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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浥轻尘-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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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我们设在殿前司、步军司的人皆被迁补至远离开封的州县……”

    “王爷,裕王爷暗地里大肆整改、升降朝官,我们在朝中的人越来越少,王爷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王爷,提刑狱沈征名背叛,抖出了您的门生乔大人私贩官盐一案的内幕,圣上震怒,严令彻查,请王爷加紧定夺啊!”

    “王爷……”

    “够了,够了……”哐当一声,一个精致的景德青瓷杯被人用力地扫落在地上,碎裂成了不规则的碎瓷片……

    “赵景……你不要欺人太甚。”厅内,传来了成王爷咬牙切齿的咆哮声。

    而位于皇城另一头的裕王府内,此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呵!呵!这次真是大快人心哪!”受邀前来的左断狱抚掌大笑道。

    “是啊!但皇上的意思是我们的步伐最好能再快一些,以免拖久了生变!”沈旭抚须提醒道。

    众人听闻,敛笑点头称是,不约而同地都陷入了沉思。

    “乘胜追击自是最好,但由于独独缺了段明这个有力的人证,迫害皇妃一案恐一时仍无法上交大理寺审讯呀!”短暂地沉默后,传来了赵景无限惋惜的声音。

    “咦?”思君不由得有些诧异,“不是有书信和手稿为证了吗?难道这么直接的书证也不足以证明吗?”

    “呵呵!君讼师想是忘了”一旁的左断狱笑道,“依我大宋律,京师百官及皇族诸案最重证据和现场勘验,珍贵妃被害及成王爷受贿一案距今皆颇有些年头了,如果想仅凭书证取胜,恐怕很难哪!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思君心下道了声惭愧,看来自己对宋代律法的研究还远远不够深入呀!一边心内又十分好奇,决定仔细问个明白。

    “除非段明之死一案被证实是成王爷怕上述两案败漏,故意买凶杀人灭口才行,否则,此事仍是十分棘手!”

    “可段明尸首已埋,作案现场又早已被处理过了,现如今如何找得到线索?”思君想了想,不免有些沮丧起来。

    看着她皱着眉头苦恼的样子,沈旭不禁心内有点好笑,这小丫头,有时表现的极为出色,不让须眉,有时却又分明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只见他大手一挥,家仆便马上带上来了一个人。

    “诸位,我来引见一下,这位便是当时段明一案的勘验官兼仵作——蔡京。”

    众人闻言,不觉都面带惊异地看着来人,只见他浓眉大眼,神情敦厚,这么个年轻小伙子,怎么看都不象是个常年与尸首打交道的人。看来人不可貌相哪!大伙儿不由得心内感叹。

    沈旭象是看出了大家的想法笑道:“别看他年轻,他可是世家出生,祖孙三代皆是个中高手,只是天生一张娃娃脸,总是被误认为没长大,所以到现在了也没讨上媳妇,人家都嫌他小呢!”沈旭乐呵呵地打趣道,惹得大家笑翻了,气氛刹时变得轻松起来。

    那蔡京倒也真有大家风范,显示出了与他外表完全不同的沉稳,大方一笑,等大家笑停了下来,这才介绍起他对此案的看法。

    “段明当时虽是吊在了屋梁上,但尸首脖子上的勒痕太浅且过于平整,完全没有临死挣扎的痕迹,另外,屋内的地板上留有少许湿泥,我特别调查过,段明遇害当夜,他从未跨出过别馆大门一步,况且,馆内每日黄昏,皆会有人清扫房间一次,这房内湿泥又从何而来呢?所以,小人推测,段大人应是死于他杀。”

    “那死因又是什么?”久未言语的赵景忽问道。

    “这也正是小人不敢下断言,也一时苦于毫无证据之处。”蔡京神态颇有些无奈,“小人经过这几日对其头骨的检查,确实检出其头骨顶部有一个可疑的孔洞,小人曾在小人之父编写的勘验集录中见过这么一个案例,其被害者是被人用长钉置与颈后刺死的,因伤口隐秘,初时官府并未查验出,差点酿成一宗冤案。小人斗胆猜测这段大人之死一案与此案或许有些相似之处,只是……只是这段大人的伤口又比那集录中描绘的伤口更小,小人暂时还想不出其作案工具为何物。”

    “那劈开头颅看看不就得了?”思君疑惑道。

    “一来这头颅是重要证据,没有十足把握,贸然毁坏证据是不明智的,更何况若凶手细心,早一步取走了头骨内的凶器,岂不是会前功尽弃。二来如若能在伤口周围找到裂痕,也可以证明此头骨曾被外物刺入致段明死亡,同样可以达到我们要的效果,所以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小人一般不提倡使用此法。”蔡京婉言解释道。

    思君不觉脸上有点发烧,又问笨问题了。接着,见大家开始激烈地讨论下一部的计划,她是不熟悉官场的人,便觉有些无聊,趁人不注意,溜出了议事大厅。

    她一路走走停停,正自得其乐间,忽然听到了沈旭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思君”,她忙一回头,便看见沈絮微笑的立在自己身后,笑容里隐隐有些无奈。她赶紧行了礼道:“沈大人,怎么也有此闲情逸致在此欣赏风景?”

