国师找个好去处,既然有天星女为伴,还要国师有何用处。
隔日,天际破晓,烈炎大军开拨,直到万分小心的过得刀子峡,兵临潼云关外时,烈火大军才看明白,昨晚那不过空欢喜一场。什么不费心力占了潼云关,什么大军一到,全面扑杀,直捣天翔腹地。关,还是以前那个固若金汤的潼云关,关口处飘扬的还是天翔的金龙黑幡旗,而不同的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是站在关外,更不见什么关门大开,迎大军长驱直入。想来,他们的陛下身旁不见一个死卫,只有那个灰白夹毛的妖国师,说不好,是被人从关中驱逐出来的。再傻的人,只要长着眼睛,就会心知肚明。
城门楼上,身着金龙战袍,腰配金龙剑的南宫俊逸,对于眼中看到的一切,竟然很是满意的扬起嘴角,对面的那对人,真是狂傲的很。
潼云关外,烈炎三十万黑色盔甲大军,成方字而列,后阵军车之上,同是黑衣黑甲的烈火绝傲然而立。
潼云关,关门紧闭,而关中,三十万金甲大军严阵以待,待城门一开,他们便会如汹涌奔腾的巨浪,将侵略军吞食。
此战,双方都清楚的很,无需排场,更不可能退隐。好似利箭已上强弓,更被狠狠张开,一线间,只此一线间,手放,弓弹,箭发,直冲要害。
属于天翔大军的号角,在城头吹响,越来越响,震荡天地,久久不息。而城外,烈炎的战鼓也在同时敲打着。
以鼓下战书,以号声迎之。
厚如巨石般的潼云关边境大门,被三十名身强力壮的汉子齐力推开,轰轰巨响,强烈的复仇血耻之气息,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奔泄而去,直扑敌阵,关中列阵待战的金甲精锐,齐声高吼,更重踏步伐,以山摇地动之势出得关来。
火红骄阳好似有意偏袒,映得金甲闪闪发亮,一片金光之海,耀得对面的烈炎军不敢睁大眼,只能紧握手中刀枪。
大军停,分列开来,此次号角声再起,却不同先前,此时的声音又快又急,顺着那强烈的声音,铁蹄声声,清晰而来,头盔上插着火红雨翎的天翔骑兵,好似一把巨剑,直扑敌阵,先发制人。
甲衣铿锵做响,与喊杀声汇合成了震天气势。
“进攻!”烈炎军,令官高号,战鼓再雷,哗啦啦的盔甲之声中,黑甲军迎上对面直扑而来的金光。
没有防守,没有箭阵开路,更没有临战宣言,有的尽是黑与金的交汇,身体间强用力的冲击。刀剑挥舞着、悲鸣着。
刀舞血飞处,剑落命绝时。
精骑一出,扰乱了敌阵,挥舞刀剑间,敌身首异处,鲜血横流。就连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在前踏后踢,将敌灭于铁蹄之下。
精骑金甲当中,有一黑甲护身之人尤为显眼,此人便是南宫千勇。利剑紧握,身手不凡,出剑收剑间,血飞敌亡,而敌只能围之却近不得身。南宫千勇势不可挡,带着身后铁骑直捣敌军后阵。
“杀!杀!杀!”声声巨吼。
再看城门处,分裂的大军早已汇合,阵前两骑黑色骏马之上,端坐两人,其中一人身着金龙战袍,另一人,身着火红凤衣,满头肉丝高高束起。
“杀!”身着金龙战袍的南宫俊逸一声令下,大军如排山倒海、席卷天地之势,涌入前方战局。
今日此时,神秘的皇城精锐,将真正的本事,现于人前,展于天地间。那敏捷多变的招式,那迅猛的力道,何谓以一挡十,眼前不断倒下的黑甲军,便是最好的说明。
战场上,金,耀眼的金;金,压倒一切的金;金,吞食一切的金。
战车上的烈火绝满目狰狞,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吗?他的黑甲铁军怎么如此不堪一击,举目看向战局,天翔的国君竟然亲自杀入阵中,就连火红凤衣的她,也在不停的挥动着衣袖。
而雪儿的衣袖挥舞可比利剑寒刀,更可怕十倍,百倍。手中虽无剑,而剑却在天地间,那双玉手,那满地的飞石,就连吹起衣裙的风,件件可化为无形利剑斩敌于阵中。
此时战局中,与雪儿交相辉映,堪称双绝的,非南宫俊逸莫属。金龙战袍飞舞于风中,高大的身躯稳坐于战马之上,金龙剑挥动间,灵剑发出尖厉的嘶鸣,无论攻来之物是刀是剑或是长枪,碰之必断。杀红了眼的黑甲军,三五成群狠缠向南宫俊逸,两人挥刀砍向马脚,三人从不同方向用长枪直刺南宫俊逸。
一声划破长空的马嘶鸣,但见南宫俊逸身下战马,猛然而立,抬起前脚,重重的身子带出十足的力道,狠踢向做坏的两人,一前一后两声惨叫,欲砍马脚之人,一个被踏穿了肚皮,一个被踢出十步有余。再看南宫俊逸,坐下战马立起之时,他紧握缰绳虽马而动,金龙剑向右侧攻来之人划出闪亮的金色剑气,只看到攻来的两人闷声倒地,半天才见一个脖子处,一个胸口处,哧出艳红的鲜血。马落,调转马头,金龙剑往上一迎,铮的一声剑鸣,敌人刺来的长枪,枪头处被剑斩断,那人手中仍死握着如今的棍子,向南宫俊逸挥来。剑迎,将挥来之棍从中间劈开,手中用力一抖,棍如碎屑,撒了满地,再见对手满目惊恐,眉眼间一道长长的血迹,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去。
“还战不成!”后阵战车中,烈火绝阴狠的问向澹台孤邪。
此时烈火绝的佩剑已出鞘,天翔国君亲自上阵撕杀,而他却在此远观,但凡后撤回来的黑甲军无不先看看他们国君所坐阵的地方。上阵杀敌,最不可失的便是士气,没了压倒性的气势,大军的威力就发挥不出,甚至不等发挥,已败出一局。
“退!”澹台孤邪重重的说道,火红凤衣的她,他看得清楚,那挥掌间的气力,绝非什么普通内力武功,尤其那两次飞离战马,半悬于空向下发出的那几掌,百来号身强力壮的黑甲铁军好似布偶般不堪一击。
澹台孤邪的一个“退”字,竟然让掌控军鼓之人未得圣意,已然挥开膀子狠击军鼓。
“退,快退!”阵中喊退声,一声高过一声,再不退,只会全军覆灭。
“想跑?哪那么容易!杀,杀光,灭光!”带精骑冲在前的南宫千勇怒吼着,此时的他,杀得痛快淋漓,杀得满目赤红,杀得天地不认。
一方没命的猛退,一方绝杀般的猛追。即便烈火绝命箭阵抵挡,让主军先撤,然,无济于事,生死关头,面对好似地狱恶使般的天翔精锐,烈炎军有哪个能用上全力发箭让大军先撤。那零星射出的无力度可言的黑箭,只要挥出三分剑气便可将其阻断。
三十里狂奔,刀子峡近在眼前。明知所经之处必须甚至绝对单队而行,可为了逃命,为了早些脱离金光笼罩下的恐慌,待护卫着烈火绝的单队人马过后,余下的大军好似硬塞一般,不顾一切往里涌着。
“逸,让我见识你的双元真气!”雪儿意有所指的说道,南宫俊逸嘴角挑起,灿烂耀眼的笑,绽放于雪儿眼前。
但见金色大军得令停于刀子峡外百米处,而两匹黑骑并肩奔了出来,峡口中的情形看得越来越清楚。
双双单掌轻拍马背,身子腾空而起,一人奔一面峡岸处,由真气护体,如今的南宫俊逸也能如同雪儿那般,悬停于空中,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