    沈旭顿了一顿道:“我们到圆亭详谈可好?”

    思君心下一动道:“好!”便尾随着沈旭前往圆亭,内心却渐渐有了一丝不安。

    好容易到了亭内坐定,还未来得及说话,思君便被沈旭突然的一句问话吓了一跳。沈旭问“你可知裕王爷的身世?”

    “思君知道。”思君小心地答道。

    “那你又可知裕王爷并非皇上亲骨肉?”沈旭继续追问。

    “什么?”思君大惊,“你,你从何处得知的此事?这可不能乱说。”当初她就已故意把手稿中有关景真实身世的那部分藏了起来,这沈旭却又是如何得知的?又有多少人知道此事了?思君不禁十分慌张起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这是先皇驾崩时透露与我的,他说这是当年负责选秀的太监临死时承认自己因受贿而隐瞒了多年的秘密,裕王爷的母亲珍贵妃其实早在先主临幸之前便已怀有身孕,但死者已矣,先皇又一直对自己亲手杀死了爱妃自责不已,故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七皇子,不可点破此事,除非,除非……”沈旭面色沉重。

    “除非什么?”思君的心跳得飞快,隐约猜到了沈旭接下来的话,却仍不死心,想要亲口听到才相信似地追问着。

    “他虽名义上是皇子,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皇族中人,为避免有一天他的子嗣与真正的皇族争抢皇权,故,先皇遗命,裕王爷他,他不能有子嗣,也不能爱上某位女子,否则,知道此事的当今圣上,恐怕也不能违背先皇遗命而放过裕王爷的。”沈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啊!所以一直还不忍心把此事告知与他。”

    “你的意思是,为保景的性命与荣誉,我应有自知之明?”思君摇头痛苦地不断后退着,直到她听到沈旭的一声惊呼,身子一矮,落入了身后的柳池中。

    不应有恨,不应有恨啊!她看见睡莲在身旁一一掠过,听见了水灌进了耳朵的咕咕声,心中却仍在大声呐喊着。这就是命运吗?

    
 


浥轻尘 正文 突破
章节字数:3890 更新时间:08…05…22 21:15
    思君自被从水里救起来后,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她变得沉默了许多。赵景心里隐隐有些察觉定是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每次询问,总是会被思君巧妙地搪塞而过,再加上为了忙于复仇计划,他的时间很紧,就只能暂且搁下此事,打算等这一段时间忙过以后再找思君好好谈一谈,哪知这一搁,竟造成了两人后来长久地分离,当然,此是后话。

    这一日,思君心烦,未惊动任何人,偷偷地溜出了王府,一人到城郊散心。只见那里微风徐徐,野花烂漫,美丽的景色很快就让人忘记了不快与忧伤,思君即刻心情大好,一路走走停停,不觉走到了护城河边,见到几位小男孩正在河边摆了个大南瓜练飞镖,一时心血来潮,就留在一旁观看。

    可惜孩子们的技术并不纯熟,多数的镖最后都斜飞过了作为镖靶的南瓜,落在了南瓜后面的草地上,只有一个孩子的镖飞行速度极快,让人根本看不清镖到底飞到了哪里,但那男孩却一口咬定自己的镖射中了南瓜,其余的孩子自是不服,吵吵囔囔的很是热闹。

    思君也不禁仔细端详了南瓜一番,果真没见其上插着飞镖,为何那男孩却如此肯定自己中靶了呢?她正纳闷间,突然眼神不经意地瞥见了南瓜上有一条粗细不均的裂缝,这是什么,是南瓜本来就有个缝吗?她不由得好奇起来,与孩子们一起,向附近人家借来了一把菜刀,切开了南瓜一看,一枚小小的竹质飞镖赫然静静地躺在了南瓜内,大家都目瞪口呆起来。

    这情景让那掷镖的孩子颇为得意,他炫耀的晃了晃手中剩余的飞镖,大声道:“这可是我爹爹自创的功夫,射入靶中却能不留痕迹,爹爹说我年纪还小,学得还不纯熟,平时只能用竹镖玩玩,若是用象我爹爹那样的铁镖,有我爹爹一半的功夫就可以出去历练了。”

    思君闻言,心中一动,她想起了段明那只发现了一个小孔的头骨,遂蹲下身子与孩子平视问道:“原来你爹爹这么厉害呀!那告诉哥哥,你爹爹叫什么名字,或许哥哥听过你爹爹的大名也不定。”

    小男孩一愣,接着便愈发得意起来,说:“我爹爹就是名震南北的武林第一镖王——郑南风。”

    “哦!原来武林第一镖王郑南风就是你爹爹呀!哥哥一直久仰你爹爹大名呢!不知你可以带哥哥去见见你爹爹吗?”思君忙一脸景仰的说。

    “当然可以。”小男孩见有人如此夸奖自己的爹爹很是高兴,便一口应称下来,接着才想起爹爹告戒他不可轻易为外人道他的姓名,更不可轻易带外人回家的话,不觉很是为难,想了许久,这才答应带思君回家,但要思君只能待在门口偷偷看到他爹爹后便走,思君本意也只是先认认路,回去了再搬救兵来查,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于是,一大一小立刻迈开了到小男孩家的步伐。

    一路上,机缘巧合,思君竟无意间碰见了出城刚刚归来的蔡京,蔡京一打听,对此事也很有兴趣,二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为打听得更清楚些,思君边走边问那男孩道:“你家一直住在开封城吗?”

    “不是的,我家本来住在江南,后来姐姐被坏人抓到这里来了,爹爹就把我们带来找姐姐,可是,一年都过去了,姐姐还不回来,爹爹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坏,爹爹说了,现在我们住的地方不安全,今天就要搬家呢!所以我才让你躲在门口偷看,要是平时,爹爹可是连门都不出的,想看也看不到。”小男孩的神色有些悲伤,思君不忍心起来,这样的家庭有可能会与段明一案有关吗?况且他们马上要搬家了,若是此时回去,恐怕领人来时已经再找不到人了,于是打定主意,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搞清楚了情况再回去,便婉言劝蔡京先回,哪知他也是个牛脾气,一猜到此去可能有危险,便更加坚决地要留下与思君一起闯一闯那龙堂虎穴,思君心下甚是感动,且也别无他法,因为,小男孩的家终于到了。

    那郑南风倒也不愧被称为一代镖王,还未等思君他们有所行动,便一下发现了思君与蔡京,这不,两人一起被蒙了面带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寺庙内,郑南风打算严审二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屋外探头探脑地张望?”

    “我们只是普通过客,一时好奇而已。”思君镇定答道。

    “哈!哈!哈!过客?!”郑南风仰天大笑,突然脸色一变,拔出了腰间配剑直指思君道“快说,赵永那个卑鄙小人叫你们来到底要干什么?”

    思君睫毛颤动了一下,此事果然与他有关,她不禁抬头仔细打量了这郑南风一番,见他长得高大魁梧,威风凛凛,怎么看都不象是个穷凶极恶的奸猾之徒,难道他不是成王爷的人?思君心下怀疑,表面却不露声色道:“你认识成王爷的么?与他有过节?还是……”思君大胆猜测,“你女儿是他绑走的吧!”

    话音未落,便见郑南风大喝一声,他的剑已向思君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旁久未言语的蔡京大喊一声:“君讼师小心。”便用身体一把撞开了思君,自己向着剑迎去。

    “好,是条汉子!”那郑南风一边交口称赞着,一边一个倒打旋,拨开了剑锋,让剑生生地刺进了一旁的柱子上,而没有伤蔡京分毫。

    “好功夫!”蔡京也不禁称赞道。

    郑南风却不再看他,仍看着思君若有所思道:“君讼师?!你便是去年替扬州苏府平冤而名噪京师的君思,君讼师吗?”

    思君见名已被知,也不隐瞒,承认道:“正是,君思不才,那一案件不过是为了完成师傅的遗命罢了。”

    一道异彩立刻闪过了郑南风的双眸,他凝视思君几秒,突然手一挥,绑着思君二人的绳子便应声而落。思君对此却处之泰然,静静问道:“段明可是你杀的?”

    郑南风一个愣怔,旋即大笑,“君讼师不愧是君讼师,原本郑某人对传闻也只是将信将疑,今日得见,竟觉阁下比那传闻中人还要更为出色几分,”郑南风话语一顿,又道,“好,既然君讼师如此爽快,我郑某人也不含糊,此问极好,但郑某人也只有一句话‘是,也不是’。

    “何解?”思君追问。

    “呵!那就要问段明啦!杀他的镖确实是郑某所有,那镖现在恐还留在段命头骨内,而段明死时,郑某人也确实在场,但,郑某人没有杀他。”

    “那便是成王爷,或成王爷的手下下的手,你不过在一旁亲眼所见罢了。”

    “不错。”郑南风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

    “好,你必是被逼无奈的吧!”思君言语间竟有了淡淡怜悯。

    “你不怀疑我的话?”郑南风大奇道。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敬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必不会欺我。”思君竟然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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